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在屋子里睡到自然醒, 现在天气冷了,大家起床的时间都不同,基本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早饭,小月和娟儿一般见他没起床, 便自己会在房间里叫早饭吃。
林飘起床, 秋雨见他醒了, 连帐子两边揽起来挂住“今日起得稍晚了一些, 大约还是昨晚睡得晚了, 夜里晚睡还是伤身体。”
秋雨习惯了碎碎念, 对于这些小事嘴上要先过一遍,林飘心想这才哪到哪就伤身体了,在身上披上外衣,夏荷已经去外面叫了早饭, 洗漱的用具都送了进来, 林飘先洗漱, 洗漱好了之后一回身, 早饭已经在桌上放好了。
“婶子说夫人你嫌鸡汤上火,炖了些清凉平补的在家里, 各个院子都送了一些, 正好早饭喝。”
林飘坐下,看桌上的小包子蒸得不错, 先伸手拿了一个来吃。
如今他们的饮食标准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 刚致富的时候二婶子嫌外面的包子肉不够多,油水不够足, 吃着不过瘾,自己包过一顿,松软香气四溢, 一掰开里面的汤汁油水直往外淌,他们吃得满嘴流油,但只吃了大半个,林飘就被油得头晕,说什么也塞不下去了,只有二柱最爱,一口气吃了四个。
如今这小包子蒸得松软,馅料是酱肉,新鲜清爽,酱香味不浓不淡刚刚好,肉馅是九瘦一肥,刚刚好那么点汤汁,沾上一点酱油醋和辣椒非常适口。
点心什么的终归是花架子,早饭还是面食落在肚子里最踏实,配上粥和去燥的汤水,最后吃点蒸的小块山药收了尾。
“小月和娟儿她们出去了吗”
“她俩都出去了,说是先看看月明坊,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回来吃中午饭,在家里呆一呆再过去瞧。”秋雨在收拾床铺,将四处都打点得清清爽爽,回头来看向林飘“如今隆冬腊月的,说忙也不忙,说闲也不闲,天太冷了也没人出来逛,店里也只是冷清的,但快年节了,定新衣服和新绣帕的肯定多,都是别的绣娘要忙活的事,要去小姐公子的府上做的生意。”
林飘点点头,他们年前最赚的一笔钱,便是新衣裳的钱了“也不光别人要准备,咱们也要两身簇新的衣服过年穿,也得预备上了。”
“昨天夏荷还在说这个事情,我就想着差不多,就是不知道今年是去外面订,还是在月明坊做。”
“这个中午你问问小月,看腾不腾得出手,能自己做最好,实在忙去外面订也是一样的。”
他们说了一通话,基本就是家里吃穿的问题,尤其是年前了,得放点赏钱下去,底下人就图着这年底日子松快松快,有些好的吃穿,才算是日子没白混,一年的辛苦有个心里熨帖的时候。
吃过早饭,林飘穿好最厚的外衣,把最上一颗纽扣都扣紧了,才打开帘子走出去,寒气一下涌了上来打在脸上。
“昨天夜里又下雪了”
“应该是下了,早上起来看雪又厚了一点,但我们睡前没看着,起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倒是悄悄下的。”
林飘特意没叫他们扫雪只扫中间一条道,昨天晚上中间的道上的薄雪都被扫干净了,现在又铺了薄薄一层。
回廊的边缘也积了一些雪,林飘伸手握了一点在手上,捏出个小小的圆球,抛向秋雨,秋雨挡了一下“夫人倒是想打雪仗了。”
“今年大家都回来得晚,但好不容易团聚了,我约了他们过来堆雪人。”
秋雨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这府中住的个个都是人物了,外面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是轻易不能把他们全叫齐的,可都这么大的男子和姑娘了,夫人还要特意把他们叫一起来做堆雪人这种小孩子家家的玩意。
不知几人会来。
她想住在府里的人都十分尊重夫人,没有拂逆夫人的道理,可这事实在是称不上事的小事。
