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吃了一顿美美的饱餐。
一头小山大的犀牛, 还有浓厚的魔气,就像一颗十全大补丸,填进肚子里终于有了饱感, 她肺腑中那种火烧般叫嚣的贪婪欲望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珠珠超级满足。
满足的珠珠认真在熔崖城里寻摸,寻摸下一个填进肚子里的幸运儿。
但很让她失望的是,这些家伙太不争气了, 居然没有一个愿意跳出来和她对着干,都乖得像鹌鹑一样, 哪怕她把八头阴的尸体灰烬又堆成八颗脑袋热情给大家展示, 它麾下那些原本的“忠臣良将”们也不愿意指着她的鼻子骂一骂,都跪在地上为她歌功颂德, 纷纷谄媚说她杀得好杀得妙,八头阴作恶多端被她杀了, 她是为民除害、是明主圣君
笑死,她在乎的是八头阴作恶多端吗, 她在乎的是那头鳄鱼尿了裤子,让她少吃了一顿好的
她真的很饿啊,真的很需要吃膘肥体壮实力强悍的大宝贝们啊为什么没有哪个好心的菩萨愿意主动爬进她嘴巴里满足一下饥饿无助弱小又可怜的小鸟呢
小鸟闷闷不乐, 好在不高兴的时候,有一个漂亮美艳的魔族小姐姐给她解闷。
这还是她从熔崖城魔王宫提拎出来的好玩具, 这个小姐姐长得真是不错,一身浑厚的魔气,一看就知道心狠手辣手上不少条人命,嗯, 真好,就这样的玩具玩起来才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提拎起来的时候, 小姐姐的表情看起来和刚才尿尿的八头鳄鱼很像。
珠珠真的很担心她也尿裤子,就高兴地跟她说“你要是也尿出来了,我就把你的肠子拽出来在脖子打个蝴蝶结,再把你的脑袋埋进肚子里让你数清楚你的心脏有几条血管。”
“”
这话的效果很好。
她说完之后,小姐姐就再也没敢露出那副表情了,小姐姐嘴巴笑得都恨不得咧到眼角去,攀着她的脚爪千娇百媚喊她大王。
珠珠顿时失望,本来已经准备把这只小姐姐送进肚子里旅游呢,有去无回的那种。
不过这个叫魅女的小姐姐的确很聪明,珠珠一直没有换衣服,就用自己的羽毛覆住,因为之前来得匆忙,霞丘国的小姑娘还是个小萝卜头,世子是个体态修长的青年,衣服都不合适,她就干脆把自己的羽毛当衣裳。
魅女见状,忙把自己的衣服献出来,是一件极其华美柔软的赤底黑纹的王袍,魅女的身型更丰满成熟,所以这件衣服珠珠穿着显得很大,几乎像一件宽大的袍子罩在身上。
珠珠还挺喜欢的,宽松的衣物穿着更舒服,她想穿什么也不需要讲究,袖子长一些,正好可以像水袖一样甩一甩,怪好玩的。
珠珠第一次换上这件王袍的时候,兴趣十足,坐在城墙前甩袖子就玩了好一会儿,把当时面前还跪着的许多人都忘了。
魅女跪在台阶最上一阶,熔崖城里所有的大魔和其他族群路过的有名有姓的强者都被抓来,此刻一齐跪在她身后,这么多人被聚集在一起,却瑟瑟连多一声呼吸都没有。
魅女看着那坐在高处几有妖鬼美貌的少女披着宽大的王袍,这是她曾经仿照人间一个乱世年代服饰特意造的王袍,别具一格,袖摆故意做得极大极长,风流而妩媚。
她还没有穿过,还沾沾自喜准备在贵妃生辰宴上抢风头,但当这衣服穿在少女身上,魅女就知道,世上再没人配穿这身衣裳了。
那红怎么能那样艳、艳得像血,那黑又太浓了、浓得像墨。
那红与黑,在少女身上有如活物地流淌,她的腰身那么伶仃纤细,她的脸庞雪白柔软,那双眼睫细密绒软,当她弯着眼笑出来时,阳光倒映在她明亮的眸瞳中,最冷酷的神王也要为她软下心肠。
魅女仿佛听见身后许多突然轻轻吸气的声音。
少女一无所觉,她只一门心思玩着袖子,把宽大的的袍袖像水袖一样甩出去挥几下,落到地上前再收回来,不过一次失误,那袖子误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
