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隐是谁
除了与她同一批进入赤霄门的新弟子, 其他外门弟子们只在那日山脚下的囚斗战中远远见过一面、听说过有个新弟子以凡人之身剑挑引气王映月的事迹。
随着时间的消逝,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久,很少还有人能想起她。
只是在闲话之时, 会提起一句。
但若问起向宏是谁, 恐怕整个外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早在十年之前, 向宏便突破了引气九段;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 他都是外门中能够晋升内门的一批人中最有希望的。
可是这些年过去,他一直在冲击筑基, 和他同时期的好几个修士都先后破境, 反而是他次次冲关次次失败, 一直留在外门。
但却没有人敢轻视他。
虽然他一直处于引气大圆满, 但武技手段层出不穷, 对战经验也十分丰富,真正的实力能和筑基期的修士相抗衡。
因为一直无法突破引气期, 向宏逐渐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最让人骇然的是五年之前的外门大比。
当时大比上有一个新人天才势头很猛,临门一脚到引气大圆满,一时间风头无两。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 那新人天才在大比之时公然挑衅向宏, 讥讽他进入宗门二十多年了却迟迟无法筑基, 根本算不上有天赋的修士。
虽然宗门大比不允许残杀同门, 但向宏同那天才修士的一战后,那天才输的很惨烈。
他甚至没法认输也无法求饶, 因为他的整个下巴和胸骨都被向宏生生打碎, 只能在众目睽睽下挨打。
还是长老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强行叫停了这场虐行。
那修士被抬下去时血肉模糊, 进气少出气多。治疗了一个多月, 还是被一股很诡异的力量吞噬了心血, 直接死亡。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向宏的手笔,哪怕外门长老威逼利诱让他解开那诡异的力量,可他从头到尾都在装傻,一脸无辜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这样的心性,如此狠劲,怎能不让人心惊忌惮。
他就像是外门食物链顶端的人,任凭是谁,在得罪向宏之前都要想一想,自己能否承担后果。
而五年过去了,向宏的实力只会更强
而这样一个大人物,又为何会同一个死了的人过不去
陈隐不知道,但是余关山心里清楚。
向宏在外门的这十几年中作威作福,尤其是每隔三年新入门的弟子,都要被他手下的鹰犬教训一通,上缴灵石丹药孝敬前辈。
这样的潜规则已经在外门施行了很多年,而新弟子们上缴之物的大头都落入了向宏手中。
这也是为何他一直无法突破引气,却能一直购买筑基丹药的原因。
他靠的就是压榨修为低的外门弟子们,来充盈自己的腰包。
这样的情形,直到陈隐进入外门后被打破。
陈隐同王映月的囚斗赛,引来了长老们的关注。
虽然外门长老一直认为只有竞争才能促进弟子们的进步,所以对外门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次太过了,且陈隐又是孙平那个混世魔王的学生。
商议之后,长老们重罚了向宏手下的鹰犬,连同私吞新生的灵石丹药一并吐了出来。
向宏出关后,不仅少了一大比供奉,让他无法购买丹药,还被长老训斥一通。
可惜当时陈隐正身陷大平,向宏没来得及找她麻烦。
半年前天下大比的确切消息传出后,为了获取进入岐台道院的名额,他再次闭了死关冲击筑基。
直到半月之前,向宏顺利出关,破境成功进入筑基期。
因为没了新入弟子的供奉,向宏荷包一下缩水许多。
连冲关用的筑基丹药,都是变卖了自己的宝器才凑齐的。
对于习惯了被恭维的他来说,陈隐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可惜他当时为了闭关一直没时间处理陈隐,而好不容易出关后,又得知陈隐已经死了半年。
听说陈隐的洞府有人一直给她留着,向宏出关后便亲自来了一趟,拆毁了洞府的身份牌,还直接破坏了洞府中的结界。
对于修士来说,居住洞府是很私人的地方。
如此嚣张地破坏洞府结界,无疑是在明晃晃地打一个修士的脸;
而如此对待亡故修士的洞府,简直就是在鞭尸,是用心恶毒的羞辱。
那时候的余关山正下山出任务,而周敦恒也在闭关。
其他人哪里敢阻拦这尊大佛。
被周敦恒委托照看陈隐洞府的少年委委屈屈,如此说道。
余关山只听了一半儿,神色便沉了下来。
他一手按在剑柄上,眼底是森森的冷意,看的那少年结结巴巴道
“余,余兄你千万被冲动啊,忍一忍罢向宏他可是已经筑基了咱们斗不过他的。”
陈隐大略听了原委,才清楚这个向宏原来就是王映月那群人的大哥。
虽然欺辱新弟子的时候这人并没有直接出面,但王映月等人敢如此嚣张,归根结底还是有他在背后撑腰。
