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夜

    时踪先前大概是真的决定要睡了, 所以客厅的大灯关了,这会儿只有玄关处的廊灯亮着。

    廊灯很暗。光影下, 贺真英俊冷感的五官越显深邃, 时踪带着醉意的眼睛倒是更显迷离。

    贺真抵着时踪的额头不说话,但胸膛一上一下起伏得厉害。

    时踪静静看着他半晌,问“改主意了”

    贺真抿了下嘴唇盯着他, 仍不答话。

    这让时踪想起了那场梦里一言不合就抽身离去的宋帝王。

    他皱了皱眉,然后拍拍贺真的肩, 让他松开自己的手,再走到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敲打起来。

    “你做什么”贺真问他。

    “拟个协议。”时踪道。

    贺真本想问什么协议,在看到时踪的电脑屏幕后,知道自己不用问了。

    只见上面写着

    “1、任何一方感觉不适,喊出停的时候,另一方需要立刻停止。类似的词汇包括但不限于

    “2、尝试道具前需提前至少一天告知彼此, 在充分考量了生产厂家, 确保道具的质量与安全问题后方可尝试。

    “3”

    贺真“”

    十分钟后。酒店前台,贺真盯着前台小姐姐异样的目光, 托人把协议一式两份打印了出来,又按照时踪的要求去附近找商店买了些必须产品。

    等这一顿折腾, 贺真先前那呼之欲出的心脏、剧烈的心跳、纠结微妙焦躁心酸等等所有情绪, 也都得到了平复。

    甚至房间里某种暧昧旖旎的气氛也就都消散了。

    见贺真回来, 时踪懒洋洋地窝在沙发喝酒,和他一起在协议上签了字,然后指挥人去洗澡。

    等贺真洗完澡出来。时踪看着他抿着唇, 锋利冷感的五官绷紧的样子, 淡淡道“协议内容不一定非要从今天开始。”

    起身去浴室又漱了个口, 把酒精味冲掉, 时踪回到卧室上了床。“去留随意。”

    瞥一眼时踪的背影,贺真倒了一杯威士忌喝掉,这才缓缓走进卧室,而后一眼看见时踪的背对自己侧躺下的身影。

    他的身体弧度在薄被下若隐若现,唯一露在外面的是那一头长发,还有放在被套外的那只手里露出的手。

    手骨又长又细,一根一根骨节分明。

    手腕极白,突出的尺骨显得冷、却也性感。

    贺真走过去,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床边,伸出手,将时踪那只手握住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十指相扣,却与贺真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他的想象里,十指相扣应该是在心意相通的情况下。

    而不是在酒店房间拟定炮友细则后、双方再出于试探的目的礼貌友好地这么一握。

    签完合同再握手。

    他们仿佛在做明明白白的商业交易。

    跟心意相通没有半点关系。

    贺真那又黑又深的瞳孔盯了时踪好一会儿,然后问他“你是不是后悔了”

    时踪半阖着眼,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后悔什么”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巧得很。这句话我反倒想对你说。”

    贺真握住时踪的手一个用力,将他拉得平躺了下来。

    而后贺真覆身而上,两手撑在了时踪耳边。

    他小心翼翼维持着两个人的距离,表情正经到仿佛在做平板支撑。

    时踪淡淡一笑,想到什么后问他“等等,你确定你满18岁了么”

    贺真“”

    “差点忘了,看过你的资料。年后就19岁了哦,也算是大人了。”

    “”

    沉默了片刻,贺真问时踪“你为什么忽然想这么做”

    浅白的灯光与窗外的月色一同照上时踪的眼睛。

    他回看着贺真,用一种很清冷的语调道“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痕迹,以及这个身份所拥有的意义。看不到生命的边界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些事情会让我觉得有些痛苦。”

    略作停顿后,时踪笑了一下,换上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口吻。“找不到方向,对往事的记忆非常模糊,有种自己会永远迷失下去的感觉。

    “可我又没有嗅觉味觉,体会不到口腹之欲想要这具身体快乐一点,暂时好像就只有这一件事可以做了。

    “或者干脆用俗套一点的话来说,可能就是寂寞了,想找个人陪一陪。但我不想跟任何人有情感上的牵扯。并且很多人的靠近都让我感到不适。

    “可能因为以前在地狱里你我那点事,我对你的身体不会感到排斥。

    “再者,你对我情感上的牵扯,不管有没有床上这层关系,也已经存在了。

    “所以思来想去,当我想获得一些身体上的抚慰的时候,你是最合适的对象。

    “但我还是那句话,我负不了责任,也给不出任何承诺。我脑神经本来就有问题,现在连灵魂都缺失了一部分”

