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南本来未散的睡意此刻全部消失, 他瞪大眼睛,“你怎么连它们都吃”
虞知白勾唇一笑,“不犯法的。”
“”
“走吧, 送外婆去医院, ”赏南坐起来, 从虞知白身上跨过去, “她情况很不好,应该去医院看看。”
虞知白也起来了,过了会儿才对赏南的话有所回应, “快死了,也需要看医生吗”
“正是因为快死了, 所以才要看医生。”赏南觉得虞知白在这方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它模仿人类, 也是站在它的角度观察, 观察者一些表面的东西, 遵循着一些表面的规则。
赏南脱掉上衣,背脊上有一条漂亮的美人沟,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室内宛如一块莹润的玉。
虞知白站在身后, 伸手碰了一下。
赏南想事情想得入迷, 忘了虞知白的存在,被对方冰冷的手指碰了一下, 他皮肤往里瑟缩了下, 忙套上了毛衣,眼神略有些慌乱,“你不换衣服吗”
虞知白也当着赏南的面把上衣从头上扯下来了,头发被衣领撩乱,他头发其实有些长了, 而且发质一看就比赏南的要硬一些,耷在额前,混乱与怪诞的气息开始蔓延。
“下次是什么时候”
“什么”赏南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昨晚说,下次继续,下次是什么时候”虞知白套上衬衫和外套,领子还折在里面。
虞昌月曾说过,美人在骨不在皮,纸人也是一样的,一个完美的成品势必会拥有一副完美的骨架,人类的骨架总是会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颅骨过大造成的不协调感,比如脊柱的侧弯和强直,虞知白每次在扎纸人的时候都会很注意骨架的构造,相反,皮相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赏南,是独一无二的,虞知白想,他扎不出来赏南这种水平的骨架。
听到虞知白的这个问题,赏南微微愣了下,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在昨晚说“下次再说”,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但看着虞知白一本正经的模样,赏南沉吟了会儿,“就是下次。”
虞知白“”
赏南看着虞知白,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虞知白,你那个,你的腹肌是练的还是你自己扎的”
如果是自己扎的,那赏南觉得,虞知白其实还是挺在乎自己的形象的,刚好扎八块,线条清晰,肌理分明,不过于健壮,带着青春年少男生特有的朝气健康。
虞知白眨了眨眼睛,“我本来就长这个样子。”
“我和那些纸人不一样,我和你一样,会成长,会衰老,最终也会死去。”虞知白牵着赏南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你很喜欢”
虞知白是虞昌月亲手扎出来的纸人,取了人类虞知白的最后一抹神识和她自己的心头血,人类的几个人生阶段它也都拥有,所以人类的七情六欲,它其实也是有的,只是它需要引导和学习,依照本能行事的怪物,只会毁掉这个世界。
虞昌月为他能变成人类,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哦,我本来想,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可以给我扎两块腹肌出来。”赏南有点失望。
“南南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完美了。”虞知白说道。
虞知白不太会拐弯抹角,它想什么便说什么,赏南看着对方,耳朵慢慢烧了起来,他眼神躲闪着对方的直视,“走吧,去看看外婆。”
虞昌月已经醒了,看着窗外惨淡的天光,虞知白去给外婆做了早餐,赏南给外婆穿好衣服,扶着出了房间。
