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村头的时候, 珍珍叫侍淮铭停了一下。
她提前从板车上下来,和林志宏侍淮铭一起走到村头上去。
三个人刚走到村头,等着的那些人便一下子全拥过来了。
林家村是珍珍的娘家, 今天是珍珍带着丈夫回娘家, 村里人认的是珍珍,所以今天的主角自然就是珍珍了。
珍珍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热情地拥簇着,还有些不习惯,脸上挂着不好意思。
她客气地回应了每一个人的招呼,然后又给大家介绍侍淮铭。
她知道的, 大家对她这样, 是因为侍淮铭。
在村头打完招呼, 珍珍和侍淮铭被大家拥簇着往村里去。
走到林家进了院子, 很多人也都跟着进了林家,挤得门里门外都是人。
进了院子跟家里人打招呼, 侍淮铭把早就放在车上的一大包东西拿下来。
家里人都客气地推辞说不要, 二哥推让道“人来就行啦,还带什么东西来啊。”
这么一大包,一看就得不少钱呢。
这事说到大哥身上。
大哥懵着说“我还真不知道淮铭是什么时候带了这么些东西。”
他紧张啊,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根本都没注意到这些。
这样招呼完了,大嫂和二嫂回厨房做饭。
大嫂笑得满脸喜意说“哪想过咱家也能有今天这样啊。”
二嫂也笑着,接她的话说“都是沾了珍珍的光。”
大嫂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你说咱这小姑子的命怎么这么好啊,你看她去城里这几个月养的,哪里还像咱们乡下人啊,那张脸又白又嫩。”
二嫂“熬得过大苦,必有大福在后头。”
大嫂“倒也是这么回事, 先前那五年不知道侍淮铭是死是活,珍珍可不就是熬过来的总算是熬出头啦,现在真是享不完的福。”
二嫂伸头往外看一眼,又说“刚才你没去村头,珍珍是坐着板车过来的,板车是侍淮铭亲自拉的。先前我们还担心,怕侍淮铭嫌弃珍珍,怕两人在一起过不下去。但就现在这么瞧着,侍淮铭可稀罕珍珍了,路都不让她自己走呢。”
虽然刚才只短短打了几声的招呼,大嫂也看出来了。
她接着话说“珍珍长得这么漂亮,性子又软和好说话,谁不喜欢啊就算一开始不熟不稀罕,那处一处也得稀罕上。咱们啊,这下可以放心了。”
二嫂“是啊,这下是真的可以放心啦。”
午饭忙活得比较早,珍珍和侍淮铭到了没多一会,家里便张罗着吃饭了。
而家里今天也不止大哥二哥两家人,还有珍珍的叔伯几家也过来了,包括书记,给足了珍珍和侍淮铭尊重。
饭桌上,珍珍和侍淮铭挨着坐在一起。
看着家里人个个笑得脸上像开了花一样,珍珍自己也高兴。
从到林家村开始,她的嘴角和眼梢就没放下来过。
看珍珍笑得这样开心,侍淮铭便不时就会看她一会。
珍珍每次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他再一次这样看珍珍的时候,珍珍终于没忍住小声说了他一句“你干嘛老是看我呀”
两人坐得很近。
侍淮铭说话声音也不大,“很长时间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她每次这样发自内心地开心,笑起来的时候都特别有感染力,很好看。
她之前在城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时候都绷着神经。
好像是怕他烦她训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像这样笑的时候不是很多。
她呆在他身边的几个月,被他像练兵一样严格地管控着,一直都不是很快乐。
现在看着这样的珍珍,侍淮铭自然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有毛病。
想带她认字学习也就算了,对她那么严格干什么,那么强硬逼她干什么,让她开开心心的多好。明明他看着她染笑的眼睛时,心情也会跟着变得格外明朗。
自从决定不再讨好侍淮铭以后。
珍珍现在面对侍淮铭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
她有点像在使小性子,语气里带着点嗔怪“那是因为你不让我开心。”
再跟他那样过下去,她估计每天都得抹眼泪。
侍淮铭看着她说“我以后学着让你开心。”
又忍不住有点心动,珍珍转头看他一眼,和他的目光碰上,很快又移开了。
她没再接他的话,转头和别人热热闹闹说话去了。
上一次侍淮铭喝醉以后做的事说的话,让珍珍记忆深刻,所以这次她便让侍淮铭少喝点。待会喝多了,别连家都回不去了,睡觉都没地方。
看珍珍让侍淮铭少喝酒,二哥出声说“珍珍,你别管老爷们喝酒啊。”
听二哥这么说,珍珍连忙说“我没有管,我只是建议。”
侍淮铭不管她就不错了,她哪敢管侍淮铭啊。
但侍淮铭却跟着说“二哥,听珍珍的,我少喝点。”
二哥诶一声,“她一个小丫头,你怕她什么呀”
