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杨肃闹腾是没什么用的。

    沈青梧来通知他一声, 不理会他反对,她扬长而去。杨肃心中不是滋味,可沈青梧倔起来油盐不进, 他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不明白

    她先前明明说不和张行简好了

    张行简一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便被哄得乱转。

    这种为色所迷的人, 必然成不了大事

    不提杨肃如何生气,张行简是对沈青梧的行为分外喜欢的。

    他本就知道她若是答应和他在一起,就会向着他。但他心上尚有一些不确定, 他甚至做好了沈青梧带着杨肃逃离的准备沈青梧带给他的惊喜,让他迫不及待将长林等人赶回东京去了。

    张行简这几日便都待沈青梧十分好。

    他寻回自己的手下后, 不必为生计烦心后,终于可以继续做他那典雅貌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郎君。

    他此人心思细腻手段颇多,又惯会说好话,沈青梧确实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不过是凭着一点理智,知道她要去向帝姬复命。

    张行简每日都要给她换新衣裳。

    沈青梧惊讶“你有钱了”

    张行简笑眯眯“是呀。”

    他趁机推销自己“梧桐, 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若是嫁给我,吃穿用度什么的, 都不必你操心。我们家不愁这些,我也会照顾好你的。”

    他说这话时, 正用一把齿极密极小的梳子, 帮沈青梧梳发。

    用他的话说, 她发质又硬又粗,不能乱扯,得细细梳理。

    沈青梧想到他的长发那般浓那般黑又那般细软,她心中一动, 便任由张行简折腾她的头发。而且,他每日研究不同女士发髻,沈青梧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他说起钱财

    沈青梧从铜镜中乜他一眼,说“你又在诱拐我嫁你。”

    张行简弯眸。

    他眼如琉璃湖盏,弯一弯就盛满光华,清透漂亮极了“也不叫诱拐吧实话实话罢了,怕你想不清楚。”

    沈青梧没搭理他。

    他俯下身,低头端详她“梧桐。”

    张行简叫了两声,才让沈青梧眼波动一动,抬眼皮望他。

    张行简“不高兴了”

    沈青梧“没有。我在想一件事”

    她手拄下巴,眉头轻蹙,真的为一件事而迟疑“我是不是应该将我的月俸交给你”

    张行简一怔。

    沈青梧“我不能白吃白喝。博呃,有人说过这是不对的。你整日花不少钱财,我不应一点贡献都没有。”

    张行简眨一眨眼。

    他眼中光微晃,他竟真的开始沉吟了“唔,你是女子,论理来讲,即使女子嫁入门,也没有把嫁妆交给郎君的道理。我二姐说,女子的嫁妆是她自己的,我们家是不能动别人钱财的。但是你的情形又和寻常女子不一样。

    “你有官职,有俸禄。我听说,寻常人家成亲,那个赚钱的夫君,都是要将钱财交给自家娘子管,如此才能夫妻恩爱,夫妻缘分持久。但是,你我的情形依然不同。

    “一者我们并未成亲,二者我也不贪你的那点儿财,三者我即使不贪你那点儿钱,我看梧桐似乎也不擅理此事,为了你我同行一路,我也确实开销无度

    “这样吧,你可以将钱财交给我,不算你白吃包住。你我吃住一起,你上交公粮,我理顺花销,也算增进彼此感情,你没有意见吧”

    张行简心中想,管住她的钱,她乱来的可能性就更降低一分了。

    起码咳咳,他若一个没看好,她是没钱吃花酒的。

    沈青梧并无意见“好。”

    张行简见她不动,挑眉。

    沈青梧干脆利落“待我拿到我的月俸再补给你。”

    张行简一怔。

    然后他恍然“跟着李令歌折腾了一年,她连月俸都没发你”

    沈青梧“她比较缺钱,养兵是要花很多钱的。她整日为钱财发愁,我见她那么辛苦,就说先不必给我,反正我每日都在军营,去外面也是出公差,不花钱。李令歌已经欠了我不少月俸,待她可以周转得开了我再要。”

    张行简弯身,捏了捏她脸,似笑非笑“是谁说我们梧桐没心没肺这不是有情有义吗”

    他话头一转“但是日后不能忘了管她要钱。”

    他的意思是沈青梧不能助长李令歌的贪婪。

    沈青梧点头的却是另一个意思“自然。我若是要成家的话,不能委屈了我家郎君。”

