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第 163 章 崽之恋爱。

    林飘躺在床上, 有点睡不着,心里又担心着二狗的处境,又忍不住想他们来到上京之后几个崽经历的种种。

    做生意的几个崽还好,虽然也有起起伏伏, 但和沈鸿他们完全不能比, 动不动就是放出去打仗, 冷板凳,牢狱之灾,好起来的时候烈火烹油, 不好的时候冷风透骨,充满了变故和对输赢的争夺, 感觉脖子后面或多或少都悬着几把刀刃,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能不能逃过了。

    他再怎么悬心也没用, 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相信沈鸿,相信二狗, 能很好的把这些状态应付过去。

    第二日大壮和小月去疏通了一番,他们想要送进去的东西并不显眼,也不是什么豪华套餐玉杯锦床, 往里面送也并不算突兀,也成功的送进去了。

    回来的时候小月和大壮便道“小嫂子你放心, 二狗瞧着挺好的,能吃能睡的,精神头也好,半点都瞧不出是在牢子里。”

    大壮说着这个话心里也感到咋舌,他还以为今天去看二狗,会看见二狗神色恹恹,再不济眼下也是顶着两个青黑眼圈的模样, 没想到二狗的心态真是风吹雨打折不断,瞧着还挺活蹦乱跳的,难怪他能在上京混到官当,大壮心里是有些服了。

    林飘听了他们这样说,也稍微安心了一些“这事应该好过去,只要二狗自己不认,然后把做这个事的人揪出来,只当做是栽赃的案子处理了,他自然也就脱身了。”

    大壮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再往深追究事情反而会越来越麻烦,他们也不是属王八的,咬着就不肯松口,能让二狗先安全的脱身出来就行。

    众人说着,心中都放心了不少,等到二婶子和秋叔散去,大壮还逗留在院子里没离去,走近过来小声的说“小嫂子,我把冯儿赎出来了。”

    林飘看向他“他叫冯儿”

    “他姓冯,别的不记得了,花名是另一个,但小名是叫冯儿。”

    “哦哦。”林飘点了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阿父说”

    “待会说,不好拖到夜里,不然夜里拌几句嘴便都没得睡了。”

    “行。”考虑得还挺贴心,留出了吵架的时间,保存了睡觉的空档。

    两人说完,大壮起身离开,小月在留在院子里,见状便走上来,她隐约听见了,大壮也没太避着她,大壮心里知道小月本来就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让她听见也坏不了什么事。

    小月在林飘身旁落座“小嫂子,这能成吗我瞧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像话”

    “怎么呢”

    “也并非瞧不出那位冯儿的出生,但我也是和楼里这些姑娘哥儿接触过了,她们心思大多都不好,当朋友处一处没什么,做相好可就难了,楼里的妈妈是专门有一套话的,怎么应付恩客,怎么叫别人多花钱,怎么选时机,怎么看脸色,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怎么要钱,怎么要首饰,这些都是专门学出来的,心思再好的人,有了这些手段,再遇着大壮这种普通的年轻男子,只当是白水鸡了。”

    林飘知道这句歇后语,白水鸡,想怎么宰就怎么宰。

    林飘默默看她一眼“那你敢上去劝吗”

    小月“”大壮哥现在这个劲头,估计谁敢说可怜的冯儿不好他就要和谁吵起来。

    林飘拍了拍小月的肩膀“要是个好人,就当大壮赚了,要不是个好人,就当大壮花钱买教训了,既然他一眼就瞧上了,那么不是他的缘,就是他的劫,这个逃不了的。”

    小月想了想“是这个道理要么得个媳妇,要么捡个教训”

    没过一会,丫鬟就来传消息,说别院那边,秋叔和大壮吵起来了,当然,是秋叔单方面的吵,大壮没敢吱声。

    小月有些担忧“小嫂子,咱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劝一劝”

    林飘摆摆手“不用去,大壮要是顶嘴了,咱们还能去劝一劝,大壮没顶嘴就没事,秋叔多心疼你大壮哥啊,骂几句就舍不得再骂了。”

