霍去病拉着他的手臂问“帮不帮啊陛下”
“敢叫你大舅听见吗”刘彻笑问。
两个小的要是敢, 也不至于偷偷摸摸找他。
“陛下”霍去病改撒娇,“陛下,天下最好的陛下, 您一句话的事。”
刘彻不客气地拨开他的小手,“朕滥用权力跟公孙贺有何区别”
“那就是不帮了”霍去病瞪着眼睛问。
这招对刘彻没用, “公孙贺生而不养,导致敬声给你大舅一巴掌,确实是他的错。可这是家事。朕管的是国事。”
“国事管得了,家事您管不了”
刘彻顿时觉着这话耳熟, “朕乃一国之君,不是一家之主。要是刘家的事,朕管得了。”
“说这么多, 还是不舍得。”霍去病很生气,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公孙贺就是你的人。你跟他比跟我大舅, 还有韩兄好多了。”
刘彻笑了“懂得不少。长大了啊。”
“我十岁了”霍去病大声提醒。
“去病,什么时候回来的”
卫长君略带疑惑的声音传进来,霍去病慌忙捂嘴。
“去病”
卫长君奇怪,难不成听错了。
刘彻朝堂屋门方向喊“朕帮你看着。”冲霍去病挑起眉梢,“继续吗”
霍去病瞪他,叫大舅知道了,还怎么继续。
刘彻不以为意,“去病, 你太小,很多事不懂。公孙贺及时向你大舅请罪和道谢,你大舅打骂他一顿, 这茬就过去了。往后有求于你大舅,你大舅不想管也得管。
“公孙贺不来,或过些日子再来,往后他求到你大舅,你大舅也可以拖十天半月把事拖过去。公孙贺若问你大舅是不是压根不想帮忙。你大舅可以回,跟你学的。”
阿奴懂了“可以断绝来往吗”
刘彻微微摇头“你们祖母还在。公孙贺眼中没长君,以后公孙家出了事,长君袖手旁观,卫孺因此找卫老夫人哭诉,卫老夫人也不会令长君出手。”
阿奴握住小手放在鼻尖,“求求老天爷,叫公孙贺摔断腿,一趟就是个月吧。”
“咳”刘彻笑喷。
霍去病瞪阿奴“老天爷有用,公孙贺坟头上都长草了。靠人不如靠己”
刘彻乐不可支又感到欣慰,孩子大了,知道靠自己。
俩小的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很好笑吗”
刘彻止住笑“怎么不见韩嫣和窦婴”
前几日卫家忙,韩嫣和窦婴在地头上搭把手,递一下箩筐,帮忙倒水。今日地里可以慢慢收拾,他俩在地头上也站累了,早饭后在门外待一会就回屋下棋去了。
霍去病“嫌热没出来。陛下找他们有事”
“无事。”素日刘彻辰时刻用饭。今早辰时就用罢了。之所以这么早便是为了赶在太阳升高前大概查一遍长安周边受灾情况。刘彻骑马行了近两个时辰,从头到脚都累,很想清静清静,“不必叫他们。再给朕倒杯水。”
水壶在阿奴手边,阿奴直起身跪在坐垫上,慢慢倒一杯“陛下,喝茶吗”
刘彻摇了摇头。
霍去病心中忽然一动“很好喝的油茶呢”
刘彻被勾起好奇心,“长君给你们做过”
卫长君没做过,卫长君做饭团的时候提过一句。刘彻见他俩摇头,“下次吧。你俩也叫长君省点心。”话音落下,卫长君端着碟子进来。
刘彻诧异“这么快就好了”
“到热锅里两面煎一会就好了。”卫长君看两个小的,“厨房还有半碗面糊,还能再做两张,你”见他俩忙不迭起身,好笑的把话咽回去。
小葱不怕冻,降霜头天晚上卫长君依然叫几个半大小子薅一捆放大小厨房里。方才卫长君用鸡蛋和水搅面糊的时候,许君就洗了一把,切成葱花,放面糊里。
出锅的煎饼表皮泛着鸡蛋的金黄以及小葱的绿,散发着猪油的香,这叫吃惯山珍海味的刘彻也不由得深吸气,“快把朕早上吃的饼比下去了。”
“陛下不常吃觉着新奇。”卫长君又给他倒杯水,“陛下方才跟去病说什么呢”
刘彻大概说一遍,然后恭喜他“外甥养值了。”
卫长君无奈地说“我猜就是这事。”
“公孙贺一直不来呢”刘彻边吃边问。
卫长君“那以后公孙贺犯了错,您别怪我没教好,或跟我学的。”
刘彻轻轻摇头“你是你,他是他,朕分得清。”
可惜到老了就糊涂了。卫长君想。
“有陛下这句话,我就踏实了。”刘彻属顺毛驴的,纵然卫长君内心不以为然,面上不曾显露半分。
闻言刘彻大为受用,“去病说的油茶又是何物”
卫长君诧异,随口提一句,竟然还被大外甥记住了。
