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想想心还是跳得很快, 往床上一倒忍不住梆梆捶床。
秋雨听见了动静,在门外问“夫人, 是怎么了这个动静”
“没事, 我没事。”林飘翻身躺在被褥上,想到沈鸿那个崽子就觉得很可气,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套路了。
真不懂还是装的
这大约是林飘这辈子都弄不清楚的问题了。
算了。
就这样吧。
有些事就交给老天爷自己去想。
林飘一觉睡下去, 第二天起来倒是把昨晚的尴尬忘得差不多了,心里想着二狗的事, 同一旁的小月和娟儿道。
“今天估计还得去看看他, 不然他一个人在牢子里怪可怜的, 说是有人送法,但也不好一天餐的去, 都是一次送一天的,最多一天去两次, 也不知道这个点他吃上早饭没有。”
小月道“小嫂子你放心,我想着这个问题,饭菜不好过夜, 弄了些白馒头,煮鸡蛋, 给他放在食盒底下的,早上起来总是能有一口吃的。”
林飘点点头, 几人收拾好, 吃过早饭, 打算先去看一下二狗。
娟儿之前一直没能去看二狗, 她不是张罗事的人,之前也帮不上什么,如今探望终于有了她去的空档, 自然早早就收拾好,吃的喝的都收拾上一食盒,给二狗带过去。
“要不问问秋叔和二婶子”若要去正好一起去。
林飘摇了摇头“秋叔忙着呢,大壮虽然手上还在做事,但魂魄这几天已经丢了,秋叔怕他出事,整日都要跟在他身边看着点才放心,一个是防着人出事,一个是防着事出错,现在就婶子一个人坐镇同喜楼那边了。”
娟儿点点头“难怪他俩吃完早饭走得这么早。”她还觉得是她们张罗晚了,没通知到二婶子和秋叔不太好。
他们收拾好东西,同喜楼虽然也固定会去送一些,但和家里面的菜色又有不同,不管是什么味道,总是家里面的好。
她们坐上马车,到了大理寺狱,走进去找到熟人,拿了银钱打点,狱卒却一脸的谨慎,摆摆手“快进去看一眼,别多逗留。”
林飘一见他这样说话,心里就有些紧张“是出什么事了吗”
狱卒摆摆手,避开了他的眼睛,林飘清楚,虽然之前狱卒也总喜欢催促,但也只是出于谨慎而已,银钱到位了该怎么就怎么,今天却变了态度,好像事情平白严重起来了一般。
林飘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问,带着小月和娟儿匆匆走进里面,看着昏暗的牢房,一直到二狗所在的单间门,狱卒打开门,让他们放了东西就出来。
小月和娟儿也感受到了这种催促中的压力,快步走进牢狱里,看向人看进去,看见二狗还好生生的躺在床上,身下垫着他们送进来的纯棉小被褥,嘴上还叼着一根肉干,一边慢慢磨牙一边想着事情。
二狗侧头,看见她们人来了,有些意外的坐起身“今儿来得这么早又送什么吃的来了”
林飘看他一眼,见一旁简陋的木桌上堆着碎蛋壳,就知道他目前应该问题不大“又出什么事了”
二狗有些茫然“啊什么事我在这里还挺好的,没什么事啊。”
虽然坐牢本身就算一件大事了,但在这之外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二狗有些不解。
林飘一看他的表现,应当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林飘稍微收拾了一下神色“我看狱卒的语气和神色有点不对,你自己注意点。”多的话林飘也不说了,毕竟二狗现在被关在这里,能做的事也有限,说太多反而让二狗焦虑,日子更难熬。
二狗点点头“应该没什么事,狱卒不整天就是那样吗,他们就是怕自己出事被逮着,整天提心吊胆的。”二狗吊儿郎当的道,心思却开始转了起来,在想能是出了什么问题。
狱卒一直在外面催促,让他们别说了,小月见状便走出去,又散了点财,说了一些托他们一定要多看顾着点二狗之类的话,又买到了一点时间门。
他们把食盒打开,把二狗房间门里堆着没处收拾的垃圾装进了空食盒里带走,娟儿还给他送了好几个香包来,二狗乐呵呵的挂腰上了,嘚瑟得不行,恨不得扭着他的腰好好荡一荡那几个香包。
小月和娟儿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连说他不像话。
二狗厚着脸皮“像画好好的人怎么要像画”
他们浅聊了几句,实在抵不住催促,提着东西便走了出来,走到大理寺狱的门口,林飘看向狱卒“大人,能否透露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担不起担不起,别叫我大人,这事不事的,你回家去等一等,估计也就知道了,我实在不好说。”