侍淮铭笑着说“我怕她会不开心。”
听到这话,桌子上的人刷一下都看向珍珍。
珍珍窘得瞬间脸红了,忙伸手拿了酒瓶给侍淮铭倒酒,红着脸说“你喝吧。”
结果侍淮铭还是看着她说“我少喝点。”
看侍淮铭和珍珍这样,桌子上的其他人都笑起来。
意识到什么,二哥愣一会也跟着一起笑了。
他又说“咱家珍珍真是有福啊。”
珍珍红着脸低下头吃饭,没再出声说话。
家里看她连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也就没再多打趣她了。
当然他们也没让侍淮铭多喝酒,喝得差不多就行了。
吃完饭以后,撤了桌子上的饭菜,大家又坐在一起喝茶聊了会天。
聊到太阳坠了西,珍珍和侍淮铭起身准备回家。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客气得很,一个劲让珍珍和侍淮铭再留下来吃顿晚饭。
珍珍当然没有留下,只说“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有时间我们再回来看你们。”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客气一番没留住珍珍和侍淮铭,也就放他们走了。
珍珍和侍淮铭走的时候,村里人又一起跟着到村头送他们,看着他们走远才回来。
珍珍也是看他们都回村了,才上侍淮铭的板车。
她坐到板车上深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一眼西半空的太阳,只觉得一切都好。
侍淮铭本来是拉着她的,突然他把车转了个方向,变成了推着她。
珍珍转回头来,刚好就和侍淮铭面对面。
不知道他又要干嘛,她愣了一下,然后忙把脸撇向了一边。
侍淮铭看着她很轻地笑一下,出声问“考虑好了没有,跟我一起回城里吗”
珍珍盯着树梢上的夕阳看,片刻说“嗯,考虑好了。”
然后她转回头来看向侍淮铭,“我在家等了你五年,不能白等,我要享福。”
侍淮铭看着她笑出来,冲她点头,“好,我带你去享福。”
珍珍又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再次撇头去看夕阳。
之前他对她总是冷眉冷眼,少言不笑。
现在他对她不像之前那么冷硬了,她还有点不是很习惯。
侍淮铭推着珍珍回到白云大队,太阳已经坠下去了。
暮色低沉,在快走到村头的时候,迎面过去一个穿灰衣的瘦老头子。
珍珍看着那个老头子觉得有点眼熟,便转头盯着看了一会。
然后在老头子彻底走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好像是侍淮铭的亲爹。
侍淮铭四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侍大富,当然没有反应。
他对侍大富剩下的唯一一点模糊的记忆,就是侍大富带小老婆回来,有一天晚上家里突然闹起来,钟敏芬拿擀面杖把侍大富和小老婆给打了。
至于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也想不起来了,但一直记着这件事。
看珍珍盯着那老头子,侍淮铭便问了句“认识的人”
珍珍连忙收回目光摇摇头,“看错了,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侍淮铭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但他推着板车往前又走了没几步,走过去的那瘦老头子突然又追回来了。
瘦老头子追到侍淮铭旁边,伸手一把拉住他问“你是不是侍小三侍淮铭”
刚才碰上面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但走出去一会之后,他突然意识到,推车的年轻人身上穿的是正儿八经的军装。
别说白云大队,就是附近几个镇,那也找不到第二个穿军装的。
这个年轻人不是他儿子侍淮铭,又能是谁
侍淮铭目露疑惑,看着侍大富问“你有什么事”
侍大富瞬间高兴起来,兴奋且激动道“三儿,我是你爹啊我是你亲爹啊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你的。我在这等一天了,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
亲爹侍淮铭眉心不见痕迹地微皱了一下。
然后他没再站着,继续推着车往前走,语气冷而硬“老人家,没事别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我爹早死了,埋了。”
侍大富听得老脸一拉,追着侍淮铭继续说“胡说那是你娘骗你的,我就是你亲爹,我活得好好的呢我一直在赵城镇,你到村里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侍淮铭停下车,看着侍大富,眉眼冷峻,“我娘说我爹死了,那就是死了。谁家好好的爹没有死,却二十多年不见人影不见人,那就是死了。”
