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第 141 章 放心了,很有当爹的风……

    进了醉花楼, 谢尧臣四下打量一番,见此楼有两层,堂中设桌椅, 正中有舞台, 一楼堂中连着后院,后头院里设露天桌椅,楼上亦有一堂,其余几面便都是设门的房间。

    谢尧臣看向那引路的小厮, 未及他开口问, 那小厮便道“二公子在楼上, 小的这就带您去。”

    谢尧臣点头应下,一众护卫交替跟上,为谢尧臣拓路,始终保证叫他身边无人能够近身。

    上了二楼, 那小厮在二楼右侧的堂外停下, 指了指里面, 里头传来不少男男女女的嬉闹之声, 谢尧臣意识到魏承贤怕是在里面,缓步走了过去。

    在堂口处站定,谢尧臣朝里看去, 正见一张约能坐下二十来人的宽阔矮桌摆在正中,人坐在大软垫上。周围男男女女共围了十几人, 男子都是十几岁的少年, 且各个要么只着中衣,要么衣带未系,衣冠甚是不整,桌上残羹剩炙, 酒坛横七竖八,还有些只咬了一口的果子,也随便扔在桌上。

    谢尧臣深深蹙眉,眸中愠色更是明显,他这么爱玩的人,这辈子除了被王妃灌醉的那晚,还有庄园她中追欢的那晚,从未这般荒唐过,魏承贤小小年纪,竟敢如此放纵,再不管教,再长大些岂非要闯出大祸

    谢尧臣看向辰安及众护卫,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即刻进去,将一桌子的人围了起来。

    桌上一众人这才发觉气氛不对,霎时安静下来,不解的盯着谢尧臣和众护卫,有的人面上疑惑,有的人面上已露怒色。

    谢尧臣看向那小厮,问道“哪个是二公子”

    小厮指向桌子左侧中间位置,一名单手搭在身旁女子肩上的少年,道“那位。”

    谢尧臣凝眸看去,也正见魏承贤正看着他,稚嫩的脸上全然是同他年纪不相符合的怒色,眉宇及下颌同魏承典有几分相似,但魏承典一身铮然之气,这小子却一身戾气。

    谢尧臣唇角挂上一丝冷笑,双手握住竹条拽了拽,吩咐道“看好别叫任何人跑掉。”

    说罢,谢尧臣转身便朝魏承贤走去。

    魏承贤目光追着谢尧臣,缓缓转头,不解望他,这人谁这么大排场本地最大的官,知府家的赵公子亦在此处,这人耀武耀威什么

    直到谢尧臣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动,只挑着下巴侧抬头,斜眼盯着谢尧臣,甚是倨傲。

    谢尧臣冲他一笑,一句废话没说,抬手,手里的竹条子高高举起,狠狠落下,重重抽在魏承贤身上

    魏承贤啊一声惊叫,直接从软垫上弹起,怒目圆睁,张口便骂“你他娘啊”

    谢尧臣跟着又是狠狠一条子,连着重重两下,魏承贤彻底急眼,抬脚便去踹谢尧臣,谢尧臣身子一侧,轻松躲过,顺势抬脚,勾住魏承贤脚腕,朝侧面一送,直接将魏承贤的一条腿送了出去,魏承贤一声惨叫,眨眼的功夫,两腿大大前后劈了个叉,捂住腿疼的龇牙咧嘴,腿都在颤,随后歪倒在地上。

    未及他起身揉腿,谢尧臣手里的竹条子雨点般的抽了下来,打得魏承贤惨叫连连,在地上连连后退。

    他深知不是对手,要躲开谢尧臣的竹条子,就得手撑着地往后退,可手一下去,竹条子就落在身上,疼得他又下意识抬手去挡,结果竹条又全抽在手臂上,更疼,又忙去搓手臂,再兼他人不老实,还在后退躲避,竹条子在他身上乱打,背上、肩上、手臂上、腿面上甚至就连脖颈至脸颊处,都留下两道血痕,全身负伤。

    堂中魏承贤那些个狐朋狗友都看呆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通判大人家的孙子就这么乱打

    谢尧臣心里默数着数,抽到第三十七下时,魏承贤也被逼到了角落里,手臂撑着身后的矮柜站起来,坐在了矮柜上,身子侧贴着墙,两臂护着头,一条腿曲起护着腹部,这才有机会开口,厉声骂道“你他娘的谁啊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尧臣见他身上已布满血痕,这才打算给他歇上片刻,竹条子在手中轻扣,对魏承贤道“受你祖父托付,来行家法顶撞长辈笞二十,赌博狎妓笞二十,不正己身笞五十,一共九十下,还有五十三下,挨着吧。”