她双手交叉,轻轻动了动腕子,忽然看着那性子怯懦的少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愣了片刻,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小声道“我,我叫鹿西堰。”
陈隐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性子这么软的人,仿佛声音大一点都会被吓到,确实很衬他的名字,像只小鹿。
也不知道这样的小少年是怎么同周敦恒相熟的。
她道“多谢你帮我照看洞府,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自己解决。等周敦恒出关了他也会直接来找我。”
鹿西堰初听没懂陈隐的意思,帮忙照看她的洞府
这是什么意思
这洞府的主人的事迹鹿西堰听过好几次,周敦恒闭关前,有次喝灵酒喝高了,还抹着眼泪说当初都是自己脱了后腿
忽然,包子脸少年的眼睛慢慢瞪大,一幅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陈隐“你你,你是陈隐”
虽然陈隐同余关山一起出现在外门山时,他便偷偷瞄了好几眼,心中疑惑这人是谁。
陈隐在一群身着道袍的修士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布衣短打,背后背着一把裹着白布的巨大武器。
谁人不知剑客余关山冷漠无情,别说是心仪他的女修,就是男修他都不予理会。
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走在一起竟和颜悦色。
可如果说这人是陈隐,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鹿西堰包子脸亮了,“你竟然还活着”
那脸上真情实意的笑看的陈隐有些懵,他们认识么
紧接着,这第一次见面的少年傻呵呵乐道“这下周哥肯定,很高兴”
陈隐还没说什么,便听到识海中的棽添冷哼道“这小子有些蠢,心智低,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软包子,这样的人踏入修仙界,怕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棽添说话很刻薄,但难以否认的是,他说的不错。
修行一途若是想走的远走的高,坚韧的心性是必不可少的,鹿西堰第一眼看去胆小如鼠,便不像是个修士。
谢过这包子脸少年后,陈隐和余关山又打听几句,这才知道向宏如今并不在宗门中。
虽然他为人高调又手段阴狠,但还没到能够无视宗门规定的程度。
刚刚突破筑基,他便被派去了山下处理附属小国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没回宗。
陈隐先将洞府上歪歪扭扭挂着的破烂牌子取了下来,手掌中运起灵气,以手为刀;
掌心摸过坑坑洼洼的牌面时,上头的划痕都被抹平,一层细细的木屑从指尖落到地上。
她又以指为笔,哪怕不用灵气,光凭指尖骨肉,便在坚硬的灵木上戳出一个洞。
“陈隐”二字,被她重新刻录在牌匾上。
挂在门上后,她轻轻叹息。
赤霄门,她回来了。
陈隐抬起的手贴在门上,一个用力,灵气便轰然破开了整个洞府的结界。
哪怕这洞府的结界已经混乱不堪,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阻碍都被一扫而空。
一直在远处偷偷瞧着的鹿西堰眼睛亮晶晶。
强太强了
陈隐好厉害,怪不得会被周哥时时挂在嘴边。
半山腰处发生的这些事,被许多外门弟子看在眼里。
当他们看到那布衣女修神色淡淡,光用指尖便在坚硬的灵木上重新镌刻,都纷纷咂舌。
这女修是谁
难道是体修么
直到陈隐二字重新被刻录、挂在洞府门口,默默关注的修士们都愣住了。
他们这才想起,一年前在外门搅起风云的小姑娘,不就是眼前这个么
陈隐没有死她又回来了
这个消息顿时如风刮过,在外门传开了。
有不明所以的弟子一脸茫然,“陈隐是谁”
稍加点拨,他们都想起来一年前就在这外门山脚下发生的那场囚斗,若是有不知道的,也被人传播普及了。
有修士嗤笑一声,“不就是个新人女修么,值得你们激动就算她以前有点张狂,现在向宏出关了,她怕是也蹦跶不了多久”
“她天赋好再好能有多好,难不成还能两年不到便引气大圆满了”
不多时,又是一道令人惊骇的消息传了出来。
陈隐或许,真的引气大圆满了。
这消息没传多久,便被众外门弟子争相讥讽,笑传出这言论的人夸大其词,也不怕把自己的腰闪了。
“我承认,那个余关山确实是个天才,可他也才引气六段。你们以为那陈隐是什么仙人大能转世引气大圆满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说话者是个败于余关山手中的青年男修,此时一脸不屑。
“别痴心妄想了,那陈隐就算回来了,也是被向宏师兄吊打的份儿。与其有空做这个天才梦,倒不如想想怎么求向宏师兄饶她一条小命吧”
“哈哈哈师兄说的是我之前就觉得这女修太过嚣张不过是个后辈,竟然对王师妹下囚斗令,现在看来是该被好好教训了。”
“”
一群讥笑的男女修士大多是平日里看不惯余关山高傲做派的,又或是想攀附向宏的。
洞府中,正在修炼的王映月忽然收到了好友的传讯。
刚一打开,便看到了陈隐回来了的消息。
她意一时气血不稳,心绪浮动。
“怎么可能那个贱人明明已经死了”