    张行简垂眼望她。

    他目中有笑,眉眼长如青山白水,神色动人。

    他没有说出口,但是他那双看狗也深情的眼睛,已经表明他的意思了郎君唔,你郎君是谁

    沈青梧眼珠一转,她心中少有的紧张和羞涩,让她转头看镜子,不回答张行简的问题。

    张行简向来见好就收,从不在此事上非要她为难。

    他为她梳好了发,沈青梧对今日这掠到一侧的发髻分外喜欢,她转了一圈反复来看,还背着手走了几步。

    她夸奖张行简“你越来越厉害了。”

    沈青梧又遗憾“不过我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了。明日我就不穿女装了,我们急着赶路,这些裙子太多不便,被我扯坏了不好。”

    张行简颔首。

    让沈青梧意外的,是次日张行简来给她穿的衣裳,仍是女式的,却类似骑装胡服那一类轻便的锦衣武袍。既方便她行动自如,又在衣襟、袖口等地方有精致的花纹,让人一看便知是女儿装。

    张行简为她整理好襟口,又绕到后方帮她理那繁复的腰间门革带。

    他笑吟吟“我早就定制过的。只是前两日才送过来等你和我回了东京,这些衣服还有很多。

    “我跟我二姐出席筵席时,看到旁的娘子穿什么新奇的,觉得你穿着会漂亮,我都会留意一些。你看你喜不喜欢”

    他话没说完,沈青梧转个身,抱住他脖颈,热情十分地扑入了他怀中。

    她情绪激动,无法表达心意,她只好将脸埋在他温热颈间门,侧过头轻轻亲了亲他。

    张行简眸子软下,虚虚一手搂着怀着这个温度灼灼的娘子,脖间门被她气息吻得发痒。

    她十分克制,因为他之前说

    不要亲他衣服外容易被人看到的肌肤。

    沈青梧真的听进去了。

    她怕亲坏他,连唇都不碰,只在他那不会被人看到的颈后宣泄情感。

    张行简忍着冲动,含笑“好了。”

    沈青梧闷闷的“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打扮我”

    张行简弯眼睛“咦,发现了啊”

    她抬起脸,与他眼睛对视。

    张行简承认“我确实有点儿咳咳,古怪爱好,但我认为这无伤大雅。我喜欢给你换不同衣物,我有时间门的时候,也喜欢看你换不同妆容”

    沈青梧陈述“你在把我当玩具玩。”

    张行简眼神闪烁。

    他确实,玩心很重,常年压抑,少为人知。

    他遇到自己喜欢的,就忍不住一点点试探

    张行简垂眼“抱歉,你要是不喜欢”

    沈青梧让他抬头“没有不喜欢。张月鹿,我让你玩。”

    他眼睛一下子亮起。

    他抱着她腰身,哑声“我捡到了一个什么宝贝疙瘩儿”

    他早就知道沈青梧足够独特,迟钝的时候就让他喜欢,她开窍后,他更是喜欢得没边了。

    于是,沈青梧要出门时,张行简便搂着她腰哀求“先别出去,和我玩一会儿。”

    沈青梧“”

    沈青梧说“玩可以,我要去床上。”

    张行简“”

    张行简踟蹰。

    向来被教育自省克己、清心寡欲的他,对所谓的白日宣、淫,当是既好奇,又抗拒。他的本能与他的理智拔河,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

    站在直白的沈青梧面前,张行简恍惚了一会儿。

    待他回过神时,青白色的帐子已经被扯下,他被推到了床上。

    张行简睫毛颤一下。

    沈青梧开导他“我拉下帐子了,你别害怕。”

    张行简“我也不至于害怕算了。”

    张行简的纠结,让沈青梧并不十分满意。

    某人放不开,玩不起。

    沈青梧看在眼中,并未多说什么。

    月亮本就是一个十分矛盾的月亮。

    他渴望的,与常年束缚着他的,一直是相反的。当他大胆迈出一步,当他去追求他想要的,他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但他并未真正做好准备。

    在沈青梧眼中,张行简虽然好玩,却仍是有些不尽兴的。

    例如轻易不褪衣的习惯;

    例如总是要她去洗漱刷牙的毛病;

    例如遇到白晃晃的光,他就百般找借口不肯让她看,她至今没看清过他身体,更罔论那处;

    例如他有色心没色胆,他明明想碰她的乳想玩她的腰,又在关键时候迟疑

    无妨。

    沈青梧不便对他动用蛮力,不便刻意逼迫他折腾他,她想着徐徐图之便是。

    沈青梧顿悟原来情爱一路,仍有这么长的路要走。

    她愿意跟张行简试一试,并不是一段关系的稳妥终点,而仅仅是开始罢了。

    若是二人相磨不好,也许依然走不到一起去。

    日光从小窗格照入,厚脸皮的沈青梧顶着一头乱发,坐在床边系那复杂的革带,又低头穿靴。

    帐子垂至身后,帐内一点声音也没有。

    沈青梧起身时,里面人低咳了一声。

    沈青梧人已经走到了门边,帐内的嗑声越来越剧烈。

    沈青梧不得不回头“我会告诉别人,我和你打斗,弄脏了你衣服,让你的死士拿一身新衣服给你。你别咳了,我听懂了。”