秋雨倒是有些担心上了,想着要是大家临时说没空来,岂不是把夫人一个人冷落在了这里,反倒叫夫人孤零零了。
秋雨这样想着,结果来得最早的就是虎臣副尉,他穿的窄袖长衫,里面应当是罩了一条厚裤子,外面穿的一件衮毛的背心,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脚跨进来。
“咋都还没来,就我来了,我早上搁院子里玩,我娘可劲说我,我说小嫂子你也找我堆雪人,她就不说了,娘心眼偏得很,只爱你不爱我。”
“你倒还吃上醋了,大清早的在雪地里打滚”林飘眼尖,一下就看出他衣服有些湿了,肯定没少在雪里翻腾。
“大壮非要和我玩,说让我教他两招,我给他摔雪里了他还不服气,非抱着我不撒手,还一直被我娘念叨,还不如来小嫂子你这里玩。”
“行吧,你玩吧,我得先烤烤火。”炉子搬到了廊下来“如今院子大了,都不住在一起,打雪仗还得先点人头才凑得到一起。”
二柱蹲在雪地里笑了笑,没说话。
林飘看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强烈的感觉,想把他们叫着聚在一起在玩乐一番,随着他们长大,不管沈鸿二柱二狗在家里表现得乖巧幼稚听话,林飘都能感觉得到,他们都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孩了。
即使憨直如二柱,也会一晚上睡不着思考一件事,然后明白需要委曲求全,需要装作臣服。
林飘捏了个雪球,朝他抛过去,砸在了他面前,二柱见状立马捡起那个雪球,顺手抛了回来,精准的砸在林飘头上。
林飘傻眼了,秋雨惊叫一声,二柱也手忙脚乱跑过来“小嫂子你咋不躲。”
林飘甩甩头,把头上的碎雪甩掉“你小子,以为我练过武吗,我就学过一点花架子而已,怎么躲啊。”
二柱老老实实的挨骂,秋雨掏出帕子给林飘擦干净头发和脸颊,坐在火炉前烤了许久的火。
没多久大壮秋叔和沈鸿他们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林飘首当其冲的告状“沈鸿,二柱他拿雪球打我。”
二柱已经夹着尾巴想逃了。
沈鸿见状弯腰捏了个雪球朝着扔过去,砸在他后背上“好了,替你报仇了。”
“哼。”林飘勉强满意了。
他们走出院子,找了块空旷的雪地,开始滚雪球,像屎壳郎一样推着雪球不断的滚啊滚,一直到手上实在推不动了,便原地停住,当做雪人的下身。
然后又去滚另一个雪球。
算是赏雪的日子,小月和娟儿也回来了,见他们在玩便加入了进来,说去剪些纸片过来,好当做嘴巴和眼睛。
沈鸿在一旁陪着林飘,帮他一起推雪球,林飘很吃力的推着雪球“我们,推个最大的出来。”
沈鸿见他两手按在雪球上,指尖已经冻得发红了,却还是一副咬牙要争口气的,牙齿微微用力,嘴唇抿在一起,脸颊肉都有些挤出来了。
“今日倒是兴致好,也不怕冷了。”沈鸿说着,将推雪球的手搭在他手背上,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了一些过去。
林飘看着雪球上仿若无意交叠的手指,抬头看向他“沈鸿,我总觉得。”
“嗯”
“以后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不会,会一直有。”
“是吗。”
“是。”
林飘倒也说不上伤感,只是时光的洪流向前,他们这样欢聚,这样单纯的日子,按道理来说,总是过一天少一天的,何况二柱和二狗都要成人物了,很多东西只会变得更复杂,不会更简单。
沈鸿手指微微用力,在雪球上抓住了他的手,他们紧握的手被挡在雪球后,沈鸿侧头看向他。
“是不是太冷了,我给你暖暖。”
“你手也冷。”
“握一会就热了。”
小月和娟儿兴冲冲的从院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绢帕包住的纸块,跑到雪地上的时候都是一愣。
她俩瞧见沈鸿紧紧握着小嫂子的手,两人慢悠悠推着雪球,不知在说什么。
