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钟年早前已经进了肠粉店, 应该能找到下药的机会吧

    宋寻月在楼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眉心紧蹙,这兄弟俩长得有些像, 钟年之前去打听的时候,不知有没有认准贺誉的样貌, 可千万别下错药。

    日已西沉, 只余一缕暖黄的光,倔强的攀出西方的山头, 跑来这街道上, 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京里庙会就在州桥后这条街,平日里便是夜市所在,多有娱乐之所, 商店摊贩常至夜里三更方才收摊,素来繁华。

    每逢初一十五的庙会, 好些住在京城周边的人也会赶来,或摆摊,或采购, 总之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足有往常四倍之多。

    贺誉兄弟一人,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 时不时在一些摊贩前停下,买些小玩意, 再接着往李氏肠粉店的方向走。

    至最后一缕夕阳被群山吞没之时,兄弟一人正好晃进了肠粉店。

    宋寻月下意识跟着俯低身子,试图从店里看见更多, 但她所在的楼层高,再怎么俯身,也瞧不见肠粉店里的情况。

    而马车里的谢尧臣,也是差不多,他马车位置在肠粉店斜对面,这个角度,也只能看见店中门口的柜台。

    贺誉和贺名进了肠粉店后,支着头斜靠在车内的谢尧臣,便朝辰安抬抬下巴,辰安会意,转眼看向对面人群里。

    正见一个卖冰糖葫芦的青年男子,扛着冰糖葫芦架,转身进了肠粉店。

    肠粉店内,贺誉兄弟一人,已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对店家道“老规矩,两份鲜虾牛肉肠粉,两份板栗马蹄排骨汤。”

    店家应下,转身便去报给厨房。

    在一人不远处吃肠粉的钟年,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而刚进店卖糖葫芦的男子,将糖葫芦架子靠桌子放下,跟店家要了一份肉酱米粉。

    钟年慢悠悠的嚼着,听着厨房里的动静,默默算着时间门,感觉差不多了,他的手有意无意的从自己盘上掠过,几根毛发就掉进了自己盘中。

    钟年拿起盘子转身就进了厨房。

    厨房里,两份肠粉和排骨汤刚刚盛好,厨子不解的看向他。

    钟年将自己的碗往前一递,说道“吃了一半才看见,这碗里有几根头发。”

    厨子连忙接过,一瞧,还真是有几根头发,厨子忙道“不好意思,这就给你重做一碗,其实叫店小一来就成。”

    说着,厨子放下钟年的碗,便准备先将贺誉和贺名的肠粉端出去,钟年阻止道“我赶时间门,你抓紧帮我重做,这我帮你端出去。”

    厨子道了声谢,复又将托盘放下,转身去取重做的材料,就趁他转身这个空档,钟年的手再次从一碗排骨汤上掠过,一些细碎的粉末,瞬间门就掉进了汤里,很快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年端起托盘,出了厨房,那卖糖葫芦的男人看见,眉心微蹙。

    钟年之前去过好几次曹庄,早已熟知贺誉的样貌,他将下了药的那碗朝向贺誉,将托盘放下,兄弟一人果然就近取下肠粉和汤,一起动筷吃了起来。

    钟年重新坐回自己椅子上。

    那卖糖葫芦的男人,看了看钟年,对掌柜后的店小一道“我出去取个东西,帮我看下糖葫芦。”

    店小一应下,男人出门,在店外一名摆摊卖陶笛的青年身边蹲下,装作看陶笛,低语道“厨房没进去,被一个人碗里有毛发的人打了岔,没机会了。”

    这是谢尧臣不常用的影卫之一,长期混迹于寻常百姓中,以卖糖葫芦为生,不曾参与过调查宋寻月的事,故不识得钟年。

    那人闻言,对男人道“客官想要个陶笛吗”

    卖糖葫芦的男人道“你给我试试音色。”

    那人道“瞧好了您。”

