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禾设想过那个叫谢青的人死了, 否则他怎么会从未见过,可后来他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这些年他因为习武和师父变动了几个地方, 师父从未说过祭拜友人的话。
他想, 兴许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两人碰面通书信,可没成想,谢青真的死了。
死在数年前, 也就是师父年少时, 也许是遇见他之前。
这让戚禾心里十分不痛快,活着的人可以运作,死了他也不能追到地下去。
“无碍。”
林织简单答, 没有多说。
他没什么哀思, 也不欲在戚禾面前多说, 刺激一下即可,怀念过多恐怕戚禾得郁结在心。
他自始至终不觉得自己念错了名字会发生多大的变故,只要他想, 就能让浪一点儿也翻不起来。
只要他随意找一个类似于谢青从前就喜欢在他睡觉的时候恶作剧捂住他的口鼻这样的借口解释, 戚禾也会信的。
又不是戚禾亲眼看见他和谢青睡一块了, 有什么好慌张, 林织甚至颇为恶劣地想,戚禾的眼睛看不见, 做到这事还挺有难度。
林织的口吻平静,让戚禾没法揣摩他是没那么难过, 还是不太愿意提及。
可戚禾不会不提,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恐怕就不好问了,无论怎样也要试试。
“师父的故交想来性格也一定很好, 不知道那位谢前辈是什么样的人。”
戚禾的话语里带着些惋惜,心里却希望是个老男人,也不枉他客气地提辈分。
他心思向来重,也有些其他想法,当初师父带他走,说的原因他没有轻信,可似乎也没有别的缘由了,不过要是他同那个谢青相像的话,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戚禾心里微沉,并不希望如此,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影子,一想到师父可能透过他看别人,心里的酸涩嫉妒齐齐上涌。
林织被戚禾口中的前辈二字逗笑,心想着要是谢青听见戚禾这么说,白眼得翻到天上去,怎么也得讽刺一番回来。
不过戚禾的称呼也是合情合理,他是戚禾的师父,谢青是他好友的话,自然是和他同辈,而且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谢青的确是戚禾的前辈。
“他是个很闹腾的人,似乎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林织想起曾经,声音里带着笑意。
戚禾听着他怀念的语气,心里发堵,不过却也松了口气,起码在性格上,他和那个人是全然不像的。
不过说到这样的人,戚禾忍不住道“曲大哥那般么”
“有些相似,却也不尽相同。”
虽然形容上可能差不多,但在林织看来,曲梓珩和谢青是完全不同的人。
戚禾心里却升腾起危机感,想着什么时候把曲梓珩和严亦萱之间点破,让他们这对欢喜冤家早点过到一块去。
林织弯唇道“他总希望我能活泼些,希望我不要为了意义去做事,因为有些事情即使没有意义也让人高兴。”
谢青是个很会说废话的人,时常干些很无厘头的事情,只因想做就做,在心脏好了之后他的积极向上更不遮掩,林织难免被他影响。
戚禾若有所思“师父当年带我走,也有这个缘由在里面么”
林织笑称“算是。”
“那我也得好好感谢谢前辈了,不知谢前辈葬在何处,逢年过节我也好去供奉一番。”
戚禾神色纯良,十分诚恳,心里想的却全是恩将仇报去谢青坟头踩两脚的画面。
当然,也只是想想,他肯定会好好祭拜,再同地底下的死人说说话,若谢青泉下有知也可放心,师父自此以后有他照顾。
林织哪能不知道戚禾心里所想,恐怕供奉是假,耀武扬威是真。
好在谢青根本不存于这个世上,否则面对这种挑衅,恐怕能气活过来。
真是太好笑了,林织全然没有心疼任何一位情人的意思,反正都是一个人的灵魂碎片。
“他未有坟茔,没有牌位,葬于山水天地之间,不必探望。”
林织可没打算给谢青起个坟,意思意思就行了。
戚禾乖顺应答道“那我便心里记着。”
他心里却是蹙眉,这人倒是新奇,要无处不在不成。
困惑他的事情他如今得到了答案,却也高兴不起来。
戚禾心里盘算着如何取而代之,跟林织进了院子。
林织照例点开了脑海里的地图,用系统的功能查看着附近隐藏的人。
自从冰玉莲到手后,他这宅院周围人只多不少。
要不是他是蛊师,恐怕就他和戚禾离开家的空档,里面都得被洗劫。
不过今天,埋伏在他院子外的人缺少了一些。
林织心里有些猜测,按下不表。
今晚的月也圆,却不是什么安生夜。
急促的奔跑声在夜里格外明显,吓得一些胆小的人关紧了门窗。
曲梓珩醉醺醺地躺在客栈的床上,因为习武之人的警觉,感觉到声音都时候他立刻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按住了佩剑,走到了窗边。