林飘点了点头“谢大人。”
人走出大理寺狱,车夫一直在外面谨慎的等着,见她们人出来的才放松下来,放了脚踏下来,请他们人上马车。
上了马车,小月和娟儿都有些担忧“小嫂子,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
“不会,就算有事,沈鸿肯定会想办法对付过去,总之出不了什么大事。”林飘明白了沈鸿为什么动不动就喜欢对自己说没有事,不管什么事都没有事,在别人担忧的问询下,想要安抚住跟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心。
马车先送了娟儿和小月去月明坊,车夫询问“夫人是在月明坊还是回家”
“回家。”林飘侧头看向小月和娟儿“我先回家,你们若是想早些回来,将店里的事料理清楚了便回来。”
两人连连点头,下了马车。
林飘放下车帘,一个人呆在马车里,感觉是真的慌了,他有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事情是有些大了,但又说不上到底是怎么了。
回到府上,林飘直奔沈鸿的院子,却没见到人,林飘找到青俞,让她找人去联系山子,让沈鸿若是没事就早些回来。
“若是他在外面实在回不来,先写个条子回来给我也行,我是想和他说二狗的事。”林飘想沈鸿要是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估计现在已经在外面张罗活动上了,急着让他回来反而没用,若是能来几句话说清楚便好了。
青俞见他有些着急,连连点头“夫人,我马上派人去找望山。”
林飘点点头“快去。”看着人离开院子,林飘百无聊赖在院子里打转,日头慢慢起来了,淡淡的阳光变得炎热,实在在院子里站不住,林飘只能走到了檐下乘凉。
太阳一热起来,不知道躲在那里的蝉便突然的鸣叫起来,叫得人耳蜗发震,青俞去安排好了回来,便弄了小桌椅放在檐下,好叫他在回廊处坐着歇息乘凉。
林飘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回信,并且沈鸿也回来了。
沈鸿走进院子,山子跟在他身后,走下台阶一抬眼便看见林飘正坐在屋檐下等着。
“外面热,怎么不去书房等”
林飘站起身“到底怎么回事二狗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我今天去看他,感觉那狱卒的态度实在不对劲。”不止是言语,神情,眼神,绝对是里面有事。
林飘看向他“的确是出了一点事,那个改了案情和证词的主簿,在家中自尽了。”
“啊”林飘有些傻眼了,虽然他也算见过一些大风大浪了,但动不动就死人,动不动就自杀,这种事对林飘来说依然还是有冲击力。
“那岂不是死无对证了只是这样行事,是为了扣死二狗头上的罪名”
林飘虽然脑袋有点懵了,但也感觉得到问题所在,害死二狗那个主簿能有什么好处再大的好处也不是一个死人能享受得到的,享受这个好处的只会是还好好活着的人。
沈鸿点点头“去书房说。”
“就在外面说,说完我回去休息,然后让大壮看看怎么再给二狗找点关系。”
沈鸿看了他一眼“好吧。”
林飘避着书房,沈鸿自然不能点破,同他简略的说了一下这件事的前后。
昨天夜里那位疑似栽赃二狗的主簿突然上吊自杀了,本来是没边的事,人都还没抓起来,结果对方突然就做出了这样的行为,别说他们了,大理寺也很惊讶,但案子一旦沾了人命,尤其还是内部自己人的命,事情也就严重了起来,所以才会一个个态度都变了,生怕惹事上身。
林飘听完前后,也是没想明白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自杀,很怀疑是他杀,但是他杀会不会有点太明显和夸张了就算想要对付二狗,本来小小操作一下就能解决的事,现在直接划了个大口子出来,搞不好背后的人都得被卷进来,微创手术直接搞成开膛破肚了。
林飘没有多逗留,沈鸿去活动他的,他去找大壮。
大壮和秋叔在外面的小仓库里清点货物,新一批南来北往的珍品都堆在这里,海边运来的干虾干贝干鲍鱼海参,新收来的枇杷莓果之类的东西,都存在这边,二婶子和秋叔管平时的日常进货,大壮就管这些非日常的订单。
林飘去的时候,大壮正一手翻看着账本,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那个架势简直像个无情的通判,但凡给他算出来一点不对,下面等着发落的伙计就别想活了一般。
秋叔就坐在一旁守着,不说话,帮着整理一下账本,把已经点好了的摞整齐。