刘彻见状笑了“没想到去病这么关心你”
卫长君嗤笑一声“他只关心他关心的。”停顿一下,想想油茶怎么做,“煮好之后跟茶差不多,但前期准备比茶麻烦多了。陛下何时过来差人说一声,我提前一天准备。”
刘彻沉吟一会,“下次休沐。不下雨朕就过来。”
“别叫两位公主来了。几十里路,一大清早,过来待一两个时辰,不够遭罪的。”
刘彻没打算把女儿带过来。有孩子跟着就得驾车,车慢且不如骑马畅快。
话说回来,由于刘彻深信近日有地震,他也没在卫长君家待太久,午饭后稍稍歇一会就起驾回宫安排防震。
四月的最后一天是休沐,休沐前一天午时刻,卫长君叫阿奴烧火,他炸油条,霍去病拿着长长的筷子夹油条。
起初卫长君叫许君和西芮帮忙。霍去病有些日子没吃了,想快点吃到,就说他和阿奴长大了,也该学做饭了。
卫长君这里没有“君子远庖厨”一说。霍去病以后要行军打仗,也得懂得柴米油盐,考虑到这点卫长君叫许君和西芮下地捡红薯。
第一根油条夹出来,霍去病就想伸手,烫的手直哆嗦。
卫长君瞥他一眼,冷冷地说“活该过一会再吃。”
霍去病不得不点头“大舅怎么突然想到炸油条是不是明日二舅、舅和小舅休息”
“今日天好,明日陛下过来。”卫长君实话实说,“以前不是给陛下做饭煮粥,就是各种饼,也该换换口味了。”
霍去病“明天蒸江米吗”
卫长君没料到他突然提到江米,“想吃江米饭了”
霍去病看一下油条“单吃油条或江米都没有江米裹着油条好吃。”
“原来如此。”卫长君点头。
霍去病高兴地欢呼一声。
卫长君好笑“锅里的好了,快夹出来。”
霍去病边捞油条边说“大舅多做点,给二舅、舅和小舅留点。”
“明早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咱们巳时再用早饭。”昼长夜短,卫长君这几日卯时就起了。霍去病和阿奴跟他一样睡得早,最迟卯时刻也起了。到巳时有一个半时辰,不吃点东西谁也扛不住。除非什么也不干。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两个小的得背书,还得切磋剑法。偶尔还得指点他们的小伙伴。可以说他俩比卫家所有人都忙。
霍去病点着脑袋说“那我和阿奴用油条垫垫。对了,给不给陛下啊”
卫长君点头“再给你舅和小舅十来根,带回去给祖母吃。”
“我母亲和姨母没有”
卫长君想说什么,不经意间看到他满脸希冀,觉着他不是随口这么一问,“你觉着我该给吗”
“不该”
卫长君“可以说说理由吗”
“陈兄一不在家,阿母就往祖母家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咱们所有人都舒服。凭什么啊。”
卫长君想笑“可她是你母亲。”
“我孝顺她应该的,大舅又不欠她的。”
卫长君满意地点点头“你姨母呢”
“给她吃不如喂小狼崽子。”
卫长君越发满意“不错”顿了顿,“你没发现吗除夕前大舅都没叫孟粮给她们送粮和肉”
以前卫长君给他母亲送菜,会叫孟粮多准备两份。霍去病知道去年秋没给他母亲和姨母萝卜小白菜等物,但没想过过年的肉也没有她们的,“那咱们带回去的肉”
“给你祖母和宫里的姨母的。没有你宫里的姨母,咱家不可能像如今这样衣食无忧,还有钱买阿奴,养阿奴。”
阿奴点头“给那个姨母应该的。祖母说,姨母在宫里也不像咱们想吃什么吃什么。她是宫里有什么吃什么。”
卫长君想说什么,一看锅里油条,赶忙叫霍去病捞出来。
油条很长很胖,全捞出来满满一盘。霍去病放柜子里,“这个给二舅。”
卫长君“下一盘给陛下。再下一盘给你祖母,余下的都是咱们的。”
跟霍去病想的差不多,“大舅,明日可以加个油茶吗”
“看你惦记这么多天,可以。先别高兴的蹦跶,明天。上午没时间了,下午得准备做油茶的东西。”卫长君炸好油条,就借着油锅炒半锅面粉“炒面”是做油茶的必需品。
炒面的过程中,卫长君想到以前去饭店常吃的小点心,红枣糯米心。
近日没空给大外甥买零食,也没空给他做。卫长君决定明日多准备一道。
卫家有糯米粉,其实也是江米粉。年前卫长君做糯米饭泡糯米的时候,多泡了两盆。糯米磨成浆取的糯米粉。