虞昌月昨晚受了惊吓,脸色不太好,她没吃什么东西,也没给虞知白好脸色,看虞知白遵从本能在屋子里找着虞昌月出门要带的保温杯,外套,就诊记录赏南心里泛起一股酸意,哪怕虞知白是怪物,他本能还是知道自己应该对虞昌月好。
“走吧。”出了门,虞知白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台阶下,弯下腰虞昌月没办法自己走太远的路,更没办法自己下楼,她需要有人背着才能下去。
虞昌月还在生虞知白的气,即使知道生气也是白生气。
赏南看虞知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轻轻戳了一下他,“我来背外婆下楼,你先去叫车。”
“好的。”
虞知白拎着一堆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赏南看了一眼虞昌月的表情,老太太明显更生气了。
人类的确是一种很复杂很难搞懂的生物啊。
医院,无时无刻都很多人,越多专家坐镇的医院,越是热门和抢手,赏南在车上低头看着可以挂的门诊号已经没有可以挂的门诊号了。
思考片刻,他只能给手机的备注“特助”打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我马上给您安排。”小少爷提要求,别说是安排医生,哪怕是让他现在就去考个医科大硕博连读也是没问题的。
出租车掉头朝回南坊西洲私立医院驶去,西洲私立是赏家的产业,挖来的医生不仅限于国内专家,赏家财大气粗,也给得起聘金。但能去看得起病的人,并不是十分多,所以赏家每个月都会举行义务看诊,每个月的看诊日,都会有人天不亮地去排队。
听见小少爷要来,院长急急忙忙从办公室带着人跑下来,又给老年内科和康复内科打了电话,在病人还没到的时候,一大群人就在医院停车场等着了。
出租车停下,一开始,他们以为虞知白是小少爷,觉得和手机里的照片不太像,小少爷应该不会穿那么单薄的帆布鞋,只能继续张望,直到看见背着虞昌月的赏南,就是他了。
担架推上来,赏南将虞昌月放在了担架上,虞昌月没经历过这样的派场,吓得立马就要起来,虞知白抢先赏南一步,一言不发地握住虞昌月的手,虞昌月这才镇静下来。
私立医院的服务和诊疗技术齐头并进,更别提是自家的老板,于是从上到下都对虞昌月积极对待,热情不已。
检查做了个遍,院长拿着厚厚的一沓报告单和检查结果,和赏南,还有虞知白说道“老太太情况很不好,营养不良,骨质疏松,可能被哮喘引发的慢阻肺”
“如果从现在开始慢慢调理和治疗,老太太应该还能多活些年。”
赏南扫了眼虞知白,对方根本不懂这些,它抠着手指甲,依靠本能做出抠指甲的动作,它很焦虑,即使它不知道为什么焦虑。
“治吧。”赏南说。
院长“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和老太太是什么关系吗”
“她是我外婆。”赏南说道。
虞知白慢慢抬起头,紧盯着赏南,院长已经去安排主治医师和住院的其他事宜,过了很久,虞知白说“谢谢。”
14:黑化值下降了20,现在是40。
”接下来,让外婆在医院住院,我让人找护工照顾,我们每周过来探望一次,等情况好转后,就可以出院了。”赏南跟虞知白说着自己的安排,“要不,到时候你和外婆,还有虞小羽和她的小伙伴,你们去我那里住,那边宽敞,交通也方便,对外婆的病有好处。”
“以后等我们考上大学了,我们可以把外婆也带在一起,没有课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约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带着外婆去广场散步。”
虞知白凑到赏南旁边,咬了一口赏南的脸,咬得有点重,虞知白眼里的琥珀色又晕染成了一整片,但琥珀色散开后的感觉比黑色要好很多,有种夕阳落在湖泊上的浪漫感。
“我爱你。”虞知白脱口而出。
赏南愣了一下,“我也是。”不谈爱,他是喜欢这只纸人的。
虞知白垂下眼,苍白的眼皮遮住了眼睇眼底许多的恶念,“我还想吃掉你。”忽略他的动机,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挺委屈的。
“那你还是想着吧。”赏南站起来,将虞知白丢在走廊里。
