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坐公交车到学校, 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她特意提前早来了会儿, 怕迟到了。
一进去刚坐下, 罗小妹就冲到了她面前“二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咋能来考试的”
初夏奇怪地看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小妹理直气壮“我是你妹妹啊”
初夏嗤笑一声“这会儿说是我妹妹了,我要你还钱的时候,你们不是还说和我断绝关系吗我可没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妹妹。”
罗小妹一听这话, 瞬间炸了, 二姐这样说让她在学校里还怎么上学啊
“二姐我关心你, 你咋这样说我我说过我没有要过你的钱而且是爸要和你断绝关系, 又不是我要不是你在家里那么过分,一点不孝顺,爸也不会说那些气话”
“没要我的钱”初夏像是听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你手上的手表、脚上的皮鞋、头上的发卡、身上的衣服,哪一件不是妈从我这里拿走钱后给你买的还有你骑的自行车, 也是峥年给我买的。对了, 没看到你我都忘了这事了, 自行车我不给你了,你把车锁钥匙给我。”
初夏声音不大不小, 但是考场安静下,两人刚刚说话就很多人看过来,她这话一说完, 考场里各种各样的眼神就落在了罗小妹身上,看她的鞋、她的手表、衣服。
然后不约而同点点头确实没有一件便宜货, 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你胡说, 你胡说这都是妈给我的”
“妈是从我那里拿的妈都承认了还给我钱了,你怎么还不承认呢我知道了,是贪图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是, 就你现在高中生,不能挣钱,戴着梅花手表、骑着凤凰牌自行车、每天穿着新衣服,多威风啊,同学们是不是都可羡慕你了”
罗小妹这点道行,跟王玉兰比差远了。
她没有主动找她,她自己送上门了,那不是摆明了自己找骂吗
她不说她几句都对不起她特意过来的心思。
吸着亲姐的血还瞧不起自己亲姐,心思都摆在脸上还觉得自己很聪明,真真的蠢而不自知。
罗小妹被气哭了,转身就要跑“二姐你说话太过分了”
初夏抓住她的胳膊“等等,自行车钥匙留下,还有手表。不然”
初夏靠近她的耳边轻轻说“我不介意让全校都知道我有一个喜欢吸姐姐血的好妹妹。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也是九中的学生哦。”
罗小妹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下,耳边的说话声像是毒蛇吐信,让她从心底里升起来寒意,不敢反抗。
她扭头对上初夏的眼睛,那里没有以前的疼爱,只有冰冷和厌恶。
二姐真的变了,不是以前的二姐了。
最后一个考场加起来人数就17,现在还没来完,她和二姐刚刚的吵架不会传得全校都是。
可是如果二姐主动传播,那肯定就不是这样了。她知道现在的二姐说到就会做到。
罗小妹不是傻到冒泡,她和罗小弟一样嘴甜,又是最小的,王玉兰除了罗初明,最疼的就是她。不然她也不会从王玉兰手里拿到那么多好东西了,还被养得这么骄纵自私。
她心疼地把手表脱下来,车锁钥匙从脖子上拿下来,放在初夏面前,愤怒地瞪她一眼“现在行了吧”
初夏把东西丢进书包里,看着罗小妹笑得一脸温和说“对我说话尊重点,毕竟我是你二姐对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罗小妹气得脸通红,一双眼睛全是怒火,又不得不忍着,咬着牙低头“是,二姐。”
恰在这时,监考老师进来了,看到屋里乱哄哄的,皱了皱眉,拍拍桌子“安静,快考试了,都回自己的座位”
她眼睛看着罗小妹,罗小妹一点不害怕,甚至还觉得遇到了救星,赶紧一溜烟跑回自己座位。
初夏没受一点影响,但也让考场其他人都知道了,这个插班生不好惹。
为什么知道她是插班生呢,因为九中的学生都知道插班考试这次只进来三个人,三个都分在这个最后的考场最后的三个位置那里。
初夏后面坐的两位,就是和她一起插班考进来的。
这次监考的老师是初夏班主任,考的是物理。
初夏不算很擅长的科目。她把卷子翻了翻,确定没有漏印的题,就专心低头答题。
先做她会的,有把握的题,不会的跳过去,等着回头想。不然一直琢磨不出来,时间到了难题没答出来,后面简单的也没答出来,分就失得多了。
班主任站初夏身后看着她答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点头,没有影响到初夏,倒是把初夏周围的学生吓得不行,连准备好的小抄都不敢拿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欲哭无泪,怎么监考老师都爱站这个新插班生的后面啊他们被分和她坐一起,简直倒霉透顶了。
“安安,安安,今天送你来上学的是谁啊”
