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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之间普遍存在摩擦和吵架, 这是很常见的现象。就连我的父母,他们也会有发生争执的时候。
但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爸爸有哪一次会因为妈妈跟他吵架生气,就露出像当时的征十郎那样惶惶不安的神色。
我唯一一次从爸爸脸上看到那种惊惶又脆弱的表情, 还是某次妈妈乘坐的飞机出了意外。
消息刚放出时还没确认完毕伤亡情况。没办法知道妈妈安危的爸爸,当时抱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一边不断地抚摸我的头发, 一边无声地落泪,像天塌了似的。
后来回想起来我才发现,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观测到“失去”的苦楚。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征十郎之间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像我父母的地步我的父母始终坚信对方爱着自己, 所以他们很清楚不可能会因为一次偶尔的意见分歧就自此分道扬镳。
我不认为自己在征十郎眼里是那种生气起来就要闹分手的人,也不认为征十郎是那种悲观至极、会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不断设想的类型。
虽然我觉得征十郎当时表露出来的不安, 或许也和这是第一次对他发脾气有关,但回想了一下无论是我生气的原因、程度,再结合自己身边与多数人的经历来看,都让我觉得征十郎的状态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又或者说, 有点非同一般。
即使在那之后,被我抱着的征十郎不仅很快恢复了以往沉稳的模样,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我, 说对不起让莉绪为我担心了。
可他的内里真的像表面一样平静下来了吗
我始终难以忘记征十郎当时展露出来的不安,哪怕只有几秒,却也足够让我窥见他一直以来藏起来的、从不对外、也不对我所示的情感。
征十郎对我的喜欢,说不定比面上表现出来的要更多。这对于同样喜欢征十郎的我而言,无疑是个能够让人开心上一整天的好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都无法笑出来。
也许是在我面前短暂地失态了一次,之后的几天里征十郎总是若有似无地在避开我。
虽然每次早早抵达教室时还是能见到他, 午餐也会和我一块吃。
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可实际上他与我对视的次数和时间都比上一周少了很多。
与之相对的, 是我发现征十郎偷偷看我的频率更高了为了验证准确性,我在上课时悄悄回过头往后看了,结果总是能和征十郎的目光撞个正着。
这么被我逮住过几次,征十郎就不再看我了。
我很想为了再次证实这一点更加频繁地回头,可坐在我和征十郎中间的女同学,她向我投来的兴奋好奇还带着调侃的目光很快让我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我会影响周围一大圈人的期间测试成绩。
我打消了继续试探征十郎的念头。
好在即使我不知道征十郎对我的喜欢到底有多少,可只要他还没开始讨厌我,就绝不可能像这样一直避开我。
更不可能在我们两个单独相处时避开我。
关于如何在满是人的学校制造独处,我是很有头绪的。
而这要归功于征十郎在篮球部的副部长之余,兼任的学生会副会长的职务。
几乎每个第二三节课之间的大课间,征十郎都离开教室去往学生会办公室处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
其实在和征十郎交往之前,包括当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想劝阻征十郎稍微将手头的工作放下一部分。
哪怕是下课那么一点点的时间里,他都要为了不拖延工作进度,尽可能的去处理安排。
我并非不能理解他人忙碌,毕竟我的父
母也是大忙人,如果不是他们太爱我,也不会抽出那么多时间陪我。
可说到底,征十郎也还是个学生呢。距离成年还差着好几年,不趁现在享受有限的自由的话,以后就更没机会了吧
还是说,只有我是特殊的
相比之下,是父母给我的自由太过头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足足盘旋了三个月,直到寒假我在法国遇到迹部景吾。
然后我发现迹部景吾在学校里同样身兼数职。
而且和尚且保留着些许传统前后辈观念的帝光不同帝光不允许一二年级的学生担任学会会长的职务冰帝完全不会容忍“前辈资历长,所以就算前辈是个无赖的废物也必须尊重对方”的情况发生。
因此迹部景吾的职位比征十郎的还要高。
网球部他是部长。学生会他更是从没在副会长的位置上呆过。
所以搞了半天,在御三家的继承人之中,原来我才是最特殊的、也是最没立场对征十郎说“不然还是休息一会吧”的人啊
虽然我不觉得征十郎和迹部会嫉妒我所拥有的自由和散漫,可对于从小就被灌输着“你们必须时刻谨记自己的言行与家族名誉息息相关”的他们,我的存在显然是个异类。
就像被关在家学琴的孩子被父母用戒尺拍打手背,而他的朋友趴在窗外对他小声诱哄着说“嘿别练琴了我们出去玩吧”那样,不免会让人心生怨怼。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我只好收起了那些劝阻征十郎的心思。
然而我也没想到,征十郎的忙碌居然有一天会成为我方便堵人的机会。
征十郎离开教室又过了两分钟,我也站起身。
学生会和很多社团的活动室同处一栋校舍楼中。
作为副会长,征十郎有他自己的办公室。
没有什么学生会在大课间光顾这栋校舍,于是吵闹与喧哗如潮水退去。
