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二十岁的夏天

    接了新的差事,对于皇子阿哥来说是一件能够施展才华的好事。接下来的日子里,八贝勒除了管理旗务,给自己名下的旗民中选拔人才安排出路,以及管理太医院,编写新一年的病例集之外,还多了去印书作坊这项日常。风里来雨里去很是奔波。

    “项目的第一负责人”纳兰揆叙最后决定将试验作坊秘密放在一处空置的别院里。他可不想大张旗鼓折腾了半天最后迟迟没出成果。他自己丢脸事小,连累皇上和八爷丢脸,那才是糟糕。毕竟大家都知道,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记仇。

    八贝勒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他的这处别院地理位置也挺巧的,隔了一条街就是香叶书局的后门,向八爷求点纸墨材料也挺方便的。

    纳兰揆叙想要一鸣惊人的小心思康熙爷看得一清二楚,不过皇帝也没声张。毕竟牛皮要是吹破了龙脸上也不好看,而且,最近索额图跟应激了似的,康熙倒不怕因为纳兰揆叙接了好差事索额图跳脚。皇帝爱用谁就用谁。但若是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也党争起来,康熙也觉得挺恶心的。

    明珠已经退休了,身体也不好,看着就在这几年了。纳兰性德又是个秉正的忠诚,从来没有说过太子一方的人马半句坏话。索额图追着纳兰家下一代穷追不舍,在康熙看来跟政斗胜利后排除异己无异,于是心里就不舒服起来。皇帝不舒服了,就越发提拔性德、揆叙兄弟,除了表明帝王的意志凌驾众人之上外,也是想看看太子的反应。仇敌之子立下社稷大功,为君者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太子若是表现出嫉妒不满

    “胤礽,不要让皇阿玛失望啊。”

    总之,在所有知情人的有意隐瞒下,铅活字印刷术的探索工作在大雨的掩盖下悄然进行。因着雨水的阻碍,外地的锡矿石没有进京,但纳兰揆叙已经备好了包括松节油在内的各种植物油,开始试验能在金属上使用的油性墨了。就溶剂而言,有芝麻油、松脂、松节油、菜籽油、亚麻油而黑色的溶质,有不同木头烧成的黑炭。同时还考虑添加少数辅料。

    排列组合,控制变量。制定试验计划的时候,八贝勒灵活应用了小系统的研究原则,成功为自己赚了点小积分。

    至于实际操作,就交给康熙特意拨过来的内务府包衣们了。这些人按了手印进来后就被软禁了,除了八贝勒、纳兰揆叙和白晋三人外,无人能进出。一开始工匠们也很惶恐,还有一些性格强硬的人,开始闹事。纳兰揆叙果断每个人洒了十两银子,把场面给控制了下来。纳兰家的保密措施还是有一手的。

    八贝勒看了两天,发现纳兰揆叙有些急脾气,喜欢逼着手下人多干活,这点来说不太体恤,被他制止了几回。但总的来说纳兰家二公子是个愿意干活脑子聪明的人,嗯,这样的人就适合在京城当官,放到地方上,对老百姓来说不是幸事。相比之下纳兰性德的心肠更软,更能体会民间疾苦,属于出能封疆大吏,入能封侯拜相的顶级人才。

    有些扯远了。总之日子就有条不紊地过了下去。这个春天最不圆满的就是天气,一开始暖得早还挺宜人的,但后来雨水淅淅沥沥的就没停过。京城很久没有迎来这么潮湿的春天了,眼看着要一路潮湿进夏天里去。

    这样的雨季,引发了八贝勒非常不好的回忆。

    “康熙三十一年的时候,也是春夏多雨,那年京畿爆发了疟疾,一路扩散到江南,一直持续了两三年,最后皇阿玛都染上了。”八爷站在窗前,透过大块的玻璃望着外头雨打残花。

    云雯担心地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康熙三十一年的时候我还小,隐约记得不太平,但不知道竟然如此严重。”

    “康熙三十四年山西大地震,也是夏季暴雨,我去救灾,那场景”

    “爷。”

    “还有康熙二十四年夏季的大雨”八阿哥意识到抱着自己的媳妇手腕有些发颤,才回过神来有些吓到她了。他转身,虚虚地揽着云雯的肩膀。“别怕啊。我就是有些感怀。这雨下个不停,总不是一件好事儿。最直接的,那些春天刚栽下去的庄稼,这么久没晒太阳,快要烂根了。还有防洪,皇阿玛已经下令三天后摆驾永定河了。”

    大千岁刚刚冬天的时候带着八旗把永定河最后一段给挖好。他们当然不是做苦力,而是为了仪式感。永定河作为北京城附近的河流,因为蜿蜒曲折,往年常常泛滥,甚至倒灌运河,危害漕运。于成龙废了好几年,将“无定河”整治成“永定河”,最后一里地的笔直河道,由皇子带着八旗来挖,以显示满汉一家亲和皇家吃苦亲民。就跟古代春天开耕祭祀时,皇帝要象征性地犁一片地一样。

    刚刚彻底竣工的永定河就迎来了连绵的雨季,皇帝主要担心的,还是京畿地区的水文安全。这次康熙爷外出视察永定河,带的皇子比较少,只有老大、老四和老十三。于是坊间就开始传言这三个儿子才是康熙爷的真爱,八贝勒被赐字“玉麟”的风头,好像已经过去了。

    不过这样的出巡安排,云雯有些看法。“怎么没带太子呢按理说永定河不远,就在京郊,即便是去上游,也不过两三天路程。且挖河道就没让太子一系参与,若为了平衡的缘故,这次应该带太子才对。”

    八贝勒“谁知道呢也许皇阿玛觉得四哥和十三弟跟太子走得近,带他们就照顾太子的情绪了。”

    “爷跟我说笑呢真要说跟太子走得近,得属三阿哥啊。”

    福晋说得有道理,最近皇阿玛的意图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八爷担心纳兰揆叙的印刷术之功会不会成为压断太子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但还没等他们把锑给找出来,一个不利于太子的惊天消息就传来过来。

    太子门人董安国在黄河入海口修了“拦黄坝”,致使河道淤堵,河水漫灌,又恰逢淫雨,已在江淮地区酿成洪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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