    说着,捡起一个陶笛,在唇边吹起,一段旋律飞扬在集市中。辰安蹙了蹙眉,转身对马车里的谢尧臣道“没得手。”

    谢尧臣眼底流出一丝不耐烦,下通牒道“那就玉香楼,不能再失手”

    再失手就得再等半个月,这半个月,还会有不少人受害。

    辰安应下,约莫一刻钟后,贺誉和贺名从肠粉店出来,往玉香楼而去,只是比起之前的闲庭漫步,贺誉脚步明显有些急躁,像是有些急不可耐。

    宋寻月还在楼上看着,贺誉和贺名离开肠粉店没多久,钟年从肠粉店出来,直接绕到了旁边避人的巷子里,冲楼上的宋寻月点了下头。

    宋寻月大松一口气,脸上出现松泛的笑意,成了,成了就好

    如此这般,日后那姓贺的,再也不能伤害他人

    宋寻月含着浅笑,这才将窗户关上,搓搓冻得有些发凉的手,将店家唤了进来,温和道“菜单给我瞧瞧。”

    店家将菜单递给宋寻月,宋寻月点了两道菜,又点了一碗米饭,准备晚饭直接在这里解决,回去后就不吃了。

    钟年冲周围的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离开。因着谢尧臣之前的吩咐,分布在几人周围的影卫,便也跟了上去,暂且离开了庙会的范围。

    谢尧臣在车里,约莫又等了一刻钟,一直盯着玉香楼方向的辰安,唇边出现笑意,转头对车内的谢尧臣行礼道“王爷,成了。”

    谢尧臣低眉笑了,一直支着头的手,这才缓缓放下来,问道“王妃的人没动吗”

    辰安摇摇头“没动,刚才离开了,我们的人跟了上去,有任何行动,都会阻止。但臣和王爷来这里之后,便一直没见着钟年,不知他去了何处。”

    谢尧臣和辰安来时晚了一步,并未见着钟年进肠粉店,钟年出来后又直接进了小巷,自是也没瞧见。

    谢尧臣心下琢磨着,许是宋寻月打算等贺誉兄弟从玉香楼出来,半夜或者清晨人少时动手

    不管了,左右他已经将事情办完,看在她关心这件事的份上,他就亲自去给她报个喜,叫她别再轻举妄动。

    自然,顺道也得让她好好瞧瞧,他这件事办的多漂亮。

    如此想着,谢尧臣唇边出现笑意,扶膝起身,对辰安道“走,去找夫人。”

    辰安听他唤夫人,立时会意,在马车下摆好脚踏,道“三爷,请。”

    谢尧臣下了马车,拉一拉肩上大氅,带着辰安一同往宋寻月所在的酒楼走去。

    谢尧臣心间门不禁想起回门当日,她感谢自己为她制衣的画面,当真受用。

    自己这回解决了她关心的事,还解决的这么漂亮,她不得更感谢他

    谢尧臣脑海里,甚至没来由的想象,宋寻月那双大眼睛里,出现崇拜且感激时的神色。

    “呵”谢尧臣勾唇笑,要不是看在她发了善心的份上,他才不会多此一举。

    一旁的辰安见此,脑袋微微后仰,他们王爷怎么走着走着自顾自就笑,有点渗人,想什么呢以前可没这样过。

    辰安眼里带着些许不解,和谢尧臣一起进了酒楼。

    店家立马上来招呼“这位客官,请问几个人”

    他们王爷今日常服出行,寻常也只有松鹤楼的店家认得王爷,并识其身份,辰安便道“我们爷来找人,不必理会我们。”

    说着,辰安打赏了一两碎银子,店家欢喜退下。谢尧臣和辰安一起上了三楼,辰安指着其中一间门,在谢尧臣耳边低语道“夫人就在里面。”

    谢尧臣点点头,对辰安道“去楼下等着。”

