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人潜移默化的劝学中, 二柱慢慢也接受了看书的事情,毕竟他们了思路之后,二柱也不再钻牛角尖了, 只当折子戏来看, 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每次一回来都要念叨他今天又在书上看见了什么。
“小嫂子, 聪明人心眼子真多。”
“那你心眼子也多起来不就行了。”
二柱摇了摇头:“但也不是所有聪明人心眼子都多,比如像二狗,他虽然会读书, 但他的心眼子也就那么一回事, 我一看就看得穿。”
林飘:“”
你最好是真的看穿了。
家里这些崽, 随着长大,只有二柱还像张大咧咧的白纸一样, 其他的都开始有的自己的世界了, 林飘也只是基于足够了解的前提下比别人更能看懂他们的表情和神色。
沈鸿最近给二柱送了好几本兵法书来看,每次还会托人送下来一盒新鲜出炉的点心,里面附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盒子里的点心依次是什么口味, 笔锋浓淡轻轻转折的写着, 枣泥糕, 栗子糕,牛舌饼, 芝麻酥饼。
自从住在山上的时候和沈鸿拌了两次嘴之后,现在的沈鸿变得格外的乖顺听话, 甚至比以前还贴心无数倍,总是神色温和, 一缕淡淡的笑在唇畔, 十分的有耐心, 会听他说话,帮他解决问题。
林飘有种感觉。
沈鸿真的长大了。
到了开春,林飘开始给他们裁新衣服,每个人都做两身新的,其中的重点尤其是二柱,他除了两身新衣服之外,还有一套红色的衣衫,是他的送嫁服。
林飘和二婶子看着新做出的衣裳,正在细细的查看针线和料子,二婶子感慨:“这衣服做出来会不会太亮眼了到时候要去那么多人呢,就他穿得最好看像什么样子。”
“二柱人高,又壮,年轻精神头好,要走最前面,挑最重的嫁妆,我还另外给他做了两个垫肩,到时候好让他垫在肩上。”林飘拿出一旁的两个垫肩,用的料子是喜布,上面缝了几根带子,到时候好用来固定。
二婶子点点头:“本来说了去年就要嫁的,说是有事耽误了日子,这才又选了这个日子来出嫁,这毕竟不是嫁到眼前,舍不得也正常,这路老远了,也不知道一路过去到底要多久,县丞大人这一下找了这么多壮汉来挑嫁妆,到时候往那男方家门口一停,男方估计心里都要犯憷。”
“县丞大人估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玉娘瞧着弱,这送嫁的队伍不弄出点场面来,怎么震住对方也要让他们知道这边不是好欺负的。”
“也是,只是瞅着太吓人了。”
林飘笑了笑,心想那肯定吓人啊,要是找点寻常的壮年男子送嫁也就算了,县丞大人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直接请了练武场的人,那一个个都是练家子,挑点嫁妆绰绰有余。
二婶子道:“只是这一嫁,往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了。”
“婶子,虽然咱们觉得是远嫁,但其实也就来回两天的脚程,先前玉娘没成的那个,听说得来回大半个月呢,现在是送嫁才这么慢,等安定下来,来回都坐马车,说不定也就一天的功夫。”
二婶子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县丞大人是怎么想的,听说他图那人好,但听说是个穷举子。”
“年轻,能读书,有才华,大有前途,也就如今穷。”
二婶子的表情依然还得觉得不太好,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这样想,穷举子有什么不好的,踏实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但自从做了生意,看多了南来北往的人和人情世故,想到玉娘平日在家里是被娇养着的,现在却要下嫁,嫁过去就要先受几年的磋磨,总觉得这婚事配得不算好。
“飘儿,不是二婶子现在掉钱眼里面了,只是你说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么图人,要么图一个嫁得好,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算是看对眼了,这人图不图得着还不一定呢,嫁过去倒是要先受几年的苦日子,不如她做姑娘的时候日子好,她心里总是要委屈难受的。”
