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雯身体极度虚弱, 需要好好静养,旁边不需要人多。
珍珍没在医院里多留,在阿雯的母亲赶过来以后, 她便先回家去了。
因为一上午的高度紧张,生怕阿雯出事,珍珍现在浑身都是酸软软的, 尤其是两条腿。
好在阿雯和孩子全都平安,没有生命危险,不然她今天怕是都走不回来。
她经历过父母的离开,心里对这种事有很深的恐惧。
珍珍去医院以后,侍淮铭和钟敏芬在家带了半天孩子。
因为天气热, 兴禹和丹彤又小, 再加上豆豆和米米在这里,所以在家没有出去。
吃完午饭以后, 四个孩子玩一会玩困了,便挨在软垫上睡着了。
睡着了钟敏芬和侍淮铭也没有走开, 钟敏芬没事拿了个旧毛衣出来拆,侍淮铭坐在旁边帮她把拆下来的毛线绕成球, 和她说说话。
母子俩讲起过去,讲起小时候,讲起许多的事情。
钟敏芬很喜欢这种感觉。
午后世界安静,能听到远处有蝉鸣。
亲儿子在这里陪着自己说话做事, 回忆那些过去的鲜活岁月。
有很多苦,有咬牙切齿的恨, 当然也有会会心笑出来的丝丝的甜。
绕出一个毛线球的时候,忽看到珍珍从院门外进来了。
看到珍珍回来,钟敏芬立马放下手里的旧毛衣, 起身迎出来问“阿雯生了吗”
“刚刚生出来。”珍珍点点头,跟钟敏芬一起进屋。
钟敏芬跟在她旁边继续问“刚刚生出来她这都第三胎了,怎么会生了这么久”
从半夜三点肚子疼过去的,到现在都过了中午了,这时间也太长了。
照理说孩子生得多了,从肚子疼到生产,生出孩子,时间都会比较短才对。
侍淮铭倒了杯温开水过来给珍珍。
珍珍接下杯子喝了水说“难产,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险些把命丢了。”
听到这话,钟敏芬眉心瞬间锁紧,她看着珍珍问“这么凶险,现在没事了吧”
珍珍又点点头,“挺过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钟敏芬松了口气,不自觉压低声音,又问“生了男孩女孩”
珍珍把杯子放下来,看看侍淮铭,又看向钟敏芬,出声声音也低,“女孩。”
钟敏芬猛而重地咯噔了一下。
她再出声声音更低,“那她婆婆说什么没有”
想起冯婆子在医院的表现,珍珍心里也觉得气闷。
她轻轻吸口气,看着钟敏芬说“什么都没说,听说是女孩,直接就走了。”
钟敏芬跟着叹口气,“她要是不闹还好,就怕”
侍淮铭只在旁边听着,没有多问这方面的事情。
等珍珍和钟敏芬说得差不多,他问珍珍“午饭没吃吧”
珍珍冲他摇摇头,“没什么胃口吃。”
“没胃口也得吃点。”侍淮铭直接去厨房把留下来的饭热了一下。
热好端到餐桌上,让珍珍坐下来,把筷子送到她手里,在旁边坐下来陪着她。
珍珍叹着气勉强吃了半碗饭。
侍淮铭把碗筷收拾了,又让她去房间里休息一会。
看她现在这脸色和状况,肯定是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
两人进房间坐下。
珍珍靠在床头,看着侍淮铭说“阿雯这次从鬼门关走一遭保住了命,但医生说了,以她的身体状况,不建议她以后再生孩子,很危险。”
柳志在他面前提过想要生儿子的事,侍淮铭自然知道珍珍为什么说这话。
他看着珍珍问“柳志他怎么说”
珍珍道“阿雯难产的时候,他被吓到了,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害怕很担心。生产完到病房里安顿下来以后,医生过来说了这番话,他就跟阿雯说,以后再也不生了。”
侍淮铭慢点两下头,“他想清楚了就行。”
说完又道“生那么多干什么,有两个娃娃作伴就行了。”
珍珍看着他,声音里气息很浅,“他能想清楚,但是他娘”
明白珍珍的意思,侍淮铭道“生孩子是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要柳志和阿雯心里有决断就行了,日子最终还是夫妻两个人过。”
珍珍叹气,“我只怕阿雯会受委屈,更怕她扛不住压力再去怀一个。”