魅女脑子“嗡”一声,忙想膝行上前把那袖子拾起来,就觉身边风声一动,她眼看着身旁同样跪着的飞镰王先她一步捡起那袖摆,小心翼翼像捧着什么金贵的宝物,还忙在胸口布料最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擦得一尘不染,才仰起头,露出最俊美好看的笑脸来,轻声细语“大王,您的袖子。”
魅女“”
魅女“”
她的母语叫无语就是他妈的离谱
这年少绝世的妖王终于纡尊降贵动了动,低下眼来,刹那间,飞镰王全身一个激灵,后脖冒出无数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立刻摆出最灿烂的笑来,心里还恨爹妈没生给他一张更俊美的脸蛋。
他的心神摇曳,柔肠百结。
他都不明白他飞镰好歹也做到魔界的大王,杀过不知道多少人手上不知染过多少血
可当这少女垂下目光瞧他一眼,他真觉得死在她手上都甘愿。
他被少女那带着煞气的清澈眼目凝盯着,只觉魂酥骨软,像瞬间变成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颤着声音道“大王,这这袖子的灰尘小的已擦干了,但您要嫌弃,小的那里有其他好布料,为您裁十套、不百套衣裳”
魅女妈的,哪轮到你献殷勤你个臭煞笔
魅女立刻说“大王妾身那里多的是衣裳,成百上千都尽着您穿,这身脏了就不要了,妾身这就取来新的服侍您穿”
少女噗哧被逗笑了。
“你们好可爱啊。”少女托腮,笑道“之前我还不明白燕煜眼光变得这么差,什么奇形怪状的废物都收在麾下,现在看,他也没那么瞎,你们还有点用,最起码识时务,说话也好听,总算还能哄人高兴。”
“”飞镰在旁边发抖,激动得像要晕过去了。
魅女心里鄙视这煞笔没出息,但身体已经诚实地立刻表示“妾身愿意为大王鞠躬尽瘁效犬马之劳”
珠珠摆了摆手,漫不经心说“好了,少说废话吧,你们去伊水全境,把境内所有镇守的魔族兵将都原地解散然后给我赶出去,之后我会叫人去检查,如果到时我派出去的人发现哪里还有魔族驻守不走,我就把那些人和你们的脑袋一起砍下来做成蹴鞠球。”
“”
魅女和飞镰王顿时心头咯噔,又忧又怕。
伊水已经是魔族的封地,如今她们去驱赶境内的魔族,这不妥妥的反骨仔行为当然,她们这些大魔头才不在意风评,但这件事将来若是传回幽都魇帝城,谁知道陛下会作何感想会不会震怒,会不会收拾她们
然而她们也不敢不从,县官不如现管,这位年轻的小妖王祖宗可就笑眯眯坐在面前呢,之前洪霸和八头阴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她们可一点不想步后尘。
魅女和飞镰王只能硬着头皮应了,老老实实奉命开始奔走。
魔王帮别人驱逐自己境内的魔兵魔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飞镰王暗自忧心忡忡对魅女说“咱们这样将来可怎么回去见陛下”
魅女冷笑“还回去见陛下,咱们先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还没看出来,那位年少的大君哪儿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魅女道“咱们运气还算不错了,她让咱们驱逐境内的魔兵,而不是直接杀了咱们,可见还不想与咱们魔族大动干戈,这才有咱们一条生路。”
“我看也是如此。”飞镰王点了点头,犹豫半响,吞吞吐吐问“苏大君年轻,也不知喜欢什么,你常被召去大君身边,可探知她喜好”
他虽为一方魔王以前宫里也有过不少侍妾美人,但只当玩意儿,从来没花过心思,根本不懂这样冷酷尊贵的少女会喜欢什么,想来魅女也是女的,她肯定知道。
魅女“”
魅女“”
魅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问“你是疯了吗精虫把你的脑子都填满了”