来到三楼,一个个房间地找过去,在走道最尽头的一个房间门牌上才总算看到“学生会执务室2”的字样。
我敲敲门。
“哪位”里面很快传来征十郎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一压门把,推开门立刻钻了进去,然后转身关上门,还顺手把锁给落了。
回过头时,征十郎正有些怔愣地看着我“莉绪”
他脸上满是惊愕与茫然。
“你怎么到这来了”
“考察男朋友工作”
不知道我哪来的胆子,居然把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或许可能也跟那天征十郎拉着我,害怕我离开有关。
他真的好喜欢我。
而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感觉自己可以仗着征十郎的喜欢,做出很多以前想又不敢做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又比如说锁完门之后我正在做的我在征十郎愕然的注视下绕过他的办公桌。
然而我的脚步却忽然顿了一下,不适的源头来自我的腹部,是一股痛意。
好在它马上消失了,以至于我都没有多想就决定继续践行脑内的计划。
按照设想,我打算抓住征十郎的椅背,然后将他连人带椅子地拨向我这边,再用两条手臂撑在这张靠椅的扶手上,把征十郎完全困在我和椅子之前,这样就算他不愿意,也没办法逃开和我的对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天衣无缝的计划会折戟在最初的步骤转椅子。
在我一只手扒住征十郎的椅背时,他还没猜到我要做什么。
随后我用力地往椅背上摁了摁,发现椅子纹丝不动,低下头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张可以转动的办公椅
它规
规整整的有四条腿,极其泰然地伫立在这片大地上,并且稳定地承托着它的使用者。
而到了这个时候,征十郎显然已经看出了我的用意。
他忽然笑了起来,语调亲和随意地对我说“莉绪,这张椅子是不能转的。”
我“”
啊啊啊啊啊啊
我听见我的心脏在惨叫。
“我、我知道的。我只是”
我故作镇定地松开手,脑子里不断地编造着各种能让自己刚才的傻缺行为听起来合理一点的理由。
可事实上我根本想不到啊
更何况征十郎现在正在用那种半是期待半是调侃的目光望着我,我就更想不到了啊
熟悉的因为紧张与羞愧、让脸颊与大脑一并升温停摆的热度再次袭来。
征十郎在说什么我完全没听,也不想听。
我现在只想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于是捂住自己的脸迅速地蹲下,决定不管之后发生什么,都先当一只逃避事实的鸵鸟。
而后不等我再想更多,一阵轻微的痛意再次从我的腹部涌上。
“唔”
这一点点的难受迅速将我的注意从刚才的尴尬中转移开了。
我将手掌摊开,挤进自己的大腿与肚子之间。
“莉绪”征十郎刚才还听起来十分温和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
我没空在意,只是眨了眨眼睛,思考着早上吃了什么可能会闹肚子的东西。
然而答案是没有。
不去便利店的时候,我的早餐也都是须王家的厨师做的或者从酒店里定的,事关ki和工资,每一样食材都被检查过一遍又一遍,至少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因为“吃坏东西”而腹痛过。
感冒着凉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有相应的症状。
所以是什么呢
我思考着原因,结果忽然整个人都浮空了起来。
不,是我被人抱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有些惊慌地睁大眼睛。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和征十郎的位置对调了。
现在坐在椅子上的人是我,而站在椅子旁边的人是征十郎。
而且他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做到了我没做到的事将椅子转了个方向,朝向自己。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莉绪。”
征十郎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接着像是觉得不妥似的,他想将手抽开,但是只撤开了一点点,又贴了回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刚才蹲在地上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明显。
然而一旦坐在了椅子上,我就察觉到了那种陌生的濡湿与温热。
随后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低头看向包裹着黑色皮革的椅面。
有一小块水渍的光亮在上面。
我伸手摸了摸那一小块水渍,一点红色染上我的指尖。
我“”
第一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很正常嘛
明白前因后果,我眨了眨眼,看向正紧张地注视着我一举一动的男朋友。
“征十郎。”
“嗯”
“我生理期到了,第一次的。”
听我说完这句话,征十郎短暂地怔愣了一瞬。
而后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镇定,脱下身上的制服外套,盖在我的腿上。
“我去买卫生巾。”他说,“莉绪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好吗”
当然好啊。
我仰头看着征十郎瑰红色的眼睛,点了点头,感觉自
己整个人好像被泡进了蜜罐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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