虽然过去小半年了,由于冷天多热天极少,糯米粉还好好的。
下午,卫长君去地里看一下,不需要他盯着,他就回家把红枣找出来。红枣也不是卫长君买的,而是秦岭地头上种的。
卫长君又弄些核桃仁,又去韩嫣和窦家找些果仁,然后放橱柜里等第二天用。他也没忘记睡觉前把江米泡上。
翌日清晨,许君做青菜豆腐汤和江米饭,江米蒸好放锅里温着,霍去病和阿奴喝豆腐汤就油条。
奴仆那边是杂粮饼就豆腐汤。虽然不如两个小的吃的豆腐汤有滋有味,但也比他们以前在自家或前主人家吃得好。
每到吃饭,一些很容易满足的奴仆就忍不住感慨“郎君对我们真舍得。”今日多了一句,“前几天那一场霜,又不知道得多少人乞讨要饭。”
孟粮也在这边用饭“没多少。以前饿怕了,知道过日子的人家会存够大半年粮。等到秋就好了。撑不到秋天的,要么家里遇到红白喜事,粮被他们换成别的物品了,要么是吃了今天不管明天的。要是前者,找亲戚借两袋红薯干,夏天菜多,还能下河摸鱼,紧紧裤腰就熬过去了。要是后者,饿死也活该。”
闻言年老的奴仆不禁说“是我忘了,早年没红薯,也没玉米面,只能等地里那几石粮食。”
孟粮点头“快吃吧。吃了下地把大红薯挑出来切成片晒干,留咱们煮粥。小的单放着留以后喂牲口。”
许君觉着这话不对,“郎君不是说都留着喂牲口”
“下半年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孟粮也是饿怕了,“饭后我再问问郎君。”
孟粮想帮卫长君攒粮食,卫长君自然不会说,我有钱,不需要你帮我节省。卫长君提醒他,“不是我财大气粗,而是现在收的红薯好比嫩玉米,可以吃是可以吃,但没有一丝红薯味。有些被冻的还会有股怪味。”
孟粮从未吃过四月的红薯,“是奴婢自以为是了。谢郎君提点。”
卫长君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这次听你的。要是那些红薯难入口也别勉强。对了,极小的红薯就别晒了,稍稍洗洗连同红薯藤直接喂牲口。”
孟粮点头应下,还想说什么,听到马蹄声。回身看去,卫青下马。孟粮小跑过去接过缰绳,请他进来。卫步和卫广的骑术不如卫青,卫青洗去一路风尘他俩才到。
兄弟二人洗漱后,卫青已经吃上裹着油条的糯米饭团和豆腐汤。
霍去病和阿奴还不饿,在外面玩儿,顺便迎一迎刘彻。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惦记着卫家饭菜的刘彻就到了。油条香,卫家的糯米是嘟嘟买的,比东西市卖的好,软糯可口,刘彻又是头一次吃糯米裹油条,新奇加上他饿了,以至于连吃两个。
卫长君给他一碗豆腐汤,刘彻埋怨“大公子,对得起你长安第一公子的美誉吗”
“我何时成了长安第一公子”卫长君很意外,刘彻也听说过,“陛下,为了口吃的您至于吗油条干,江米没什么水,您吃多了胃里顶的不舒服。”
刘彻接过汤,告诉卫长君随他过来的禁卫们还没用饭。
卫长君院里的锅小,他叫许君去东边大厨房煮豆腐汤热饼。早上做的豆腐才吃一半,另一半原是留着卫家人晌午吃的。
刘彻胃口不小,喝了一碗豆腐汤还觉着没饱,叫卫长君再给他包一个饭团。卫长君给他一根油条,又盛半碗豆腐汤。
刘彻瞪眼“打发谁呢”
“味道也不错。陛下尝尝看。若不是做了江米饭,我们就吃豆浆泡油条了。”
霍去病和阿奴先前吃的豆腐汤消化了,联袂跑进来。闻言,霍去病脚步一顿,“陛下,大舅没骗你。大舅做的咸口的豆浆可好吃了。配上油条美着呢。”
刘彻将信将疑地接过油条“怎么没叫你大舅留点豆浆”
“大舅做油茶啊。”霍去病问他大舅,“午时做,我午饭前垫垫”
卫长君笑了“可别饿着你。”
卫青拿着湿布进来,朝外甥脑袋上呼噜一把,“你一天五顿”
小霍去病想说没有五顿,然而一想再吃饭团今早就吃两顿了,“我还小,长身体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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