虞昌月这次出奇的配合,医院把她安排在了最好的住院病房里,有足够的暖气,两室一厅,其中一室是给护工住的,方便照顾病人。她的毯子棉袄都被脱了叠好放在了衣柜里,现在她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显得更瘦更黑了,看见赏南进来,她咕哝了句浪费。
赏南从书包里撕了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放在床头柜上,扭头和护工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护工接过纸条后,赏南才去跟虞昌月说话,“您配合医生好好治疗,等虞知白考上大学,给您买大房子。”
虞昌月什么都没说,但赏南能从她脸上看出来有几分期待的神色。
虞昌月,虞舍,现在又多了一个赏南,都是虞知白最钟爱的人,哪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前面两者,但一旦前面两者有任何事,虞知白都是最先紧张的,也是最容易催化他黑化的存在,所以赏南希望虞昌月能好好的。
走出门时,虞昌月叫住赏南,她咳嗽了几声,说“你多穿点,别不要温度只要风度。”
赏南眨了下眼睛,“那虞知白呢”
“他又不是人,穿多穿少有什么区别”虞昌月靠在床头,仍旧挖苦自己的宝贝外孙。
赏南说了声再见,带上了门。
带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感慨,代丽丽身为母亲没有关心过他,但虞昌月,一位只见过寥寥几面的老太太,却让他多穿点衣服。
至此,赏南产生了一种自己和虞知白在这个茫茫世界相依为命的错觉。
周日他们要去金子湖郊游,两天一夜,班主任领队,班主任请客,但吃什么得自己买,因为班主任年纪大了,摸不准他们的口味。
不过一群少爷小姐也不缺这点钱,每个人都找人送了吃的到金子湖别墅区。
张雪丽包下了一栋别墅给他们放松,下个月不仅是月考,还是期末考,张雪丽希望他们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考试。
实际上,对他们而言,高中并不是必须要走的一个阶段,只要他们想,怎么学都可以。越有钱,越有权,人生的可选择性就越多。
一大早,大巴车就停在了别墅区大门口,赏南最后下来,他跳下来的时候,虞知白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接他。
张沪的脖子伸得比金子湖那几只黑天鹅的脖子还要长,“哇哦,我这是磕到真的了”
这片别墅区正儿八经的住户已经几乎没有了,成了娱乐性质的场所,酒店,私房菜馆,娱乐城应有尽有。
别墅临湖,湖边的芦苇和草丛在冬天都已经枯黄,草坪也是半截黄半截绿,看着惨兮兮的。
赏南和虞知白,还有张沪,被分派到了烧碳准备烤架的工作。
虞知白将炭块一块一块夹到烤架里,他做这些看起来很熟练,赏南反而有些陌生,赏南蹲在虞知白旁边,小声问“你怕火吗”
“怕。”虞知白回答得很干脆利落。
赏南凑得更近,“会把你点燃”
虞知白垂着眼,他不介意告诉赏南自己的弱点,“会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他和普通的纸人不同,普通的纸人,像虞小羽,像胖司机,那都是一点就燃,但想要烧着虞知白的难度和时间需要更长,如果被烧着了,修复过程也会很难。他和人类一样,需要愈合的时间,哪怕皮囊修复得与没受伤时无异,可内里的部分还需要愈合。
赏南看着虞知白的动作,若有所思,过了半晌,他朝虞知白伸出手,“我来吧。”
既然会受伤,那还是离火远一些吧。
炭火很快燃起来,在凛冽的冬日里立马就将几人烤得暖烘烘的,赏南围着围巾,脸被烤得红扑扑的,而虞知白仍然是之前白皙得见不着一丝异色的肤色它不会被烤得脸红,但它会被烤燃。
“呐,饮料,”张沪拿着两杯蓝色的饮料过来,“有酒精的哦,不能喝就别喝了。”
有几个人端着一大盘串好的串儿过来,赏南和虞知白立马把地方腾出来,进了屋里,屋里的人更多,他们各自都有自己要忙活的,除了一些偷懒在玩牌和偷懒在喝酒的人。
他们玩得开,更符合大众印象里的富二代。
看见赏南,他们站起来吆喝,“赏南,过来玩,虞知白也一起啊。”