侍大富看着侍淮铭的目光,只觉得喘不上气,忍不住怕他。
明明是大夏天里,他竟然感觉后背上凉飕飕的。
侍淮铭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侍大富缓了一会又立马跟上来,“我这不是怕你娘吗她那个疯婆子,哪一次不是看见我就打你说说我怎么回来看你们我是眼泪都流在肚子里啊”
侍淮铭突然抬手一把钳住侍大富的肩膀头。
他手上力气重,不过使了两分力气,侍大富就觉得自己要被他捏散架了。
他哎哟哎哟喊着叫侍淮铭放手。
侍淮铭松手放开他,“我再说一遍,我爹已经死了,我没有爹。”
说完推上车,面色更冷。
被捏了那一下,侍大富没敢再追上去。
他在后面揉了一会肩膀头,又冲侍淮铭背影喊“你爹我没死,你是我的种,老子到死那也是你的亲爹你想不认就不认当了干部你也是我儿”
侍淮铭没再理她,推着车没停。
侍大富看着他进了村子,又抬手揉一会还在疼的肩膀。
揉完了他啐一口口水又骂“他娘的,谁知道这小子能这么有出息,早知道他这么有出息,当时打死我我也不去赵城,现在过的他娘的是什么日子”
他那小老婆没有钟敏芬一分能干,这些年家里养家基本全靠他,他也不是什么有大本事,也不是有多能吃苦,家里穷得吃上顿没下顿。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甩了小老婆再跑回家里来。
想想真是造孽。
他当初就不该把小老婆带回家。
他就认怂让着钟敏芬,每天受点气也没什么,至少日子好过点不是。
现在侍淮铭当上了军官,家里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他眼馋哪,都快馋死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
日他奶奶的
甩开了侍大富,珍珍往侍淮铭脸上看了一眼。
暮色更浓重了一些,侍淮铭的面陷在暮色中显得更为冷硬。
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便没有出声。
她自然不会用什么生恩之类的劝侍淮铭认爹,毕竟谁有这样的爹谁倒霉,但她也不能说侍大富什么不好,毕竟说到底,他终究是侍淮铭的亲爹。
板车进了院门,珍珍回过神来,起身下板车。
家里人全都在家,侍丹玲从屋里伸出头来,叫了一声“三叔三婶回来啦。”
看珍珍和侍淮铭回来了,钟敏芬出声道“收拾收拾吃饭。”
收拾好了一家人在桌边坐下来。
侍淮铭拿起筷子,直接开口问“侍大富找回来了”
听到这话,钟敏芬愣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侍淮铭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侍大富跟小老婆跑了的时候,侍淮铭当时才四岁。她一直都跟侍淮铭说的是,他爹死了。
默一会,侍淮钟出声“他找你了”
侍淮铭嗯一声,“刚才在村子外面碰到了。”
钟敏芬反应过来了,出声说“淮铭你别管他,就当他死了。晌午就听人说在村里外头看到他了,估计是在外面晃一天了,真是死不要脸。”
侍淮铭“他没到家里来惹麻烦吧”
钟敏芬哼一声,“我借他十个胆子,你看他敢吗哪次看到他我让他好受过他敢回来,来一次我打一次,我打不死他。”
听钟敏芬这么说,侍淮铭也就放心了。
侍大富一直都是家里谁都不愿多提的人,说几句后也就没人说了。
吃完饭洗漱完,天已经黑透了。
天黑得浓了,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珍珍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忽从窗户里看到院子中隐约有火光。
侍丹玲已经睡熟了。
珍珍看了一会从床上爬起来,出门往院子里看一眼。
原来是侍淮铭正坐在院子里抽烟,烟头上的火星一直明明灭灭在闪烁。
这么晚一个人坐在这抽烟,是在想他亲爹的事情吗
珍珍默声看他一会,不打算过去打扰他,转身准备回房继续睡觉。
但她还没转过身,忽听侍淮铭问了一句“怎么还没睡”
珍珍停住步子,反问了他一句“你怎么还没睡”
侍淮铭捻灭手里的烟,“抽根烟,待会就进去睡了。”
珍珍哦一声,“那你早点睡吧。”
侍淮铭却没起身,又说“要不要过来聊会天”
珍珍看着他犹豫一会,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
珍珍以为他要跟她聊侍大富的事情。
结果他问她“脚疼得还厉害吗”
珍珍动了一下受伤的脚,“已经好多了。”
侍淮铭嘱咐她“不能做的事情别做,还是得多养上一点时间,回去以后以后好好歇着,先把脚养好。”
珍珍冲他点点头,“好的。”
侍淮铭看着她又说“你要是不想学习,以后就不学了”
“不行,我得学。”没让侍淮铭把话说完,珍珍立马摇了摇头。