飞镰王尴尬,又恼羞成怒道“你这说什么话,你看那霞什么国毛没长齐的沙蛇小子,天天围着大君转,伏低做小,装眉低眼,唬得大君为他做主,把他老爹老娘一族人都弄了出来;我们虽是陛下部将,自然对陛下忠心耿耿,但如今的小命全攥在大君手里,事急从权,侍奉大君也是权宜”
魅女静静看他放屁。
看这煞笔之前对那北荒小妖王殷勤的模样,那位若是给他一脚,他都愿意学狗一样在地上翻肚皮汪汪叫。
魅女心底冷笑,却说“你要问我,我还真观察出一点,但我可不敢保证。”
飞镰王大喜,忙道“你说就是。”
魅女道“我猜这位妖王年纪小,涅槃之后力量太盛,以致影响得性子更冷酷暴虐,是个活脱脱的小暴君胚子,你看那个霞丘国的世子,半张左脸鳞片都被挖坏了,现在血疤还未褪,我侍奉小妖王的时候,每次那世子来端茶送水,小妖王的眼神还总不自觉会往他伤口处看。”
飞镰王听懂了,吞了吞唾沫。
他心里半是窘迫半是尴尬,暗想这小妖王还真是不同凡响。
飞镰王是听说过几个性情暴虐的同僚有特殊的癖好,但他是正常人,从没弄过这个,但那位小妖王既然好这一口那
那唉那他也只能舍命相陪了。
飞镰王一咬牙,和魅女告别,急匆匆走了。
魅女看着飞镰王急匆匆的背影,冷笑一声。
煞笔,敢对那小妖王起心思,纯属找死。
不过也好,就让这个煞笔去探一探路,将来若是这里的风声传去幽都魇,传进陛下的耳朵里,正好让这个煞笔给她挡枪。
珠珠自从了解过神州局势,就一直在思考。
北荒的人没多久就来了,刚来的时候阿蚌抱着她哭得像鬼叫,眼泪鼻涕糊她一身。
珠珠给她擦鼻涕的时候还在想,这也就是自家养的,要换个人,她能把人的眼珠从嘴巴子打出来。
等大家情绪冷静下来了,康阿爷擦了擦泛红眼角,给她讲更详细的事。
“魔族与仙族大战,已陆续绵延数千年有余,当年九重中廷尽露颓势,不得不退守中州南部,因南域为神王祖地,元苍天尊威名犹在,魔界毕竟没敢进犯,魔帝也常年闭关,仙魔暂且休战,才算和平。”
珠珠听罢,终于开口问“其实我一直没听明白,三千年前仙魔大战,燕煜怎么就赢了衡道子”
珠珠的印象里,燕煜虽然实力强,但比衡道子还是远远差了一截,那是数万年的岁月差距带来的力量和沉淀,衡道子又是神王转世、当世至尊
珠珠就没想明白燕煜当年怎么能没被衡道子一巴掌拍死,还生生弄出今天这么大的基业来。
康阿爷面露迟疑,摇头道“当年魔帝与元苍天尊之战,其实也说不上胜负。”
“具体情形至今也没谁能说清,当时魔界大举进犯,天尊莅临战场,便要杀魔帝,魔帝却先下战帖与天尊约在离天山决战,一战定天下,天尊应了,可后来离天山大战,据说战到一半,魔帝当场毁约,让早埋伏的亲信部将一同设下大阵围攻天尊,太上震怒,激战之下以致离天山坍塌,都撕出了域外结界,太上与魔帝都被卷去域外。”
康阿爷摇头“谁也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但那之后,太上就回南域去闭关,九重中廷没有太上压阵,节节败退,只能勉强退守中州以南,而魔帝也没有再逼进,将手下诸王分封,也径自回去闭关,常年留在魔窟不出。”
珠珠听完,若有所思。
“看来是燕煜做了什么,抓住了衡道子的软肋”
珠珠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好神奇,真想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能制止衡道子让衡道子甚至愿意放弃九重中廷,把半数江山都放任给魔界”
“”
阿蚌看一眼小姐,忍住没说话。
其实她心里觉得,当年仙魔两方休战,和小姐未尝没关系。
那时候魔帝和太上已经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听说太上从域外回来,一开始也仍是留在战前的营帐,看样子还是势必要斩杀魔帝的。
