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外的监视者们看见那扇原本闭拢的北国银行大门被重新打开时,居然有一种比先前看着那女人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就放倒两位守门者时还要紧张担心的情绪产生。

    褪色者神色自然地走出来了。

    她的衣服和鞋子上都没有沾血,手里更加没有提着什么装满摩拉的袋子,就仿佛只是路过参观的外地游客进入那间大名鼎鼎的银行闲逛了一圈那样。

    王组长,是否要抓捕此人

    老王注意到隐匿在不同盯梢点的下属纷纷向自己投来视线亦或者手势,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仿佛陷入婴儿般梦境的守门士兵身上,看着他们因为呼吸而略微起伏的身躯,最终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摇头。

    此人实力不明,疑似某种元素的强大操控者。而且她孤身一人居然在守卫森严的北国银行里来去自如再加上如今银行内部一片死寂,对于她的进出都毫无反应,这说明了什么

    而且此时的老王以及一些盯梢者已经认出了这是当初在请仙典仪上,用一只手就能疑似刺杀帝君的恐怖通缉犯

    老王作为夜兰的心腹下属之一,当然知晓璃月高层已经与那位“嫌疑犯”达成了某种秘密约定,并且暗中释放了那人。虽然对其中的门道很不解,但老王相信上司夜兰大人的眼光,更相信凝光大人不会看错人。

    这么说来,璃月武神帝君大人都被这个看起来一脸无害的女人给徒手弄死了,自己这凡人身躯,再加上这个同样都是凡人组成的监视小组恐怕全员加在一起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人家帝君都没了,自己这些小饼干何苦去送死

    夜兰大人当初也知道这是“监视小组”,不是“正面攻坚爆破小组”所以以下属们的人身安全为第一位,并不强求他们逮捕那些有异常表现、与至冬人勾结的家伙。

    谍报工作终究是与军人的工作有所区别军人要追逐胜利,而谍报工作者必须学会优先保护自己。

    以上尽管思考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实世界中也不过是度过了几秒钟而已,眼看那女人无知无觉地就要走到楼梯口离开了,老王最终为了下属们的安危和斟酌行动的惨痛代价后,还是放弃了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措施。

    这等恐怖如斯又疑似与璃月高层有秘密约定的强者,就让她去吧。

    不值得因此发生冲突。

    于是,中年男人那按住茶楼窗沿的手很自然地垂落下去这是一个“放弃行动”的信号因此暗处的那些目光纷纷收敛回去,就如同先前从未出现过。

    几乎就是在与此同时,原本在街上仰头看着楼顶动静的钟离也收回了自己沉静的目光。

    “办完事了”他嘴角带笑,看向两手空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褪色者。

    “嘿嘿,是的。”

    阿褪从怀里摸出那个名贵的纯金镶宝石怀表,想要还给他,但是客卿先生反问“你觉

    得这块表如何”

    褪色者思考了几秒后给出高度赞扬“款式精美,

    时间准确,

    很好用。”

    “那就好。”钟离像是松了口气般紧接着说,“这小东西阿褪你留着继续用吧。”

    褪色者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送给自己玩”,连忙摆手拒绝“无功不受禄。这怀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话要是让公子听到了,铁定哭晕在如今银行那老鼠进去都会哭着出来的金库里头。

    可惜,他听不见。

    于是钟离很不客气地按住她递过来怀表的手,往她怀里推,同时用一种真诚中带着几分忧伤的眼神望着那双黯淡眼眸说道“你我的情谊,莫非还比不上这区区身外之物么”

    阿褪“”

    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

    怎么事情已经严重到威胁我们友情的程度了

    借朋友的东西,用完后还给人家不是应有的事情吗怎么,你钟离已经钱多到可以无视财富的地步了等等,他好像真的有这种兆头。

    “如果你真的觉得这点小礼物都受之有愧。”钟离思索了几秒,“不如为我做点别的事情。”

    褪色者忙问“比如”

    “陪我去喝杯茶吧。”

    “现在”