今天学前班好多人都看到了,送安安过来的人长得好好看,看着好高,说话也好好听,还给安安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他们羡慕坏了。
“安安,那是你爸爸吗”
“你爸爸可真好看”
小朋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臣臣努力扒开围着的人,站在板凳上叉着腰大声说“安安不喜欢被人围着,你们快散开你们都问,安安咋回嘛”
岑淮安其实是享受这些人羡慕的目光的,就像他以前羡慕别的小朋友爸爸可以带他们去玩,给他们骑大马。
今天他终于可以对这些好奇地小朋友说“对,那是我的爸爸。”
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隐藏的小炫耀。
只不过他脸上没啥表情,别人没听出来他的炫耀。但就是如此,也好多人也可羡慕他。
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好看、那么温柔的爸爸,他们的爸爸也不会给他们买那么多好吃好玩的。
臣臣也可羡慕“安安,你爸爸好瘦,怪不得你也可瘦。我爸爸特别胖,我妈说我胖都是因为他。”
现在大家都是盼望着长胖,只有小胖子臣臣和大家想法不一样,因为他的胖让他跑不快、还让他特别容易热,为此妈妈还不让他吃很多好吃的,比如红烧肉。
如果他和安安一样瘦,妈妈肯定会让他吃红烧肉的
“安安,你和我换换爸爸吧我也想要个瘦爸爸。”
“不换”安安立马皱眉说,嘴角的笑没有了,脸色又变得不好看起来,甚至不搭理臣臣了。
不管他怎么和他说话,这下午都没有理他。
臣臣都不知道他说错了话,还很伤心,为什么安安不理他了,他都愿意把他爸爸给他啊。
岑峥年此时也没有闲着,他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向他们报个平安,再告诉他们自己来了梁州这边。
岑爸爸对岑峥年的回去没有意见,蒋胜男更是支持了,还问他没有空手回去吧。
“没有,我带的东西初夏和安安都挺喜欢的。”
蒋胜男放心了,“你回家这些天,好好哄哄初夏和安安,做饭什么的,你会的都要干,不要像你爸一样,回家跟个大爷一样,什么也不做。”
“你不要在儿子面前抹黑我。”电话里传来岑父威严的声音。
“电话给我,我和峥年说两句。”
岑父拿过了电话,先问了问初夏和安安的情况。
听儿子说完,他“嗯”了一声说“你是男人,要负担起家庭的责任,初夏带安安长大不容易,你要对她们好”
语气就像下命令,但岑峥年早就习惯了父亲这样,他习惯发号施令,在家里说话也改不过来了。
“我知道,爸爸。”
“还有,你找个时间去拜访下纺织三厂的张厂长。他以前是我的老部下,这几年多亏了他一直帮忙照看着初夏和安安。”
“好。”岑峥年没有意见,帮了他妻儿的人,他肯定是要去感谢的。
除了张厂长,岑峥年还准备去梁州大学看望一下以前的老同学,也是很多年没有见了。
岑峥年并没有直接去拜访张厂长,他从家属院入手,先问了下初夏和安安这几年生活得怎么样。
他总要知道她们娘俩以前过得好不好,就算父亲托了人照顾。
但那是厂长,日理万机,不可能会时时刻刻关注初夏和安安这小小家庭的事。
顶多是初夏有难求过去了,他才会想起来她,帮个忙。
事实也确实如岑峥年所想的那样,厂长就是这样做的。他把这个工作安排给了工会,让工会多关心关心。
其他时间,厂里各种事情他都处理不完,又不是住一个家属院,他根本没看到过初夏和安安几次。
工会也忙,员工什么问题都要解决,每天都有很多职工去工会哭诉难处,原主没有直接过去求着帮忙,他们能时不时记起来关心一下已经是用心了。
原主没有明目张胆虐待安安,两人都饿,家属院骂的最多的是王玉兰,但是纺织一厂和纺织三厂不一个厂,人家亲母女,哪里管得到,就觉得原主太傻太懦弱。
其实一开始王玉兰没这么过分,要的钱是一点点增加的,原主把她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
最过分的是近两年,要钱越来越多。当然,也是因为之前岑峥年的津贴没那么多,原主自己也没那么多工资。
后来岑峥年工资越来越高,王玉兰就总觉得女儿给的不够,女婿是不是工资更高,原主是不是私藏了。
所以说,“斗米恩升米愁”,“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岑峥年想要亲近人,那很快就能打入进去。家属院的那些大娘婶子,最喜欢他这种长相的年轻人。
他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话题,就得到了他所有想得到的消息。
越听,岑峥年的脸色就越沉,到后面,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意了,家属院的大娘们都不敢再说了。
她们这些人平时不上班,就在家接点散活,最喜欢的就是说八卦,嘴虽然碎,但是胆子都不大,就是平常的家庭妇女。
“那个,小岑,你不要怪初夏,现在她已经改了,没有再听她妈的话。你那个丈母娘才是真的不行,搅家精”
“我知道。”岑峥年收敛自己的气势,皱着眉头,苦恼地说“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初夏太好强,不喜欢和我诉苦。”
这群妇女闻言,又恢复正常的模样,一个个热情地说“没事没事,你想知道啥就问我们,家属院里没我们不知道的。”