但偏偏那时候正赶上小姐挖掉情根,从凡间回到九重天,又坠落忘川中,天下都开始传小姐涅槃失败死了。
没几日,魔帝竟就亲自来了北荒,要带走小姐的尸体。
这当然不可能爷爷不答应。
阿蚌那时也刚回北荒不久,她甚至还记得当时魔帝的神容情状,那男人的样子看着马上就要在北荒大开杀戒,她一个激灵,赶紧冲出去大声喊小姐说过要永远留在北荒,纵使有一日落进忘川,无论生死,也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她的清净。
“”
那时魔帝的眼神,阿蚌现在回想起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魔帝在忘川边站了三日三夜,在第四日的清晨,终于不发一言径自离开了。
那时太上还稳得住,只传信过来询问情况,是阿蚌收的信,她都没告诉爷爷,直接把信收起来也没回。
后来没多久,西方三圣天的圣主彻底归位,銮架出山,赴仙魔战场调停此战。
谁也不知道当时圣主与太上说了什么。
然后圣主当天就又离开了,而第二天清晨,仙魔战场就传出消息,太上呕血,起驾回南域去了。
魔帝没有阻拦。
听说当时九重中廷的天帝留不住太上,一度转而求见梵圣主,圣主甚至没有见人,径自回西方去了,此后三生天避世,释迦净宫三千年闭门,不进不出,再不理人间世。
再然后九重中廷失去压阵的尊者,兵如山倒、溃不成军,丢了大半的疆域,狼狈退去南边。
自此那场仙魔大战才告一段落。
阿蚌本来一直犹豫是否把这些说出来,但看着小姐如今的样子,突然不想说了
小姐如今涅槃了,总算把过去的事都看淡了,又何必再提起那些旧事。
阿蚌觉得小姐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会受情劫困扰,谁也别想再让小姐难过,无忧无虑、逍遥快活,而且还有阿蚌眼神不由往旁边扫了扫,扫到小姐身边安静柔顺端着茶的俊秀青年。
珠珠对侍女的小心思一无所觉,还在和康阿爷说话,康阿爷问“小姐,您以后作何打算,老臣看如今伊水境内都在驱逐魔族,您可是有意与魔族开战”
“不,我只是把那些驻兵赶走,普通的魔族百姓和游历行商的魔族人都可以留下。”珠珠摆了摆手“魔族,仙族,现在在我这里是一样的,我们是北荒、是妖族,仙魔打生打死也和我们关系不大,我们就继续保持中立。”
称霸神州这种事,说着霸气,实际又累又麻烦又难以讨到好,现在仙魔扯头花扯成那样,只有傻子才去瞎掺合。
仙魔难分胜负,双方才更需要拉拢她们妖族,她们的日子过得正爽,闷声发大财多拿点实打实的好处那不香吗
“先把伊水安置好吧。”珠珠沉吟说“把伊水安定了,咱们可以先回北荒,之后要做什么,我再想一想。”
康阿爷都应了,又叙了几句闲话,看天色不早了,才依依不舍地行礼告退。
阿蚌跟着爷爷往外走,感觉有件什么事忘了,她回到自己院子里,脱外衣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
哎呀,青秋的事还没跟小姐说还有西海王的信
阿蚌一拍脑门,从袖袋里把信拿出来,赶紧往回跑,一路跑到内殿,下意识扬声就喊“小姐,我刚才忘了,西海”
阿蚌话音刚出,就听见一道痛呼惨叫声,一个相貌几分英俊的青年男子直接摔跌出来,胸口一个清晰的足印,胸骨微微凹陷,竟连骨头都被踹碎了。
那个颇俊秀的世子也跪在榻边,神色有些惊恐又说不出的复杂。
倒是小姐坐在榻上,赤脚披发,眉眼阴晴不定,正略微低着头,皱眉对手里一根软皮鞭子打量,看着看着,神色逐渐若有所思。
阿蚌“”
“”阿蚌ovoДΣ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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