“玩什么”赏南走过去低头看了看。
“只有大冒险的真心话大冒险”回答的人叫朱麦,男生,个很高很瘦,脸长得像个锥子,笑起来露出一口白得过分的大白牙。
他旁边那个人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不远处的11号闹鬼,所以我们准备玩一个探险游戏,用这瓶子转,转六次,被瓶口指到的六个人需要去11号房子里转一圈,全程拍视频,回来之后要检查,怎么样,敢不敢”
赏南最不喜欢别人问自己敢不敢这种问题,“行啊。”他应下了。
参与游戏的一共有十个人,转六次,也就是要去三分之二的人,只有剩下来的四个是幸存者。
瓶子在转动期间,14很快地搜索到了有关11号的信息。
14:11号业主赏轩,也就是你的父亲,在十年前酒驾,于红石隧道意外撞死了人,死者是谁我不说你也知道,是虞舍。虞舍死后,金子湖的业主们联合起来为他作保找人,最后用钱私了,消息压了下来,连新闻都给赏轩的车牌号打了马赛克。但是赏轩后来在一个晚上突然死亡,传闻说他是梦游掉进湖里了。实际上,在我获得的资料里,你的父亲是投湖自尽。从那之后,金子湖的业主就大批量搬走,尤其是当年帮赏轩洗脱罪名的几家人,最先跑路。
14:前段时间,11号的灯无缘无故亮起过几次,有人说看见里面有人影在走动,我暂时获取不到11号到底是不是真的闹鬼,但合理怀疑,是和虞知白有关。
14的语气听起来很淡定,它一直都很淡定,只在上次赏南买蛋糕时,稍微不淡定了片刻。
11号的业主是赏轩是他的父亲
赏南知道14只有在剧情进行时它才能获取到与之相关的详细信息,但知道是自己父亲撞死了虞舍的时候,他仍然陷入片刻的惶然。
他的父亲撞死了虞知白的母亲,他的母亲疯狂诅咒着虞知白。此刻,赏南的心情异常复杂,他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不能延续到下一辈,但换做自己是虞知白,他可能很难释怀。
“虞知白知道吗”赏南问14。
14:它知道一切。
“哈哈哈,没有我”之前向赏南讲述规则的男生激动地跳了起来,他把被瓶口指到的人都念了一遍名字。
赏南在其中,但没有虞知白。
虞知白低声说“我陪你去。”
“哎,不可以哦,”那男生听见了,急忙道,“规则被破坏了就不好玩儿了,知道你俩关系好,但这种时候,可不能掺杂进私人感情,学霸,给点面子呗。”看在赏南的面子上,他对虞知白好声好气地开着玩笑。
“我自己去。”赏南穿上外套,和朱麦一起站了起来,另外还有两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两个男生互相看了一眼,坚定地牵住了彼此的手,两个女生一起翻了个白眼。
六人一起从后门出去了,外面很冷,赏南忙裹紧了外套,系紧了围巾。
两个女生走在中间,其中一个长发女生拿着手机,拍着视频。
金子湖的晚上其实很热闹,豪车在马路上不断经过,娱乐城灯火通明,不止5号在搞烧烤,他们往11号行进的路上,看见16号和9号也在举行派对,热闹非凡。
此时,朱麦的脑子被风吹清醒了,他骂道“靠,谁他妈郊游还捉鬼啊”
赏南觉得好笑,但也觉得好玩,他把手揣到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沿着轮廓描绘了一圈,那东西立马蹬鼻子上脸抱住了赏南的手指,赏南这下知道了是虞知白的那只小纸偶。
什么时候爬到他口袋里的
侵犯了知不知道
朱麦骂骂咧咧完,知道没有回头路,也就放弃挣扎了,眼见着离11号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忐忑,他看向一脸从容的赏南,“你不怕吗”
赏南想了想,“有一点。”14说过,每个世界只有一只怪物,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虞知白,所以不会再出现其他非纸人类的怪物,如果出现的是纸人,那就更加不值得害怕了。虞知白不会伤害他的。
“牛逼。”朱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班里最有钱的人,他娘的胆子也最大
11号并不是金子湖排序当中的最后一栋楼,但却距离别墅群最远,离他最近的几栋别墅漆黑一片,显然没有人住,也没有商家租赁用来做生意。
