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第 174 章 新的周期。

    她们交谈得起劲, 话语柔柔,慢条斯理,说得头头是道。

    哪个男子身量不错,看起来英俊潇洒, 哪个男子威武不凡。

    像沈鸿韩修一流自然不能随意拿来点评, 一个是若是叫人知道了, 显得她们不正经,别人还要以为她们是得不到爱慕得厉害了,才这样挂在嘴上说不停,话传出去也不好听,但那没什么身份的男子, 说起来就没这种顾忌了。

    那街上耍火把的,寺庙里的和尚, 小厮马夫, 进京赶考的书生,这些说起来便精彩了。

    贵女们点评起来, 也很讲究, 点评那眼睛鼻子,什么瑞凤眼, 悬胆鼻, 总是要好看得有个名头,像那画卷一样, 能说出一二三来。

    林飘坐在旁边听着,本来还有点怕她们走下三路,说起什么转车轮之类的话题,听她们说得都很正经,倒是认真听了起来。

    景阳淡淡听着她们说话, 说到长得好的便笑一笑“当真有这么好说得像神仙似的。”

    “那个书生是长得好,我家中妹妹很喜欢,之前闹着要嫁给他,可惜他家贫,也不是沈鸿那种有大本事的,考也没考上,如今不上不下的,虽然是个举子,但配我小妹也差得远了,府上自然说什么都不许,后来倒也和别人好过,只凭一张好面孔便四面吃得开,只是男人没本事终究什么都是一场空。”

    她们闲聊了好一会上京美男这个话题,然后又自然然而的过渡到了吃食上。

    见大家聊得差不多了,林飘便看向景阳,忽然想起一件事。

    “长公主,先前是衣服做得可还好,娟儿没见过,只照着旧图做的,不知有没有做出神韵。”

    之前林飘怕被抓包,一直就当没有这回事,现在时过境迁,以景阳的身份,这事随随便便就能盖过去,便顺带问了一句。

    景阳没说话,片刻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做得很不错。”

    林飘见她兴致缺缺,对这个话题并不热衷的模样,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聚会之后他们送了景阳分别的礼物,景阳自然也出手十分阔绰,她之前的公主府上,但凡是她不喜欢了的,觉得累赘不想带走的,问他们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给她们。

    林飘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要什么,别的人和景阳来往都比较熟悉景阳家中的东西,要的都是些自己欣赏的摆件之类的。

    林飘目光看向娟儿和小月,娟儿凑近过来,轻声提醒。

    “小嫂子,花。”

    景阳离开上京,她满府的花自然是搬不走,只能让留在这里的奴仆继续照看着。

    娟儿是爱风景的人,尤其是绣花,整日都在绣这些花花草草,问景阳要几株花应该不打紧。

    林飘向景阳开口,景阳便让他自己去点要哪些,让奴仆小心挖出来给他。

    到了傍晚,他们满载而归,林飘连忙招呼侧门的门房出来帮着搬东西。

    公主府管花草的奴仆爱花成性,每一株都自带了好多土壤,还给他们用大瓷盆一株株装好了,亲自送到他们的马车上。

    林飘让仆从把花搬到院子里去,放在她俩门口外的廊下,好叫她俩能每日一起床就看见。

    办过了宴会之后三日,景阳将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去封地。

    先是浩浩荡荡的马车,活生生整出了十里红妆的阵仗,搬家大队向前进发,出了上京城门。

    林飘他们戴着羃篱去城门口送了一送,在城门口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院长居然也在城门口,等着送别长公主。

    到了城门口,景阳走下马车向众人再次告别,然后登车离去,整个过程就像模特走秀一样,麻溜的走完一圈就上了马车,顶多只在院长面前多停留了一会。

    林飘在旁边围观,看景阳情绪不佳,并没有感动出泪花,大概知道这种送了又送,过场走了一遍又一遍景阳已经感到十分厌烦了。

    因为林飘也厌烦,城门口好冷,风好吹,羃篱的纱都要被吹得贴在脸上了,他只想快点结束回家烤火。

    景阳登车离去,林飘也不能急着离开,既然院长在场,总得过去问候一声,走进一看顿时有点伤感了。

    唉。

    他嫌天冷。

    但是院长是眼带泪花的,看起来特别伤感,特别苍凉。

    院长本就年纪大了,平日笑呵呵的就是一个慈祥又睿智的老人家,如今这样眼带泪花,虽然完全没有要哭出来的意思,但那一点泪光显得他的脸色都格外灰败。

    当然,不排除是天太冷冻的。

    林飘赶紧上前去扶住他“院长,上马车歇着吧,外面冷。”