    张行简沉默半晌。

    张行简说“我本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的。”

    沈青梧“那我坐着等你”

    张行简叹笑“你觉得我如今情形,在你房内待这般长时间门,适合让人反复猜测”

    他语调越柔,沈青梧越警觉。

    沈青梧痛快道“那明日再说吧。”

    次日,张行简为沈青梧换新的衣裳时,终于说起他那重要事。

    张行简“先前一直被你打岔,没顾上说。”

    沈青梧心想是你自己意志力不够强吧。

    张行简沉吟片刻,不知沈青梧的腹诽。他说出口的话,带点儿试探“梧桐,我认为,渡河之后,去军营见到帝姬,不适合公开你我关系。”

    沈青梧没反应。

    张行简琢磨不透她是什么心思。

    他怕她误会,便耐心解释“你可以带我去见帝姬,毕竟我算是你的俘虏。但是按照常理,你与我分属不同阵营,诚然我明白你不是我的敌人,但是你若与我同进同出,旁人未必不会误会你。

    “若是帝姬,或者你的军营同僚们觉得你和我关系不同,他们怀疑你的忠诚,你在军营便会被排挤。”

    他为她着想“我还不确定帝姬会如何,我会不会对付她,但此时显然不是与她握手言和的机会。我绝不会让你成为我的敌人,也不会在尘埃未定前,让你卷入我和帝姬的争斗中。”

    沈青梧看他。

    张行简怕她不悦,他搂着她腰哄她“你放心,待我与帝姬谈好,待帝姬同意让我带走你,我们关上门,就不怕被你的同僚发现关系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眼中闪着潋滟的光,脖颈兀自染上霞色“到时候,我们私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青梧你脸红什么

    沈青梧说“好。”

    张行简怔住。

    张行简往后退开一步,观察她“你不伤心”

    沈青梧“为什么要伤心”

    张行简“我说要隐瞒你我关系,要你和我装作敌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沈青梧说“你不是说这是为了你的大局考虑吗你不是说你很快就要带我走吗你和帝姬谈判应该很快吧按照你的口才,我觉得也用不了多久。”

    张行简咬牙。

    张行简问“那你就没有一丁点儿失落没觉得我对不起你没觉得很委屈,没觉得舍不得我你没担心过我假戏真做,真的不和你好了”

    沈青梧被他弄迷糊了。

    沈青梧莫名其妙“我们不是发誓在一起吗,怎么会是假的”

    张行简快笑不出来了“你我难道是因为发誓在一起,才在一起的吗你是因为你说要和我在一起,才必须和我在一起吗你是被誓言左右,不是出自真心的吗”

    他有点儿生气了“你就不担心被骗吗”

    沈青梧“骗我你敢骗我,我就敢杀你。”

    张行简一愣,脸色倒是缓和了。

    他挤兑她“不错算了,你守着你那破誓言也好。”

    沈青梧压根没懂他的意思。

    她哪里知道张行简心中的惆怅他怀疑她不是很在意他。

    他觉得她不是很喜欢他。

    不然她怎会毫无反应,就接受他的建议呢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知道她爱不爱他。

    也许爱。

    也许根本不爱。

    她是被他逼到那个份上,不得不开口挽留他。

    觉得沈青梧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张行简升起些危机感。

    当他们再次出门的时候,张行简叫住沈青梧。

    沈青梧这几日都有些怕他了

    她弄不懂他时阴时晴的情绪。

    她深吸口气,回头面对难搞的张行简。

    张行简手指自己腰。

    沈青梧看了半天。

    他自然得天独厚,哪里都好看。无论是劲袍还是文士宽袍,他能穿出不同的风流美。而今他指他的腰沈青梧想的是他衣服下若隐若现的那把腰。

    她心跳得快一分。

    沈青梧点头“很好看。”

    张行简盯她。

    沈青梧眨眨眼。

    沈青梧试探地走过来,轻轻搂住他腰。

    他怔一下,生怕犯前几日的糊涂,他往后退一步“做什么”

    沈青梧“我没哄你,你的腰挺好看的。”

    张行简“”

    沈青梧低头,恋恋不舍地揉了一下,他身子一僵,她平静而困惑“但我私以为,你若不喜欢白日去床上的话,便不应总让我看你的腰。殊不知”