虫鸟叫的声音逐渐被放大,或许不是放大,而是因为这里太安静,所以一切动静听起来都尤为刺耳响亮。
六个人离得近了一些,他们主要是离赏南近了一些。
11号楼的院子宽阔,外面看起来十分大气,可以想象张得顺的生意做得十分红火。
院子荒草丛生,犹如密林,用来藏匿人迹和野兽好像也不是难事。
围绕别墅的一圈白色栅栏年久失修,掉的掉漆,垮的垮掉。
墙皮也有一定程度的脱落,偌大的落地窗在风雨的洗礼下,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使人看不清里面,当然,在里面也看不清外面。
这栋别墅的老旧跟其他的别墅比起来,格格不入。
朱麦双手抱着赏南的手臂,推开栅栏门的那一秒,他尖叫起来,一群神经本来就紧绷的人立马全线崩塌,疯狂喊叫起来。
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赏南站在原地,一脸淡定,“你们做什么”
朱麦伸出手,“有东西咬了我一口”
赏南看不清对方说的是哪里被咬了,但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东西咬了朱麦,因为朱麦离他太近了。
这次,朱麦不再敢抱着赏南了,他跑到后面和两个女生抱团,而赏南则走在前面打头阵。
野草从石板路的缝隙里长了出来,齐腰高,需要扒开才能成功往前走。
大门半敞开,雕刻着龙与凤的大门在以前一定是很阔气的,不过现在它已经生了锈,布满灰尘。
像张开的一张血盆大口。
赏南踏上台阶,客厅挑高,水晶灯从顶层坠到客厅上方,会客厅与餐厅连接着客厅,哪怕没开灯,也能感觉到室内的败落和诡异。
是有些不适感,赏南扭头看了一眼灯的开关,这么多年,电肯定早就停了。
他看向楼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赏南心脏漏掉一拍。
其他的人没看见,还在客厅里好奇地转悠着。
按照规则,他们要把每个房间都探查一遍。
客厅没有任何异常,他们转移到二楼,二楼的娱乐室居多,还有画室,画室的面积很大,快赶得上客厅。
画室的墙壁上和大小橱柜里,以及搁置在地面的高低画架上,都放着画板与成品,只不过都盖上了防尘布。
有个男生忍不住好奇心,用手机打着电筒把摆在离他们最近的几个画架的防尘布一一揭开,看清画上内容之后,众人异口同声地“哇塞”。
赏南看着几幅画,画中人他认识,是虞舍,最中间的是穿着校服的虞舍,那时候的虞舍还很年轻,青春洋溢的笑容,高高的马尾。还有穿白裙子跳舞的虞舍,回眸一笑的虞舍,甚至最后,还有很小的一个小男孩,戴着鸭舌帽,蹲在草地上玩积木。
画得非常好,非常传神,画技高超,赏南记得,他自己在美术上也有天分,想来,应该是遗传了赏轩。
但这些画可学习的技巧并不多,更多的是迎面扑来的作者的爱,快要溢出来了。
赏轩,宁愿把爱给一个陌生孩子,也不愿意施舍自己的孩子半分。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赏南,而不是“赏南”,他和虞知白,有极大的可能性成为仇敌。
他来这里来得对,他知道了更多故事,关于虞知白的,关于自己的。
“画的谁啊好好看啊,比我们校花还漂亮”
朱麦凑过去,“看校服呗,校服上不是有学校名字,日日月高中”什么破名字
长发女生林莘推了他一把,“什么日月,是昌育啊,我们学校的。”
朱麦“我们学校的我们学校有这人有这人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赏南站在他们身后,“说不定,她早就毕业了呢,应该是我们学姐。”
朱麦觉得赏南说得很对,他连连点头赞同,“对对对,肯定是学姐,和这么好看的学姐就读同一所高中,死而无憾了。”
“噫”
“砰”
在众人的话音刚落时,一声巨响,吓了大家一跳,也吓到了心不在焉的赏南。
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关上了。
林莘最先反应过来,她冲过去拉着门把手往后扯,拽不动,于是立马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她扭过头,脸上写满了惊慌,“门好像,打不开了”