    时踪抬起手,手掌轻轻碰到了贺真的脸。

    他的目光显得有些温柔。“你问我在副本里,为什么不愿意让你当那把刀因为我觉得你很干净。

    “我不了解那个宋帝王的前程往事,但作为贺真,你在我眼里一直清白干净的少年。你和我不一样,手里不该染上血。

    “然而矛盾的是,当你刚才找过来,看到你的时候,我又忽然想和你做床伴。所以严格意义来讲,确实是我引诱了你。

    “引诱了你,我又不想对你那些少年人的心思负责。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自私自利。所以”

    时踪笑得有些挑衅,但眼神倒有着贺真几乎没从他眼里看见过的认真。

    只听时踪道“所以我说,该说那句话的人是我

    “贺真,你早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今天晚上对你提出的一切要求,按正常人的三观来看,应该是堪称恶劣。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接下来贺真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时踪感到困意再度袭来,他轻轻阖上眼,几乎就快要睡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贺真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袍里抽出的衣带,猝不及防将自己两只手腕绑了起来,再举在了头顶。

    衣带的丢失,两手被绑并被迫举过头顶,这个动作让时踪大片锁骨露了出来。

    贺真欺身而上,声音很沉地在他耳边说道“是,你提的要求确实非常恶劣。所以我也有个要求。床上的事,我说了算。”

    突然承载了很多记忆,时踪头疼至今。

    缺失灵魂导致他身体虚弱,从副本出来后,四肢无力的感觉也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他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体力跟贺真较劲,于是打了个呵欠,由他去了。

    在贺真尝试着分开他双腿的时候,时踪越过他的肩线看向昏暗的壁灯,只是眯着眼睛轻声说了句

    “随你吧。不过别太过分了。”

    浴袍被彻底脱下,时踪手被绑着,身体被翻过去趴在了床上。

    长发如墨般铺在他白皙的背上,黑白反差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而在那黑发之下,时踪的腰窝若隐若现,撩人到不可思议。

    贺真顺着时踪脖颈的位置往下看,看他

    的后颈,看他被长发遮挡了一半的蝴蝶骨,看他脊椎上一节一节隐隐凸显的骨头,看他长发末端扫在尾椎骨上,正好指向那极隐秘的、而又极旖旎的一个部位。

    贺真盯着时踪的后背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把手力道很轻地、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的腰上。

    腰又不是烧红的烙铁,贺真却像是被烫到似的一下子又收回了手。

    时踪终于轻轻笑了一下。

    刚酝酿起来的一点情欲顿时退了下去。

    他回过头看向贺真,懒懒地又打了个呵欠。“贺真小朋友,会不会外面有电脑,你要不要搜点片子”

    “不用。我知道该怎么做。”

    贺真皱眉打断他的话。像是被激到了一般

    开头的那段尴尬期大概算是过去了。

    贺真这么想着,看着时踪现在的样子,心跳得格外剧烈。

    高高在上的月亮,常人不可攀折。

    可现在月亮收起了所有的爪牙、凌厉、以及凶狠,也收起了高高在上不可攀的气质。

    他躺在床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绑着他的手

    像是任由自己予取予求。

    他问时踪“你还记得在地狱的时候我们”

    略作停顿后,贺真换了说法。“宋帝王和明月的第一次。还记得吗”

    时踪敷衍地摇了一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贺真这会儿倒是将那一幕彻底想了起来。

    然后他笑了笑,一边继续着手里的拓张,一边伏在时踪耳边道“艳鬼修行千年,成了魅魔,诱惑狱卒,得以越狱。

    “你原本是奉我的命去调查她的下落。她见你按审讯她时她的说法,郎君俊美,未尝得见,愿重回牢狱,只求与君床榻间缠绵一次,于是居然主动现身,试图引诱你。”

    时踪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嗯。她已有几千年的道行,能力很强,你中了她的招。青龙及时增援过去,将她逮捕,也将你带了回来,却一时找不到应对这种情况的医者。

    “然后我然后宋帝王就过去了。

    “你很生气,大概把自己身体难受的原因,都算在了我、算在了宋帝王头上。毕竟是他让你办的差事。

    “大概你还想到了从前被宋帝王惩罚的事,然后新仇旧恨上来,你把他骂得”