    院长点了点头,是有所感“林飘,你是个好孩子。”

    “院长折煞我了,孝顺长辈都是应该的。”林飘心想院长要是知道他最得意的门生,大力扶持的沈鸿和他现在的关系,不知道还会不会觉得他是好孩子。

    林飘扶着院长上了马车,然后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打道回府去烤火。

    下午等到沈鸿回来了,林飘吃着烤白薯和沈鸿唠这个事“我还是第一次见院长这样伤感,脸色看着都没光了,干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忘记擦脸油了,看着脸色是真的不太好。”

    沈鸿被他的话说笑了,见他一边说一边美滋滋的捧着手上的白薯,一边吹热气一边小口小口咬着的模样。

    “这白薯不错。”

    “我烤了一下午呢,你尝一口,火大了又焦又干,火小了烤不透,我埋在炭火底下,不大不小的火烘了一下午,一盆子都分出去了,只剩我手上这个了。”

    林飘本就算着他那一份的,他特意挑了个大的,他一个人吃不完,沈鸿可以和他一起吃。

    林飘递给沈鸿,沈鸿便凑过来咬了一口。

    “怎么样,又面又甜吧,也烤得很软。”

    两人吃起红薯来,便没有再继续景阳的话题,林飘记得沈鸿和他提起过,院长以前是辅佐前太子的,后来太子被害身亡,先帝韬光养晦,院长帮先帝不少,只是后面又有了分歧。

    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来说,景阳是院长旧主的女儿,而如今旧主新主都已经逝去,只留下他一个老人家,和一个小姑娘,所以他才会这么伤感吧。

    景阳搬家的路线是先走旱路后走水路,后续大船准备了两艘,前面开路的小船又两艘,后面跟着侦查的小船一艘,一路顺着水流,到了她的封地。

    后面她应该安定了下来,也没有给上京中的他们写过信,林飘只听沈鸿偶尔提起,说镇国公主给陛下来了信,如今整个上京还和景阳保持着联系的恐怕就只有皇帝了。

    景阳平等的不搭理上京的好友团每一个人。

    林飘则搭理大部分人,不搭理何若。

    最近不知道何若是死灰复燃,还是为什么,突然又开始缠着林飘。

    林飘现在知道他的心思,不管他说得多可怜都不会搭理他。

    何若就算把话说出花来了,他也不信何若能真的是冲着他来的,他对何若有心理阴影,何若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觉得背后带着沈鸿两个字。

    想打沈鸿主意,他才不会给他机会。

    沈鸿是他的林飘冷酷抱手。

    对此,林飘做出了狠狠的报复。

    一顿狂亲沈鸿。

    沈鸿对他的热情十分意外,问清楚缘由才知道他是在置这种没边的气。

    沈鸿自然顺着他,话语十分中听“他对我只是个陌生人,飘儿却能这样同我在一起,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那当然了。”林飘微微抬头,在他下颌上又亲了一下“他才亲不到。”

    林飘算是知道当初沈鸿在难受什么,在嫉妒什么了。

    谁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你,谁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想嫁你。

    就我不行。

    难怪那阵子沈鸿对他有点凶,他也忍不住要变凶了。

    “你只是我的,说,你只是我的。”

    沈鸿见他这样“飘儿,我当然只是你的,做什么这样生气,这些人断不会出现在我面前,纵然出现我也会避开,一根头发丝也不会挨到。”

    “很好。”林飘志得意满。

    他比沈鸿幸福多了,他沿着沈鸿的路走一遍,这条路前面的每个脚印沈鸿都替他试过深浅,沈鸿也在前面一直忍耐的等着他,叫他一步都不落空。

    沈鸿见林飘开心了,仿佛一只得意受宠的小狐狸,在他怀里抿着唇笑眯眯的,忍不住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鼻尖。

    “换了熏香”

    “熏衣服的香换了一种,小月做主换的,她说这种香味在衣服上更好闻。”

    “的确好闻。”

    “你喜欢给你也换这种。”

    “飘儿常在我身边更好。”

    “你回来我不都在你身边吗,你忙就没办法了,你得多回来才行。”林飘逗他。

    “我努力。”

    林飘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什么都努力不好好干活只想着回家也努力”