    林飘对家里这些人的小脾性上的了解犹如诸葛亮,果然没一会丫鬟就来说“只吵了几句,秋叔见大壮不吭声便舍不得骂了,叫他把人带回来瞧瞧再说。”

    小月见状,暗暗给林飘竖起大拇指。

    但林飘这个诸葛亮万万没想到,说好的第二天把冯儿带回来瞧一瞧,却只剩大壮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他们中午饭特意齐聚一堂,二婶子秋叔小月娟儿都到了,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位冯儿,结果一看大壮这个样子,心里都是一咯噔,知道完蛋了。

    “这这是怎么了”

    大壮身旁的跟班摇了摇头,一脸的一言难尽。

    大壮脸色惨白,连嘴唇都白了。

    “他离开了。”

    “啊”

    众人望着他,都处于一个僵化状态“离开了”

    是跑了还是死了大家心里一阵打鼓,难不成这一下就突然死了那叫大壮怎么过得去这个坎

    大壮的跟班道“早上我们去接冯儿,到了院子里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东西也全都卷跑了,只留下一封信在桌子上。”

    哦

    众人稍微松了一小口气。

    大壮看起来被重伤得很厉害,简直是茫然又无助“他说他有心上人,他要和他心上人从此远离上京这个伤心地。”

    那他算什么

    大壮想不明白。

    林飘张了张嘴,看着可怜的大壮。

    花魁利用有钱富商的垂涎,卷钱财和真心爱他的意中人夜奔。

    成别人绝美爱情里的冤大头了。

    秋叔见大壮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上前去拉住他,让他赶紧坐下好好歇歇“别去想那些,腿长人家身上,随便他跑哪里去,是他没这个福气,他以后肯定后悔,你另找个比他好千倍万倍的人,以后要是叫他瞧见,叫他心中恨死。”

    大壮摇了摇头“冯儿不是这样的人。”

    哎哟妈呀,恋爱脑果然是流行性感冒,是个人都要得一场才能功德圆满。

    林飘心想我佛慈悲,快收了大壮的恋爱脑吧,这也太造孽了。

    大壮喃喃道“他至情至性,是有苦衷的。”

    冯儿最后给他的信里,说他是个好人,会记住他一辈子,但此生已经先遇见了许诺终身的人,只能下辈子来偿还他的恩情。

    他记得冯儿和他说,他在楼里学跳舞时,有人给他使绊子在他鞋里藏针,他便偷偷取出来放到对方鞋子里,他说那个人自找苦头时,那副笑得狡黠又动人的模样。

    说起家乡时,他会说,他们老家有一片树林,每年都会有很多野果子,他大哥会背着他去采野果吃,他神色怀念又忧愁。

    他说他发过誓,他会和深爱的人一起度过余生,如果对方负他,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那时候他立刻发誓,绝不会负他,但现在看来,那个誓言不是冯儿一个人的誓言,那是冯儿对别人的誓言吧,在他的誓言之前,已经存在了一个人。

    所以那时候,冯儿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吧。

    他们一堆人围在旁边看大壮说不出几句话脸色苍白的样子,昨天大壮还在兴冲冲的期待着新生活,现在就肝肠寸断了。

    林飘没失过这种恋,看大壮的神情完全能感受到大壮是进入心碎成渣渣的程度了。

    他们的安慰也没什么用,只能先离开,让大壮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整理一下思绪,秋叔也跟着出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还是去熬一锅汤吧,待会给他喝点。”

    林飘道“加点安神的药吧,不然晚上睡不好。”

    秋叔连连点头“好好。”

    几个人沉默的走了出来,没想到二狗才刚受劫,大壮这边也受难了。

    秋叔回到院子里,去照看失恋的大壮去了,几个沉默的走了一段路,除了叹气就是叹气。

    小月暗暗咬牙“那个冯儿真不是个东西他自己瞧上的人没本事给他赎身,来傍大壮哥好聚好散也就算了,说得好好的都要带他见家里人了,转头跑了,这样冷不丁的一棒子打下来,是个人都受不这这不是要大壮哥命吗”