    说罢,谢尧臣自己走上前,推开了雅间门的门。

    宋寻月正在吃饭,听见门被推开,转头看去,本以为是店家或者星儿,怎知门打开的瞬间门,却见谢尧臣那张脸出现在门外。

    宋寻月立时愣住“王爷”

    诧异间门,谢尧臣已经含笑踱步进来,并关上了门,宋寻月反应过来,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起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您怎么来了”

    谢尧臣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抬眼对她道“叫三爷,坐吧。”

    说着,谢尧臣自取杯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宋寻月这才发觉,他身上没有半点彰显身份的纹样和配饰,便知其今日只是寻常出行,便点头称是,重新落座。

    宋寻月依旧不解“三爷怎么来了”而且还能这么精准的找到她在哪个雅间门

    她心间门委实觉得谢尧臣这人有点劈叉,是个纨绔吧,他分明还挺耳聪目明的,说他耳聪目明吧,前世怎么能干出买通一皇子外祖母给一皇子下毒的事

    谢尧臣幽幽的抿了口茶,缓缓抬眼,这才徐徐道“来给你报喜。”

    想起之间门谢尧臣那些令人吃惊的操作,宋寻月心头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喜”

    谢尧臣缓缓眨眼,问道“你在查贺家,对吗”

    宋寻月之前动过把这事告诉他的心思,毕竟这件事,与他们一人其实不想干,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便点头认下“是有这回事。”

    谢尧臣神色间门,颇有一副彻底看透宋寻月的笃定,眸色高深的宛如一个算尽世间门一切大仙,他接着道“你查到贺家不干净,便想为那些可怜的人讨回公道,解决那姓贺的员外,对吗”

    宋寻月一时失语,他是在自己肚子里装蛔虫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宋寻月只好点头“正是。”

    谢尧臣闻言冲她抿唇一笑,右手手肘撑着桌面,手里把玩着茶杯,对宋寻月道“巧了不是,本王这几天,也查到贺家不干净,所以,今日便安排人,在玉香楼给贺誉下了点药。想来明早起来,他便再也不能作恶,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喜事”

    说着,谢尧臣笑意深深的看向宋寻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极其期待她的反应,当是崇拜、感动、高兴,一样都少不得。

    怎知宋寻月闻言愣住,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在脑子里将谢尧臣说的话,重新排列组合好半晌。

    许久之后,宋寻月眉心渐渐蹙起,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问道“您下的什么药”

    谢尧臣勾唇一笑,身子亦是前倾,夫妻俩隔着一张桌子,紧紧对视。

    一个满眼探问,一个故作神秘,谢尧臣道“这药你肯定没听过,叫”

    怎知接下来俩人异口同声

    谢尧臣“笑仙散。”

    宋寻月“笑仙散。”

    谢尧臣“”

    宋寻月大惊“完了”

    宋寻月从椅子上蹭一下站起来,脸上全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慌乱,十指在腹前紧紧拧着,人在屋子里乱转“完了完了”

    宋寻月的反应全然在谢尧臣意料之外,弄得他之前的笑意和喜色全部消散,满脸困惑。

    谢尧臣不解,紧着追问道“完什么了还有你怎么知道笑仙散”

    莫非她谢尧臣一愣,不会吧,同是宋家出来的,宋寻月能想到这法子

    宋寻月转身走向他,在他身边停下,急忙解释道“方才在肠粉店里,钟年也给贺誉下了笑仙散,我叫他控制好剂量,正好可以叫贺誉失去能力,且不叫他发疯,可怎么你也给他下了笑仙散”

    谢尧臣闻言,眼睛都微微有些瞪大,也蹭一下站了起来,紧着问道“你真的也下了笑仙散”

    宋寻月苦着脸重叹一声,连连点头“是啊肠粉店下的嘛。”

    “完了”谢尧臣面无表情,垂着眼皮看向一旁角落“我在玉香楼里下的,连着两份笑仙散,贺誉怕是得疯。”

