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缓缓抬头, 神色认真, “皇上自知来迟,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了。”
霍荀低笑一声,顺势将人拉起来圈进怀里,四周万籁俱寂, 只余风刮动帘子的清脆声, 难得如此宁静。
沈榆并未出声,只是轻轻握住那只大手, 润物细无声。
就在这时,有人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纵然看见屋里的画面, 非但不避讳,反而不急不缓的将茶点放在桌上, 依稀弄出几分响声。
霍荀忽然抬眼,目光深沉的看着动作笨拙的宫女, 后者像是察觉到什么,立即跪倒在地,“奴婢笨手笨脚惊扰了皇上, 还望皇上降罪”
话是如此说, 可她背脊却是笔挺, 领口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沈榆低下头,继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似不喜在外人面前过多亲密。
“叫什么。”霍荀随口问道。
宫女呼吸一顿,心头瞬间涌上狂喜, 可还是努力压制着嘴角弧度, 颤颤巍巍道“奴婢名唤舟舟, 烟雨行舟的舟。”
“李长禄。”
外头的人听到声音,忙不迭的赶了进来,当看到里面这一幕时也是一头雾水,难不成是行宫的奴才笨手笨脚惊扰了皇上
霍荀瞥了他眼,“拉下去,处死。”
轻飘飘的话语犹如晴天劈地,舟舟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然而男人脸上只有平静,看不到任何欣赏与兴趣。
不,不应该是这样皇上明明已经问了自己名字肯定是被自己姿色所吸引的
“奴才遵命”李长禄立即回过神,冲外头的人招招手。
立即就走几个侍卫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押住女子双臂,粗鲁的往外拖去。
“皇上饶命主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被拖下去的人仿佛才惊醒过来,疯狂的叫喊,然而不多时这道声音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静月苑。
倒是外头的宫人都不由瑟瑟发抖,不知道舟舟做错了什么事,竟然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只有听竹静静的候在门口,余光扫过那一群忐忑不安的宫人,神色波澜不惊。
既然主子要给她机会,自己当然要听从,只是这接近皇上的机会给了,是对方没有这个本事抓住而已。
屋里气氛有些微妙,李长禄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那宫女做错了什么,皇上可从来不会轻易下令处死宫人。
“行宫管事是谁”霍荀淡淡道。
李长禄满头大汗的低着头,“余信骅”
“管不住畜牲,现在连人也管不住了。”霍荀眉间微蹙,“那就换能办事的来。”
沈榆坐在对面默不作声,好似不知如何插嘴。
李长禄立即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奴才这就让人把外头的宫人都换了”
不用想肯定是那个不长眼的宫女妄想一步登天,这兰贵人能成功那是因为有德妃娘娘许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凭借几分姿色引得皇上怜惜。
见皇上没有其他吩咐,他立马躬身退下,出门后擦了擦额前的汗,立即让侍卫把这静月苑所有宫人都带下去,心术不正的奴才只会害人害己。
“公公,可是发生了何事”听竹一脸不解的走上前。
李长禄摇摇头,“无事,就是行宫里的奴才伺候不周,皇上让奴才给兰贵人换一批得力的来伺候。”
闻言,听竹一脸恍然大悟,倒也不再多言。
屋里气氛有些微妙,沈榆低眉敛目,自顾着的冲泡着花茶,“皇上可是在担心绪昭容姐姐”
说到这,她又自问自答,,“嫔妾今日去探望过昭容姐姐,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心病还需心药医。”
望着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停滞,犹如她说的话,不带任何波澜起伏,好似真的在关心旁人。
“那你觉得她的心药是什么”男人目光深邃。
沈榆推过去一杯茶,欲言又止,“自然是皇上。”
随着茶叶在水中舒展,茶汤也逐渐变色,衬得白玉茶杯越发无暇。
霍荀定定的看着她,声音低沉,“不是说没有了”
视线逐渐交汇,女子颇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语气带着几分扭捏,“难道嫔妾说没有了就没有了吗”
男人嘴角带着几分弧度,随手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继而将目光投在女子身上,“你手艺极佳。”
听到这话,女子眉眼不由舒展开来,嘴角也牵起一抹浅笑,继而又将剩下的花茶封存好,装进盒子里放至一侧。
“那待会嫔妾将这个给李公公,等皇上什么时候想喝的时候,再让底下人冲泡即可。”她轻声道。
“无妨,朕想喝时便来你这,不算太远。”男人随口道。