    贺真记得,当时那个宋帝王,什么招都使了,没一样有用。

    耐下性子让明月等医者,明月哪听得进去,说自己这么狼狈,全是因为他宋帝王。

    宋帝王囚禁他、惩罚了他一千年还不够,以后还要继续奴役他。

    数千年魅魔的力量着实可怕。

    明月当时已被情欲折磨到像万蚁噬心。

    不仅如此,他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血肉都又痒又痛。

    这让他感觉比被山体压碎的刑罚还难熬,几乎摧毁了他的理智。

    后来他几乎顾不得眼前的人是他最痛恨的宋帝王,抓着他的手就往下按。

    宋帝王沉默着盯了他很久,面具后方那双眼睛深得看不见底。

    然后他还是帮了明月。

    然而从来不会行差走错半步的、从来以近乎严苛方式要求着自己的、禁欲了数万年之久的宋帝王,连给自己做那种事的经验都几乎为零。

    所以他当然做得不好。

    于是就又挨了明月的骂。

    漫长到几乎没有止境的岁月里,没有人见过宋帝王面具后面那张脸,甚至没有人接近到离他一米以内的位置。

    没有人直视着他的目光说话,没有人敢揪着他的领子盯着他的眼睛嘲讽他挑衅他

    明月的到来,一点点打破了所有。

    任何规矩、禁制、威严在明月面前都荡然无存。

    宋帝王曾以为他已经无法无天到了极致。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切显然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两个人会靠得这么近。

    他从没想过,他会用手试图帮明月,并在这过程中遭到他劈头盖脸的痛骂。

    他还没一次性听明月对自己放过那么多的狠话。

    最奇异的就是他发现自己并不动怒。他尽量调整着手里的节奏,尽可能地让面前濒临崩溃的人舒服一些。

    也是在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看到了明月从未在外人面前露出的那一面。

    在其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三言两语就能在漫不经心间把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上。

    没人能算计得过他。

    哪怕他装得再畏惧、紧张、恐慌那都是他制造给人的一场幻觉。

    幻觉背后的他永远冷静自持、高傲,会因为玩弄人心而感到些许快意。

    他只会永远让事情按照他的计划完成。

    他几乎没有出过错,更不曾失控。

    哪怕身体一次一次被山体粉碎,他连求饶都不曾有过。

    可眼前的他似乎真的失控了。

    而这一幕,只有自己看到过。

    那个时候,宋帝王本也以为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切问题都可以在医者到来的时候得到解决。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再次超乎了他的想象。

    那是在他即将转身的时候,明月勾住了他的衣袍。

    回过头,他看到了明月那双晕满水光与雾气的眼睛。

    他的步子迈不动了。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明月靠近,轻轻勾住自己的脖子,再凑过身来,在他冷硬的面具上留下一吻。

    柔软的嘴唇碰上冰冷的面具,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那一刻,宋帝王感到失去理智的不再是明月,而是自己。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冲动没有节制,像未经开化的野兽。

    理智总算回笼的那刻,他揽过明月的动作不再狠厉,恢复了几分温柔。

    将明月的头按住自己怀里,他隔着面具凑在他耳边,轻声唤了他一声

    “阿月。”

    阿月。阿月。阿月。

    贺真忍不住在心里唤起了这个名字。

    这一刻他仿佛总算成为了那个宋帝王。

    他等待了遥远的时间,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寻觅了十八年,总算找到了他的阿月,然后与他重新相拥。

    许久之后,抬手拨开时踪眼前汗湿的头发,贺真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时踪的脸已变得异常潮红。他闭着眼睛不说话,长而密的睫毛已变得潮湿。

    贺真没忍住,俯身轻轻吻住了他的眼睑。

    之后他的唇几乎不可自控地下滑至时踪的嘴角,却又停了下来。

    他多想不管不顾地吻住时踪的唇。

    可他生生忍不住了。

    他固执地认为,接吻这种事,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做的。

    可是时踪不爱他。

    思及于此,贺真有些走神。

    许久没有感觉到他的动作,时踪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嘴角浮起揶揄的微笑。“怎么没吃饱饭呐”

    他说出这句话的下场是

    黑夜漫长到没有止境。

    等贺真总算停下的时候,天已蒙蒙亮。

    时踪被折腾得彻底昏睡了过去。

    贺真帮他擦了身体、再帮他盖好了被子,然后就侧躺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睡颜看,连眼睛都很少眨一下。