可是她知道,好友知道她最恨那陈隐,是不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陈隐真的没有死,她活着回来了
王映月放在膝头的手握得死死地,止不住的轻颤,她一口牙死死咬紧,忌惮、羞辱、不甘此时一并涌上心头。
一年前的囚斗战争,是她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候
她的面子被陈隐那个贱人踩在地上践踏,本命灵剑也被诡异夺走修为爆跌,她一度不想再回宗门了,可是却耐不住父亲逼迫,只能回来。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百般讥讽,却得知陈隐死在了外头的消息。
天知道王映月得知陈隐死讯后,有多想仰天大笑。
活该
这贱人死得好
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再提那日之事,一个死人,是不会被记住的。
就连王映月都要忘记那日的耻辱时,陈隐回来了。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巴掌,时时刻刻在提醒王映月,那些过往还并没有被掩埋。
怎么办
王映月心里很慌,她不敢出门,怕一出门看到的便是其他同门异样的眼光。
慌乱之中,她忽然便冷静下来。
对,还有向宏师兄
向师兄出关时已经筑基了,他还亲自去毁了那陈隐的洞府。
要是向师兄知道这贱人没死,定然不会放过她
一时间王映月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强行镇定。
外门大多数人虽然不像这般恶意讥笑,但也都摇头不语,认为陈隐虽然回来了,却凶多吉少。
“向宏心狠手辣又颇多手段,这女修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就在消息愈传愈烈,一个修士忽然出了面。
车薄隘,又一个外门中的风云人物。
他入门时间不长,堪堪六七年,为人也十分低调,很少在外门中露面。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被其他人所知。
据说此人临门一脚就要踏入引气大圆满,已经是一位长老内定的亲传弟子,只等一入筑基进入内门,便被记入名册。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最先说出陈隐很可能引气大圆满的,便是他。
车薄隘虽然并不关心外门这些势力争斗,他甚至连陈隐是谁、和向宏又有什么恩怨都不清楚;
但陈隐破开结界时,他正巧在附近,将那少女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一瞬间,他从陈隐的体内感受到了浑厚的内力。
他看着陈隐以手为刀、生生刻字,向来迟钝的青年瞳孔死盯着陈隐,开口问道身边的同伴
“那人是谁”
同伴有些意外,“你怎么对一个小姑娘起了兴趣是不是瞧着人家长得好看,话说回来这还是个话题人物呢”
车薄隘皱了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屁话,她很强,我看不透她的修为。”
这女修他从未见过,但是他知道,陈隐会是他天下大比上很强劲的对手
车薄隘临门引气大圆满,他看不透修为的,要么和他同阶段;
要么比他修为还高
讥讽的外门弟子们就像是忽然被扼住了喉咙,死寂和震惊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他们想说,是不是陈隐用了什么隐匿修为的宝物
可是他们心里清楚,或许那个他们心中那个最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的,就是真的。
陈隐已经到了引气大圆满
最开始出言讥讽的青年修士脸色难堪,他勉强笑笑,又道“就算那个陈隐真的到了引气大圆满,别忘了向宏师兄已经筑基了。”
“是啊,引气期怎么可能打得过筑基期的修士”
终于有修士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怎地就知道引气期比不过筑基期别说陈隐师姐她刚入门便打败了引气五段的王师姐,就说大师兄,他也是筑基时就跨级战胜了蜕凡强者”
被反驳的青年恼羞成怒,“田羽你竟敢顶撞我她陈隐算个什么东西,能和大师兄相比”
忍不住开口的,正是大平时成功逃回来的田羽。
她比一年前成熟稳住些,此时虽然害怕,却涨红着一张脸大声反驳。
她身边的好友也是个颇为胆大的小姑娘,一把将田羽拉到身后。
“王师兄你不就是喜欢针对余师兄么现在陈隐师姐刚刚回来,你便挑拨是非”
这边陈隐并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会在外门掀起风波。
她进入自己的洞府,扫视一圈,发现内里的陈设和走之前没什么两样。
桌椅等物都很干净,尽管有半个多月没打扫,但几乎没有落灰。
说明在此之前,有人很用心的清理过了。
余关山靠在门边,开口问道“现在怎么说向宏还没回来。”
他知道陈隐并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格,洞府被毁,这无疑是在修士的脸上扇巴掌。