    “唉,咱们是真的一眼都没瞧见这冯儿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个影都没见着的人,把大壮生生弄成这样了。”林飘连连摇头,他心想要是个不好的人大壮顶多吃个教训,慢慢发现自己看错的人,结果没想到都没给大壮慢慢戒断的机会,直接扭头跑路了。

    真恐怖啊,已经想逃回外星老家了。

    他们又是气愤又是感慨的说了一通,在这事上终究也说不出别的出路来,便改换了话题,聊到二柱现在的情况。

    “他现在也还好,之前还来信来说,见着玉娘了。”

    林飘一下觉得很熟悉,但又有点茫然“哪个玉娘”

    “县府那个啊玉娘小姐,你忘了”

    “哦哦,是玉娘啊没忘,就是一下说起名字不知道是在说谁。”

    “要说玉娘,向来心好,她丈夫外放,正好就在二柱驻扎地附近,南方粮食短缺,要押送粮草过去,但还是吃的不好,玉娘就经常做了饭菜带过去,送给大家吃,也算劳军,打打牙祭。”

    “没想到他俩还能见着,二柱小时候给玉娘送嫁,回来心里可操心了,一个劲的担心玉娘过得不好,一直想去瞧她的,如今终于是瞧上了。”

    婶子点点头“就是,不过这话不好去外面说,显得二柱好像有别的心思似的。”

    “那肯定的,都是自家嘴里的事,哪能进别人耳朵里去。”

    广县。

    大军驻扎在这里,占据着附近几个县府和村落的位置,形成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布局,二柱在这边练兵,他见不得这些人偷懒,哪怕只是一时一刻,尤其是这些在当地招的临时壮丁,全都是送死的命,他不练一练真就一个也活不下来。

    “敌人可能今天夜里就要打进来你们永远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磨刀霍霍盯着我们不打起精神,你们不练好身体,你们拿什么上战场你们见过处月部的人吗见过宇文部的人吗他们杀你们切瓜砍菜一样,草原的马几十斤的大刀一刀一下你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那点胳膊能担得住什么”

    “定远将军。”旁边传来声音打断了他的训话。

    二柱回头虎目怒睁“什么事”

    “蔺夫人来了。”

    二柱抬眼望远处一看,就看见一架马车停在营地外,一个瘦弱的女子正站在马车旁,身旁跟着几个侍女随从,手上提着许多食盒,正转身走进来。

    二柱赶紧快步迎上去,到了门口去接过女子手上的食盒“玉娘,你咋今天也过来了,不是说军营不缺吃的吗。”

    “我昨天听见你们抱怨呢,说没有油水人没力气,准备了一些肉过来。”

    “这多重啊,你拎过来多累。”二壮心想他们才不缺油水,缺油水的是下面的兵,吃得再差的时候,以向家军的作风,首领们照样能吃得满嘴油花,不过这话不能说,也就这样提着食盒走进了营地。

    “不累的,也就拎一小会。”

    “你应该把肉留着自己吃才是,你看你这么瘦。”

    玉娘比小时候长高抽条了不少,瞧着也更漂亮了,就是瘦得很,一副像是没好好吃过几顿饭的样子,但神色还是小时候那样,瞧着稍微稳重了一点,但依然带着活泼,眼睛瞧人亮晶晶的。

    “我不吃肉,我婆婆说了女子不能吃太多肉,不像话。”

    二柱皱眉“这说的是什么屁话,要是我小嫂子在,你婆婆劈头就得先挨一顿骂,我小嫂子,还有家里两个妹子,可爱吃肉了,娟儿妹子吃得清淡些,但也爱一些鱼片,鱼羹,清蒸鱼,又不是吃不起,哪有不让人吃肉的道理。”

    玉娘有些惊喜的望向他“娟儿和小月如今也在上京吗和飘哥哥在一起大家在一起可真好”