    阿褪抬头看了一眼毫无阳光的浓厚乌云,只觉得有股山雨欲来的既视感。这种鬼天气下,钟离居然还有心情喝茶

    她开始怀疑这家伙出生时是不是手里拿着一个茶杯降世的。

    钟离似乎心情极好,并未受到周遭恶劣天气的影响,因此点点头“正是。”

    话分两头,且说外乡人少女荧妹儿带着向导派蒙,两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身处璃月腹地位置的黄金屋

    这里,是全提瓦特大陆货币生产的唯一工厂,因为“摩拉”这一货币的存在,本身就是要利用岩神的神之力来构造生产的。

    只是如今帝君摩拉克斯已然“逝去”,铸币厂上下都不知道未来该如何继续工作和发展。据说,七星已经在商议新的货币改革来应对“摩拉无法再生产制造”的危机了。

    但再便捷迅猛的改革也非一日之功便能达成,起码也要等帝君的“头七”和“葬礼”结束才行。

    当金发少女赶来这附近时,才发现原本严加看守此地的众多千岩军战士有的昏迷、有的受伤不起虽然看得出下手之人没有故意把所有人弄死,但至少短期内这些凡人是爬不起来重新战斗了。

    荧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所有受伤和昏迷士兵身上的那种特制腰牌都被摧毁了,地上尚未蒸发殆尽的水迹中残留着不少腰牌的碎屑。

    派蒙也发现了一个古怪的问题个别军官的腰带上,某个小竹筒不见了。

    那看起来像是装了干粮或者清水之类的食物,也不知袭击者偷走这个干啥。

    尽管迷雾重重,

    她们还是顺利抵达了无人防守的黄金屋大门口,

    发现这面镀金的大门果不其然是虚掩着的状态。

    外乡人们走了进去。

    一进门,如同海洋般夺目耀眼的无数摩拉金币堆积成山,位列于铸造厂两侧的巨大池子中,令见过不少大世面的荧和派蒙都瞠目结舌,眼睛几乎变成摩拉的形状。

    “好多摩拉,又没人看管是不是多一点少一点都不会被发现”派蒙眼巴巴地问。

    荧连忙警告她“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好吧原来是陷阱”

    “荧快看”

    派蒙一指黄金屋的最里头地方,那里存放着一座透明高大的柱子,里面盘桓着已然死去的“仙祖法蜕”。

    尽管不再有任何生息,但任何人看见这条龙的模样时,都会意识到祂生前的威势和不容侵犯的强大。

    “你们作为引路人的职业已经完成,为什么要来自找麻烦呢”

    “如果你们是至冬人,还能得到来自冰之女皇的一笔赏赐可惜不是,你们就只能成为碍事者了。”

    一个熟悉又爽朗欠揍的声音从二者背后传来,荧连忙拔出武器,转身看去,发现果然是孤身一人的公子达达利亚缓步前来,靠近她们。

    “来的居然只有你们两位吗”达达利亚欲求不满地略微皱了皱眉,但想起了自己与那家伙的战斗约定后,情绪又重新变得高兴起来,“也罢,就当是正餐前的免费小菜好了。”

    “你竟然当我们是免费的餐前小菜”派蒙勃然大怒,“我起码也是收费的奶油小面包”

    公子愣住了。

    荧也无语地看着这个笨蛋队友,感觉全队的平均智商只剩下自己在坚持拖后腿、没有暴跌至平均线以下。

    公子如今不再遮遮掩掩,也不再露出那种老好人般的傻笑,而是得意地在这遍布摩拉的大厅中四处踱步,就好像这里是他家的厕所一样轻松惬意。

    “公子”荧怒斥他,“外面的那些千岩军士兵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我作为愚人众的执行官,要做的事可多了,只是你们几位忙着跟客卿先生一起操持送仙典仪的筹备,没看见我的辛苦忙碌罢了。”达达利亚摊开了手,火红色的细长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他灰白的上衣脖颈处,“不过忙碌了那么久,总算到了可以收获成果的时刻。”

    他满怀欣喜地扭头,不再看向金发少女,而是目光灼热地看向那柱子里的巨龙遗骸。

    荧立刻冲到了他面前,阻隔了公子的视线,然后用剑锋指着他“想要拿走岩神的神之心,就先打败我”