而陈隐的洞府这些日子是记在自己和周敦恒的名下,向宏这么做,更是在落他余关山的面子。
或者说,那个嚣张阴狠的修士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陈隐听到识海中棽添森森道“一个修行了三十年才突破筑基的蠢货,竟然如此嚣张。别说他刚刚筑基,就是他筑基小成,你也未必打不过。”
陈隐心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她神色冰冷,唇角却带了点笑意,“他坏我洞府,那我便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至于他回来了要找我麻烦,我也未必怕了他。”
余关山轻笑一声,从门边直起身子,“走吧。”
外头不远处只露出一颗脑袋的鹿西堰见二人从洞府中出来,径直往山上走去,心里有种不妙的猜测,忙慌慌张张上前阻止。
“你你们,干什么去啊”少年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陈隐定定瞧着鹿西堰,认真道“我们要上山,这是我的事情,你快回去吧。”
这本就是她的事情,鹿西堰和余关山不一样,他们认识不过一个时辰,断不用因为跟着他们而被向宏记恨上。
鹿西堰虽然胆子小,但却很聪颖。
上山
何事需要上山。
这外门山中下都是给引气五段以下的修士居住的,越是往上灵气越浓郁,居住的修士修为越高。
而向宏作为外门金字塔的顶端,居住的洞府就在山巅。
鹿西堰的视线一直盯着从山间往山上走的二人的背影,心里百般纠结,最后还是被心底的胆怯止住了步子。
他垂着头长长叹气,再一次觉得自己胆小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外门山不算高峻,陈隐和余关山就像是散步似的,从山腰一直往上。
他们一路上路过了很多弟子的洞府前,见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没有人和他们打招呼,但是那些人都在看他们。
从他们开始往山上爬,整个外门山便沸腾了。
“卧槽陈隐和余关山往山顶爬了”
“他们想干什么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这回有好戏看了”
有单纯想看热闹的、有觉得陈隐疯了的,无数外门弟子翘首相望。
只见高耸而险峻的山脊上,有两个渺小的身影在慢慢往上爬。
他们移动得不紧不慢,但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无数次经过一个个洞府,在一个个注视的视线中,那一白一灰的身影在不断向上,就像是山林中飘忽的两个小小点。
外门山的山巅之上,洞府已经分布的不多了。
此处灵气很充裕,陈隐微微闭目,深吸一口气时,风云和天地灵气尽数吸入肺腑。
忽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你胆子很大。”
陈隐睁开双眸,看到不远处一个古朴洞府之上,端坐着一个青衫女修。
她生的极美,此时葱白的指尖撑着雪腮,一双滟滟的桃花眼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陈隐。
陈隐微一挑眉,“你要拦我”
“当然不,我恨不得向宏赶紧滚蛋,为什么要拦你”女修摇摇头,垂下的双腿轻轻叠起。
看来这个向宏得罪了不少人。
陈隐挪开视线,瞧着眼前的洞府。
洞府上挂着的名牌彰显着主人的性格,向宏二字笔触飞扬,视线看去时,能从中感受到隐隐的锋芒。
她没有使出武器,因为区区一个名牌,还不配。
一点金光从陈隐的指尖缓缓溢出,最后凝成一片锋利的尖刃。
她抬起手,指尖落在那名牌之上。
一股阻碍之力将她的手掌往外推,显然这名牌上还有一层禁制。
可惜,这点禁制之力并不能阻碍陈隐的动作。
她的手极稳,轻轻使劲,直接将名牌上的禁制彻底震碎,锋利的指尖带着晶莹的金光落在那名牌上的刻字上。
一下,两下。
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声从陈隐的指尖不断响起,那飞扬的大字逐渐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木屑瑟瑟地落在洞府前的地上。
“住手陈隐你,你他妈的疯了”
一道惊恐万分的急呼从山道下传来,很快,声音的主人直接祭着宝器飞了上来,显得十分狼狈。
陈隐瞧着那张脸觉得有些熟悉,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那个带头欺负新生的刘师兄。
刘师兄听说陈隐回来的消息,本也不以为意。
他和所有人一样,觉得陈隐就算进阶飞快,也绝对不可能比得过向宏师兄。
她得罪了向宏,不好好躲着夹着尾巴做人才怪呢。
可是等陈隐上山的消息传遍了外门后,他当即便坐不住了,心里又惊又怕。
怎么可能
山上可是向宏师兄的洞府,她想干什么
陈隐她不要命了
当即他便祭出宝器,用自己最大的速度飞上了山巅,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眼看着向宏洞府前那块名牌被划得破烂,刘师兄心都要停搏了,他面白如纸,脑子里一片空空,不停重复一句话
“你怎么敢”
陈隐面色极冷,“我为何不敢”
