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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预想中的一样, 黄濑在加入篮球部后,又开始展露出他那惊人的运动天赋。
据说黄濑只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就被篮球部的教练从二军被拎到了一军。
虽说我一直知道黄濑在运动方面很在行,可我没想到连征十郎也因他极佳的球感与学习速度的迅猛而感到了些许惊愕。
毕竟两个星期的时间确实太短, 多数普通人在这个阶段, 可能连最基础的控球都还做不好,而黄濑已经可以作为帝光一军的选手去打训练赛了。
而提起训练赛,我就不得不想起自己和征十郎的约定了。
眼下已经到了春夏交界的时候, 天气暖和到只用穿一件衬衫,我却还是没能等到征十郎带我去看他们的训练赛。
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
因为帝光篮球部的正选都太强了
和实力普通或者偏上的学校比赛,篮球部的监督甚至不会让正选全部参加比赛,通常都只挑其中一两个,再编入其他实力不足的一二军成员,以此达到训练整个社团的目的。
而我亲爱的征十郎, 他不仅是正选,而且还是正选之中实力最强最稳定的那一类。
这也就意味着, 这种对他们而言经验值过少的普通训练赛,基本不会有轮到征十郎出场,又或者说重要到需要征十郎出场的机会
征十郎甚至还跟监督主动提过, 让他去参加训练赛, 却遭到了监督的拒绝。
因为偏不巧,部里来了个超新星一般的黄濑,而他目前最缺的就是实战经验,于是这下更没有能让给其他正选参加训练赛的机会了
当征十郎跟我解释完这一串前因后果以后,我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彷徨失语的状态。毕竟当初谁也没想到黄濑的加入居然会引起这种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效应
“这辈子我还有机会能看到你的训练赛吗”我趴在桌子上, 精神头不是很好地问。
“没那么夸张。”征十郎就笑起来, 但那双瑰红色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上一步在棋盘上落下的棋子。
“之后为了能让黄濑更快融入正选成为可靠的首发, 监督应该还会安排我们其他人和他一起去打训练赛莉绪。”
“嗯”
“刚才这一手你是想打桂马么”征十郎点了点棋盘上的一出空位。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对局, 点点头“嗯。然后我想如果你跑王到位置5一,我就可以用角行将军,逼你拿桂马出来挡。”
“为什么没继续”说话间征十郎将棋子从对局结束的第117手,往前复原回到了我们两个正在讨论的第82手。
通常这种操作只有电脑才能做到。
我的速记能力没有征十郎那么好。
如果让我来的话,我只能根据眼下的棋局倒推回去。
“因为感觉你没那么容易会上当啊。”我捡起手边的桂马放在原先设想的位置。
“不,其实如果你当时这么打我可能真的会上当。”征十郎笑了笑。
“会吗”我问。
“在刚才那个局面下桂马的价值最低,为了大局健全考虑的话,我可能确实会犹豫要不要打出角行和飞车嗯,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很有意思的陷阱,果然和莉绪这样有才华的新手过招是会受到启迪的。”
新手虽然缺乏老道的经验,但最可贵的往往在于他们没有僵化的思维。
“夸过头了小心我得意忘形下一局就打昏招给你看哦。”
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视线粘在征十郎还在落子的指尖,回想着他刚才的话。
桂马的价值最低,所以可以更果断地抛弃牺牲。
平心而论,这种将每一枚棋子的价值量化的想法,对于常年在棋盘上厮杀对局的人而言确实并不罕见。
就连下国际象棋时,我也经常会思考该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说出这种话的征十郎我却莫名有些在意。
明明只是寻常的思考方式,却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冰山藏在水下的一角。
得知短时间内看不到训练赛这件事让我有些气馁。
想着机会难得,我这两天还特地去买了单反,每天都带到了学校。
而且为了能把征十郎打球的样子拍下来,我还连夜恶补了不少摄影技巧。
然而眼下显然它们是用不上了。
我惆怅地叹了声气。
恰好负责校报审核的老师从我旁边经过。
她目光敏锐地发现了我拎在手里的摄影包,立刻跟看到救命恩人似的朝我奔来。
老师问这包里是不是我的相机,方便的话之后是否可以借用一下,校报编辑部的相机前天被人不小心摔黑屏了。
“现在用不上了。借给老师吧。”我二话没说把相机递给了她。
“真是太感谢你了须王同学放心下一期校报老师一定给你留个特别鸣谢的位置”
老师一把握住我的手。看得出她的燃眉之急确实已经快把眉毛烧光了,不然也不至于难掩激动到把我的手捏红。
我一边收回目送着老师离开的视线,一边甩了甩被捏得有点痛的手。
不过几天我的相机就被完好无损地还了回来。
后来又过了两个星期,天气开始变热,时近六月了。