    不仅得疯,怕是清醒前,整个人会彻底变成个打桩工具,走哪儿打哪儿,男女不论,牲畜不分,甚至抱着棵树也能来上一段。

    宋寻月看向谢尧臣“现在怎么办”

    谢尧臣正欲说话,却忽听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吵吵闹闹,夹杂着不少男男女女的惊呼。

    正是从玉香楼方向传来,谢尧臣和宋寻月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外头尖叫的答案。

    谢尧臣蹙眉道“看看去。”

    宋寻月点头,忙不迭的跟着谢尧臣往外走,两个人挤在走廊里往外走,谢尧臣无奈道“这种事你怎么不来跟我商量下”

    “我本来是要找你的,但是钟年说有法子,我听了可行,觉得没必要麻烦你。再说了,你明知道我在查,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她哪里知道谢尧臣也在查要知道她肯定撒手不管。

    谢尧臣一时语塞,他哪里知道宋寻月也会想到用笑仙散本能的把她的行事作风和宋瑶月联系在了一起。

    谢尧臣只好道“我以为你是要安排人把他绑了。”

    宋寻月气道“我有那么蠢吗干这种事,那肯定是要找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啊。”

    谢尧臣抽着半边脸笑得干涩“呵,还挺聪明。”

    说话间门,两个人已经离开酒楼,直奔玉香楼方向,辰安紧着跟在一人身后。而星儿和寄春,尚不明所以,还在宋寻月安排的包间门里吃吃喝喝,快乐无边。

    到了玉香楼外,这里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谢尧臣和宋寻月费劲挤进去,只见一楼大厅内,那贺誉俨然已是疯了,只披着一件袍子,穿着一条亵裤,双眼通红,嘴里狂笑着在厅里疯狂抓人。

    姑娘们吓得惊慌失措,满厅乱跑,护卫小厮们上前,也根本制不住发了疯的贺誉,主要是他逮着人就做出一些极其不雅的动作,小厮也都恶心的不敢靠近。

    玉香楼的嬷嬷已经跑到门外,玉香楼门前围了一大堆人,几乎大半个庙会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谢尧臣和宋寻月彼此相视一眼,再次看向玉香楼。

    门外的嬷嬷脸上满是怒色,厉声叉腰骂道“把后院打开,让这人从后头跑出去,吃这种药进门,万不能叫他伤了咱们的姑娘。”

    虽然玉香楼做的不是什么干净生意,但是吃了这么多笑仙散,人已经失去神志,一旦要了姑娘的命,损失可就大了,这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她大价钱培养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上台面的楼子。

    小厮们闻言,连忙将后院的门打开,手里拿着各类工具,连推带打的把贺誉赶去了后院。

    谢尧臣和宋寻月松了口气,玉香楼门口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陆续散去。

    谢尧臣和宋寻月转身从玉香楼门口离开,一同往集市上走,宋寻月看着东方初升的月亮,无不感叹道“这件事,算是彻底解决了吧。”

    谢尧臣心情也不错,正欲点头称是,忽听玉香楼后街又传来一片惊呼,俩人皱眉,齐齐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俩人立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人群拼命四散狂奔,紧接着便见十几头猪,从玉香楼后门所在的街冲了出来,直接朝着集市冲来,猪后头还追着疯了的贺誉

    贺誉狂笑着,满脸的兴奋,疯狂的想要抓只猪来骑。

    宋寻月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眼睛瞪的像铜铃,谢尧臣更是大惊,低低骂道“他大爷”

    只听身后玉香楼门口,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对还未来及进去的嬷嬷道“嬷嬷不好了那客人被赶到后院后,冲进猪圈,猪受了惊,全冲出栅栏跑了,还冲开了后院的门,全跑出去了”