    “先前只和你说了说小嫂子,都还没来得及细说娟儿和小月,后来离开县府,自然是一起跟着走的,大家在一起都习惯了,也不好再分开。”

    “真好”玉娘有些羡慕,想一想那个画面又觉得很叫人高兴,再看面前的男子,也很感慨。

    “二柱,你真的变成虎臣将军了。”

    二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借你吉言,不算什么本事。”

    “你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做将军也是应该的。”玉娘的眼神有些崇拜,想到小时候飘哥哥说的大将军王,她当初就觉得二柱是个很厉害的人,肯定能像大将军王那么厉害。

    二柱嘿嘿一笑,已经快把头挠破了,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虽然小嫂子也喜欢夸他,但他说不上来,就是不一样。

    玉娘把东西送到了,没有多逗留,只和二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马上准备着要离开了。

    她带着人离去,二柱一路把她送到营地门口,回来的路上向将军看向他“怎么虎臣,喜欢”

    “去你的,那是我妹子,打小的交情了,人家都嫁人了。”

    “哦,嫁人了就不行了”

    二柱冷下脸来“你再乱说一句,别怪我动手。”

    向将军看他脸色一下变了,心里就明白,举起手“好好好,不提,怎么这么容易急眼”

    之前他们还以为虎臣喜欢好看的哥儿,像他小嫂子那样的,长得漂亮,身姿修长,皮肉还得养得好,细嫩又年轻,结果没想到他喜欢的是这种瘦巴巴的女人,难怪之前送的哥儿没什么用。

    玉娘回到家中,一进院子,就听见一声冷冷的咳嗽声,一抬眼,婆婆正站在院子里瞧着她。

    “回来了”

    玉娘低下头应和。

    “你整日往那军营里跑,里面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汉子,整日想着出去勾引男人是不是你一去,个个都瞧着你,你心里欢喜是不是你怀的是个什么心思竟做这些事”

    “娘,不是的,他们保家卫国辛苦,口粮却跟不上实在可怜,我想着能帮上一点忙是一点,送点吃的过去。”

    “闭嘴就你厉害去祠堂跪着你也算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这么个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个字是没学过吗。”

    玉娘低下头,不再说话,去了祠堂,身旁的丫鬟心疼得紧“小姐,早知道当初还不如留在老家,不跟着外放了,没了老爷夫人管着,老夫人是越发猖狂了,说起话来也太难听了。”

    玉娘在小祠堂找了个垫子自己跪下,看着面前的许多牌位有些走神,有些无聊。

    “小姐,你是心里难过吗怎么不说话”

    玉娘转头看向她“我在想飘哥哥,想以前在县府的时候,他们开了一个叫同喜楼的店,里面的饭菜特别好吃,特别的好,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上京怎么样,是怎么样的日子,什么样的生活。”玉娘说起过往,眼神有些亮晶晶的。

    “还有一家叫淘宝阁的店,里面的绣帕都很有意思,颜色也特别好看,你记得吗”

    丫鬟连连点头,起了说兴“我记得我记得,有一年端午节,府上还买了离骚帕子,小粽子香包,小姐有,咱们都有。”

    她们起了说兴,两人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她们就这样呆在祠堂中,也没想过到底要如何,只是天色晚了,也没见人来叫她们起来,丫头心里嘀咕,怎么姑爷还不回来解围,难不成要在这里待上一整晚不成吗

    当夜,敌军偷袭,奔着一个人来的,便是虎臣,他们不想再去打别的城池,然后被虎臣从后方反包围,这一次他们下定了决心,要困死虎臣,夜袭广县。

    对于他们来说,虎臣带来的阴影可比向家军大多了,向家军不过是一些迂腐又下作的大宁人,虎臣是真正的战士,他们只会把真正的战士视为敌人,这也是他们一定要埋葬掉虎臣这两个字的原因。