岑峥年离开后,这群妇女还讨论着岑峥年和初夏,说初夏命好。
“命好丈夫四年不回来,给你你要不要啊”
一个女人突然出声,人群立马寂静了一瞬,她们光看到刚刚岑峥年的好了,都忘了,他一出去就是几年,这不是守活寡嘛
“那还是算了,虽然我家那口子不咋地,但他天天能回家,我还是喜欢这样的。”
“是是是,我也是。”
刚刚说话的妇女坐在一边,扯了扯嘴角,低头继续糊纸盒是啊,四年不回来,再好她们也不想要。
岑峥年从知道那些信息后,心里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浓浓的自责愧疚快要淹没了他。
他自责自己没能尽到丈夫的责任,后悔以前对初夏和安安的关心不够。
怪不得妻子寄过来的照片上,她和安安那么瘦弱,怪不得她和安安现在还要吃药养身体,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要一想到邻居们说的初夏和安安以前过的日子,岑峥年的胸口就闷得呼吸不过来,好像一大块棉絮赌在里面。
岑峥年见过人性的恶,科研所也不是一直太平。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心在科研上,有才华的也可能更想要钱。
罗家的贪婪,和他们一模一样。所以他不意外他们的行为,可他愤怒他们这个行为是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的。
岑峥年眼里划过阴霾。
如果因为岑峥年的外表就觉得他是温和好说话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的手段如果温和了,也不可能管得住他手下那些科研人员。
初夏背着包走出来校门时,抬眼看到岑峥年等在九中的门口。
他的形象实在出众,只是随意地一站,在人群中也是最显眼的那个,初夏就看到不管男生女生,就过去都要多瞄他几眼。
岑峥年自己倒是没什么觉察一样,眼睛一直看着校门口,一看到初夏,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长腿一迈,直接朝初夏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来这”
初夏话音还没落下,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看到名草有主,一些原本兴奋的女孩子,脸上顿时露出失望。
这会儿女孩子都很胆小羞涩,极少有主动凑到男生面前说“交个朋友”的,就算男女对象谈恋爱,牵个手都会脸红,纯情得很。
因此大家对岑峥年只是悄悄看,没有过来打扰的。特别看到他有对象了,就更不会上来了。
初夏怔愣在原地,眨眨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岑峥年会突然抱她这不符合他性子啊
“你”
“对不起。”岑峥年和初夏同时出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心疼和内疚,初夏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应该是知道之前原主和安安发生的事了。
初夏没有过隐瞒之前的事,也没法隐瞒。以前原主和娘家的事,家属院大部分人都知道。
她和娘家闹掰了,也都知道。岑峥年不用打听,他都能很快从好事者的嘴里听到。
初夏其实也不知道,岑峥年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不管他怪不怪她,她都能接受。
只是她没想到,岑峥年这个看起来根本不关心八卦的人,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
“已经都过去了。”初夏犹豫了下,还是抬起手拍拍他的背说。
感觉她再不说点什么,岑峥年都要被自责杀死了。
岑峥年心里的愧疚,仿佛突然被撕破了个口子,连同胸口的滞闷都少了些。
他低低“嗯”一声,缓缓松开初夏。
“我过来这边办点事,想着你该结束考试了,就过来了。”说着岑峥年伸手拿过了初夏的包。
两人往公交车站走去,岑峥年问初夏“今天下午考了什么”
“物理、数学。”
刚说完,初夏想起来自己考试前要回来的自行车,她马上停下脚步“我有东西忘拿了。”
回到学校,岑峥年看着初夏开锁的那辆自行车,很熟悉,便问她“这是咱们结婚时买的那辆”
当年他亲手挑的自行车,他自然还记得。
现在谁有辆自行车都很宝贝,摔一下都心疼得不行,所以大部分人家的自行车骑好些年都还很新。
这辆自行车也不例外,罗家人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也爱惜东西,自行车还大半新呢。
“对。就是结婚你给我那辆,我之前脑子不清醒,让我妈推走给我妹了,现在我不想给了,就给我妹要回来了。”
岑峥年听着初夏这话,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不疼,可是很难受。
“这本就是你的,你想给就给,不想给那就要回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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