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合一

    “好”

    唐臻自然而然的垂下眼皮, 装出犹豫的模样,顺势掩盖眼中的困惑和好奇。

    上次

    这是唐臻第一次见到孟长明,上次与孟长明生气的人是原主。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 怎么会知道原主为什么生气

    好在唐臻有平安。

    早在孟长明踹开书房的门, 岑威和陈玉急匆匆的赶过来时,唐臻就发现平安鬼鬼祟祟的躲在远处。既不露面,也不离开, 光明正大的偷听。

    “去将令我与首辅的衣服找来。”唐臻悄无声息的靠近背对书房, 专心偷听的平安,毫无预兆的开口。

    平安猛地打了个哆嗦,满脸惊恐的回头,“殿、殿下”

    唐臻面无表情的点头, 像是被频频到来的意外耗尽所有精力,想要不失体面就只能强行硬撑,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的倔强看上去莫名令人心疼。

    平安张了张嘴, 眼中浮现担心。

    “孟首辅说什么他年少成名, 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是因为对您给予厚望,失望的时候才格外”他思索片刻, 终于找到合适的词语, “痛心疾首, 不可理喻。”

    虽然平安始终在偷听,但远处还有宫人,他总不能不顾脸面的趴在书房的外墙, 惹宫人议论, 丢太子的面子。

    即使他已经做到全神贯注, 也无法将书房内的所有动静都收入耳中。

    只有孟长明和李晓朝的争执格外激烈, 比较清晰的传到外面。鉴于对李晓朝的忌惮和愤恨,平安暂时放下对孟长明的复杂观感,难得在太子面前,态度鲜明的为别人说好话。

    在他心中,哪怕孟长明也是个祸害,至少比李晓朝强百倍

    唐臻立刻根据平安的态度调整神态,他面露苦笑,眉宇间却有淡淡的期许,低声道,“去将上次令我和孟首辅争吵的衣服拿来。”

    “殿下”平安脸色骤变。

    唐臻见状,心中的好奇更加浓郁,非但没有因为平安的反应变得紧张,反而松了口气。

    平安果然知道孟长明所说的衣服。

    未免被平安耽误正事,唐臻诧异的看向对方,解释道,“我要趁着今日的机会,在岑威和陈玉的见证下与孟长明消除误会,打破隔阂。”

    平安愣住。

    误会

    还有岑威和陈玉的见证

    哪怕是浸淫深宫几十载,什么奇葩事都见过的大太监也想不到,孟长明和唐臻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儿,一个敢提要求,一个敢答应,完全不顾后果。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是在龙虎少将军和四川巡抚独子的见证下,消除的误会。必定是太子找来衣服,首辅解释误会,然后太子宽宏大量的不做计较,当场原谅首辅。如此君臣相和,皆大欢喜。

    至于那件晦气的衣服,多半逃不过被当场烧毁的命运。

    所以平安只是原地出神片刻,完全没有生出劝唐臻改变主意的念头,顺从的去取唐臻所说的衣服。

    唐臻望着平安的背影,露出满意的微笑。

    说话的艺术,果然是深奥的学问。

    扪心自问,唐臻丝毫不觉得他是在骗平安。

    他确实是要与孟长明消除误会,只是方法与平安的想象不同而已。

    太子答应首辅曾经的要求,又不怪罪首辅的冒犯,首辅终于顺利的达成目的,谁能说这不是皆大欢喜

    至于孟长明的要求令曾经的太子为难,双方相互怄气甚至有可能是孟长明搬去京郊养病的根本原因,唐臻完全没放在心上。

    依旧是那句话。

    少则几日,多则数月,唐臻就能彻底远离的圣朝的是是非非。

    如果条件允许,他当然愿意给太子留下令人惋惜、怀念的好名声。

    条件不允许,他就只能为活人考虑。

    在离开的时机到来之前,抓紧时间消除这具身体中残留的感情才是重中之重。孟长明的为难和太子的名声唐臻信奉生死之外无大事。

    况且孟长明敢答应唐臻,让岑威和陈玉也留下,再变态能变态到哪去

    至少比千方百计背着人的李晓朝更光明磊落。

    平安去而复返,面色复杂的将被蓝色细布笼罩,显得平平无奇的布包交给唐臻,再度陷入犹豫和挣扎,“殿下”