    “那飘儿说怎么办”

    “嗯”林飘嘴贱,没兜着话头,这会发现说想他多在外面努力,还是想他尽量呆在家里都不对,前者显得他不想沈鸿,不疼沈鸿,后者显得他整日只想小情小爱,都不知道考虑今日一切的得来不易,便只能亲一亲他混了过去。

    他不想理睬何若,何若倒是很想讨好他,但凡是能见着面的场合,不管是参加别人的生日还是满月酒,平常的聚会避开了,但这种婚丧嫁娶的大日子,林飘还是得代表着沈府去参加一下。

    参加便免不了碰上何若,何若一见他就凑上来,因为之前他和何若有段时间关系很好,别人瞧见了也并不觉得突兀,只觉得何若当真是和他好,他这样爱答不理的,何若都还上赶着往他身边贴。

    今日大壮也在这边,郑大人的孙子满月抓周,特意在同喜楼定了蛋糕,又要了三明治款的小蛋糕作为伴手礼,自从林飘上次的操作之后,小蛋糕作为伴手礼在上京就流行了起来,比较讲究的人家都开始沿用这一套作法,让小蛋糕的业绩格外扎实。

    大壮在场中和后厨穿梭,确认菜品同时和郑大人打打交道,说几句喜庆中听的好话,见着了林飘所在的位置,和身旁的人说完了话便从远处走过来。

    他没有走太近,一个是在外面,另一个是林飘身边还跟着何若还有另外两个女子,他不好唐突。

    “小嫂子。”

    林飘点点头“你忙去吧,不用特意来打招呼,这会事多,你也忙不开。”

    “再忙也耽误不了这一会的事。”大壮朝他恭敬的道,然后走完流程离开。

    林飘不得不感叹,在外面历练过之后,家里这几个孩子都太知道怎么给人长脸了。

    众人目光复杂又艳羡,同龄的女子哥儿叫人艳羡,最多便是家世高出生好模样好,把这几样都占着了,往人群里一站便能脚不沾地,被捧得如同神女一般。

    林飘也就占了一个模样好,家世两个字在他身上就是说笑,可说起来他真是命好,带了这么几个人出来,如今年纪轻轻的,往人前一站,便有大长辈一般的面子。

    方才郑夫人见着他,都是叫他夫人,好似是同一辈人一般,客气极了。

    林飘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何若跟得特别的紧,半点都不离开的。

    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何若便忍不住对他述衷起肠来“飘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很内疚,很后悔,一开始我不该瞒着你,让你觉得我利用了你,让你伤心了,飘儿,我喜欢沈鸿不假,但我和你也相处了那么久的日子,难道那些日子和那些心意就是假的吗”

    “飘儿,上京人都势力,拜高踩低,我是一个庶子,又是哥儿,看似朋友很多,但真的瞧得起我的却没有几个,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纵然没有沈鸿的事,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林飘听他这样说真是要挠头了,何若怎么说得好像是在和他谈恋爱一样,而且这种痴缠哭的场面,会不会是用错人了

    林飘看向他“何若,你这样是没用的,骗取我的友谊然后想要我点头让沈鸿娶你过门,你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不管沈鸿娶不娶妻,你该找的是沈鸿,不是我。”

    “飘儿,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先前是我想岔了,如今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友,沈鸿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我不会再想那些,只是还想同你好。”

    “我没来上京前你不也好好的吗,你没必要这样。”

    林飘不太喜欢他这种方式,不管是想要和沈鸿好还是想要和他好,他都很不喜欢这种可怜巴巴求的状态,能处就处,不能处就算,光拿嘴一阵可怜的求算什么。

    何若见他心肠这么硬也是没办法了“飘儿,我们同是哥儿,你就半点不怜惜我吗”

    “”

    “难道要我跳下去你才会相信我吗”何若可怜到了极点,靠近鲤鱼池。

    林飘见状后退了两步,伸头看了一眼鲤鱼池,应该顶多到大腿,不会太深,但看何若这副崩溃又可怜的模样,自己也很崩溃。

    他都没机会谈一场遭罪的恋爱,现在被威胁你不和我好就要自杀的戏码居然是何若和他之间诞生的。

    “你淡定一点。”

    林飘这样一说,何若就先鲤鱼池更靠近了一步。

    “你这样跳下去,淹不死的,如果没死被人捞起来你可就完蛋了。”