她要进步,她不想再愚昧麻木糊涂,她想要活得清醒一点,想要丰富的内心世界。
看她这么说,侍淮铭点点头,“行,那回去以后我继续教你。”
珍珍说话声音小,“其实你要求严格一点也是好的,不然凭我自己,可能学着学着就放弃了,还是会停留在自己以前的思想世界里,只是有时候太严了”
侍淮铭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不会对你凶了。”
珍珍被他摸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脑子里突然又不受控制地闪现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珍珍屏屏气从板凳上站起来,“好了,已经很晚了,早点睡觉吧。”
说完没等侍淮铭出声,她就进屋回房去了。
侍淮铭在原地多坐了一会,仰头看一会夏夜里的星星,也起身回屋睡觉去了。
回城里的前一晚,饭桌上。
侍淮铭跟钟敏芬说“娘,我们明天一早出发,你稍微收拾点行李,把必要的东西带上就行,不用很多。那边东西很全,需要也可以去置办。”
钟敏芬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我不去,我不想折腾。”
侍淮铭看着她说“我这好不容易有了点出息,您不跟我过去享享福,我这心里能安心吗您放心,那边房子够住,吃喝都方便。”
钟敏芬还是说“我现在不去。”
喝口稀饭继续说“你要是真的孝顺,你就把珍珍照顾好,别再让她受委屈。哪天珍珍怀上个一儿半女的,不用你叫,我自己就过去了。”
这话的意思挺明显的了。
侍淮铭没再说别的,点点头道“好,我们尽快。”
听到这话,珍珍默默转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就尽快呀,不是才刚说好再试试看嘛,哪就生孩子了。
她之前是挺想生孩子的,但现在已经不着急了,毕竟两个人之间的事都还没闹明白。
当然心里虽这么想,珍珍嘴上什么都没说。
吃完临走前的最后一顿晚饭,珍珍和侍淮铭又和钟敏芬侍淮钟陈青梅他们聊了一晚上的天,说了很多临别互相嘱咐的话。
晚上睡觉前收拾好行李,在家的最后一天也就结束了。
次日凌晨起来,吃完早饭,家里人一起送侍淮铭和珍珍出门往村头去。
到了村头临近分别,钟敏芬拉着侍淮铭的手,又是眼泪汪汪的。
村里很多人都过来一起送珍珍和侍淮铭。
路程远,村子里的东西给他们他们不愿意拿,于是就每人都说了点暖心的话。
说完分别的话,珍珍和侍淮铭没再多磨蹭,上驴车离开。
驴车晃晃悠悠走起来,两个人一直跟村头的人挥手,直到看不见才放下来。
李书记安排了村里年轻的小伙给珍珍和侍淮铭赶驴车。
驴车赶到火车站,侍淮铭给小伙塞了一包烟,看着他走了才和珍珍进了火车站。
这次侍淮铭买了两张卧铺的票。
上了火车不久后天黑,刚好可以在火车上睡一睡。
因为有侍淮铭在,珍珍这一次坐火车很安心,不怕遇到什么坏人,也不怕自己没注意坐过站。所以天黑以后,她躺在铺位上很快就踏实地睡着了。
次日凌晨被渐高的闹嚷声吵醒,珍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眼便看到侍淮铭躺在她对面的铺位上,没在睡觉,而是侧着身子面对她正盯着她看。
不知道他这样盯着自己看了多久,珍珍反应过来,忙把脸盖起来了。
看她这样,侍淮铭眼底闪过一丝很轻的笑意,没有说话。
火车在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到熙城站。
珍珍什么都不用管,跟在侍淮铭身后下车,又跟着他坐车回学校。
看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学校大门,珍珍笑了一下。
虽然只在这住了几个月,但已经有感情了,再回来只觉得格外亲切。
珍珍跟着侍淮铭进学校大门。
两个人商量着是先回家休息一会,还是先直接去食堂吃饭。
正商量着呢,珍珍目光一瞥,忽远远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朝她飞奔而来。
珍珍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冲着那飞奔的身影叫了一声“大白”
大白像火箭一样冲到她面前,哈着舌头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它兴奋得又是跳又是叫,拿毛茸茸的大狗头一个劲往珍珍身上拱,简直要把珍珍拱翻在地上。
这简直是涌潮一般的热情。
谁也抵抗不了这样浓烈的热情。
珍珍开心得不得了,使劲揉大白的狗头,“你肯定很想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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