林飘点了点头,没想到二婶子能有这一番见解:“道理是这样,但人是县丞大人亲自选的,想必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
人品差又能怎么办呢,盖头一盖,盲婚哑嫁。
玉娘总是逃不过这一嫁的,这能希望她的对象的确是个人品很好很不错的人了。
待到玉娘出嫁的日子,林飘二婶子秋叔因为全都婚姻不幸,所以都没能去到玉娘的闺房里见到玉娘,这种时候只有婚姻幸福老公没死并且多子女的女人才有资格进入新娘的闺阁里。
林飘听着这一连串代表幸福的条件已经痛苦面具了。
丫头连连赔不是,毕竟说他们不可以进去,还挺戳人痛处的,她自己也知道林飘是新嫁寡,一嫁过去男人就没了,这种会被人说是扫把星的,提起来怎么不叫人伤心。
“飘儿,这话不是嫌你,只是这么一个规矩,要我说这规矩也没道理,但毕竟都是这样说的,去外面坐坐,我去给你们端点心来,这做了许多点心,都是刚出炉的,可好吃的。”
林飘表示能理解:“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我就是随便四处看看,待会我就坐出去吃席了,不吃点心占肚子里。”
他就是随口一问玉娘现在在哪,早知道不问了,惹出这么一连串的事情,林飘余光看了看身旁的二婶子和秋叔,见他俩神色都如常,心才放下来。
于是他们便在外面等着吃席,沈鸿抽了个空从鹿洞山下来,一进县丞府门,到院子里,远远就看见有个身影在朝他挥手。
“沈鸿,这里。”
沈鸿朝着他们走过去,林飘指着一旁的空位,因他们家人多,凑一起就坐满了一桌,夫人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一桌,让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
开了席面便是十四个菜端上来,林飘一想到这是玉娘的出嫁饭,吃起来就尤其感慨。
“听说十四个菜是吉祥的意思。”
二柱点头:“吉祥,肯定吉祥”
玉娘也才十四而已。
林飘夹了一筷子香油鸡,芝麻油的浓烈香气和鲜嫩的鸡肉唤醒了他的味蕾没唤醒他的心情。
沈鸿侧眸看向他:“嫂嫂,怎么了”
“想到玉娘都出嫁了。”心里挺提玉娘难受的,这嫁得太早了,但凡玉娘是十八岁出嫁的,他都不会这么为玉娘惋惜。
但毕竟嘴里还吃着人家的席,不好的话还是不说出口了。
“春天了。”
真的到了恋爱的季节了,娟儿早恋结束了,玉娘准备着出嫁了,万物欣欣向荣,人却有太多烦心事。
沈鸿沉默的看着林飘有些低落的侧脸。
“嫂嫂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吃饭吧。”
“嫂嫂想穆玉吗。”
“还好,他最近在做什么”林飘看向沈鸿,却看见沈鸿的目光有一丝错愕,随即那一丝情绪很快消失,快得让人很难捕捉到他出现过的痕迹,只剩下脸上温和的神情。
“他在家中,大约也是要经营家里的生意。”
林飘想到穆家,虽然世家们半点事都没出,但穆家作为士农工商中的商,基本一夜祭天,垮了一大半,幸好韩修和温朔并不绝情,暗地里还是扶持着的。
“那就好,希望他们早点好起来吧。”
沈鸿淡淡嗯了一声,林飘又忧愁了一会,但想来想去他也并不能改变是,他能管到的范围就在他们家里面,他只要能做到让家里的人都做好选择,不逼他们走所谓的必须走的正确道路就是他全部能做的了。
想通这一点,林飘放下心事快乐吃席。
二柱更是狠狠的炫,堪称桌面清理大师,家里的无敌扫尾王,沈鸿慢条斯理,大壮文文弱弱,二狗抱着碗吃,二柱直接抱着盆吃。
吃过了席,沈鸿前去拜见县丞大人,林飘他们陪二狗和练武场的师兄弟在一起等候,因为大家都是熟人,虽然林飘和二婶子秋叔娟儿小月她们自己站在一起,但练武场的师兄弟们路过也会说了几句话,问候上几声,或者说说之前在铺子里买过的东西如何好用之类的。
林飘抓紧机会推荐铺子里的新衣服:“现在铺子里来了一批新料子,轻薄吸汗,春夏穿最合适不过了,价格也合适,有空来店里看看。”
练武场的人师兄弟见林飘温言细语的还带着笑容,哪里在别人身上见过这个架势,便连连点头:“好的嫂嫂,我们肯定去”
开春又要开始做新品了,林飘站在一旁消食,一边应付着练武场弟子们的打招呼,一边和小月娟儿聊新品的事情。
“今年开春先做一批嫩绿色的衣服吧,或者嫩绿色的刺绣,对应一下季节,然后定一个理念下来。”