    说罢,不等魏承贤再说话,谢尧臣手里的竹条子再次落下,将魏承贤堵在墙角狠狠一顿抽。

    魏承贤已是退无可退,只能生生挨着,疼得吱哇乱叫,谢尧臣复又连抽几十下,魏承贤又疼又火大,终于找到机会,一把抓住谢尧臣手里竹条,冲着谢尧臣厉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代行我家家法行家法那是家里长辈的事你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来路不明的东西”谢尧臣一声嗤笑,随后抬手一巴掌抽上魏承贤后脖颈,打得魏承贤脖子一缩,随后谢尧臣眼微眯,道“竖起耳朵听好了我是你表姐夫打你还要什么资格”

    “什么表姐夫我哪来的表姐”话音未落,魏承贤似是想起什么,说话声戛然而止,愣住,诧异看向谢尧臣,一下松开了刚才抓住的竹条。

    望着谢尧臣格外俊逸的面容、周身高贵的气质,以及就连打人动作都漂亮优雅的举止,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有两位姨母,一位出嫁后跟着夫君上任去了江南,那家有表姐,嫁的辖地知州,还有一位姨母早逝,只有一个表姐,在京城,嫁的、嫁的是琰王

    魏承贤那些狐朋狗友,见魏承贤忽然怂了,就连面上厉色都尽散,各个面露不解,他这表姐夫什么来头连祖父都不怕的他,怕表姐夫

    魏承贤盯着谢尧臣看了片刻,虽然看年龄,他心里基本已有偏向的答案,但仍旧怀着些许侥幸,问道“哪位表姐夫京、京里的”

    谢尧臣沉着面色,拖着长音,挑眉道“是啊,京里的。”

    “咚”一声响,魏承贤从矮柜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愣看着谢尧臣。他两手扒拉着柜子想起身,奈何刚才打翻柜上花瓶,地上有水,脚底一打滑,复又咚一声坐下,抬眼盯着谢尧臣,周身戾气尽散,那盯着谢尧臣的小眼神,乖得像只小狸奴。

    这时堂中忽有一男子笑道“承贤,怎么怂了怕什么,起来还手”

    话音落,其余人跟着笑了起来。

    魏承贤一眼瞪过去,语气间隐带提醒,斥道“闭嘴吧你们知道我表姐夫是谁吗”

    众人安静了下来,说话那少年不由蹙眉,他好歹是知府的儿子,静江府这群子弟同他在一起,虽常有说笑打趣,可没一个敢斥他的,魏承贤这是怎么了

    不等他多想,却见魏承贤已经爬起来,在那不速之客脚边跪下,乖巧行礼道“弟魏承贤,拜见琰王殿下。”

    堂中众人“”

    堂中男男女女这才反应过来来者是谁,难怪带一众护卫,这么大排场,众人立时起身,齐齐跪地行礼“拜见琰王殿下。”

    许是上头多人行礼的声音太大,楼下也听见了,仅瞬息的功夫,整个醉花楼安静下来,仿佛关门歇业了一般悄无声息,连后院丝乐声都停了下来。

    谢尧臣没叫起身,拿着手里的竹条子,指着魏承贤道“你好生猖狂,多硬的翅膀你祖父亲自来找你都找不回去了是吗”

    魏承贤趴在地上,忙道“没有,没有。”

    谢尧臣用手里的竹条按住魏承贤肩头,道“没有本王看你方才厉害的很,小小年纪,一身戾气怎么,家里人都欠你的吗”

    魏承贤虽心有不服,但着实也不敢在琰王跟前造次,只好道“没有欠”

    谢尧臣收回手,握着竹条手负于背后,看着他问道“既然没有,来,跟本王说说,为何顶撞祖父又为何不肯回家”

    魏承贤一时噎住,不知如何作答。

    谢尧臣最烦支支吾吾的模样,沉声斥道“说”

    魏承贤身子一凛,只好含糊其辞道“我喜欢甄娘,想和甄娘在一起。”

    “什么”谢尧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地上的魏承贤眨巴两下眼睛,随后道“喜欢就上门提亲,在这儿厮混什么”