    “劳烦公公守在外面,防止别有用心的贼人偷窥。”唐臻利落的接过布包,未雨绸缪的截断平安跟着他回书房的可能。

    目前为止,唐臻依旧不知道,平安为什么对李晓朝有那么大的敌意,无法判断平安的底线。

    万一平安看到包裹中的衣服,突然激动,岂不是要坏他的正事

    平安眼中浮现迟疑,终究还是在唐臻恰到到处的安抚中,信了对方的鬼话。他默默在心中将保护殿下的重任,托付给岑威和陈玉,气势汹汹的看向远处的宫人。

    唐臻见状,满意的拍了拍平安的肩膀,“我相信公公,肯定不会让他们偷窥到书房中发生的事。”

    “殿下放心。”平安的回答铿锵有力。

    回到书房的瞬间,唐臻立刻感受到众多复杂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分别来源于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眺望窗外,勉强维持体面的李晓朝。倚在唐臻的御案旁,肆无忌惮翻阅奏折,满眼兴致盎然的孟长明。还有并排坐在书架旁,从容淡定又茫然的岑威和陈玉。

    只有孟长明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唐臻的身上。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被唐臻捧在怀中的布包,忽然发出声轻笑,“真的要穿你上次那么生气,不会是因为我误打误撞,刚好碰到你内心最真实的念头,所以才恼羞成怒”

    唐臻听不懂,敷衍的笑了笑,快步走向隔间。

    这个时代,即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当众更衣。

    孟长明又笑,亲自走到屋内日光最重的地方,检查被他踹得裂开的门,喃喃自语,“啧,真不结实。”

    好在裂开的门只是轻微变形,依旧能关上。

    陈玉被孟长明笑得心头发慌,忍不住挪动位置,悄悄靠近岑威,没话找话的低语,“岑兄可曾吃过海鱼”

    岑威面露诧异,虽然摸不清头绪猜测,陈玉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什么用意,回答的态度却很认真,“原本在河南和陕西的时候没吃过,到京都之后,各种常见的海鱼都有所尝试。我觉得海鱼味道奇特,还算不错。我的兄长却受不了海鱼的味道,非说那是臭味,但是”

    “但是什么”陈玉听得入神,下意识的追问。

    岑威展开笑容,嘴角浮现小小的梨涡,立刻冲淡少年老成带来的威严,“长嫂非常喜欢吃海鱼,兄长想要与长嫂共同用膳,只能忍着海鱼的臭味,捏着鼻子吃饭。”

    陈玉见过岑戎,想象身高八尺的壮汉忍着臭味用膳,满脸委屈却不敢有任何抗议的画面,脸上也扬起笑意。

    唐臻抱着布包进入隔间,立刻找出布鞋,以不拘小节的姿态脱掉外袍,撕扯布包上的扣结,不愿意多浪费哪怕半刻的时间。

    早些送走外面的麻烦,他还能在天黑之前去福宁宫看看。

    想到福宁宫,唐臻不可避免的走神,心跳毫无预兆的变得焦躁起来。

    心烦意乱之下,几日没有打磨的指甲狠狠的划过食指的指腹,鲜红的血滴立刻涌现。

    唐臻停下动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鲜红的血液,眼中的兴奋越来越浓郁,直到突然听见陈玉的笑声才陡然回神。

    他力竭似的踉跄着后退两步,靠着墙壁轻喘,摸出袖袋中干净的手帕,怼在已经愈合的指腹。止血的动作反而令他又感觉到针刺般的疼,因为过于用力,再次撕开伤口。

    唐臻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凭借坚不可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动摇心神的念头,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彻底恢复清明。

    不管那么多,先逃出去。

    他对自己说。

    虽然因为意外,唐臻更衣的时间有些久,外面却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他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枚果脯放入嘴中,浓郁的酸甜瞬间炸开。放任自己安静的吃完果脯,唐臻才继续猜布包。

    原本只是严密封存的布包,经过唐臻心不在焉的虐待,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死结扣着死结,完全没有头绪,唐臻却毫不在意。

    修长的十指灵敏的翻动,速度快的像是正在进行神秘又危险的仪式。显然手指的主人心中早有成算,无论姿态如何眼花缭乱都能保持灵活从容,完全没有暂时停下来思索的意思。

    不久前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结扣,变成死结之后,反而被唐臻轻而易举的理顺。

    唐臻剥落最外层的蓝色细布。

    毫不意外,里面还有层包裹。

    这次是用金色丝线勾勒出蝴蝶纹样的绛红布料。

    “花里胡哨啊。”唐臻喃喃低语,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心中清楚,以这个时代的审美,这应该叫做奢华贵气。