这些小月和娟儿都是做熟了的,听他这样一说,就知道是要做些什么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一旁的林师父也凑上来聊了几句:“林掌柜,现在市面上的衣服,做得好穿着最舒服的也就是你家了,你别光顾着出女子的衣服,也做做像我们穿的衣服。”
“哪有,我不是一直做着的吗。”
“那都是些给公子哥穿的,咱们大老粗哪里穿的了那些。”林豪很诚挚的给出建议,希望林飘能出点他们练武人穿的衣服,毕竟林飘审美好,做出来的衣服样子好看又耐穿,选的料子也合适。
两人聊着聊着,从衣服又聊到了这次送嫁的事情上。
“林大哥,这次送嫁真的需要这么多人吗我看练武场的人基本都来了,其余还有不少壮大个,能出上一把力气的都叫来了。”
“其实这次送嫁,一个是嫁妆多,另一个就是从咱们这边去那边,中间有一段路是有山匪流窜的,所以才需要多一些人,免得路上出什么差错。”
“原来如此,那林大哥还真的是要辛苦了。”
“嫂嫂。”林飘正和林豪聊得不错,就听见沈鸿在唤自己。
林飘回头看过去:“嗯”
沈鸿神情温和,余光扫了一眼林豪,止住了心中想和他针锋相对的欲望,神情平淡越发温润。
他说了不逾越,便不会再逾越。
说了要做到,便一定能做到。
“夫人叫你去说说话。”
“哦,好。”林飘同林豪道别,然后对身边的人道:“待会要走的时候等等我。”
二婶子秋叔和小月娟儿自然点头:“小嫂子你去吧。”
林飘穿过前院,去到了后面夫人的院子,才到院子,就见丫鬟们一片喜气洋洋,不止外面的院子披挂着红绸,院子里也披挂好了,图一个好彩头。
林飘一到,就被丫鬟迎了进去:“飘儿你终于来了,快进去坐。”
林飘走进屋子里,进去了才发现屋子里不光坐着夫人,还有穿着红稠衣的玉娘。
看见林飘走了进来,玉娘站起身朝他跑来:“飘哥哥”
林飘赶紧扶住她:“你小心些,明日你就要去夫家了,可别绊倒了。”
“不会的。”
夫人见状便道:“你也得稳重些了,别去了夫家还这样,倒还是可没人这样包容你了。”
玉娘扁了扁嘴,不说话,只提着裙摆坐回了位置上,发髻上戴的两支单垂珠的簪子一晃一晃的。
玉娘今天从早到晚,在闺房里听规训就是为了等现在的日子,先见了林飘哥,然后再见她的朋友,大家一起说一说悄悄话。
三人坐在一起,夫人说了些对玉娘的嘱咐,叫他以后要好好的侍奉公婆,好好的待夫君之类的话,林飘在旁边附和的连连点头,夫人又看向林飘:“我知你是聪慧的,也请你嘱托她几句,教一教她该如何过好这日子。”
林飘想了想:“事情做得了就做,做不了就少挂怀,和自己有关就多上心,和自己无关问候着就行,然后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心宽些,别计较太多。”
夫人听了缓缓点头,话糙理不糙,做别人的夫人,就是得心宽,少计较,不能动不动就闹脾气生气叫被人看笑话。
反正自己的身子最要紧。
林飘没把这句话明确的说出来,夫人在这里,要是听见他这样说,恐怕他会觉得他的想法太自私,是教坏了玉娘。
夫人陪他们做了一会,见他俩都说不出什么,便站起了身:“外面还有宾客要招待,林飘,我就不多陪了,你陪玉娘再坐坐吧。”
“好啊。”
待到夫人走了,门扉合上,玉娘才急忙站起来凑到林飘身边:“飘哥哥,我害怕。”
林飘心里叹了一口气,把她半搂在怀里:“别怕。”
“我爹娘也只会说叫我别怕,说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会待我好的,我不爱和他们说,你也这样说”
“你爹娘既然这样说,想必是对你夫君的品行很有把握,你嫁过去不要害怕,便只记着一点,你本来就是下嫁,是他求娶你的,你心里记着,要有底气,但嘴上不能把这个话说出来。”
玉娘点了点头:“这些话我娘也对我说过,但飘哥哥你说,他要是对我不好怎么办”
每次说到这个娘都会很快的反驳他,说他是爹娘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会对你不好,可她心里就是没底。
“你不能总想着他对你好不好,就好似你的朋友,你们是怎么好上的总是要说到一起,还为对方着想才在一起的,你就把他当朋友一般,先慢慢相处着。”林飘看着玉娘的模样,她要是被灌输了太多做妻的本分,又老实又等着她夫君来对她好,这恐怕是等不来了,还不如正常的好好相处好好说话,感情总是一点点处出来的。
玉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向林飘:“其实我有偷偷听到,我娘说过要把我嫁给沈鸿哥,要是嫁给沈鸿哥,我就可以和飘哥哥你住在一起了。”
林飘:“”