    “我倒是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璃月人了,荧小姐。”公子饶有兴趣地说,他开始毫不避讳地活动筋骨,骨关节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弹响。

    派蒙怒气冲冲地反驳“阻止你们愚人众的阴谋,难道还要看国籍吗”

    “也是哦。”

    公子似乎有点自嘲的复杂笑了一下,但旋即,某种如同恶兽般毫不掩饰、明目张胆的恶意就从他身体内最深处涌现而出。

    “身为武人,向来追寻所有值得一战的对手阿褪是个厉害的对手,而你也会是一个好对手,荧”

    他戴上了脑袋上一直斜挂的面具,周身水汽翻涌,腰间的水元素神之眼开始亮起刺眼的光芒。

    来自至冬的武人大笑起来,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场战斗。

    “交易和算计的时间已经过去,但为了女皇,我都能忍耐接下来,我们可以享受一些单纯的,快乐的事情。”

    “来吧,战斗荧,快用你的身体和技艺,彻底取♂悦我吧”

    金发少女的脸色顿时黑得跟锅碳有得一拼。

    她感觉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性骚扰。

    偏偏那该死的至冬男人跟即将去下水道里扔鞭炮的熊孩子一样,满脸都写着迫不及待。

    她把剑锋一横,眸光冷厉。

    “好啊,我成全你。”

    接下来的战斗自然无需多说,掌握了风和岩元素力的荧对上了掌握了水元素力的达达利亚,因此双方几经交手,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作为拥有至冬黑科技“邪眼”技术的执行官达达利亚,居然同样临时拥有了第二种元素雷

    他手中雷枪飞舞,然而荧在战斗中抓住了对方一个破绽,将其贯穿刺入远处的墙壁中

    但当烟尘散去,荧和派蒙看清楚里面的场景,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公子的落脚点不是别处,正是藏有仙祖法蜕的透明棺柱旁边

    “剑法不错荧,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达达利亚依旧非常愉快地大笑,浑然不觉得自己说出的台词大有歧义,“但是感谢你送我来到帝君大人的身边”

    “不要”

    派蒙惊恐大叫,荧下意识地拔腿向前冲去,却都阻止不了公子的手掌凝聚雷光,一巴掌拍碎透明玻璃,将戴着黑手套的一只手刺穿仙祖法蜕并在里面开始摸索的场面。

    几秒钟后,热切狂喜的笑容浮上了公子那张英俊热情的面孔上。

    “抓住了”他高声宣布,“看吧,这就是岩神的神之心”

    神明之心,仅在我手

    然后,荧和派蒙的目光落在了那只展示某个物品的手上,顿时目光呆滞了。

    那不是什么散发着金色神力或者元素力的“国际象棋”旗子,而是一个小小的、陈旧的人偶。

    闭上双眼、似乎沉睡很多年的小人偶早已失去最初的光泽,它身穿一件暗红色的璃月袍子,腰间插着一把短短的小刀,手里还拿着根意义不明的小木棍法杖。

    看似陈旧的小人偶身上,似乎蕴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眼看二人呆若木鸡,达达利亚没有收到想要的反应,顿时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物品,当时也惊呆了

    这不是这不是

    派蒙的语气幽幽地响起“我明白了,公子,你暗恋阿褪。还随身带着人家的人偶。”

    荧满脸嫌弃“好恶心的变态。”

    达达利亚“我不是我没有我是清白的”

    “这是我从仙祖法蜕里摸出来的,你们不都亲眼看见了吗”

    他慌里慌张地解释起来,哪还有半分战斗狂的模样,分明是被班主任冤枉早恋的倒霉高中男生。达达利亚的表情一时间像是想扔掉手中的烫手山芋,又觉得怕引起更多不必要的误会。

    荧选择冷笑,一个字也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把阿褪的人偶藏在手掌心里,假装去掏”

    派蒙也大声嘲笑“就是啊总不能是帝君暗恋阿褪,一直把人家的人偶带在身上吧”

    达达利亚“”

    我哪里知道帝君生前到底在暗恋谁啊

    这一刻,他真的比窦娥还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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