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月盯着那扇窗, 大气都不敢出。
窗内声音越来越旖旎,这一刻她忽然清晰的意识到,比集市躲猪更离谱的事出现了
她和谢尧臣, 一对假夫妻,在这十五月圆之夜,被困在青楼角落里,要听一对野鸳鸯做些夫妻间该做的事。
这一刻,她站在原地,当真是连脚尖都不敢动一下, 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把谢尧臣的目光吸引过来。
宋寻月欲哭无泪,她秉着呼吸, 想让自己尽可能去忽视窗内发生的一切。
可努力半晌, 她发现根本忽视不了,注意力也不自主的全往谢尧臣身上跑, 尴尬的她恨不能这辈子就地结束。
而谢尧臣,自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双眸如伏猎的野狼般, 盯着那窗户,嘴角不住的抽搐。
他娘的, 他堂堂琰郡王, 竟会沦落至此被迫躲在墙根听人办事而且还是和宋寻月一起
谢尧臣心里的火如大海里的波浪般, 一阵一阵汹涌而来, 分明是生气, 可为何丹田也会跟着烫起来
许是青楼的缘故,窗内那一对,完全能从他们的言语中, 听出好几种随时变幻的花样。
谢尧臣火大的不行,可脑海里,却还是不自觉跟着他们的言语想象出那副场景,一股燥热之感渐渐席卷全身,全身血液下行。
谢尧臣闭目,深吸一口气,当真愈发恼火,前后两世,亲成了两次,他竟是还未过过真正的夫妻生活。
许是脑子供血不足的缘故,他忽地就有些忘了自己之前的决定。前世宋瑶月是真的讨厌,看都不想看,可宋寻月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即便不喜欢,可人都娶回来了,干些夫妻该干的能怎么样
如此想着,谢尧臣不禁抬眼,看向一旁站着的宋寻月。
她站得笔挺,即便衣衫已有些脏乱,却依旧掩饰不住她高挑纤细的身段。她发髻松散,碎发凌乱,风拂起她的发丝,落在她的侧脸上、鼻梁上,月色清冷之下,整个人竟是比往日更美。
宋寻月脸上被头发丝弄得痒得的慌,很想抬手将脸上碎发揽掉,可她不敢动,脚都有些站麻了,而且斗篷在刚才混乱中被扯走,她还冷的慌,身子都跟着微微打颤。
老天啊,这煎熬的时刻何时才能过去
就在这时,屋里那女子的声音,愈发的旖旎,一浪高过一浪。
宋寻月不由闭上了眼睛,她真的不懂,前世她也是过过夫妻生活的人,全无半点感觉,有必要叫成这样吗
许是人家靠这为生,就得卖力迎合
一阵冷飕飕的夜风吹来,宋寻月更多碎发被吹到脸上,真的好痒她实在忍不住了,缓缓抬手,轻轻揽了下头发。
怎知就动了这一下,眼睛忽地就对上了谢尧臣的目光,他在看她宋寻月一愣,尴尬瞬间爬满全身。
这是种怎样的感觉,想大方对视,可屋里的声音不允许,想收回目光,可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谢尧臣,对上宋寻月目光的瞬间,仿佛被人窥破了心思,一时只觉整张脸也跟着烫起来,耳朵尖烧得厉害。
谢尧臣强撑着淡定,绝对不能叫她看出来之前他刚对宋寻月说“想做正经夫妻想得美”,绝不能现在让她觉得自己对她有想法。
宋寻月实在是尴尬的不行,忽地急中生智,指了指一旁的门锁,示意谢尧臣开锁试试,转移他们二人的注意力。
谢尧臣狠狠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事情干,可以掩饰所有不对劲。
他点点头,和宋寻月一起,悄然走到门边。
这门搭的简陋,在两扇木板上掏了两个洞,就将铁链穿过,从外头锁了起来。
所幸今夜十五,月光极亮,再加上从一旁窗内透出的光线,视线很清楚。
谢尧臣和宋寻月弯腰,一同研究那铁链和挂在外头的锁。
谢尧臣看了半晌,将声音压的极低,道“那锁子很一般,如果能拉进来,砸两下就开了。”
宋寻月声音同样压得很低“能拉进来吗瞧着锁头比孔洞大。”
“我试试。”说着,谢尧臣小心的拉动两下铁链,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幸而屋里那二位酣战正浓,将这铁链的声响盖过。
谢尧臣将锁挪动到孔洞边,随后用力拽了两下,但是就差一点点,进不来。
宋寻月在这个地方呆的焦灼难安,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道“王爷您用力,再使点劲儿。”
谢尧臣点点头,继续用力往里扯。那锁子已经进来一些,可就是那锁子头,卡在孔洞边缘,就差那么一丝一毫进不来。
谢尧臣还不敢太过于用力,生怕弄出动静,惊动到屋里的人。一旦吓着人家,以为是贼,闹起来,玉香楼的人过来,届时他不得不亮明身份,那么他这辈子,估计就和那外头的贺誉差不多了。
宋寻月在一旁愈发心焦,很想上手帮忙,但铁链有些紧,谢尧臣两只手伸进去,已经没有她能下手的地方,只能道“用力啊,用力啊王爷。”
而就在这时,屋里的酣战基本也已进入巅峰,那女子声音宛若连绵起伏的山,连声只喊用力。
宋寻月立马闭了嘴,恨不能扇自己一个耳光,而谢尧臣也停下拽链子的动作,一时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谢尧臣直接甩脱锁链,低声没好气道“不拉了”本来也就是为了缓解尴尬才过来,怎知这下更尴尬。
说罢,他直接大步走开,站到了小院的另一面。宋寻月这才伸手捂住半边脸,满脸的疲惫。