    魏承贤抬眼看了谢尧臣一眼,随后看向桌边的人群,目光落在一名跪在地上,衣着花哨的女子身上。

    谢尧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时了然,眉心深蹙,随后转头,嘴角微抽,看着魏承贤头顶问道“脑子被驴踢了”

    魏家世代清流,便是娶妾都是正经聘良妾,这魏承贤不仅在醉花楼厮混,居然还想娶妓女这不是摆明了往自己家门上泼脏水吗

    但话又说回来,敢为了一个这种出身的女子,和家里闹成这样,也算有点骨气和情义,虽没用在正道上,但事实不可否认,这孩子若好好引导,许是还有救。

    念及此,谢尧臣暂且按下不表,他知道人上头的时候很难劝,懒得现在跟他费功夫讲这些,只冷声威胁道“本王同你表姐游历至此,你表姐已有八个月身孕,我们要在此地待产。今日,因你的行为,气得你表姐动了胎气,接下来的日子,你若敢再有半点出格的举动,伤着本王王妃和本王的孩子,本王扒了你的皮”

    最后一句话,谢尧臣语气极是森冷,魏承贤不由身子一凛,难怪琰王一进来,二话没说就是给他一顿抽,下手半点没留情,原是气着了表姐。

    他忙行礼道“我知错了日后一定老老实实,绝不叫表姐生气”

    说罢,他抬眼看向谢尧臣,讨好笑笑,语气也跟着讨好道“表姐夫,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可别再打了,真的疼那么优雅的举止,怎么打人能这般的疼

    谢尧臣冷嗤,这魏承贤脸皮可真是厚,他跟着冷声道“少来跟本王拉亲近,你可知,你推你祖父那一下,你祖父撞到了头,出门便晕厥了过去,至今未醒,大夫说凶多吉少。”

    谢尧臣故意将话说的严重,方才听大夫的意思,就怕颅内出血,只要接下来的几天,魏同和不出现频繁困倦的情况,就不会有大碍。

    魏承贤闻言一怔,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立时红了眼眶,他一把抓住谢尧臣的衣摆,他怔怔望着谢尧臣,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半晌后,他忽地松开谢尧臣的衣摆,边系身上衣服的系带,边跌跌撞撞往外跑去,出门后直冲魏家的方向。

    谢尧臣看了看手里的竹条,还差十下没打完,不过看在他还算有良心的份上,剩下的叫魏家人自己打吧。

    谢尧臣转头看向堂中其他人,他们还跪着,他扫了一眼,沉声道“男的全部带走叫各家小厮回去通知家主,亲自来本王跟前领人。”

    说罢,谢尧臣往外走去,护卫们则上前赶人,走了几步,谢尧臣似是想起什么,转头问道“甄娘是哪个”

    一名女子膝行出人群,仍旧低头叩首,谢尧臣扫了眼,道“也带走。”

    那女子身子一凛,脸色明显开始泛白。

    在场所有公子哥闻言觑了谢尧臣一眼,集体起身,找衣服的找衣服,穿戴的穿戴。谢尧臣看着眼烦,嫌恶的深深瞪了一眼,率先下楼去。

    谢尧臣下楼后,那赵知府家的赵公子,看了眼谢尧臣的背影,暗自编排,琰王的名号谁没听说过,大魏出了名的纨绔,因不得皇帝喜欢,出宫封王时还只给了郡王,半年多前才封亲王,来他们这小地方装什么正经

    但编排归编排,各个还是老老实实的穿好衣服后跟着走了。而那甄娘被带走时,店里掌柜也是大气不敢出,在谢尧臣出门后,辰安在醉花楼前台上放下一锭金,作为赔罪,这才跟着谢尧臣离去。

    谢尧臣带着一堆公子哥回到魏府时,张立已守在门口,上前跟谢尧臣行礼道“王爷,王妃娘娘同二老在后头院里,我在这等您,引您一道过去。”

    谢尧臣点头,随后指了指那名叫甄娘的女子,低声对张立道“将她带回我们自己宅子里去,看管起来。”

    多年和他那些手足兄弟们打交道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种地段的女子,能哄得魏承贤跟家里闹成这样,怕是受过调教,来路不明,得留心些。