    何若看着他,脚步没有再挪动。

    林飘看他还是挺在乎的“现在这里只有我俩,如果你跳下去了,别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说不清楚前因后果别人只会怀疑我,你想害我”

    “飘儿,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到时候别人问起来我就实话实说了,说你是想走我的路子嫁给沈鸿,沈鸿和我都没答应,我不和你来往了,你就跳鲤鱼池威胁我。”

    何若愣住了,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林飘见把他震住了“这初春水还凉,不要做伤及自身的事。”

    林飘给他留了个一语双关,转身离开了这里。

    何若愣愣站在原地,林飘方才说的那些话,他敢跳,林飘就敢毁了他。

    他太低估林飘了,一个十几岁就当寡夫,从穷乡僻壤里爬出来的漂亮哥儿,又是做生意,又是将手底下的几个男孩女孩拿捏得死死的,他的心思怎么可能这么好拿捏。

    他若是敢做,林飘甚至不介意反咬他一口,叫他有苦说不出。

    何若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思绪。

    他只是年轻,没林飘见过的事多而已,他再盘算盘算,历练历练,他也照样走得出来。

    林飘作为一个寡夫都做出今天的成就了,他作为一个上京哥儿,不信他走得不如林飘远。

    林飘不知道自己一番警告反而让何若开始暗自发奋,看了抓周吃完席便打道回府。

    林飘把大壮顺带捎走,一起回家。

    坐在马车上,大壮忍不住感慨“郑大人当真是疼这个小孙子,抓周把自己的官印都拿了出来。”

    林飘道“那哪里能拿出来,听说只是个盒子罢了,做个样子,但没想到小孩子最后还真的抓中了这个盒子,都说以后肯定有大前途,是走仕途的好苗子。”

    大壮点了点头,他走不了仕途,这事他虽然早就不介意了,但聊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兴致缺缺。

    林飘见状就换了话题“之前听你阿父念叨了一耳朵,说你想换名字,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听见下文,你想得如何了”

    大壮听林飘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劳小嫂子惦记,一开始倒是琢磨了一阵子,想着大家都改了好听的名字,就我没改差了点意思,后面想来想去,我听别人叫我大壮也习惯了,再改名字也不方便,何况改了用处也不大,也就不必强求了。”

    他有一段时间很自我怀疑,他想是他没读书的缘故吧,是他没科举的缘故吧,是他名字的缘故吧。

    那个书生叫旭光,他叫大壮,名字上就一下把他比了下去,让他样样都不如人了。

    但他想到最后还是不想改名字,他改一个文雅好听的名字别人便会喜欢上他吗那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名字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生来就叫大壮,附庸风雅实在不必,矫揉造作也多此一举。

    “你自己想通了就好。”

    “小嫂子,那个总跟着你的何若是怎么回事,我看他跟在你身边总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林飘摇了摇头“瞧上了沈鸿的,如今说撇开沈鸿不谈也想交我这个朋友,我是不太信他,他想用我接近沈鸿,能动这种想法就不是个心思正的,再接触弯弯绕绕也不会少。”

    大壮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若他一开始便表露目的叫人看出来,也算率性,这般刻意瞒着不叫任何人知道,却又一心接近沈鸿,过于刻意而为了。”

    大壮看了看林飘的表情,自然知道沈鸿如今是谁的人,可惜何若没眼力见,一心想要得到林飘的首肯接纳,却没有想到林飘才是那个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人。

    回到家中,林飘才知道朝堂上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沈鸿请旨开恩科,圣上同意了。

    新帝继位,开恩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今年本来就是要开乡试的日子,便没有了开恩科一说。

    沈鸿上奏,请开恩科,说士子想要报国,国家需要人才,总之洋洋洒洒一大堆话,请开三年恩科,从今年之后再加两次,连考三年。

    林飘觉得很合理,毕竟高考都年年考,科举年年考有什么错。

    “我也觉得这样考好,输送人才要紧,多开恩科,免得叫学子们耽误了青春。”林飘一脸赞同的看向沈鸿,他无条件支持和赞同沈鸿的想法和决定。

    而陛下,不愧是和沈鸿有一小部分志同道合的人,当场就答应了,让世家操作和劝说的余地都没留,旨意当场宣了下去。

    当然,宣旨之后皇帝又稍微安抚了一下世家,表示大力鼓励世家子弟参家科举,若是世家能出这般饱读诗书的治国人才,他一定重用,总之饼是先画出去了,世家不吃也得吃。

    反正皇帝把态度先给出来了,他没有任何要削弱世家或者制衡世家的意思,他只是一个一心为国想要提拔人才的皇帝罢了,要是世家出了人才,他更加愿意提拔。

    皇帝把这个信号放出去,沈鸿又帮着去安抚宴饮了一番,给出了一些暗示,世家揣摩来揣摩去,最后大约揣摩出一个结果,陛下还是想扶持世家的,但到底扶谁得看他们家族内部谁最有出息,文成武就,总要有一项特别出挑才行。