当看见窗外滚进来的人影时,他的手一顿。
夜半,林织的院门被拍响。
严亦萱的头发有些凌乱,想来是醉酒后躺着弄乱,并未梳妆。
“林大哥,不好了,姜彦他他受了很重的伤,曲梓珩把他送到了医馆正在守着,我来叫你们。”
严亦萱气喘吁吁有些慌乱,她并非是没见过血,只是几个时辰前一块喝酒的好友忽然生死未卜,让她有些慌张。
林织和戚禾动身去往医馆,老大夫正在施针救治。
“他伤的很重,被掌法拍中肺腑,身上也有许多伤,我给他输了些内力他才撑到这里,我从窗子往外望时几个人影就消失了,其他伤不好判断,但那一掌应该是赤羽门的化骨掌,十分阴毒。”
曲梓珩沉着脸色告知了情况,他的酒早就被吓醒了。
严亦萱不解“他怎么会被赤羽门的人追杀,他没告诉我们惹了这样的仇家,我看了伤势,哪些人下的死手。”
曲梓珩望向林织“林大哥,我们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织摇头道“你们喝醉后我们差不多也散了,我让人把你们送回客栈后便和小禾回去,他说他有住处,我们便分开了。”
林织不欲告知那些旧事,其中牵扯太多,十分不便。
听见是赤羽门的人动的手林织也不意外,赤羽门的人和西域圣教因为药材之事,早已正面交锋过,不过赤羽门总是占上风,他们盘踞中原已久,自是比西域圣教的人更有优势。
但他也没想到他们势同水火到了赤羽门的人一定要杀姜彦,他还以为他们是打算活捉姜彦。
林织本没打算插手这件事,毕竟他们咬起来他乐见其成,不过现在事情撞到了跟前,姜彦没被抓走也没死透,那他可要趁机多问些信息了。
老大夫医术精湛,把姜彦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只是姜彦受伤过重依旧昏迷不醒,曲梓珩喂姜彦喝了药,老大夫这里不留病患,尤其是江湖中人,十分容易引来杀人之祸,曲梓珩他们理解,在戚禾的提议下把人带回了林宅。
虽为旧友,但他们对姜彦知之甚少,眼下这个情况也只能等姜彦醒了再说。
天蒙蒙亮的时候,01提醒林织代表姜彦的红点有移动的迹象。
“刚醒就想着跑,我这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林织出了房门,站在暗处看着姜彦强行运气,跃出高墙。
他并未阻拦,只是轻声叫了戚禾的名字。
戚禾听见动静早就出来了,他明白林织的意思,悄然跟了上去。
姜彦擦掉唇边的血,倒在了急忙前来接应他的女子身上。
女子将他扶上了马车,马车在城里转了几圈,便朝着城外而去。
这些动作不足以甩掉所有耳目,戚禾在暗中等候,忽地听见了一阵笛声。
那笛声似有催魂之效,听的人头晕目眩。
戚禾微微皱眉,运气凝神缓解。他不可封闭听觉,否则很可能跟丢。
他想到了年前丢失蛇云草时船上的笛声,对接应之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在笛声停时,戚禾再次跟了上去。
如此到了夜里,女子扶着姜彦到了据点,打算为他寻医。
谁知刚出门,她就感觉到一阵厉风。
她下意识抵挡,但来人武功比她高强,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姜彦昏沉中听见了声音,睁开眼却看见了蒙着眼的少年,没有血色的面庞越发苍白,看到同伴只是晕厥在一旁,他悄然松了口气。
戚禾抬手,剑尖直指姜彦的命门。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姜彦扯了扯唇角说“少侠是不是太趁人之危了”
戚禾垂眸,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对着姜彦晃了晃。
“这里面是我师父炼的蛊,我真不想把它浪费在你的身上。”
戚禾语气中的惋惜不是作假,倒不是什么故友之情,只是不想浪费师父的蛊虫罢了。
师父的东西,他都宝贝的很。
“半刻钟,你若不说我便断了你的双手,再断了她的双手,没有手应当无法再吹笛了吧。”
戚禾将瓷瓶收回了怀里,决定还是不浪费,他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就好,少耗费蛊虫,师父就少耗些精血。
少年陈述威胁的话语态度也十分平淡,好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姜彦猛地咳嗽,笑说“戚家自诩侠义之辈,后人却跟着蛊师学了十足的魔教做派。”
戚禾知道他在激自己,眼也不眨地断了姜彦一指。
“若是再妄议我师父,便不是这么简单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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