大壮这些年拜师多为账房先生,从在县府时开始就跟着同喜楼的账房开始学算账,到了上京之后精益求精,月明坊和同喜楼两边的账房他都请教过,如今他年轻脑速快记忆好,完全是已经大成。
林飘站在旁边稍微等了一下,大壮一边拨着算珠子,嘴上一边不停的点着日期和货物,在他说出没问题个字之后,负责这一批货物的人立刻松了一口气。
之前小掌柜也经常查账,但有些小错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这几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突然就跟审犯人一样,每次过关了都跟劫后余生一样。
大壮余光往旁边看了一眼,看见林飘站在旁边,林飘平时是不会来这边的,巡看也是在同喜楼那边看后厨的情况和楼里面的生意,以及上菜是不是怠慢之类的。
大壮把手里的几步算干净,然后停下了手“先这样,剩下的待会继续。”
众人松了一口气,稍微松散了一些,大壮和郑秋站起身,朝着林飘走去,到了面前“小嫂子,是有什么事吗”
“二狗的事。”
大壮神色一肃“二狗怎么了”
林飘把事情前前后后给大壮说了一遍,大壮也知道事情的严重,脸色越来越严肃“这事不替他好好打算不行”不然怕是要过不去这一关了。
林飘点点头“沈鸿那边在想办法,但你也知道,沈鸿不能太明着帮,银钱来往的事你比较熟,还能找到什么关系吗”
大壮毕竟是在上京混的人,尤其是开酒楼还开得相当有声有色,和本来的一些关系脉络是打得非常好的。
大壮道“这事得找大理寺的关系,我认识一个家里兄长是大理寺的,具体也不太清楚,到时候我试着去问问,看看能不能用上,二狗倒是有两个兄弟,交情不错,最近二狗的事便是在和他们往来,他们虽说不上多了不起的重情重义,但还是愿意帮一些忙的。”
“你去联络着,看看能有什么路子。”
大壮点头,他最近有些浑噩,但他知道二狗的事不能掉以轻心,不管他现在状态如何,他都得谨慎的对待着,防止出什么问题。
林飘把消息给到大壮这边,大壮也去做了安排,主要是保住二狗,找点内部可以运作的关系出来。
本来之前按沈鸿的意思,反正锅是别人甩给二狗的,直接甩回去就是了,也不用扩大战场,惹出事端,事情怎么来的怎么回去,面上抹平就行,结果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显然是面上抹不平了。
这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人,不止他们有些慌了,对方也觉得有些荒谬,事情通报上去,茶盏合上“你说他自杀了”
“是,大人,这确实是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是叫他栽赃李灵岳,现在案情要反转,沈鸿暗中保李灵岳,事情败露罪过反要落到他身上来,料到事情要不对了,要轮到他来受罪了,竟吓得自杀了。
坐在上面的人哼笑了一声“胆子这么小,活活吓死了难怪这个年纪了,才干到主簿,李灵岳可比他像个人物多了,当着几个品级比他不知道高多少的长官,几刀就把人砍杀了,那阵仗,人私下还和我是,不好明着惹他,是个笑面虎,性子阴着呢。”
“是,大人,李灵岳是个狠角色,但我看沈鸿没那么多心思保他,大人瞧他像不像是和沈鸿较着劲的,也不愿靠着沈鸿,却卯足了劲要往上爬,不就是想压过沈鸿去,沈鸿未必想搭理他这种阴狠小人。”
大人笑了笑“毕竟一个村子出来的,地方越小就越有情分,何况沈鸿身边还有那些哥儿娘们,总离不开情分两个字,沈鸿还是想保他一次的,虽然面上没做什么,私底下也为他活动了一下,这些事也并非看不出来,既然现在人自杀了,便是送上门的料子,不用白不用了,只是现在我看沈鸿还能怎么办。”
“大人的意思是”
“顺水推舟,送他一程。”大人吹了吹茶碗中的浮沫,想起有人来通禀的时候,说李灵岳这小子活生生把他布下去的人给弄没了,说那知州一开始还不信邪,料李灵岳不敢动手,还想反抗一番,结果李灵岳那小子,握着匕首直接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刀,薄薄划破一层皮,笑眯眯的望着知州“大人,刀刃总是越划越深的,下一刀就没这么轻了您说是不是”
知州的胆都要吓破了,正是他当时的那番表现震住了在场的人,他才能安然的回到上京,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在半路上就把他结果了,个个一对上李灵岳,就心虚,李灵岳手上有人命,他们却从没真的沾过血,自然是怕李灵岳的。