侍淮铭说“只要柳志能把压力全扛下来,就没什么问题了,他不会这么不分轻重。”
柳志他能全扛下来吗
珍珍想起刚搬过来时阿雯的状态。
她默了一会说“阿雯之前为什么瘦成那个样子,肯定是因为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压力太大,她自己本身又不是那么想生,心里焦虑,导致精神状态很差,吃不好睡不好,又要忙着带豆豆和米米,所以才会憔悴成那个样子。”
侍淮铭握住珍珍的手,“暂时别想那么多了,先睡会。”
珍珍确实脑子昏沉沉的,她看着侍淮铭,“你能在这多陪我会吗”
侍淮铭说话语气软,“好,我在这给你扇风。”
说着他伸手拿了扇子在手里,轻轻摇动,给珍珍扇起风来。
珍珍躺下来扯一下被单盖住肚子。
她原本是觉得睡不着的,但侍淮铭在旁边让她安心,他扇子下的凉风又让她觉得很舒服,于是躺着没一会便闭眼睡着了过去。
午后世界安静,床上的人呼吸浅浅,远处传来碎碎蝉鸣。
冯婆子从医院回来后,心里憋闷,哪也没去,什么也没做,在家躺了半天。
傍晚的时候她过来跟钟敏芬说了一声“豆豆和米米就麻烦你们几天,我现在也没心情没心力照顾,糟心得喘不上气。”
钟敏芬宽慰她说“孙女好呀,孙女长大了都贴心。”
冯婆子冷笑一声,“贴心什么呀就这俩丫头,连声奶奶都不愿意叫。”
钟敏芬软着语气又耐心劝她“冯大姐,这人和人之间什么都是相互的,你对孩子们好,孩子们才会跟你亲呀。”
冯婆子无所谓,“我可没那心力,不亲就不亲,拉倒。”
钟敏芬也明白,有些东西是劝不了的。
尤其是她们这把年纪的人,大多十分固执,是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
她和冯婆子又不深不浅地说了几句,便送冯婆子出门走了。
柳志在医院陪阿雯,家里没人,冯婆子直接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回来洗漱一番,然后躺在床上摇扇子。
她原本是打算收拾一下明天回老家去的。
阿雯刚生下来的那个丫头,她是一眼都不想看,恨不得能一把塞回阿雯的肚子里去,让阿雯再重新生一个,自然更不可能留下伺候阿雯月子。
但这么走了心里又实在憋气,她也就不准备明天走了。
不管怎么说,有些话还是必须要交代的。
这一胎既然还不是儿子,那就赶紧准备生下一胎。
阿雯因为身体状况差,便在医院多住了些日子。
珍珍因为有孩子要照顾不好脱身,尤其豆豆和米米还在家里,便只能抽四个孩子都睡觉的功夫,到医院匆匆看阿雯一会。
陈嫂子在医院里上班,能过来看阿雯的机会多一些。
有空她就到阿雯的病房里来坐一坐,和她说说话。
她对阿雯家的那些事情知道得比较多,在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就小声跟阿雯说“听嫂子的话,就算有人给你金山银山,孩子都不能再生了,知道吗”
阿雯苦笑,“嫂子,你以为我想生吗”
她要是真自己那么想生,她会开开心心地去生,吃得白白胖胖的,把这个当成目标来完成,也不会把自己搞成之前那般憔悴的样子了。
陈嫂子看着她,“现在不管谁想谁不想,你这身体就是不能再冒险了。这次是你命大,下次可说不准,你不能次次拿命给人家生孩子。”
阿雯低头看身边的孩子,看着看着眼泪就滑下来了。
陈嫂子慌得忙找手绢给她,她接下手绢捂住眼,靠在床头很久没再动。
片刻后她收住眼泪,把手绢还给陈嫂子。
碰上陈嫂子担忧的眼神,她笑一下说“嫂子,我没事的。”
陈嫂子看她这样很是心疼,软声说“嫂子知道你心里委屈,你都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阿雯摇摇头,仍是红着眼睛笑着,“真的没事。”
陈嫂子看着她轻轻吸口气。
坐着又默声陪她一会。
阿雯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出院回家的时候身体还是虚弱的。
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时常眼神空洞,焦虑敏感,在没人的时候会发呆流眼泪。