小月当即僵住了,立马别开眼装没看见,娟儿倒是探着头又仔细的看了几眼。
娟儿心里觉得不可能,大约是隔得远看错了,便拉了拉小月,想要再往前走,小月反手抱住她的胳膊,往一旁扯去。
“小月,你做什么。”
“什么我做什么,你做什么你还往前凑啊”
“咱们走近瞧瞧啊,这么远瞧得见什么,说不定是推雪球两只手挨一起了而已。”娟儿小声道。
他俩说着话,就见秋雨和青俞取了皮毛手套出来,递给两人后又退到一旁去了。
沈鸿将自己的手套递了一只给小嫂子,两人各戴了一只,瞧着看不出任何异样,另一只手却没戴。
小嫂子的手一摁在雪球上,沈鸿的手又跟了上来,将他的手全拢在自己掌心中,瞧得她俩眼发蒙。
小嫂子好似半点感觉都没有,依旧偏头和沈鸿说这话,慢慢滚着那个已经比膝盖出一截的巨大雪球。
小月和娟儿左右看,看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注意到他们这间的动作,或者只以为是巧合,都没仔细拿眼睛来瞧。
小月低声道“这是咱们自家的事,咱们只当没看见算了。”
娟儿连连点头,她也不敢当看见了啊,难不成还要上去问一句吗再借她两个胆子她都不敢,现在心里直打鼓,先跑到了二柱那边去,小月笑道“二柱哥,你弄得真快,怎么大个雪人,像你一样,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大壮在旁边立刻道“他偷的我的他自己做了个大的,偷我的身子去做的头”
二柱便道“想借我使使,待会我帮你弄。”
小月和娟儿帮着把眼睛嘴巴贴了上去,倒也栩栩如生,是个有鼻子有眼的大雪人,找两根柴棍在两边插上扮作双手。
小月一回头,生生想把自己的头给拧回来,心里五味杂陈,捅了捅娟儿,娟儿回头一看,也有些傻眼。
之前她们就发觉了沈鸿手上的那张桂花帕子是小嫂子的,但那帕子寓意好,金桂谐音金贵,小嫂子送给沈鸿,大约只当是个祝福。
但现在一瞧,小嫂子昨天晚上还用着的新帕子,白帕子绣的小红梅,不正是现在沈鸿手上的那张帕子吗。
两人脑瓜子嗡嗡的,想着昨晚小嫂子还在用,今天就在沈鸿手上了,小嫂子和沈鸿
不是有些不清不楚,是完全不清不楚了。
小月和娟儿把帕子里的眼睛鼻子交给了一旁的秋雨,两人不敢呆在外面,怕自己神色有异,结伴赶紧回院子里去了,回到房间里,两人赶紧关上了门,大眼瞪大眼。
“天啊娟儿我的天啊。”
“小月这这。”
小月在桌边坐下,当即决断“这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能咱俩烂肚子里。”
娟儿狠狠点头,又有些心疼“小月,你说,别是沈鸿哥先逼的小嫂子这样的吧。”
“你瞎说什么呢,沈鸿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小嫂子早先发誓说不嫁人的,肯定眼里心里都没这个想法的。”
小月摇摇头“我们现在说他俩一点事都没有,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半点事都没有,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娟儿愣住“你的意思这本就是假话”
“娟儿。”小月抓住她的手“你真的绣花绣傻了,真的假的重要吗那嘴一张,说什么话不都由着自己,好的坏的都由着说,但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而且打算也是能变的。”
娟儿有点心慌“我怕沈鸿哥欺负小嫂子。”
“那小嫂子肯定揍他,沈鸿哥在外面不管多威风,回来还不是早年间的样子,听话的很,你看现在的事情,什么赐婚退婚的,瞧着好像都和小嫂子没什么关系,但说来说去,沈鸿哥还不是没娶上妻,这事才是关键,只要他没娶妻,那就不是欺负小嫂子,他要是娶妻了,那才是欺负小嫂子。”小月很快的抓住这个关键,把娟儿说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别的细枝末节她又见不着,但抓着这个关键就知道沈鸿有没有对不起小嫂子。