“李灵岳,沈鸿,定远将军。”底下爬上来的,都是些狠角色,要功名不要命的东西。
沈鸿还好一些,是个能成才的好料子,也是个懂规矩的人,处处谨慎,步步稳当,既不碍眼,也不碍事,只李灵岳实在碍眼,不除恐怕要成祸患。
林飘他们从早上等到晚上,等到了让人听了想昏迷的消息。
“小嫂子,现在他们找到了东西,说是二狗找了外面的人,想逼迫那个主簿顶罪,拿他家人威胁他,现在成了二狗私受贿赂改案情被发现,又想栽赃给同僚,同僚无力反抗绝望自杀,活活逼死了他。”
林飘一听,心想这倒霉孩子,这一口大锅盖下来,这辈子都要说不清楚了,就算度过这一劫,以后大家谈论起来,绝对也有他疑似胁迫同僚逼死同僚这鲜红的一笔。
“这怎么办”林飘把目光看向沈鸿,大壮也将目光看向了沈鸿。
他们在外面活动,使再多的力气,也不过是疏通一下关系,让二狗不要受罪,多找点人脉保着二狗,但这些都是些虚的,要把二狗弄出来,还得有个直接的法子,现在他们都没有这个头绪,只能看向沈鸿。
沈鸿坐在上位,默然了许久“他们是一定要将二狗置之死地了。”
林飘看着他“还有法子吗”
林飘看着他,很害怕他说到这个程度没有办法了,如果沈鸿都说没办法了,那他们谁都没办法救二狗出来了,除非放弃一切劫大牢,不然二狗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这事还在调查,推进中或许会出现机会和漏洞。”
林飘懂了,目前暂时没有,但事情还没走到最后一步,要在这个过程中等待一线生机。
大家都有些悬心,大壮安慰道“这话虽然现在都是这样传,但也还没确凿,想要证明这件事便要证据,等到证据拿出来了我们才能想办法去看这些证据的真假,若是能证明是假的便不会有什么事了。”
众人点点头,反正只能是见招拆招了,也没有别的法子。
林飘很庆幸这个案子办得很慢,无论搜查证据还是各方面的审查都要反复的交接的推拉,大壮那边找到的人脉正好能用上,反正不管找到什么东西,先上去看似合理的质疑一番,然后寻找各种破绽和漏洞,让案子不至于一言堂,不会说敲定就马上敲定把二狗建档锤死秋后问斩了。
二狗的事没消停,上京的事也没消停,二狗只是上京的波澜中一朵小小的浪花,最近民间门盛传,说皇帝可能是发疯了。
总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这话就是莫名其妙的传开了,都在说皇帝可能是快要死了,之前总是在夜里叫着兄长兄长的,最近夜里已经开始能看见他的兄长了,皇宫里请了佛子来作法,水陆法事都开坛了。
林飘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这个皇帝信得还挺杂,修行和法术这一块信道士,超度和轮回这一块信和尚,属于是术业有专攻,把两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现在大家都在私下偷偷的讨论皇帝是不是要死了,活人见到了魂魄,还是自己一直挂念的人的魂魄,这不就是要被接走了的意思吗
也有不少人在议论,说皇帝似乎被吓病了,怀疑他和前太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在,不然他这么惦记自己的兄长,见到了兄长怎么会吓病了,明明是叙旧,怎么搞得像是来索命的
也有些懂玄学的在外面传,说皇帝虽然请了佛子来超度前太子,希望前太子登入极乐世界,入天人界,离苦得乐,享受一切美好,但也请了道士,让他们帮着镇压,说是若是前太子不肯离开,便要把他永生永世镇压在皇宫底下。
一下众说纷纭,上京的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符文,皇家的命运和魂魄不停在上方飘来飘去。
随着事情的演变,二狗的事变成了一个没几个人在意的冷板凳,因为现在朝堂闹腾起来了。
皇帝又是修仙又是作法,之前皇帝状态没受太大影响,老臣们就当做是皇帝私底下的一些爱好算了,结果现在影响越来越大,眼看着人像是要发疯了,忠臣们开始坐不住了,上谏的上谏,劝阻的劝阻,一个个都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忠臣皮肤,穿上开始踏入战场。
于是每天都能听见类似于,某某大人跪在皇宫里跪了两天,太忠心了皇帝没理睬,老大人身体不好,硬生生晕过去了,太叫人寒心了
不管是表演还是真心,该表演还是得表演的,就连沈鸿也参与了一下联合上谏活动,建议皇帝好好保养身体,不要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