她母亲在医院照顾她一个星期,家里有事不能再多留,出院后便回家去了。
走的时候倒是带走了豆豆和米米,让阿雯能够在家安心坐月子。
柳志当然没指望冯婆子能伺候阿雯月子,他花钱请了人。
保姆到家伺候阿雯和孩子,冯婆子不往阿雯的房间里去,倒也相安无事。
阿雯回到家里后,珍珍就每天都来看她陪她了。
钟敏芬倒是也想过来给她添点热闹,但怕她看到兴禹会难受,所以就没过来。
珍珍想尽办法想让阿雯开心,阿雯也会配合地笑,但珍珍也能看得出来,她的笑意都在嘴角上脸上,不在眼睛里。她眼睛里更多的是化不开的郁气。
珍珍有时候也想她能倒倒心里的苦水,但是她仍然不说。
她把所有的负面情绪憋在自己心里,自己承受。
日子平静。
相安无事两天后。
柳志在吃晚饭的时候问了冯婆子一句“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冯婆子听到这话瞥柳志一眼,没好气道“你要赶我走啊”
柳志不想惹毛冯婆子,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了,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抽空去买点东西给你带回去。”
冯婆子夹着菜道“没抱到孙子,买什么都没用,我不需要。”
终于还是提起了这话,柳志压着声音说“娘,我们不是都提前说好了,不管生的男孩女孩,都不说难听刺耳的话吗”
冯婆子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我说什么了这就难听刺耳了”
冯婆子这一句声音起得高,阿雯在屋里也就听见了。
保姆正在帮孩子换尿布,听到冯婆子这话,也微微滞住动作往外看一眼。
当然她什么都不掺合,只当没听见,偷偷瞥阿雯一眼,继续给孩子换尿布。
看冯婆子这样,柳志自然也没心情没胃口吃饭了。
他也把筷子放下来,坐在餐桌边低着头默声,片刻说“求您了,暂时什么都不要说,行吗”
冯婆子哪听得了这个,她语气重声音大“有些话我没办法不说生了三个孩子,三个都是丫头,我还不能说两句老柳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你这里,这一胎不是儿子,那就赶紧再生下一胎,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柳志眉头慢慢簇起,他耐着性子,“阿雯现在刚生完孩子出院,又是难产,还在月子里,这些能不能以后再说就算要生,也得等阿雯身体好起来,您说是不是”
他当然不打算现在就跟冯婆子说阿雯不能再生的事情,说了必然要闹起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阿雯现在正在坐月子,身体很虚,经不起大的闹腾。
他和阿雯商量过,暂时先瞒着冯婆子,不让她知道。
稳住她让她回家去,阿雯先安安稳稳坐月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可冯婆子心里本来就憋屈,因为生了三个孙女,这段时间连觉都没睡安稳过。
现在她心里的火气又被挑起来了,哪里还能再好好说话。
要不立即发泄一下,她非得憋死了不可。
她说话的声音越发大,像是炸雷,“我等不到以后说生一个是丫头,再生一个还是丫头,连生三个丫头,坐什么月子难产也怪她生的那个丫头她那肚子要是争气,早生个儿子出来,也不用受今天这些罪受了也是白受”
柳志拧着眉还没说话,忽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啊”
他被惊了一跳,忙起身冲进屋里,只见阿雯坐在床上抱着头,紧紧闭着眼睛皱着脸。
保姆也被阿雯给吓到了,抱着孩子避在一边。
孩子自然更不经不住这种动静,在保姆怀里张着嘴巴哇哇哭得声音正响。
没给柳志做出反应的时间,阿雯突然又掀开薄毯下了床。
她眼睛和鼻头全是红彤彤的,趿上鞋直接冲出房间,去到餐桌边站到冯婆子面前。