娟儿还是有些忧愁。
小月看她脸色。
“又咋了”
娟儿想了想“沈鸿哥比小嫂子年纪小,这样的不好,不疼人。”
小月噗的笑了出来“你知道什么是疼人吗尽说这些没边的话。”
“人家都是这样说的不是吗,大约还是有些道理的。”娟儿觉得这事不太靠谱,但沈鸿和小嫂子偏偏是两个很靠谱的人,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娟儿叹了一口气“反正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尤其是是小嫂子,要过得好,沈鸿哥可不要犯浑,若他待小嫂子不好,我以后便只跟着小嫂子,不理睬他。”
这便是提前表明立场了。
小月也点点头“那是肯定的,不过沈鸿哥人不坏,应该是真心想和小嫂子好。”
她俩稍微说了几句,到底好不好的也说不清楚,说多了臊得慌,便不说话了,在屋子里平息了一下心情才出去。
走出门,便看见小嫂子和沈鸿哥已经将他们的雪人堆好了,秋雨站在一旁捧着帕子里的眼睛嘴巴,沈鸿哥正往雪人上贴,小嫂子累得在旁边叉腰直喘气。
“说要堆个最大的,结果还是比不上二柱的大,这小子可真厉害,雪人都要堆得比人还高了。”
二柱在旁边得意得紧,他出去一趟,也是有过了一些见识的,不像之前在家里样样都施展不开的时候“我自然是家里力气最大的,做不出最大的多丢人。”
小嫂子一回头,看见她俩在后面,招招手叫她俩过去“怎么在屋子里躲这么久,是觉得冷吗”
她俩跑过去,小嫂子就摸了摸她俩的额头,小嫂子掌心沁凉的,凉得她俩都一缩,小嫂子便挽起一截袖子,拿手背到手腕那一段又贴了贴她俩的额头“倒也不烫,如今天气冷了,有什么不舒服要早点说,不然身上一阵发冷发热起来,想着休息一下,养着养着就发高热了。”
小月和娟儿两人一人在一边,抱住他的手臂“知道了。”
他们说着话,远处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在雪地上印出一串脚印,到了面前他急忙道“大人,景阳公主和二皇子殿下来了。”
沈鸿有些惊讶,二皇子来并不算稀奇,景阳公主来做什么“请他们去待客厅坐着了吗。”
“他们说不用坐,估计后面就到了,这”仆人左右看了看这一家子的人,又是打雪仗又是堆雪人的,大的小的全都凑在一块,这样的场面,怎么好接待皇室。
“无事。”沈鸿很淡然。
二柱甩了甩头,甩掉头发上的雪“让他们来吧,有事说事,没事一起喝喝茶,对吧沈鸿。”
仆人闻言便去接引二皇子和景阳公主了。
林飘看向沈鸿“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过来是做什么。”
秋叔见状便道“那我先和大壮回院子里去了,打理打理家里的事,待会要是一起吃晚饭咱们再聚。”
小月看了娟儿一眼,林飘便道“你俩先别走,景阳公主来了不好让沈鸿做陪,我们三做陪好了。”
小月和娟儿点头,她们平时和景阳公主便有些来往,虽然说不上多亲近,但也是认识了模样和姓名的熟人。
没一会,仆人便小心翼翼的引着二皇子和景阳公主过来了。
他们朝着两人行了礼。
景阳公主瞧见两边堆了几个巨大的雪人,惊讶道“我道你们怎么不出门活动一番呢,原来是躲在家里堆起雪人来了。”景阳公主说着,弯腰在路边的草木枝上抓了点雪,握成一个雪球,攥着这个雪球敲了敲沈鸿,目光又瞧向林飘。
林飘道“公主可别丢我,我怕冷得紧,碎雪掉进衣领里要打理半天,饶了我罢。”
景阳公主见状便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二柱“我不过是想同你们一起玩罢了,既然如此,想来副尉更不怕冷。”她一伸手,见雪球扔了过去,二柱躲也不躲,被砸在额头上,只甩了甩头将脸上头发上的碎雪甩开。