    当夜,大乱。

    林飘他们在上京,每次收到大壮写来的信,一开篇都能把他们吓得魂都要飞了,今天也是,信一打开,就是说他们驻扎的营地和守的城破了。

    如今写了信来,自然是人和城都没什么事了,但二婶子还是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小月和娟儿赶紧扶住她坐在凳子上。

    “坐着看,信都来了,肯定没事的。”

    二柱在这方面不如沈鸿和二狗有脑筋,虽然吃苦的事也知道瞒一下,但对于一些已经成功渡过的危机,便会一五一十的说来,什么遇袭了,被包围了,被埋伏了,虽然结尾都是以完美反击了为结束,但每个开篇都能看得他们虎躯一震。

    林飘火速的看下去,快速的给二婶子讲解了一遍过程“二柱说夜里被偷袭城破了,敌军流窜了进来,城里乱了起来,他马上想起了附近的玉娘家,就是她丈夫家,敌军喜欢抓人质,不然就是杀鸡儆猴,他立即火速赶过去,把玉娘一家救下来了。”

    二婶子抚了抚心口“那就好,大家都没事就好,然后呢都赶出去了吗”

    “对方来势来凶猛,但他们死守城门,然而由二柱在城里追杀那些冲进来的敌军,他们非常狡猾,想要把当地的官员都抓住,还想要偷偷烧粮草,是打定主意要逼二柱他们后退,但二柱多厉害一人啊,完美解决了。”林飘火速把三页纸的内容化成了一段话,让二婶子快速的一口气喘出来,把心落下了。

    “你瞧,这里面有两页是二柱写的,还有一页是玉娘写给我们的,问候我们呢。”

    他们围在一起仔仔细细的看,已经过了读信最紧张的时刻,大家都放松了下来,每个人都是一副二柱果然不会出错的自信模样,纷纷聊了起来。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缘在,也算一件大好事了,救了玉娘一家上下。”

    “也不知道后面他们怎么安排,反正大家都平安就好。”

    他们聊完这件事,仔仔细细把信看过两遍之后,林飘便把信收好,待会等沈鸿回来,他要拿去给沈鸿看。

    虽然都是日常的信件,但这些东西都要交给沈鸿看一遍之后才能还给二婶子,沈鸿能从这些信的话语细节里扑捉到不少的信息和事情。

    今天沈鸿有个宴会要赴,下午没回来吃饭,如今到了傍晚也依然还没回来,但他向来有数,不会回来得太晚,林飘便拿了书信到他书房里去等着,想着他应该没一会就回来了。

    青俞把屋子里能点的烛台都点上了,室内亮堂堂的,林飘便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翻看沈鸿这边的杂书,专业类的他实在看不进去,偶尔有基本杂书倒是能翻看一下,看着看着沈鸿还没回来,林飘的手痒劲又上来了,左右看了看,竖着耳朵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响动,应该是还没回来。

    林飘伸出手,书桌旁边整理得整整齐齐的那厚厚一叠书里面,顺着书脊一路看下去,找到了架在其中薄薄小小的某一本,伸出手费力把它抽了出来。

    让他也来修修仙。

    翻开经,林飘仔细研读起来,其实感觉也没什么,也就是一些古言文字,到后面偏实操介绍的时候会有一些很简单的图画,就很简单的线条,连春宫图都称不上的程度,但是每个类别都研究得还挺详细的。

    林飘看得津津有味,就听见院子大门传来一阵响动,随即是一串脚步声,林飘赶紧把书合上,取了两本书放进去,压回那一叠书中。

    沈鸿走到院子里,看见书房里灯火通明,一走进来便是明亮的光从窗棂薄纱中映出来,他便知道林飘在这里,林飘在等着他。

    沈鸿脚步有些许虚浮,但也稳步走了上去,山子便退到旁边远处的回廊上去候着了。

    林飘等在屋子里,没一会果然门就被推开,沈鸿从外面走了进来,薄衫带风一般,书房里的光往他身上一映,谪仙下凡。

    林飘欣赏着沈鸿的美颜,看着沈鸿走进,发现他脸有些微微泛红,虽然并不明显,但白里透红的特别显气色好。

    “喝酒了”