视频还在继续记录着,时间不断地往前进。
听见林莘说门打不开了,一群人顿时都慌了,“怎么会打不开难道真的有鬼”
一听见说有鬼,连画里的美丽学姐,他们都觉得奇怪起来。
赏南绕开满屋子乱转的众人,一脸淡定地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拧,卡擦一声,门开了,外面的风灌进来,叫喊声戛然而止。
朱麦脸上布满不可置信,他看着林莘,“你你你你干嘛呢”
虽然知道是意外,但众人也不敢再逗留下去了,急急忙忙往楼下跑,冲出了院子。
他们把赏南忘在了脑后。
喧闹很快就消失在别墅里,赏南走在楼梯上,他很敏感,各方面的,所以当周遭的气息产生变化时,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赏南加快脚步,往门口跑去。
通向院落的大门在赏南的眼前自己合上,沉重的一声闷响,不是风,风不可能带动这样沉重的门,更何况,现在只是徐徐的微风。
赏南站在空旷的客厅,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是站在客厅,而是站在一块坟地,四周的寂寥化作了鬼魂的呼嚎,地上的泥土在往下陷落。
出于直觉,赏南缓缓转身,朝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
之前那道虚晃而过的身影,瘦长,模糊,怪异,突兀。
旁边墙上有一扇小窗,从很远处的楼栋射来的灯光刚好落在它身上,影子拉得无限长,在最远处的墙壁上又按原路折叠。
亏了这道光束,赏南看清了虞知白的脸。
看见是虞知白,他立马松了一口气。
“南南,来。”虞知白朝赏南伸出手。
赏南走过去,将手放到了对方的掌心,虞知白手心冰冷,浑身是厚重的纸白,漆黑如墨的瞳孔,暗红色的唇,灯光落在它的侧脸,于是它的脸一半雪白,一般灰暗,像是阴阳两界的分隔,也像善恶两类的区别。
它心情,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虞知白带着赏南回到了之前的画室。
赏南没话找话,指了指其中一幅,“那个是你吗”
“嗯,是我。”
虞知白将地上的防尘布都捡了起来,细致温柔地将防尘布重新盖在了画架上,“叔叔画得很好,他其实很爱虞舍,他是真的很爱。”
赏轩是唯一一个因为愧疚主动去死的人类,虽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但忏悔的态度比所有人都要好。
赏南看着虞知白在房间里走动,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他想,前段时间在这栋别墅里出现的奇怪现象,应该就是虞知白造成的。
虞知白整理好被同学们弄乱的防尘布还有不小心撞倒的画架之后,牵着赏南的手去到了隔壁的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里,立着一群高矮不一的人形人形什么,因为统一盖着防尘布,赏南看不出来,但他掌心的温度已经低得和虞知白的体温差不多了。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虞知白让赏南站在一个人形可能是模特之类的东西面前,然后,一把揭开了上面的防尘布。
是纸人一只和赏轩的外表一模一样的纸人,纸人和赏南差不多高,微微笑着,穿着西装,气质儒雅又亲切。
赏南手足冰凉,这一刻,他心脏几乎是停跳的。看着自己死去的父亲重新出现在眼前,他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心情,恐惧,无措,疑惑
“为什么,送我这个”赏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但很沙哑,好像不属于他。
虞知白歪了下头,眼里写满了炙热的真诚,“你父亲死了,我再送给你一个,你不开心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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