“你这动作怎么好似一条狗一般,甩一甩便干净了。”景阳公主笑道。
二柱也并不生气,只是憨直的笑了笑。
二皇子见状便道“景阳无礼了,副尉不要见怪,今日来是有事要同沈鸿说,另有一事,也和副尉有关,也先提前恭喜副尉了,副尉立下不世之功,父皇正在商议,要赐你一个什么职位才好。”
林飘在旁边听着,因为知道一点内幕,皇帝跟个不倒翁一样,左偏右偏,就是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确凿的选谁,明明应该在庆功宴上就给二柱的赏赐,结果硬是往后压了日子,又是商议又是讨论的,其实就是不想太给向家脸。
这对于二皇子来说,是很值得暗爽的。
但显然,二皇子也有意要来结交二柱,探一探二柱的口风,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副尉,又说起自己受安侯所托,安侯家的公子曾经在上京纵马,做错了事情,又误伤了二柱,如今想来十分后悔,正好由二皇子来卖人情,从中安排一通,若是二柱有意,他便好安排宴饮,大家坐下,将安侯家的公子也叫来,当面赔礼道歉。
二柱神情不虞“二皇子好意臣心领了,但小侯爷的事恕我没办法答应。”他又不是傻子,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想找他道歉,不过是见他起势了前来奉承,压根没有一点一滴的真心,他何必理睬这种事情。
二皇子看向沈鸿,他今日特意前来,便是知道虎臣和沈鸿都在家中,他若说不动虎臣,还有沈鸿在,他们都住在沈鸿的府上,沈鸿便如同一家之主,这点面子也该给沈鸿,二皇子知道他娘也住在沈鸿府上,吃沈鸿的住沈鸿的,他们岂敢和沈鸿翻脸,他不识好歹,他娘未必又这个胆。
他打听过,他娘是巴结着沈鸿和林飘一路到上京的,对沈鸿尤其尊敬,对林飘也是林飘说一她不说二,林飘往东她不往西,这一家的主心骨都是立在别人身上的。
二皇子同沈鸿说着话,谈雪景,谈冬日,沈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两人都没点明,林飘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沈鸿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沈鸿要让二柱听一次话,二柱自然会听,不知道沈鸿打算怎么操作,好让这件事顺利的过渡。
他们说着话,景阳走了过来“他们说他们的,我也有事要找你。”
林飘点点头,请景阳公主往里面走,小月和娟儿在旁边做陪,陪着景阳公主说话。
到了屋子里坐下,暖意包裹上来,又上了茶和点心,景阳公主问道“如今沈鸿年纪也不小了,他的婚事你可有想法。”
景阳公主这话一出口,林飘娟儿小月三人心中都升起了警惕。
林飘一听这个开头,就感觉是要给沈鸿说亲事了,现在上京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自从黄家小姐退婚并低调的嫁给了自己的表哥之后,虽然她是低调出嫁,但是上京的夫人们看在眼里可是清清楚楚,之前病得就剩游丝一样的一口气吊着,后面一退婚,当晚就好起来了,之后再嫁人,除了天生体弱了一点,半点毛病都没有。
之前她的嫡姐也是,只是传了一下说是可能要和沈鸿订婚,就落水,后来这事有说想推庶妹身上去,庶妹骑马摔了下来摔伤了,这都还不是定亲,只是有意定亲而已。
她们瞧着沈鸿再好,这么邪乎的事情,也没有道理去往上撞,要说只克一个还好,将庶女送去就算了,可人家都说是克一家,成亲之后便要整家一起倒霉了。
因为这些传言,林飘清闲了许久,没想到这份清闲还是被打破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主要还是看他自己。”
小月和娟儿在旁边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半垂着头不说话。