    “喝了一点。”

    “快来坐下歇歇。”

    沈鸿转身把桌上的茶杯和茶壶提了过来,安置好一切之后才坐下,然后斟茶喝水,缓解喉中的燥热。

    “二柱来信了,我把信拿过来给你看。”林飘指尖指了指桌上的信,沈鸿点点头,将信纸取出来,一页一页仔细的看着。

    看完之后便将书信折好放了回去。

    “没什么要紧事吧”

    “没事,二柱的位置很稳,向家自己能力不够,依然很重视他能给出的助力。”

    “怎么看出来的二柱一个字没提向家。”

    “他去救玉娘一家,绝对不是商议好之后领命去的,玉娘是故人,他没那个心思耽误,向家重视他,如果是商议之后,一定是让他守城门,别人去救蔺家,他自行安排,又自作主张离开了城门,向家没问罪他一句,仿佛这本来就是一件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

    “我去”什么叫微操啊,这也太细了吧,林飘被他一说,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向家离不开二柱,也不爱讲死规矩,二柱在这些条件框架下,现在基本是稳稳的幸福。

    “那二狗的事有进展吗”林飘不得不操心一下另一个倒霉蛋。

    “案子还在查,上京的案子查得都比较慢。”除非是得了上面的意思,三天内从清查到抄家都来得很快,不然慢吞吞的找证据,来回的抛,来回的磨,无关紧要的事又投入不了太多的人进去,想要几天内就有结果是不可能的。

    林飘又和沈鸿说了一下大壮的事情“这两天他稍微好点了,他心里好歹是挂着正事的,精神头也就没垮,想着要做生意,要谈事情,总是有事情在做,要比没事做好一些。”

    “大约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飘看沈鸿像是有些累,对这些话题也没有细聊的意思,他微微有些出汗,气息也有点小急促,光映在他脸上,因为那点薄汗,显得他肌肤格外的润泽细腻。

    “怎么了天太热了如今天色也不算特别热的时候,但你要是觉得热就把外袍脱了,我去取扇子来。”

    林飘刚站起身,手就被沈鸿拉住了“不用扇子,你陪着我就好。”

    林飘看了沈鸿一会,见他眼眸有些格外的润泽黑亮,怀疑的伸出手摸了摸他额头,温热,潮湿,但温度还算正常。

    “你是病了还是”

    沈鸿神色有些无奈“吃了些东西。”

    林飘看着他,傻眼看了一会“不会是吧”

    林飘看他眼神望着自己这个劲头,感觉这崽子是快渴死了一样,心里有些愤怒。

    “谁给你吃的”

    “飘儿,只是鹿血酒。”

    林飘“只是”

    真是蛮好意思说。

    “你小时候吃点鹿肉都能有反应的,你还只是鹿血酒”

    沈鸿这种纯阳童子身,别的补药喝下去屁事都没有,这方面的东西一下肚,反应是来得非常快的。

    沈鸿被他说起小时候的窘迫往事,深潭般的眸子越发深邃润泽。

    “席间奉上来的,大家尝尝罢了,也是半盏。”

    “一群老头子,不然就是只知道读书和上青楼的空壳子,这对他们当然是好东西,你凑什么热闹,你哪里碰得这些东西。”林飘真是要无语了。

    沈鸿多年轻一个人,没事都能立半宿的年纪。

    林飘并不坐下,沈鸿便伸手过来抱住他的腰,将他拉近,额头抵在他腰腹间,贴着那柔软的布料,鼻尖轻蹭着“飘儿,飘儿。”

    林飘手指落在他后脑勺上,摸着他的发“当真这么难受”

    沈鸿没答话,林飘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也有点太可怜了。

    “你平时那个自己没弄过吗。”

    沈鸿抬起头来,眼眸深邃的望着他“什么”

    “就是你自己”