    张立行礼应下,即刻安排人去办,随后便引着谢尧臣进后院,而那些个公子哥,全被谢尧臣扔在正厅院里的影壁后,面壁罚站。

    谢尧臣刚跟着张立进院,便见旁边卧室窗户开着,里头传来魏同和训斥魏承贤的声音“得亏今日是有王爷在,若不然老夫这把骨头今日死在医馆,都请不回你来抬棺”

    魏承贤声音里隐带自责道“我不知你伤得那么重。”

    谢尧臣接着往里走去,又听自己王妃声音传来“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敢还手的外祖父年纪大了,你又正值青壮,他如何经得住你那一推出手的时候,当真不考虑后果,不分轻重吗”

    谢尧臣缓步走了进去,朗声道“他若分轻重,今日就没这回事了。”

    魏家人都在,除了魏同和被谢尧臣制止,其余人闻声转头行礼,谢尧臣免了礼,走过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扫了眼桌上几个茶盏,向宋寻月问道“你的杯子是哪个”

    宋寻月给他指了,谢尧臣抬起便喝了几口水,余燕堇忙命房中婢女给谢尧臣倒茶,谢尧臣这才放下杯子,指了指魏承贤,问魏同和道“甄娘是怎么回事”

    宋寻月面露不解,魏同和与魏老太太诧异看向魏承贤,魏老太太道“年前你爹娘和哥哥回来的时候,你不是答应同她断绝往来了吗”

    魏承贤支支吾吾片刻,随后道“她虽出身风尘,但人却单纯无瑕,是很好的姑娘。”

    话至此处,宋寻月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一声长叹,深深白了魏承贤一眼,余燕堇则语气不容置疑道“我同妓女可做不了妯娌,小叔若执意如此,我便只能自请下堂。”

    魏承贤闻言急道“我娶我的,关你什么事”

    话音刚落,屁股上便狠狠挨了一脚,魏承贤愤怒转头,正见谢尧臣坐在椅子上,伸出来的大长腿还未收回去,正垂着眼皮,冷眼盯着他抬杯饮茶。

    魏承贤见是谢尧臣踹的,乖巧低眉,自拍了拍后襟,没吱声。

    魏同和等人看着惊呆了,这小子除了在他爹跟前,可从没这般听过话不由暗暗为谢尧臣竖了个大拇指。

    宋寻月见此,只觉谢尧臣此时气势压人,即便他没有王爷这身份,这身好武艺,也足以叫表弟听话,她低眉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放心了,这当爹的管得住。

    魏同和抬起手指,指着魏承贤,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宋寻月怕他又头晕,忙上前坐在外祖父身边,倚在他肩头,边轻抚他胸口,边撒娇道“外祖父别生气,眼下你头伤着,生不得气。”

    随后低声在魏同和耳畔道“您放心,有王爷在,表弟不敢闹。”

    九年未见的外孙女亲自哄,魏同和心间的火气去了不少,扫了眼魏承贤脖子到脸颊留下的两条血痕,指着魏承贤道“如今是有能管你的人了,你且继续胡闹,再气的你表姐动胎气,我可护不住你。”

    说实在的,魏承贤刚进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些血痕,着实惊了下,琰王是真的没留手照实了往狠里打。足可见他多在乎外孙女和外孙女肚子里的孩子,他敢说,他这孙子若再胡闹,琰王扒了他的皮都有可能。

    魏承贤讪讪笑笑,偷偷觑了谢尧臣一眼,不敢吱声。

    谢尧臣横了他一眼,对魏同和道“外祖父在静江府,官场上可有不对付的人”

    若魏承贤只是单纯的好玩、顽皮,他不会怀疑什么,只当是这年纪叛逆,但冒出个来路不明,且能哄得这等出身的魏承贤非她不娶的甄娘,他就觉得没那么简单。魏承贤好歹是官家出身,魏家家风又好,寻常手段不至于蒙蔽他,那么那甄娘必是很有手段,以他的年纪看不出来。

    他犹记当年出宫前夕,母妃宫里新来的一批小宫女,对他甚是殷勤,夏日故意衣衫单薄的在他跟前转悠,他那时虽才十四,但已经知道自己几番被暗害的事,便留了心,后来查明那几个宫女跟皇后有关,可给他恶心坏了,好在没多久就出宫分府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且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把刀,自然常会成为拿在别人手里杀人的利器当然,于他而言,王妃除外。

    魏同和不知谢尧臣为何忽然问这么一句话,和魏承贤的事八竿子打不着,想了想,回道“身为通判,替陛下行地方监察官员之责,不对付的人,自是有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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