“他是不操心这个事的,正好今日来得巧,在外面撞见了二皇子,反正都是为一家人的事来的,倒也没什么好避开的,听说何若和你交好,平日十分谈得来。”
林飘有些惊讶“何若”
“对,正是安侯府有意想要和沈鸿结这个亲事,正好那何若也和你关系好,他嫁进来你们也有话说,已经熟悉上了。”
林飘一听简直无语,安侯又想结亲,又舍不得嫡女怕被克死,倒是打算把何若扔出来祭天,反正不管死不死的,主要是为了拉这么一层关系。
小月和娟儿在旁边哪里敢说话,心里焦急这件事,想到方才他们才知道小嫂子和沈鸿哥之间的事,现在就要看着小嫂子给沈鸿哥说亲事了。
这亲事肯定是不能说的,但小嫂子又不能一口给拒绝了,小嫂子心里得多为难啊。
景阳公主也并不着急,只是道“也只是将这话同你先说一说,知道你做不了主,待会你去问问沈鸿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就行了,沈鸿知道该怎么去思量。”
景阳公主把话放在了这里,之后便不提这件事了,他们只坐在一起闲谈,吃糕点,饮茶。
过了一会,秋雨急匆匆的跑进来“夫人,不好了,大人和副尉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什么”林飘立马站起身,转头还没向景阳公主请示,景阳公主也已经快速站起身向外走去“别说了,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们一行人快步走过去,远远就听见二柱那个大嗓门在叫着“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不吃你这一套这气你要受你自己受去,我不喝那小子敬的酒”
“你再说一遍”
“我不吃你这一套,我说一百遍我都不吃你这一套。”
林飘还是第一次听到沈鸿的声音这么严肃,快步走上去,就见二皇子正略有些尴尬的站在屋外,景阳看向二皇子“怎么弄成这样了”
小月和娟儿也吓得够呛,林飘打开帘子快步走进去,呵斥道“好好说话,吼什么吼。”
二柱见他突然冲进来惊讶了一下“小嫂子”当即对他摆了摆手。
林飘看向一旁的沈鸿,他正坐在旁边,神色和他的语气完全不符。
林飘便又怒斥一声“做什么不许动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小嫂子了。”
二柱惊讶了一下,然后偷偷笑了起来,沈鸿在旁边瞧着林飘的模样,倒是演得很认真。
“二柱,你给我好好说话,不然滚回你房里去呆着。”
沈鸿便对二柱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二柱梗着脖子大叫道“滚就滚”
说着把脸色垮下来,大步的向外走去,林飘便听见外面传来二柱的声音“二皇子景阳公主臣先告退了”
沈鸿站起身,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沈鸿道“殿下请恕在下无能,不能说服虎臣。”
林飘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絮絮叨叨的架势“他就是个犟种,打小就这样,只能顺毛捋,死心眼得很,顺毛捋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到他认准了的事上,那是说什么都不好使。”
林飘先帮二柱立了一波人设。
“当初安小侯爷先有不是,在街上纵马险些伤了人,二柱死心眼觉得他不对才拦住他,后来又被他抽了一鞭子,因这事又被停职放在家里好几天,他死心眼,就觉得那安小侯爷不是好人了,这时候再说别的也都不好使了。”
二皇子神色淡然点点头“无事,不过是受安侯所托,他既不愿意,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二皇子实际有些尴尬,但显然,面前这几个他以为能拿捏住虎臣的人也都拿虎臣没有办法,难怪他能打仗,天生的犟种,像匹烈马一样。