    林飘实在是说不出口,已经想抓自己的头发了。

    啊啊啊

    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拥有一个守身如玉的纯情小奶狗的代价就是他还得给奶狗上生理知识课

    什么这样弄那样弄,说出口的话也太像邪恶的坏蜀黍了吧

    林飘实在觉得有点羞耻,手拥着他的脖颈和肩,沉默了看了他好一会“你是装的对不对。”

    “飘儿,你不高兴了吗”

    “”好茫然好沉静一沈鸿。

    啊啊啊啊

    为什么不是装的。

    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在这方面聪明一下,充满一下好奇和精进不行吗

    “你没看过这些书吗”

    “看过一些,但都是两人之间的。”

    所以一个人就不懂了

    林飘握紧拳头又松开,有些为难的咬住了下唇,看向他“行吧。”

    可怜死了。

    就稍微。

    引导一下吧。

    但是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

    林飘靠近过去一点,站在他身前抱着他的肩背,微微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木质座椅上,是坚硬而平滑的。

    衣袂交叠皱乱,林飘稍微倾身,把腿的重量压了过去,膝盖微微抬起,又缓缓落下,垂眸看着沈鸿瞳孔仿佛一下放大了一瞬,变得格外的深遂动人,声音都哑了三分。

    “飘儿不必为我如此”

    “闭嘴吧你。”预备式都摆出来了,还能收回去不成。

    沈鸿坐着,林飘站着,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看不清交叠的衣袂下暧昧的来往。

    沈鸿看着清纯,实际是个不知羞的,抬眼一直望着他,眼神落在他脸上就没挪开过。

    林飘被他看得受不了,仿佛他们好像真的有什么一样,隔着衣衫触碰到赫然的那处,一切都那么鲜明炙热,沈鸿还一直盯着他看,林飘抬手搭在他鼻梁上,盖住了他的眼睛。

    “别瞧了,你再磨磨蹭蹭,自己想办法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林飘站在茶桌旁倒茶水喝,简直不想看沈鸿这小子一眼。

    本来想着他没什么经验,会比较激动,随便蹭一下就好了,结果磨蹭到现在。

    他不愿看沈鸿,沈鸿反倒像个粘人的大狗狗一样,主动的贴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轻声喟叹。

    “飘儿,原来是这种感觉。”

    林飘“”

    “飘儿。”

    “飘儿。”

    “飘儿”

    方才林飘垂眼瞧着他的那种眼神,微微抿着唇的模样,如此动人,他能记一辈子,回味一辈子。

    林飘被他叫得受不了“飘飘飘,就知道飘,你烦死了,知道怎么弄了吧下次有事自己解决。”

    沈鸿眼眸微动,看着近在咫尺的绯红耳廓,林飘的耳朵红得好厉害,像熟透了一样,沈鸿轻轻吻了一下,惹得林飘赶紧侧头避开。

    “不许闹了你松开,我要回去了。”林飘完全色厉内荏在强撑着,但不想被沈鸿识破他这一刻的窘迫。

    沈鸿稍微松开一些,但依然拥着他,轻声嘱咐“好好休息。”

    “我本来就每天有好好休息。”

    沈鸿松开手,依依不舍的把他送到书房门口,门合上,沈鸿站在门口,侧头看向方才发生了一切的那张的椅子。

    相拥在那张椅子上的时候,他的确以为自己到了极乐世界。

    原来是这种感觉。

    难怪世上人会陷进去。

    林飘快步走回家里,一路都没好意思看青俞一眼,要不怎么说做贼心虚,以前不管他在沈鸿的书房里待多久,他都十分坦然,今天走出来总有一股心虚劲。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林飘便借口要换睡衣,赶紧把衣服都换了,换上新衣服,好像把那些气息都斩断了的感觉,但林飘一闭眼,就能看见沈鸿望着自己,喉结难耐滚动的样子。

    他居然做出了这么涩涩的事情。

    可这已经是最低限度的引导了,反正只有一次,以后沈鸿再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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