    对于这一点,世家庶子狂喜,世家嫡子被迫发奋,总之就是,卷起来了。

    林飘也不知道皇帝是想下棋还是想温水煮青蛙,总之这第一步虽然遇上了一些阻抗,但由于他手段柔和,并没有出什么大纷争。

    随即便出现了上京读书热,总之是个欣欣向荣的好迹象。

    而今年的考试就在眼前了,二狗却并没有去参加的意思。

    林飘便把二狗叫来问话“今年到了乡试的日子,你要再不准备出发,后面便要赶不上了,如今出发,只带些银两,快快的去,也勉强赶得上。”

    二狗摇了摇头“算了,待会再说。”

    “那要待到哪会去这事可就过去了。”

    “我先吃了再说。”

    二狗被叫到家里来,忙着过来还没吃东西,说肚子饿想吃点汤汤水水的热乎东西,家里的糕点他不想吃,说煮两个荷包蛋他嫌寡淡,便让小厨房给他下了一碗面,再卧了两个金黄的煎蛋,浇上今日早饭锅里的例汤,摆上些早上吃剩下的吃食码在上面。

    “都是些剩的凑出来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剩的才好吃,滋味浓。”二狗低头吸溜,吃得额头上都出了汗。

    “还是家里的东西好吃,吃着踏实,落胃里实在。”

    “那再端盘卤肉上来吃吃,秋雨她们这两天喜欢吃,好像一直有在做。”

    “小嫂子你最近不爱卤肉”

    “吃太多顿了,这两天看着有点烦就叫她们自己吃,不用端上来给我看见了。”

    二狗点头,很快卤肉送了上来,二狗爱吃蹄髈,卤好的切薄片,带肉带筋带皮,吃得十分快活。

    “我问你乡试的事。”

    二狗拿着筷子摇了摇头“小嫂子,如今我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上,再去考试也并不合适,我若是考上了,人家觉得我可能是走了后门,不公平,我若是考不上,便要被诟病,陛下重科举,我灰溜溜的落榜还能被重用免不了要坐一段时间冷板凳。”

    林飘看着他“你的确想得周全,只是你等了三年,真的不想试一试吗”

    二狗摇头“不想,我来了上京,交际得多,读书得少,小嫂子你时不时劝我读书,但我的心静不下来,读没读进去我自己心里有数,这趟最好是别去,不然我可要受罪了。”

    林飘看着他“好吧,你想清楚了不后悔就好,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林飘只是担心他会遗憾或者以后后悔,觉得还是该考一考,但是当下他想得很清楚,林飘也没有继续劝的必要。

    二狗吃着指了指肉“小嫂子,这肉卤得真不错,越做越见功夫了,你当真不吃”

    若是大块的那是有点腻歪,切成这样的薄片还腻歪,二狗犹疑的看了林飘一眼,心情一下往下坠了几百丈。

    “小嫂子你身体不舒服”

    “还好啊,就是最近吃得太腻歪了。”

    一旁的秋雨端了汤上来“李大人你就别担心夫人了,前几日才出锅,夫人抱着肘子啃,后面又觉得卤的吃腻了,要拿那肘子下锅去滚一道油,外皮炸得酥脆,切了沾料粉,又吃了一顿,后面又要先炸后卤,说那叫虎皮肘子,又吃一顿,连着吃闷住了这两日连卤肉都不让上桌了。”

    二狗一听,好的没事了,还是他认识的小嫂子。

    “我几日没过来,就又有了这些花样,小嫂子,秋雨姐姐,劳你们多想着我点,有好吃的也送一份去我府上那边,如今我住出去,倒是没一个人惦记我了。”

    林飘看着他“肯定是想着你的,只是吃食不好送来送去,你在的时候还好,当面就给你放下了,你不在府上的时候,哪里敢随随便便就把东西放下,这一来一去不知道要经多少遍手。”