二皇子心中又一丝懊悔,如果当初他能在虎臣还没有起势之前就将他的心收拢了,现在便也不用下这样的功夫,如今人被向家收走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除非斩草除根,但也要找一个极好的机会,他现在背靠向家,向家自然会保他性命。
沈鸿同二皇子单独走到一旁的回廊下,两人说了一会话,然后沈鸿的恭敬的送二皇子离去,林飘送景阳公主离去,这样一忙活,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吃下午饭的时候。
林飘一屁股坐在软椅上“这一天天的,事真是没完了。”林飘侧头看向沈鸿,见他在一旁坐着,神色像是在思虑事情的模样“如今你是打算让二柱和你翻脸”
“昨晚和同二柱说了,让他只管和向家闹,他对向家还有用,只要他不冒犯上级,把握好边界,向家会愿意捧着他,没道理他能对着向家闹,在我这里便什么话都听。”
林飘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倒也是,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人人都知道他听你的话,以后便只想着用你来拿捏他,但这其实对你来说是好事一桩。”
二柱所享有的特权和受到的看重,都会转移到沈鸿身上来。
沈鸿摇了摇头“那是一枚棋子的用法,用到没价值的时候便可以吞并,丢掉,但虎臣得左右逢源的活在这个棋盘上,不然他活不久。”
一颗听话的棋子,人们只会优待这颗棋子的主人,但一匹有着强烈自主意识的烈马,只要用他的人还不打算舍弃,只要还有人想驾驭,这匹烈马就能得到最顶级的优待,对他脾气的包容和各种退让。
“知道你是为了二柱好,让二柱好好发展下去是毋庸置疑的,但往后你打算怎么办二皇子想办法把你弄回来本来就是想用你压制二柱。”
“我自有办法。”沈鸿看向他“今日景阳公主来是有什么事”
“谈你的婚事,也是安侯府上的,说想要让何若嫁给你。”
这事倒让沈鸿的反应比方才还大一些,立马坐直了身子“安侯府”
“安侯是不是和二皇子关系还行”
“算是沾亲带故吧,安侯夫人是二皇子母妃的堂妹。”
林飘想了想“我去打探一下何若想不想嫁你,若是他不想,也好一起商量计策。”
沈鸿淡淡看了林飘一眼“飘儿瞧不出”
“什么”
“何若应当是想嫁我的。”
“为什么”林飘有些懵,他当然知道沈鸿很优秀,可何若也是和沈鸿见过面的“你们见面时他话都没和你多说几句,也没特意找机会和你独处或者怎么样,你怎么知道他想嫁你。”
“他拿眼睛看我,给我糕点是梅花糕。”
林飘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虽然沈鸿并不普通,但这多少还是有点自信了,林飘忍着笑。
“如果他用鼻子看你,你觉得这可能吗而且他也只带了梅花糕来。”
沈鸿摇了摇头,知道林飘是不会信了,他也不好将话说得太直白,那时他去赏梅,何若乘着别人没注意的空隙用眼神看他,不是瞧一眼就过去了,是含羞带怯,又怯怯的垂下眼,送上梅花糕的时候又特意说是自己亲手做的,林飘和别人说话,何若又背对着林飘,自然林飘没发现。
“飘儿你当真是引狼入室,却半点都没察觉。”沈鸿瞧着他,笑叹道“还好我守身如玉。”
林飘听他这样说,走上去捧着他的脸“怎么我一个没瞧住就要被大灰狼吃了不成说得好似自己像块肉一般。”
沈鸿坐着,被他捧着脸,微微抬头瞧着他“只给你煮着吃,别人来自然叼不走。”
噫好肉麻。
林飘看着他“油嘴滑舌的,小心我将你细细切做臊子。”
沈鸿笑了笑“那便任你宰割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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