冯婆子无所谓,看她一眼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用这样看我。”
柳志想把阿雯给扶回去,阿雯推开他,盯住冯婆子,嘴唇颤抖着出声“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再生了我不会再给你家生孩子了”
听到这话,冯婆子眉心蹙起。
她仰起头看着阿雯,脸色和语气都极差,“你说什么”
“阿雯。”柳志想把阿雯抱回去,但是阿雯挣扎着就是不回去。
她赖在桌子边,两只手死死掐着柳志的胳膊,眼睛血红地跟柳志说“你跟她说,你现在就跟她说,我不能再生了,我以后都不生了。”
柳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原本想以更稳妥的方式慢慢来解决这个问题,看来是不行了。
这个雷,已经在被引爆的边缘了。
没等柳志出声说话。
冯婆子眼珠子转一圈看向他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再生了”
柳志深深咽口气,扶住阿雯。
酝酿半晌,他看向冯婆子说“娘,我们不打算再生了。”
冯婆子追着问“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再生了是什么意思”
柳志屏息片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不想要了,就豆豆和米米两个已经够闹腾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也没人帮忙带,根本养不了那么多孩子。”
冯婆子面目又凶又急,“要饭的都能养活四五个孩子,你一个当官的养不活”
她也不是好糊弄的,盯着柳志问“是不是她以后不能生了是不是”
柳志还是想把这件事瞒住。
既然结果已经定了,没必要再让阿雯去承受。
结果他还没有再出声,阿雯忽接了一句“是,因为给你家生孩子,我的身子生坏了医生说我以后都怀不上了”
听到这话,冯婆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什么都能接受,唯独接受不了柳家无后这个事情。
她屁股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柳志放开阿雯过去拉她。
冯婆子不起来,反手一把拽住柳志,看着他说了句“休了她”
她死拽着柳志不松手,眼睛瞪圆了声音粗嘎“你给我和她离婚马上离婚”
“您先起来。”柳志还是要把她拽起来。
冯婆子赖在地上不起来,眼睛也变得血红,说话都是有些咬牙切齿的,“你必须跟她离婚你不跟她离婚你就是逼我去死她不能生,找别人生找别人生”
是什么牲口吗
柳志头都要炸了,大声呵了一句“娘”
冯婆子声音里有了些嘶哑,“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你赶紧把她休了我们老柳家不能无后没有儿子,你柳志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柳志拧着眉,“谁敢瞧不起我”
冯婆子大声嘶喊“有儿子的都瞧不起你你当再大的官,没有儿子有什么用”
说着开始拍腿嚎啕起来“我们柳家家门不幸啊娶到这样一个媳妇生了三胎生不出儿子来啊现在还直接怀不上了啊怎么不难产直接生死你啊”
最后这话算是直接戳柳志和阿雯心窝子里了。
柳志语气瞬间更加粗重起来,“娘你胡说什么呢”
阿雯站在原地盯着冯婆子,双目通红,捏紧手指屏着气息咬着牙。
冯婆子哪管柳志说什么,哭着继续喊“我说离婚你必须跟她离婚凭你这条件,到哪不能再找一个啊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一块烂地,你要她干什么呀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让她当官太太,她连传宗接代都不能,你要她干什么啊干什么啊”