    二狗说完也想起了自己如今是个有点招人恨的佞臣,尤其是最近皇帝让他查处一个案子,还不能显得是皇帝要查的,他特意铺垫了好几天,先去结的梁子找茬结怨,然后乘机开查,拿着证据就开始拘人,现在大家恨死他了,皇帝但凡过问,他就拿证据出来,确有其事,谁都抵赖不了。

    搞得有两个老臣颇生气,说他证据是真,但他是公报私仇,立身不正,难不成如今的朝堂是他想要谁下狱谁就下狱吗。

    完事他被皇帝骂了一通,说他原来是有私心,罚他的俸,但结果不变,有证据就是有证据,骂他不妨碍处置另一边。

    罚完又私下给他补了赏赐。

    全都是戏,全都是制衡,如今他们在朝堂上可唱得比戏班子精彩多了。

    二狗觉得他们兄弟三如今还朝堂中的处境还挺有意思的。

    沈鸿扮忠臣,但他不算多忠。

    他扮奸臣,但他也不算多奸。

    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

    不过倒有一点。

    二柱傻,是真的傻。

    日子就像一个轮回,三年前沈鸿登堂入室,在上京一时风光无匹,无数人追捧的新科状元郎。

    如今转眼也成了昨日黄花。

    崭新的的新科状元郎再次出炉,年龄上来说沈鸿依然有很大的优势,这位状元郎二十七,虽然也算是天才级的人物,但在沈鸿面前也就这样。

    并且长得还不错,听说没老婆,于是再次引起了上京女子哥儿的追捧热潮。

    他这个年龄要说没老婆也太假了,没多久就打听出来,其实之前在老家有一个,但是没多久就病逝了,之后他一直没娶。

    上京少女哥儿的心又扑通扑通了。

    好俊朗,好深情,自带故事和深沉感,虽然长得不如沈鸿那么惊为天人,但是那迷一般的气质,那英挺的鼻梁,照样能打动无数人的心扉。

    于是这位叫做魏尺壁的男人,成为了上京新的追逐方向。

    这位魏尺壁当官路径和沈鸿差不多,先弄进翰林院去了,新人总是胜旧人的,何况新面孔总有三天热乎劲,皇帝也想接触一下这位尺壁兄,看看他的性格,才能,谈吐,往后才能更好的任用。

    这位尺壁兄,仗着年龄比沈鸿大,反而在沈鸿面前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话还是二狗来说的“那个什么尺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还没混上来,辈分先上来了,在宴饮的时候说自己年长一些,让沈鸿叫他魏兄就好。”

    “这么轻浮我还以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这样的人,只怕混不到半年就得离开上京了。”

    “陛下喜欢他,经常和他谈诗词画作,陛下多和他说两句话,他都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二狗这话是笑着说的,仿佛置身一句戏谑调笑一样。

    林飘看着二狗的表情,如果他气得跳脚,出去了照样还能神色不动的继续对付,二狗现在这样似乎觉得有趣一样的笑着说,差不多是想弄死这位魏兄了。

    “他还做了什么”

    “我看陛下是想扶他起来,他借东风飞了起来,不压一压他,他不知道深浅。”

    林飘提醒他“是沈鸿请旨要开三年恩科,今年一个新科状元,明年一个,后年一个,如今借东风借得最好的便是你们这一批,已经跑在前头那么多了,你们是机会最好,升得最快的人,后面来的再比也比不过。”

    二狗被他提醒了一下“这倒也是,明年还要来一个,后年还要来一个,让他们打去,出了错我们抓现成就是。”

    “如今你是一心向着皇帝,讨好皇帝的人,皇帝喜欢的人你也喜欢就是了,皇帝不喜欢了你再有想法又不碍着什么。”

    做生意都讲究一个顺着顾客,让顾客宾至如归,何况是二狗这种情况,

    二狗连连点头“是是,我这性子还是躁,如今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见着这种烦人的就想让他知道深浅。”

    “捧着你的人多了,心情总是不一样的,我也差不多,若是自己的事,说不定也这样想了,只是我看你的事是旁观者清,才说得出这些。”

    二狗谢了他一番,说自己不会再有这种冒失的想法。

    如今他有权利在手,进有皇帝的暗中指令,想灭谁灭谁,退有沈鸿帮他看着局面,严谨的布局每一个点,他的确是处处顺心,感觉自己已经是个人物了,但如今才是一个开始而已,他得谨小慎微,往后的路,往更远的地方走,才能越走越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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