林飘作为一个旁观者,算是看明白了一个人是怎么被玩死的,哪怕这个人是皇帝,明明这个坑是他们挖的,人真掉进去了,又开始求一个根本爬不起来的人快点爬起来,求他不要再错下去。
虾仁猪心,皇帝在这个局里,估计已经要难受死了。
而沈鸿每日回到家里来,依然是折折花,看看书,品品茶,两人凑在一起说说话。
林飘在那件事之后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便不再常常和他挤在一场椅子上,自己坐在旁边,沈鸿很识相,没有提起过任何那方面的话题,也没有提过那件事一个字,倒是让林飘很满意。
何况现在他们满心都是在为二狗发愁“唉,二狗咋办啊,这都在牢子里住多久了,光靠拖又能拖多久。”
本来想着,随着案情进展,只要能找到一点他杀的证据,顺藤摸瓜,把事甩出去就成了,结果硬生生是一个他杀证据都没有,被做成了一个完美的自杀案,虽然也可能真的是自杀案,但没有突破口就是特别难受。
沈鸿看着他趴在桌上,有些忧愁的模样“这事会有转机的。”
“在哪里”林飘精神了起来。
“往后看吧。”
“”往后看,往后看,不知道要往后看到哪天去。
沈鸿看着他有些失望的模样“我有保住灵岳的法子,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倒霉的只会是对方。”
林飘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原来你留着后手呢你心里还有招就好。”
此刻,皇宫中,五皇子正守在皇帝榻前,仔细的伺候汤药。
皇帝躺在床上,脸色很虚弱,抬眼看了一眼五皇子“老五,你有心了。”
“父皇,儿臣以前年轻不懂事,给您不知道惹了多少糟心事,这些年我一直在悔过,父皇对我的那么多疼爱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请父皇一定要康健。”
五皇子说着颇有点哽咽和伤感上头,当初和世家的争斗,世家一脚差点把他踹出上京,幸好他母妃叫他韬光养晦,母妃没有背景靠山,凭的就是身段柔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平时傲气犟嘴只是些小情趣,一出事便马上哭着认错,说从来都没想要他当皇帝之类的话,才叫父皇又怜惜起来。
但之后父皇一直对他不冷不淡的,如今二哥成了太子忙于朝政,四哥惹了父皇不快没机会来伺候,只他能伺候汤药,正是争宠的机会来了。
汤药伺候到一半,皇帝忽然盯着床帐顶两眼发直,额角青筋暴起,惊呼起来“兄长”
“兄长”
“兄长为何还不离去你不要逼我。”
病怏怏的皇帝忽然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跳下龙床,衣衫不整的跑向墙上挂着名剑处,抽剑出鞘一阵劈砍。
五皇子吓得够呛,连连后退“父皇父皇”
皇帝忽然又狂笑起来,疯狂劈砍着,头发四散“你怨我是不是你怨我”
五皇子退到墙角,不知道皇帝是在和谁说话,是和兄长还是他“父皇,儿臣从来不敢也不会心存怨恨。”
皇帝笑得越发肆意,声音怨毒“你怨我也没用,得成比目不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你教我的天家儿女就是得心狠,我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了,也是你教我的成王败寇你纠缠什么还还来纠缠什么”
五皇子惊恐的看着父皇的模样,咽下口水,快步跑了出去,到了门口抓住公公的手摸出一张银票“若是父皇清醒了闻起来,还请公公说我早就离开了。”
五皇子头上直冒冷汗,公公看了一眼银票点了点头,如今皇帝已经成了这样,这点事传不传出去又能怎么样。
五皇子得了应允,快步往回走,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见这样一个消息,父皇和他兄长关系很好,这一点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在他小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景阳争东西,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嬷嬷会告诉他们,那是父皇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兄长,对父皇极好,是父皇曾经最珍视的人,母妃也同他说,父皇看重手足之情,对景阳的宠溺是她都比不过的,惹了景阳便要自认倒霉。