    她凑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张行简看她一眼。

    他被她逗笑。

    他既有点儿脸红,又有点儿失笑。

    他说“流氓。”

    张行简既羞窘又无奈“我不是让你看我的腰,我是让你看下面的玉佩。”

    沈青梧“”

    她有点儿尴尬,在他戏谑的目光下,讪讪又镇定地将爪子从他腰上挪开。她低头端详他真正想她看到的地方,这并不难认

    “啊,你戴着那方玉佩”

    沈青梧脸微僵。

    她想起来了。

    这方玉佩,是张行简所说的龙凤佩中的“龙”,“凤”本应在她身上。

    他一直没有戴出来,沈青梧以为他不在意,便也乐得轻松。

    但他今日竟然戴了出来。

    沈青梧低头认真看玉佩。

    张行简轻声笑“我打算从今后,日日戴着它,你没意见吧”

    沈青梧慢吞吞“我若是有意见呢”

    张行简反问“你为何要有意见我可有逼着你摘掉那谁送你的玉佩”

    沈青梧心想你是没逼我,但每次行事,你是必然要我摘。来来去去,实在麻烦,我如今都不太喜欢戴了

    你不逼,胜似逼。

    张行简温柔说“梧桐,我们当日不是说好的吗若你想与我在一起,就将玉佩戴着,暗示我一下。你怎么从来不见动静”

    沈青梧心想,绝不能让他知道玉佩碎了还被丢了的事。

    沈青梧便道“为何要暗示我都明示了。”

    张行简不动声色“确实,你已经明示了,我很高兴。但是我认为,情人之间门佩戴龙凤佩,是十分应该的。我已将我的心意戴出来,你的呢”

    沈青梧同样不动声色“我的心意,被我好好藏着。”

    张行简见她油盐不进,便明示她“沈青梧,把我送你的玉佩戴出来。”

    沈青梧利落“不。”

    张行简愣住。

    她拒绝得这么快,反而让他觉得是否时候未到,自己操之过急,会吓跑她

    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告诉张行简真相的沈青梧,见张行简缓了语气,和和气气替她解围“是不是因为你之前生我的气,将我送你的玉佩丢在军营,压根没有戴出来”

    鬼使神差。

    沈青梧慢吞吞“嗯”

    嗯是什么意思

    张行简迷惑。

    张行简试探“那你我同去军营,见到帝姬后,你跟着我出来后,就将玉佩戴出来”

    沈青梧望天。

    张行简“梧桐”

    沈青梧继续态度模糊“嗯”

    张行简“嗯”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青梧开始考虑,如何平这个坑了。

    沈青梧从现在开始学雕玉佩,学习补救,还来得及吗

    张行简自己说自己以前没有雕过玉佩,他说他第一次雕,所有心意都在玉佩里。他生平第一次送女子礼物,生平第一次把爱意送出,沈青梧怎忍心他被辜负

    他既然第一次做就可以雕好玉佩,沈青梧未必不可以。

    不过,张行简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吧

    她问张行简“你那时教我画的画,还在吗”

    张行简疑惑。

    沈青梧“就是梧桐望月那幅。”

    张行简陷入回忆。

    沈青梧想学习旁人胡搅蛮缠“你扔了是不是你看,你很混账,你把你我共同的记忆给丢了,你对不起我。我要和你生几天气。”

    她背过身,就松口气。

    张行简却笑“我哪有丢我只是在想我放到了哪里那幅画在东京啊,你和我回东京就能见到。不过你问画做什么”

    沈青梧沮丧。

    她回答“也没什么,问一问罢了。”

    如果不想看张行简伤心欲绝的样子,她还是连夜学习雕玉佩去吧。

    二人便是怀着这样的不同心情,渡了河,又换马数日,到了益州军营,去面见李令歌。

    一进军营,沈青梧让人通报一声,自有军人带张行简去见帝姬,沈青梧则兀自扬长而去。

    张行简立在原地,见她走得头也不回。

    张行简“”

    他是说过让二人装作关系不好,但她是否装得太好了

    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莫说旁人,就是张行简自己,都要怀疑沈青梧是不是在厌恶他,恨着他。

    张行简情绪古怪泛酸之际,军人恭敬道“张郎君,这边请,帝姬收到沈将军的传信后,已经恭候多时。”

    于是,张行简去见李令歌,沈青梧则跟军营打声招呼,出去寻找手艺人。

    她临走时,还顺走了张行简腰下的玉佩。

    她武功太厉害,手速太快,他压根不知道罢了。她会及时在他出来时,将玉佩还给他,保证他从头到尾一点感觉也没有。

    快走快走。

    沈青梧走得头也不回,走得健步如飞千万别让张行简发现她的作弊行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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