我彻底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结果忽然两月一期的校报被发到了班上,有人嚷了一句“诶这上面怎么有须王的名字”,我这才想起还发生过这么一回事。
征十郎从那位同学的手里把校报要了过来,然后将校报摊开在我桌上。
我看见我的名字出现在帝光见闻这一标题的右下,与审核、编辑、排版这些参与者的名字列在一起。
如那位老师所说,她给了我一个郑重的道谢。
本期摄影器材特别鸣谢须王莉绪
我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脸“”
明明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是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社死
征十郎见状也笑了起来。
他不笑还好,一笑就让本来只是稍微有点尴尬的我瞬间恨不得找条缝把自己埋进去。
“不准笑”我推了推征十郎。
“好,不笑。”
征十郎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他的眼睛还是弯着的。
我有点生气。
然后一边气,又一边觉得奇怪。
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从小到大,我最不需要父母操心的就是情绪与心理的状况。
我很少会悲伤,也很少会动怒生气。
即使偶尔会因为一些病理上的原因比如感冒之类的而感到委屈,但这些负面情绪通常也不会困扰我太久。
可一直到篮球部的训练结束,征十郎要来牵我的时候,我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那一瞬间的尴尬和害羞,在突如其来的气愤之余,还躲了一下征十郎伸来的手。
征十郎当然很快发现了我的小情绪,只是因为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他愣了一下。
事实上从交往到现在,我和征十郎都没向对方发过脾气。
用黄濑的话说就是,我们的恋爱状态满足了一直以来他脑海中关于两个圣人谈情说爱是什么样子的离谱好奇。
接着他收回了手,没有继续要来牵我的意思,于是这个动作又让我心里
忽然酸涩委屈了起来。
“莉绪”征十郎轻轻地叫我,“莉绪在生气吗”
我不太想说话,撇开了眼睛。
“是因为今天上午我笑了莉绪那件事吗如果不是的话我暂时想不到其他的了。”
“对不起。莉绪可以稍微消气,告诉我生气的原因吗”
我也不明白我这奇怪的情绪起伏的原因,但很显然的是现在我的气愤已经与上午的事情无关了。
我是在因为征十郎没有继续坚持牵我才生气的。
而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对,可看到那么小心翼翼的征十郎,我居然感到了开心。
即使矫情也会有人来哄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
我从来没在征十郎面前这么任性过,完全不知道这种感觉居然好,甚至好到让人有点上瘾。
心里有个黑色的小人说希望征十郎可以一直这么哄着我
然而我尚在的理智依然清醒,它是个白色的小人,在我心里大声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征十郎也没做错什么,他也很委屈的
两个小人打了一架。
最后白色的小人取得了胜利。
于是在沉默一阵后,我松开了紧抿的嘴唇,低声咕哝着说“因为你没继续牵我才生气的。”
“什么”
似乎是我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
“因为征十郎没继续牵我我生气了”
我大喊了出来,喊完又觉得羞愤,当即就想要马不停蹄地离开原地。
随后随着我转身的动作而向后摆甩的那只手,手腕忽然被紧紧地攥住了。
“对不起”
我听见征十郎有些慌乱的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莉绪会介意这个,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对不起”,每一个对不起都比上一个的语气要更加诚恳。
又或者说,更加沉重。
我回过头看向正拉着我不让我离开的征十郎,然后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神色,每一根线条都如同紧绷着的弓弦。
凝重却又不堪负重。
于是慌乱的人就变成了我。
人生头一次,我体会到了真正意义上无措的心情。
面对着这么陌生的征十郎,我忽然就忘记了安慰人的办法与技巧。
“对不起我没想这么生气的”
慌乱之间,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像抱住泰迪熊那样抱住了征十郎。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感受到他僵硬的身体,比我莫名起伏的心情还要让人彷徨。
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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