她只不过是把向宏做过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就有无数人跳出来指责她、阻拦她、威胁她。
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向宏实力比自己强,所以自己受了欺负,便活该忍者、受着。
因为向宏筑基了,所以他做的便是对的,被欺压的弟子便是错的。
她偏不要认了这样的理。
她甩了下指尖,顿时那点灵气便消散于无形,可是这还没完。
向宏给她的,还没还完。
刘师兄根本不知道等向宏回来了该怎么和他交代,他脑海中正在飞快思索对策,要怎么才能把自己全摘出去。
正当这时,他忽然看到陈隐又进一步。
陈隐慢条斯理地撸起袖子,露出了一截肌肉纹理极好看的莹白小臂。
这样的动作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可刘师兄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握紧法器就要冲上来。
“你还要干什么”
“唰”地一声,一柄长剑轻吟出鞘,持剑者手臂一横,剑尖直接点在了刘师兄的眼跟前。
那道反着光的寒芒距离他眼睛只有一指宽,顿时止住了刘师兄上前的步子。
刘师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余,余关山,你确定你要帮着陈隐向宏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余关山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他心想,若是周敦恒在这儿,便能趾高气昂地大骂一句
“他向宏算个屁”
刘师兄指尖颤抖着,“好,好你们别后悔你们”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
他瞳孔都因为这巨大的响动猛然一缩。
视线之中,陈隐卷起袖子,手掌握紧成拳。
她上前两步,手臂从后上方猛然落下,攥紧的拳就这么生生砸在了洞府结界上。
颤抖的光波从结界上亮起,向两边散去,虽然被砸的轻晃,但那结界依然还十分稳固。
陈隐一言不发,她就这样一拳接着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向宏洞府的结界上。
“轰隆”声此起彼伏;
不断亮起的光波渐渐地也没有那么平稳了。
山腰下有人抬着头看着那布衣少女堪称疯狂的举动,忍不住吞咽一下。
“她肉体的力量,太强了。”
若是这一下下都砸在他们的身上,只要想想,便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空寂的山巅,只要锤击声不断响起。
又是一连串的撞击声,余关山耳尖微动,脸上浮现出一抹很淡的笑意。
他听到了。
有结界破碎的“咯嘣”声,被雨点般的锤击声盖过。
直到最后一下狠狠砸落,整个洞府的结界被陈隐生生锤爆。
她展开拳头舒展了一下五指,回身看着已经双目无神的刘师兄,道“你瞧,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向宏破她结界,那她便还回来。
他打自己的脸,那自己便将他的脸放在脚下踩
她不拔剑,是在告诉向宏,他还不配。
身后洞府上的女修大笑起来,葱白的玉指抹去眼尾的红晕,红唇勾起。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陈师妹,师姐好喜欢你啊。”
陈隐虽然不知道这女修是何身份,但从她洞府分布能隐隐压过向宏,还有一颦一笑间摄人的魄力便可知,这也是外门中的顶尖强者。
是她天下大比的对手
陈隐冲那女修微微抱拳,放下了撸起的袖子。
她冲着那刘姓修士道“今日之事不过是礼尚往来,若是向宏回来了,你大可以告诉他,我在天下大比等着他。”
此话一出,整个外门一片哗然。
好大的口气
这陈隐是在下战书
余关山一抽长剑,反手入鞘,同陈隐一并下了山。
山腰间,包子脸鹿西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下山的陈隐,激动地握拳。
“太,太帅了”
刚刚下山,一只振翅而来的息雀儿忽然从远处而来,陈隐一张手,鸟儿落在她的指尖。
鸟嘴一张,有修士的声音传出
“外门陈隐,长老传唤,速来长老殿。”
陈隐离开之前,孙平特意叮嘱过,所以这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她和余关山轻轻颔首,道“我去一趟长老殿,今日之事亏你陪我走一趟。”
余关山一摆手,神色有些凝重。
“你此去长老殿小心一个叫何崇武的,他和王映月本家交情不轻,当日大平之时他便百般阻挠我请孙师叔,此次怕是又要刁难你。”
陈隐一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说着,她缓步朝着长老堂走去。
身后余关山待看不到她的踪迹,蹙着眉思索一阵子,又祭出离旋剑飞身而上,朝着内门山去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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