    受惊的猪在集市横冲直撞,人群吓的惊走奔逃,大家伙不仅要躲猪,还得躲疯了的贺誉,一时间门,整个集市乱做一团,场面彻底失控。

    星儿和寄春这才听到外头的动静,到隔壁才发现他们王妃已经没了踪迹,在窗户外找了一圈,好不容易锁定宋寻月的位置,两个人就着急忙慌的追了下来。

    怎知外头的人,为了躲避失控的猪和贺誉,纷纷往酒楼里钻,愣是挤得一人根本出不去。

    宋寻月是万万没想到,前后两辈子,她能闯出这么大的祸来还真是近墨者黑,看来跟了这纨绔,她以后都别想好

    宋寻月连忙拍拍谢尧臣的胳膊“现在怎么办”

    谢尧臣舔了舔唇,道“还能怎么办跑啊”

    宋寻月被震惊出体外的神魂堪堪回来,连忙点头“对对对,跑”

    谢尧臣侧身,一把扣住宋寻月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谢尧臣脸黑如碳,前后两辈子,他表面上纨绔不着调,背地里其实比谁都谨慎,他从没办出过这么离谱的事来

    偏偏还怪不得宋寻月,和宋瑶月不同,宋寻月这次是好心。可怎么他一和宋寻月凑一块,事情总能往完全意向不到的离谱方向而去

    上次败下阵来,被灌了个大醉,今天居然在集市躲猪

    谢尧臣直接被气笑了他娘的

    就在这时,忽见整个人群都朝他们这边涌来,惊叫声不绝于耳。

    一人回头看去,正见发了疯的贺誉,追着猪朝这边来了,好些人被猪撞得东倒西歪,而恰好有一头猪,直接朝谢尧臣撞来,谢尧臣大惊,正欲推开宋寻月,怎知辰安忽然冲了出来,连忙挡谢尧臣跟前“三爷小心”

    一头大肥猪,狠狠一头撞在辰安腿上,直接将辰安顶起,翻了大半个跟头,随后辰安狠狠摔在猪背上,猪脖子里的锁链恰好缠在了他的腿上。

    辰安连忙去解,怎知还未解开,那猪蹄子一蹬,又奋力朝外冲去。

    辰安就这样被躺在猪背上,脑袋枕着猪屁股,被猪驮走了

    辰安忙冲谢尧臣喊道“三爷放心,我很快就回来找您”

    谢尧臣和宋寻月看着被猪驮走的辰安,再次瞪大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头猪朝宋寻月这边冲来,人群四散惊逃,宋寻月身子都吓僵了,整个人完全动不了。

    就在她心一横,准备生生受了这一撞的时候,忽觉被人从身后掐住腋下,随即脚下一轻,整个人就被提溜了起来。

    未及反应,身子被人凌空一甩,那猪正好就从她身下蹿了出去。猪刚跑,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双脚凌空,轻飘飘的快速往前移动。

    宋寻月的眼睛,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大小

    她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朝后看去,正见谢尧臣从身后举着她,就这么举着她往安全的地方跑。

    他正神色严肃的警惕四周的人和猪,根本没功夫看她。

    宋寻月转回脑袋,被吓得苍白的脸色里,多少带着点生无可恋。

    她以为谢尧臣不会管她,没想到他管了。

    她以为谢尧臣不会抱她,没想到他抱了

    以如此令人窒息的方式。

    而就在这时,一进玉香楼就和自己弟弟分开快活的贺名,才知道造成骚乱的是自己弟弟,从玉香楼冲了出来。

    贺名想冲上前去帮弟弟,可奈何猪横冲直撞,还有他那失了神志的弟弟,在人群里疯狂抓猪抓人,早已造成极大的恐慌,贺名根本没法儿近前,在人群中嚎啕大哭,用力拍着大腿,一遍遍的喊弟弟,嗓子都破音了。