    将近中午的时候,时踪总算醒了过来,顿时觉得浑身酸软,哪里都疼,动胳膊还算勉强,大腿一抬肌肉却就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而那始作俑者就坐在床边看他。

    一夜没睡,出力最多的就是他,但他居然反而显得神采奕奕。

    果然不愧是男大学生。

    不过一夜温存确实让时踪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远去了。

    所以他看向贺真的表情没有太过不虞。

    见时踪睁眼开,贺真问他“扶你去浴室”

    时踪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疼得腰一软,背都直不起来。

    他按了按太阳穴,一时竟想不起到底是哪个动作会把他搞成这样。

    想了一会儿,他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大方把手伸出去,让贺真扶着去了浴室。

    不过冲澡的时候他还是让贺真出去了。

    冲澡的时候,洗发水进了眼睛,时踪眼睛变得有些发红。

    于是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冲眼睛,这个澡也就格外久,以至惹得贺真跑来敲了门。

    “时踪,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

    时踪懒洋洋答了一句,推开门,瞥贺真一眼,走出卧室吃早餐了。

    早餐是贺真叫的外卖。

    咖啡,鲜虾三明治,还有一份黑椒土豆泥。

    窗明几净,阳光晴朗。

    吃土豆泥的时候,时踪唯一的念头却是

    其实土豆泥加黑椒还是番茄酱都无所谓,反正他吃不出来。

    吃完早饭,贺真递给时踪两份协议。

    “这是什么”时踪问他。

    “我把昨天的协议增补了几条。”贺真道,“重新签一下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也就算了。”

    时踪接过协议,一挑眉毛,看见了贺真增补的协议内容

    “本协议所提到的关系为一对一,双方均不可与其他人建立类似的关系。”

    “关系存续间,不可与其他人发生包括但不限于约会、牵手、接吻等行为。”

    “双方应予以彼此适当的关心,而非在不发生关系的时候,当彼此为陌生人。”

    时踪看笑了,把协议放下,看向贺真道“一对一不能和其他人约会给予彼此关心体贴

    “你这协议一改,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贺真坐在他对面,板着脸说话的样子很认真。“当然有区别。”

    “什么区别”

    “谈恋爱的两个人互相喜欢。你又不喜欢我。”

    “再者”贺真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也没在协议上要求你喜欢我。”

    啧。贺真现如今也长进了。

    这招算是以退为进

    时踪瞥他一眼,没就此事多做纠缠,很干脆地拿过笔签了协议,然后去浴室吹头发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镜子里瞥见贺真又走了过来。

    时踪在镜子里与他对视一眼,没说话。

    然后他看见贺真拿了一把老式木制梳子出来,比划了个动作,像是想帮自己梳头。

    时踪点点头,把剩下的头发吹干,关掉颇为吵闹的吹风机,再重新走到落地窗前坐下。

    贺真从浴室跟出来,站在沙发后面帮他梳头,顺便还帮他按摩了

    一下太阳穴。

    晒着太阳,被按摩着微痛的头,时踪觉得挺舒服,将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小憩了。

    在他身后,贺真俯身看见他有些泛青的眼圈,有些心疼,在想到昨晚那一幕幕后,又有点脸红心跳。

    梳子与手指穿过时踪黑长而又顺滑的头发,发出“沙沙”的声响。

    贺真跳得极快的心脏在这种声响里渐渐平复下来。

    他感觉到岁月静好,也感觉到这个时候他和时踪很亲近。

    不过一个简单的梳头的动作,他却觉得他和时踪要比昨晚要更显亲近。

    梳好头,贺真把他特意从古镇里一家老店铺里买的木梳收起来。

    他并没有告诉时踪,他从见到时踪第一眼起,就莫名想帮他梳头发。

    而后他问时踪“要回客栈吗我送你回去”

    时踪想了想“我要再休息会儿。你有安排”

    贺真点点头。“我下午还有课。”

    时踪笑了。“那你赶紧上学去吧。昨天晚上,没耽误你写作业”

    贺真“”

    收拾好东西,贺真在临走前,再度走到了窝在沙发里的时踪跟前,而后俯下身,强势而又不容置疑地端起他的下巴,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时踪睁开眼,在半梦半醒间望向他,听见他问“这周五,跟我回一趟贺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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