许是已经结束,屋里渐渐没了动静。谢尧臣靠墙站了一会儿,下意识转头,看向侧对着他的宋寻月。
在宋寻月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色平静,全无往日的锋利。
其实从贺誉这件事来看,她是和宋瑶月有些不大一样。
像贺府这样的事,若是宋瑶月,定是连关心都不会关心,更遑论去查,甚至插手下药。
但是宋寻月做了,和他之前预想的完全不同,没有报复羞辱妹妹,就是单纯的和他一样,看不惯这种人和事。
平心而论,这件事,她做的很好。
但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给一个人下结论,在宫里长大,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善良与自私,宽容与报复,完全可以并存于同一颗心,还是谨慎些好。
外头传来巡防营将士的声音,贺誉造成的混乱已经完全控制住,集市逐渐恢复了平静。
但他们两个人还出不去,只能等辰安找来。
窗内安静了片刻后,忽然传来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似是要去吃夜宵,一阵响动后,熄灯离开了屋子。
小院里只剩下皎洁的月色,谢尧臣看了眼那窗户,嫌弃的白了一眼,俊逸的脸上满是不屑。这男的不行,才这么会儿功夫。
宋寻月已是彻底没脸再见谢尧臣,站在原地再没挪步。
夜愈深,愈冷。宋寻月没了斗篷,这会儿感觉寒气直往身子里钻,手更是冰的厉害,她抬起手,搓了两下,轻轻朝指尖哈了口气。
谢尧臣听见,转头看去,见她在轻轻搓手跺脚,才发现她斗篷没了。
想是刚才人群里混乱,不小心给扯掉了。
谢尧臣问道“冷吗”
宋寻月闻声转头,冲他尴尬的笑笑,见他手捏着自己大氅,便以为他要脱了给自己,便道“王爷尊贵,身子更要紧,不必管我。”
谢尧臣不屑一笑“没说要给你,本王也不想冻着。”
宋寻月“”就知道,这纨绔就喜欢玩儿下饵钓鱼这套。
宋寻月正准备怎么怼回去,忽见谢尧臣动了,朝她走来。宋寻月不解的看着他,眼睛看他一下,又看一眼别处,委实有些无处安放。
谢尧臣在她身边站定,冲她抬一下下巴,指了个方向“转过去。”
宋寻月不解,眼睛快速眨巴几下,迟疑着转了身子,用后背对着他。
下一瞬,谢尧臣撩开大氅,将她整个人围进了怀里。待他合上大氅,一股温热霎时便将她笼罩。
宋寻月一惊,下意识的抬眼看他,攀升的圆月落在她眼里,如缀在夜空中一颗明亮的星。
她只余一个脑袋漏在谢尧臣胸口前,白皙的肤色,被他的玄色大氅衬的愈发白,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被揣在怀里的小白猫。
谢尧臣低眉看她一眼,随后迅速抬眼看向前方,只道“别多想,本王只是不想看你被冻坏。”
本来身子就不好,别冻冻走的比前世还早。
宋寻月低眉一笑,唇边挂上一丝浅笑,道“多谢王爷。”
道谢后,宋寻月低头,不再看他,也不再多言。
谢尧臣却垂下眼来,自上而下看着她的侧脸。
醉酒那晚睡在她榻上,闻过的那股淡淡的雪中春信,再次钻入鼻息,脑海中思绪也跟着胡乱纷飞起来。
他忽地想起刚才举着她跑路的画面,她很轻,轻轻一下就能提起来。若是像刚才屋里那两人,抱着的那个花样,肯定很容易。
此念头闪过的一瞬间,谢尧臣连忙闭眼,眉心深蹙,迅速将这念头赶出脑海。
他素来清楚,太子和二皇子身边,联系着一批貌美的女子,遍布大魏各处,专门挑合适的时机,送去各达官显贵的身边。
所以他在这方面,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绝不给任何人以可趁之机。他从不接受任何女子,枕边更不会留人,男欢女爱的这些念头,在确定彻底没有威胁之前,还是碾灭的好。
如此想着,谢尧臣舔舔有些发干的唇,喉结微动,再不去看宋寻月。
他体温要比宋寻月高的多,在他怀里,宋寻月很快就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就是鼻子和耳朵尖冻的厉害,要不是不敢放肆,她真想连头也埋进去。
谢尧臣和宋寻月在这里等了许久,外头集市渐渐都没了动静,他们彼此之间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只是宋寻月发现,谢尧臣这个纨绔,有些方面却很规矩。
比如现在,大氅的底下,他的双臂其实是环着自己的,绕过她的身子,在她身前合上大氅,可是他的手臂和手,却丝毫没有碰到她。
她知道,这样的姿势,其实很难受,手臂得一直抬着,可他却吭都没有吭一声,宋寻月心间莫名又对他多了些好感,他是尊重她的。
这人嘴是硬了些,但心还是很好的。
而且贺誉这件事上,要不是他们两个出了岔子,他自己也会很漂亮的办完这件事。
如此想着,宋寻月轻叹一声,怎么谢尧臣这个人,脑子好用程度忽上忽下的,前世能办出那么蠢的事,这件事倒是办的很好。
只可惜她前世死的早,只知道他谋害二皇子被皇帝厌弃,却不知他结局如何,希望他转危为安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墙外,忽地传来阵阵打板的声音,三快一慢,由远及近。
谢尧臣一喜,低头对宋寻月道“辰安来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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