还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爹之前好像问过沈鸿哥,爹说他没这个意思,往后是要高娶的。”玉娘小小的叹了一口气:“要是能嫁给沈鸿哥就好了。”
林飘赶紧让她打住:“这话你就在这里说一次,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要说了知道吗”
“为什么啊。”
“这话不能传出去,不然你的夫君可就真的待你不好了。”
沈鸿本来就和县丞大人关系好,要是被人知道县丞有过这个打算,那沈鸿和玉娘之间肯定也会出现些不三不四传言,要是让县丞大人的好女婿知道自己只是个备选,是前面更好的人选没答应才选到他身上来的,县丞大人这嫁女的恩情又要减色很多了。
玉娘点点头:“我只对你说,不对别人说。”
“谁都不能说知道吗既然你是偷偷听见的,就连你以后的丫鬟都别说。”
玉娘点了点头:“肯定不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玉娘的玩伴们就来了,林飘便先离开了,把地方让给她们,让她们能说一点悄悄话。
出了后院到前院,秋叔他们还在等着他,只少了两个人,林飘走上前去,秋叔道:“二嫂先去了同喜楼顾着,小月去了铺子。”
林飘点头,目光看了一旁的沈鸿一眼,想到刚才玉娘说的话,县丞之前居然对沈鸿有过这方面的意思,不过沈鸿也是厉害,居然能做到拒绝了县丞还能继续和县丞交好。
“走吧,我们先回家。”林飘向外走去。
二狗在旁边感慨:“没想到玉娘这就出嫁了,她年纪比我们还小呢,我都还没个着落。”
林飘看向二狗:“怎么你想娶媳妇啦”
二狗知道林飘对他们的要求是晚婚,当即道:“没有,我才没有想,就是感慨一下,居然看着玉娘出嫁了。”
其实他有点想,倒是不是非要娶媳妇的那种想,而是看着比自己小的都成亲了,总感觉自己落后了一截一样。
他们回到家中,第二日一早便起来准备送嫁,他们算是朋友,只参加观礼,看着玉娘从家中辞别爹娘,由陪嫁丫鬟扶着坐进轿子,然后便是二柱他们挑嫁妆的,扛东西的,看得林飘都有些傻眼,这可是纯苦力活啊,要从这边硬生生扛到那边去。
林飘虽然大概知道这个场面会是这样,但是真的看见的时候还是惊呆了。
林飘看着送亲的队伍走远,简直眼泪都要出来了。
沈鸿在一旁看着林飘的神情,看他双眸中水汽氤氲,眸子格外湿润。
“嫂嫂怎么了。”
“我看见玉娘嫁人,想到以后都见不到面了,她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能见着了。”
难怪都都讲究一个不远嫁,交通不便利的地方,如果见面的时间成本太高,可能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见上一次。
“嫂嫂,别难过。”沈鸿轻声安慰。
“还好,我不是难过,就是突然有点感慨。”林飘觉得自己是被氛围调动了,这种又热烈又莫名伤感悲壮的氛围,出门的时候就连县丞大人和夫人都红了眼眶,他身处其中,也莫名觉得心里酸酸的。
林飘下意识伸了一下手,他想找个人抱一抱平复一下情绪,手差点朝着沈鸿去了,反应过来便收回了手,抱住了身前的娟儿,
娟儿看着玉娘出嫁,想到冯生出嫁的场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越是这样热闹盛大的场面,看着就越是叫人心里难过,也反身搂住了小嫂子的腰,靠在了小嫂子怀里,看着送亲的队伍慢慢走过,消失在眼前。
沈鸿扫了娟儿一眼,瞧她靠在嫂嫂怀里,两手搂着嫂嫂的腰,头搁在嫂嫂胸膛前,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送亲队伍,倒是很闲适。
娟儿没感受到一旁投来的目光,依在小嫂子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心里就像有了依靠,心情好了不少。
林飘怀里抱着人心里就好受多了,手搭在娟儿背上,心里叹了一口气,男的他不能抱,女的再长几岁他也不好意思再抱了,现在春天,正好是交配的季节,过些日子去找找哪家小狗下了崽,去抱只小狗来养吧,孩子们长大了都是大人了,他得养点什么来打发这个空窗期。
林飘把这个念头和沈鸿说了一下,沈鸿想了想,点了点头:“嫂嫂若是想打发时间,养一只狗也好,能看家护院。”
“嗯。”林飘应了一声,心里已经在思考那个只狗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将玉娘送嫁之后,林飘想着往后没个一两年大概见不着了,没想到三天之后又见到了玉娘。