闻言,沈榆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李长禄安排的屋子,自然知道哪里该近哪里该远。
好似终于想起了上回爽约一事,男人思量了一瞬,“上回事出有因,待朕腾出时间,再带你去行宫四处走走散散心。”
男人这种生物永远都是这样,更何况是一个皇帝,若是旁人此时怕得感恩戴德。
沈榆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希冀,“那皇上这回可要说话算数。”
四目相对,男人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眼中含笑,“君无戏言。”
相视间,一缕莫名的氛围在屋内流转,女子双眼如一泓清水倒映着男人的身影,清眸流盼,霍荀眼神也深邃了几分。
不过好景不长,李长禄又在外头喊,说是秦大人求见,这个时候沈榆自然是让人回去处理政事,哪怕对方只坐了一会,这会肯定得以政务为重。
待将人送走,没多久行宫副管事就连忙带来了一批宫人,一个个长的都普普通通,但又一副老实本分麻利能干的样子。
沈榆自然是全部收下,并且让人打点了这个副管事。
“贵人有何吩咐直接让人来找奴才就是,这行宫难免有几个不长眼的会怠慢主子,您告诉奴才,奴才一定严加管教,也免得脏了您的手。”副管事躬身十分殷勤的道。
从今开始他就是正管事了,还得感谢这个兰贵人才是,不然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当上这行宫一把手。
“无妨,我向来随性,只是今日有人惹怒了皇上,旁的倒也无事。”沈榆淡淡道。
好似想起什么,她似有疑惑“这余管事一直都在行宫当差吗”
说到这,管事左右环视一眼,不由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自皇上登基以来,余信骅便做了这行宫的管事,平日里一直散漫,仗着其岳丈是京城守备佟大人,向来欺行霸市,也无人敢多言。”
换作旁人他可都不会说,主要是觉得这兰贵人也算是他的贵人,这才提醒几句,那黄大人的嫡女就是佟妃娘娘,这回余信骅被撤,佟妃娘娘也不知道会不会记恨这兰贵人。
沈榆缓缓笑道“能者自然会被发现,大人也算苦尽甘来,说不定他日能调回京师。”
她就说一条蛇,一个宫女,怎么值得霍荀如此大动干戈,原来不只是为了给她和绪昭容出头,对方原本就打算处置了这个蛀虫,只不过恰好有人送上了由头。
听到这话,管事眼底一亮,可还是连连摆手,“贵人太抬举奴才了,不过若是真有这一日,届时还得贵人不要在皇上面前吝言,奴才必定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沈榆面露难色,“皇上不喜此风气,旁人自然无法多言,不过以大人的本事,便是
无人举荐,也能在朝中崭露头角。”
听到这话,管事有些失落,可还是笑着恭维了几句,随后才退下。
这片林子稀疏了些,依稀可以看见隔壁玉淑仪的红月阁,但是明知霍荀在她这,玉淑仪也没有借机过来“串门”,可见对方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对方既然给了机会,她也应该投桃报李。
“主子刚刚为何不借机与他打好关系,今后说不准对您也有益处”听竹压低声音。
新来的宫人勤勤恳恳清扫着已经十分整洁的院子,没有一个人敢乱看乱言,沈榆不急不缓进了屋子。
“皇上不喜后妃与前朝官员有利益往来,皇上不喜欢的,我自然不能做。”她来到软榻上坐下,自顾着倒了杯茶。
至少如今还不能。
听竹望了外头一眼,“佟妃娘娘素来不爱多管闲事,也不太争风吃醋,您觉得此事会是她所为”
喝口茶润润嗓子,沈榆靠在那闭上了眼,感受窗口吹进来的清风拂过头顶,“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旁人让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
佟妃有一个三岁的皇子,便是再无欲无求不理俗世,也未必能远离那些纷纷扰扰。
绪昭容这个样子哪还需要旁人出手,可越是这样,就越有人想从中谋利,毕竟绪昭容只在乎皇上去哪,其余哪怕吃了亏受了害也不会计较。
“奴婢叩见兰贵人。”
门口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片刻间,只见花榕从外头走了进来。
沈榆眼中有了几分神采,“今日娘娘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所以嫔妾才没有去给娘娘请安,可是娘娘如今身子已经好些了”
花榕低着头恭声道“歇息许久,娘娘已经好多了,闲来无事,所以特意让奴才寻贵人过去下棋解闷。”
闻言,沈榆立即点头,“那姑娘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随你走。”
花榕自然点头称是,然后就在外头守着。
听竹也没有多言,而是立马服侍她换身简便的宫装,随后就一同前往德妃所住的紫华殿。
行宫四处有树荫,倒也不算晒,行在鹅卵石小路上,花榕忽然道“听闻皇上刚刚在贵人这处置了一个宫女。”
沈榆走在前面,语气依旧谦和,“是有此事,皇上本就因绪昭容一事烦忧,恰好那奴才笨手笨脚不懂规矩,所以才惊扰了皇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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