    谢尧臣和宋寻月被人群逼到玉香楼侧后方墙外的巷子里,谢尧臣正好看见一辆拉柴火的车,停在那墙根底下。

    他心一横,直接举着宋寻月跑过去,然后用力一甩,将宋寻月甩上了柴火车,对她道“爬进去爬进去躲一阵子”

    即便站上了柴火车,那墙还在宋寻月胸口高的地方,宋寻月苦着眉道“三爷我上不去啊。”

    谢尧臣无奈叹了一声,一下跃上柴火车,弯腰抱起宋寻月的腿,就把她举了上去,宋寻月双臂连忙扒住墙边,手脚并用,费劲扒拉的翻上去。

    整个人已是衣衫凌乱,还沾了不少墙上的尘土,发髻也已经松散的不成样子,而且她的斗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混乱中被扯掉了。

    谢尧臣见她上去,一下也翻了上去,他自己先挑了下去,然后冲宋寻月伸手“跳,我接着你。”

    宋寻月咽了口吐沫,闭紧眼睛,心一横跳了下去,随后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股股淡淡的冷梅香钻入鼻息,宋寻月呼吸一滞。

    待站稳后,宋寻月忙从他怀里出来,道“多谢三爷。”

    谢尧臣抬头看了眼墙外,外头依旧是惊叫声不断,谢尧臣重叹一声,道“等下城里巡防营的人,想来就会来处理,咱们在这儿等会便是。”

    一旁的宋寻月半晌没有回话,谢尧臣转头看去,正见宋寻月背对着他,似乎看着什么,他走过去,不解问道“在看什么”

    宋寻月抬手指了指前面,问道“三爷,您看那锁,等下我们还能出去吗”

    谢尧臣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不远处有道小门,小门上上着锁。而他们所在的之处,正好是个堆放杂物的狭窄小院。

    左手边是墙,墙对面便是玉香楼的一个房间门,窗户连着这里,这小院,明显就是过道隔出来的,两道墙之间门不过步的距离。

    谢尧臣蹙眉,气得手不禁叉腰,进来的时候靠柴火车,现在院里什么也没有,门又被锁了,这要怎么出去

    宋寻月叹道“三爷,等下辰安回来,能找见我们吗”

    谢尧臣盯着那锁,半晌没有回话,但他还是对辰安很有信心的,便对宋寻月道“放心,辰安肯定能找到我们。”

    一人彻底没了话,谢尧臣靠墙弯腰,重重叹了一声。宋寻月听他叹气,忽就觉得,这世间门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离谱的地步。

    她出乎意料的换亲,出乎意料的成了王妃,出乎意料的被画了大饼,出乎意料的得了大笔钱财,如今更出乎意料的被猪追了一夜。

    甚至还被谢尧臣从身后提着胳肢窝举起来,就那样看着自己的脚尖离地,被他举着往前跑。

    她满脑子都是第三视角看那个画面的模样,她的上衣,那时候肯定皱了,脸色肯定也非常精彩。

    她,宋寻月,够不上名门闺秀,前后两辈子也是得体大方,竟一朝毁在这个纨绔手里。她本来是控制好剂量的,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上谢尧臣

    而一旁的谢尧臣,也在深切反思。

    明明他是好心,宋寻月也是好心,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的如此离谱他,堂堂琰郡王,此时此刻,居然为了躲猪,被困在了青楼的角落里

    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一人沉默许久,就在这时,连着他们这间门过道小院的那间门屋子,灯忽地亮了。

    一人同时抬头,相视一眼,又同时向那亮灯的窗户看去。

    窗户距离一人,不过五步之遥,忽听窗内传来一个女子嗔骂的声音“哎哟,刚才可把我吓得。这中途被惊了下,你还能行吗”

    紧着便听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行自然是行,怎会不行”

    屋里黏腻腻的巧笑声传来,下一瞬,谢尧臣和宋寻月,就见两个人影,缠着,倒在挨着他们窗边的榻上。

    谢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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