二婶子急匆匆跑回来:“飘儿出大事了”
“怎么了”林飘唰的站了起来,竖起了耳朵,心里在那一瞬已经有无数个名字飘了过去,是沈鸿二狗二柱娟儿小月还是秋叔
二婶子缓了一口气:“是玉娘玉娘不是嫁人了吗,本来已经让捕头他们去开道了这就算是再不长眼的山匪也都该知道这是不能劫的吧结果他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见玉娘的嫁妆多,硬是躲在了前一截路上,出来劫了他们。”
“什么”林飘惊了:“玉娘没事吧”
“你放心,玉娘没事去送嫁的都是练家子,但也没带什么兵器,什么刀啊枪的,带着也不吉利是不是,就想着人往那一站,也不信真能有那不长眼的,结果偏偏冒了出来,他们一通好打,还是咱们二柱最机灵,看情况不对,人最重要,先把玉娘拉了出来往回跑了,嫁妆没顾上,林师父和二柱先把玉娘护送回来了。”
林飘张了张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县丞嫁女的嫁妆都抢,不知道该说是县丞混得太差还是山匪的胆子太肥了。
“玉娘现在回县丞府里了”
“一赶回来就把她送回去了,估计吓坏了,在休养呢。”
林飘抱着暖手炉出了门。
“飘儿,你是要去县丞府吗”二婶子追出来。
“对,我先去看看玉娘。”
“我也和你一起去吧,二柱估计现在还在县丞府,他回来我现在都还没见着他。”
一进县丞府的门,就见里面所有人都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还有许多没见过的男子面孔,看起来每个人都非常的公务繁忙。
林飘只能先找了个丫鬟,让她去后院通报一下,然后自己先在外面等着,和二婶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了找有没有二柱的身影。
终于,林飘在几个男子的中间看见了二柱,叫了他一声,二柱回过头来看见他:“娘小嫂子”
他从人群中快步走来:“娘,小嫂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二婶子看着他的脸确认他脸色看着没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来这里来哪里你小子也是,不知道先回家报个平安”
“娘,我忙完了肯定回家啊”
林飘道:“听说出事情了,我来看看玉娘和你,你没事吧”
林飘上下打量他全身,发现他一边衣袖都裂开了,上面像是还凝结了一些黑红的东西:“你受伤了”
二婶子后知后觉的看向他的袖子,她看二柱脸色那么好,只当他一点事都没有,衣服只是逃出来的时候划破了,看得没有林飘仔细。
“没事,就是一刀,不算多重,就是刮到了,小嫂子你要去看玉娘赶紧去看吧,我没事的。”
“你被砍了一刀你还说没事”林飘真是服气了,凑近去看他衣服裂口里的伤口,里面的胳膊被布条包了起来,血渗在最表面,看起来半干不干的。
二婶子看他这个样子:“你先别再这里忙活了,先把伤口去处理了,涂上伤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没事的娘,我真没事的。”二柱的嘴比鸭子嘴还硬,二婶子受不了了,拽着他的耳朵先把人带去了医馆,林飘陪着去看了看。
在医馆里,大夫把二柱的衣服一层层剥了下来,直到露出他的伤口,然后又将他那粗糙包扎好的布条一层层拆开,一直到露出那条血红色的伤口,长长的一条,说不深也有那么深,说深离见骨也还差得远,但也足够林飘和二婶子看着倒抽一口凉气了。
伤口上的血结半干未干,时不时还有新鲜的血液在往外沁。
林飘看不得这个场面,皱着眉头别开了眼。
二柱有些吃惊:“小嫂子你怕血啊那你往那边站点,别看着了。”
二婶子训他:“你真当自己皮厚啊,还跟个没事人似得,你知不知道这个伤有多严重。”
林飘看着上药包扎一条龙之后,才放开他让他离开,然后自己去看了看玉娘。
玉娘的状态反倒还好,自己呆在屋子里,因为这次没能成功嫁人的事情,不止没有一丝懊恼,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见他走进来了立马站起身来:“飘哥哥,吃点心这个点心可好吃了。”
林飘看她还不懂事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问了问她有没有被吓到。