话是越骂越难听了,柳志再次喝止冯婆子,“你别说了”
冯婆子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越不让说越要说,继续哭着骂道“当初第一眼瞧过去我就看不上她啊,那身条一看就不是会生儿子的,人也不是会过日子的本分人,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娶她啊这些年,生了一个两个都是丫头,我以说说你就让我不要急,结果就是让柳家断后啊不能生孩子不如老母猪,你不休了她,你要她干什么啊”
柳志根本喝不住冯婆子,堵不住她的嘴。
这些话在他听来都刺耳的要命,像刀子一样往他心里插,更别提阿雯听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被人骂成这样,一无是处到连猪狗都不如,又能是什么感受。
喝不住冯婆子,柳志也差不多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在冯婆子越骂越难听,嘴里全是带“逼”字的脏话时,用最恶毒最脏的话骂阿雯时,他再次大喊一声“别说了”,然后猛一下把身边的桌子给掀了。
掀完桌子又拎起板凳砸在门上,“嘭”的一声把大门砸出个大瘪窝子。
这一下动静实在太大,直接把冯婆子和阿雯都吓得傻住了。
保姆抱着孩子本来在屋里的门缝边偷偷看热闹,被柳志这举动给吓到,忙也抱着孩子转身回床边哄去了。
这一连串的巨响,自然也惊到了两边的邻居。
珍珍、侍淮铭和钟敏芬听到后,心头和眉心都是一紧。
钟敏芬紧着脸色先出声“怎么了这么大动静是不是打架了”
心里紧张起来,珍珍和侍淮铭没再坐着,忙放下筷子起身赶去隔壁。
转身到了隔壁院门上,正好碰上同样被惊动过来的陈嫂子和程陈,四个人没多在外面说话,急急忙忙一起往院子里去。
进了院子走到屋子大门外,伸头往里一看,只见冯婆子伸腿坐在地上,脸上是哭过的样子,阿雯站在旁边脸上全是眼泪,眼睛和脸蛋全是通红通红的。
柳志蹲在地上深抱着头,看起来是最痛苦的。
而屋子里面,是一片狼藉。
珍珍连忙迈步进去扶住阿雯。
侍淮铭过去扶拽蹲在地上的柳志,问他“怎么了”
柳志抱着头不起来,只抬起手冲侍淮铭挥了挥,“不用管我。”
说完缓口气又说“麻烦帮我照顾一下阿雯。”
陈嫂子过去把冯婆子从地上扶起来,什么都没说。
珍珍也没有说话,扶着阿雯往屋里去,进屋看到保姆也没说话,她扶着阿雯在床边坐下来,拿了帕子给阿雯擦眼泪,哄着她说“乖,月子里别哭。”
阿雯哪里能忍得住啊,越听这话哭得越厉害。
哭着哭着她直接趴到珍珍怀里,把珍珍胸前的衣服全都哭湿了。
外面侍淮铭也成功把柳志拉起来了,拉去了另一个房间里。
陈嫂子自然还是看着冯婆子,把她扶到板凳上坐着。
看家里来了人,冯婆子心里惊气过去,自然又开始哭着诉苦,跟陈嫂子说“我命苦啊摊上这样的儿媳妇,儿子也变心了呀,他们这是逼我去死啊柳家无后,死了我也没脸去见家里的祖宗啊”
陈嫂子还没接上话,忽又听屋里传来柳志的喝止声“你别再说了”
眼前有被掀翻的桌子,地上全是碎开的碗片和洒出来的饭菜,板凳碎成了几瓣,大门上还有被板凳砸出来的大坑,第一次见柳志这么发疯,冯婆子也是怵的。
她再次收了声,给陈嫂子摆出一脸的委屈和恼恨。
陈嫂子也没敢再说话,怕勾得冯婆子再哭骂起来,还得有得闹。
院子大门外面,已经有好事的人过来伸头探脑地看热闹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冯婆子抹眼泪吸鼻子的声音,还有保姆怀里孩子的哭声。
阿雯趴在珍珍怀里哭得十分厉害,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珍珍心疼得不行,什么都不问,像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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