父皇在佳节宴饮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怀念起道“这是兄长曾经最喜欢的酒。”
“兄长曾经便最喜欢这梅花。”
“以前兄长带我去猎场,受伤了便是将我背下来的,如此才是手足情深,你们兄弟之间门,做兄长的也该让着弟弟点。”
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而前太子是被别的皇子害死的,父皇韬光养晦为前太子报仇翻案,最后才成为了太子,登上至尊之位。
如今看来,过往种种都是假的,父皇兄长的死,和父皇有脱不开的关系。
五皇子受了惊吓,但很快也平息了下来,这事推翻了过去他所有的认知,但说到底是这皇家,有这样的事也不算稀奇。
皇帝发了一场疯,清醒过来的时候更加虚弱了,他躺在床上,发现自己大腿一阵刺痛,他揭开被子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包扎好了。
公公在一旁小心又怜惜的道“陛下,您方才不小心伤着了自己。”
皇帝躺在床上神色微变“这是怎么回事”
随即眼神变得越来越多疑“不是说过段时间门就好了,怎么朕什么都不记得,传道长来,让他马上来给朕说清楚”
公公快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就把道长请了过来,一身青衣仙风道骨的道长到了龙床前施施然下拜“陛下,可是有何事。”
“朕是怎么了,你不是说马上就要好了吗怎么越来越严重了”皇帝暴怒的看着他。
道长神色淡然,微微点头瞧了他一眼“我来瞧瞧。”虽然他上前看了看,又后退开“陛下乃人间门帝王,本已是至尊,是天上星宿下来应劫而化成,意图修行便是逆天而为,本就要比常人困难些,何况陛下才开了天眼,能看穿阴阳两界,魂魄受到震荡,时有不安是正常的。”
“天眼朕开了天眼”
“是,陛下如今修行小有成果,虽然还不能看穿过去未来宿命,但已能看穿阴阳两界,神魂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冲洗,所以才会有如此的不安和惊狂,过段时间门就会好了。”
皇帝喃喃自语“难怪难怪”他看向道长不解“皇宫中难不成只有兄长一个鬼魂”
“陛下乃九五之尊,皇宫又有龙气加持,寻常妖精鬼怪都是不能靠近的,即使是有因果牵引混迹其中,见着了陛下自然也是要速速避开的,能在陛下面前现身的,只有和陛下牵涉颇深的神魂。”
“他为何还不离去,我已经做了水陆法事,他当真想被我镇压不成”
道长摇了摇头“恐怕很难,陛下要知道,万事皆有因,果报来了,挡是挡不住的。”
皇帝神色中戾气一闪,道长见状“但有化解之法。”
“还请道长细说。”
道长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公公就急忙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于老求见。”
皇帝脸色一僵,随即震怒“他们还要缠着朕多久凡夫俗子,根本不知道朕如今在经历什么,只知道把为国为民几个字挂在嘴边,因他们如此行事,多了多少人议论朕他们倒是会做样子,一个个都是忠直之臣,就朕是昏君有哪个是干净的”
“皇上。”公公轻声提醒,皇帝不再说话,他做皇帝这么多年,又最擅长制衡,自然最清楚这些老狐狸表面忠直,身下藏着多少肮脏,偏偏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面上的功夫做到了十成,谁都不敢轻易对他们出手,别说动手的人要掉层皮,到时候史书书写,后世议论,少不得写上一笔迫害忠良的罪过。
这群老滑头,是比向家还难对付的角色。
皇帝冷哼一声“去请进来。”
公公点头,一旁的道士见状也退下去了,毕竟这些大臣都不待见他,他留在这里,少不得要受一场波及。
而今日,沈鸿中午便早早的回来了,说别的大人去给皇帝找事去了,他们反倒没多少事要做,回来吃过中午饭,便又出了门。
林飘问他去赴什么宴,他走上台阶,回头道“去解决灵岳的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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