玉娘一脸天真:“我没事啊,还挺好玩的,我们这样一路跑回来,暂时也不用嫁人了,就是东西被抢走了爹娘很生气,还有就是二柱也受伤了,听说还有人死了。”说到有人死了玉娘的语气有了几分黯然。
“别的人都跑掉了,不然就是身上受了伤,听说就那一个,当时那些山匪冲下来的时候被砍了一刀便站不起来了,也跑不掉了,留在了那里,估计十有是不成了,飘哥哥,你替我去送些钱给那家人好不好”玉娘站起身,到自己的妆奁盒子里取出一对玉镯塞给林飘:“你去打听打听是谁,然后把这个给他家里人吧。”
林飘看着她:“这些事有你家里人处理,你不必出面的。”
“我爹娘的心意是我爹娘的心意,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飘哥哥你帮我办嘛。”
“好吧好吧”林飘收下了那对玉镯,打算待会去打听一下那个丢了性命的人是谁,把东西送到对方家里去。
林飘安慰了她之后,领下了这个任务,便到了外面去打听消息,问来问去问了一圈,要么是不太熟,要么是认识人但是不知道他家里人的情况,打听了一圈之后才得到一点线索,死掉的人叫胡宇,家住在枣花胡同。
林飘便顺着这个线索去了枣花胡同,乘着天没黑一家一家的打听胡宇家在哪里,在无数个好心人之路之后,敲错了好几个门之后,林飘终于找到了胡宇家。
打开门却是一个小孩来开了门,门只开了一道缝,比较矮的地方还拦了一条链子,门被链子挂着,没有彻底打开,像是一根防盗链一样。
“请问这里是胡宇家吗”
“是,不过我大哥不在家。”
林飘看了看这个刚刚有自己腰高的小孩,他长得白白嫩嫩的,脸颊肉肥肥的,一双圆溜溜像葡萄一样的眼睛:“你家里其他人呢我是有事情来的。”
“我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小孩奶声奶气的回答。
“额你家是只有你大哥和你是吗”
“嗯”
林飘看了看那条防盗链,再看了看这个孩子。
天啊,造孽啊。
直接把东西给这个小孩也是不可能的,等到他们一走,这个小孩要是因为这些银钱被人盯上了,那就更惨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胡次。”小孩说话有点口齿不清,发音的时候还有种要喷口水的感觉。
“我是认识你哥哥的人,他现在有点事出去了暂时回不来,他说让我来帮着照顾你一下,你先把门打开,哥哥先带你去别的地方住。”
胡次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我大哥说了,不要给不认识的人开门,我不认识你,会有人来给我送饭的。”
“难道哥哥长得像坏人吗”
胡次看了看他的脸蛋,犹豫了一下,奶声奶气的十分坚定:“不行”
“可是你哥哥因为有事出远门去了,你必须得跟我走,这是他交代他。”
胡次摇摇头:“大哥给我定了巷子口的包子,他们每天都会给我包子吃,不用你照顾。”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地方的掌柜吗是我同喜楼的掌柜,大酒楼的掌柜,你哥哥担心你不爱吃包子,久了就吃腻了,让我接你去我那边照顾你,给你吃同喜楼的饭菜。”
胡次犹豫了起来,目光闪烁的落在他身上,十分期待的看着他:“你是同喜楼的掌柜吗”
“我是,不信你叫那卖包子的老板或者附近的人过来,他们都知道我是同喜楼的掌柜,因为我很有名的。”
胡次犹豫了许久,终于蹲下身,费劲的拨开两边的铁链子,将门打开了。
一脸憧憬的望着他:“我大哥真的给我定了同喜楼的饭菜吗”
“对啊,还让我来照顾你呢。”
小孩开心得蹦了蹦,发出咯咯的笑声,林飘伸出手,他便赶紧扑进林飘的怀中。
他看着小,但也怪沉的,半大不小的一个小子,估计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林飘和上门,抱着他出了枣花巷,一路上遇着问怎么回事的邻居,照样用那套说辞,听得邻里连连感慨,胡宇真是挣钱了,对弟弟可真好。
林飘抱着胡次回了家,然后赶紧让大壮去一趟胡宇家,看看他家里有什么值钱的,都先收拾起来或者仔细的藏起来,以免没人的时候被人浑水摸鱼偷走。
大壮得了指令赶紧去了枣花巷,林飘看着正在大口啃肘子,啃得半张脸都是酱汁的胡次。
空档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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