    唐臻眼中的兴致不减反增,动作轻缓的对待更娇嫩的布料,暗中猜测会令傻白甜太子恼怒的衣服会是什么模样。

    难道是臣子穿的朝服,讽刺太子德不配位

    虽然这个猜测颇为离谱,但唐臻觉得,以孟长明肆无忌惮的性格,并非做不出这样的事。

    绛红色的布料展开,立刻露出里面同色的衣服。

    绣纹不再是银色的蝴蝶,变成唐臻不认识的纹路。

    唐臻见状,嘴角展开胸有成竹的笑意。

    他记得圣朝二品以上官员,朝服都是红色。

    色彩如此鲜亮浓郁的红,难道是孟长明的朝服

    柔软的织金面料在唐臻手中展开,终于完整的呈现庐山真面目。

    唐臻眼中浮现淡淡的疑惑

    他记得朝服的模样,袍角处似乎没有这么宽阔

    不管了,先穿上再说。

    虽然成为太子殿下之后,唐臻就没自己穿过衣服。但以他强势多疑的性格,肯定不会将穿衣,这么重要的事,放心的交给细作打理。

    他穿衣的速度不快,动作甚至能称得上笨拙,然而鲜少有需要退回到上一步的时候,总体依旧算是顺利。

    穿上几乎拖地的半身长裙,唐臻心中的怪异愈发明显。

    这好像有点怪

    他原地转了半圈,又有新的猜测。

    难道这是只有祭祀先祖的时候才能穿的衣服,孟长明怀着侮辱太子的心思,故意让太子穿本该万分尊贵、郑重的衣服,取悦他

    发散思维的同时,唐臻又拿起下一件衣物。

    手感与外表和长裙相同,展开之后又细又长,依旧绣满唐臻不认识的纹路,两边坠着各色宝石和珍珠,完全找不到能穿在身上的地方。

    唐臻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上方的横梁。

    应该不是特意给他准备的上吊绳

    他保持昂头的姿势沉思片刻,以上辈子见过的方式,横向收拢长绫,当成围脖系在颈间。

    太子本就因为早产体弱多病,又在不久前遭了大罪,险些丧命,皮肤呈现病态的白皙,裸露在衣襟外的皮肤,难以找到半分血色。

    脆弱的白搭配浓烈的红唐臻低头打量片刻,忽然举起手虚搭在长绫旁。纤长白皙的手立刻从病人的手,变成健康人的手。

    唐臻回想孟长明的穿着,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审美不错。

    但是他不能忽略,现在是夏天。火气格外旺盛的人已经开始穿纱衣。

    裙子和长绫的布料虽然密实,但不算厚重,这个时候穿尚且说得过去,再戴个围脖,难免显得精神不太正常。

    经过种种尝试,唐臻终于做出决定,打算将长绫捧在双手之间。像是他上辈子所处的时代,华国的某个少数民族那样。

    也许孟长明送来这套衣服,目的是想他以恭敬的姿态献上长绫,体现对方特殊的地位。

    很好,唐臻又多了种猜测。

    安排好长绫,他随意从空了大半的包裹中拿起下一件衣服。

    理所当然,终于轮到上衣。

    有长裙和长绫打底,唐臻已经不会再为没有见过这种制式的上衣而大惊小怪。虽然领口稍大,广袖稍长,花纹也稍稍有些密集,缝在衣襟上的玛瑙和各色宝石非常绚丽,但唐臻低下头,再次陷入沉思。

    为什么腰腹间有镂空

    布满绣纹的绛色衣袍间,竟然露出月白色的寝衣,真的很丑。

    唐臻没急着脱下外裳,先去翻布包。

    可喜可贺,这套繁复的衣裳只剩下最后两个配件。

    他的视线被万红丛中唯一的一点鹅黄吸引,拿起的时候顺便抖了抖,理清褶皱。

    嗯手帕

    唐臻眼中再度浮现茫然,他见过各种材质,各种绣纹和各种作用的手帕,但是从未见过四角皆有细绳的手帕。

    上面的花纹倒是挺好看,是朵开得正艳的牡丹。

    遇事不决,先放一边。

    唐臻放下鹅黄色的不知名配件,拿起最后一件衣物。

    不仅袖口窄,腰间窄,领头也低,仿佛长裙、外裳和长绫浪费的布料,全都是从这件小衣省下,但是袖口、后背和腰腹处都有精美繁复的绣纹。

    唐臻觉得这是代替寝衣,贴身穿的衣服。他漫不经心的抖了抖小衣,找到绣纹密集的地方,贴在外裳空白之处,绣纹果然贴合得七七八八。

    余下显得怪异的地方,不是衣服的问题,是唐臻比量的不够准确。

    换衣大业终于走到最后一步。

    鹅黄色的手帕究竟应该穿在什么地方

    唐臻甚至又从头到尾,仔细翻看长绫,试图找到能被鹅黄色手帕上长短不一的长绳系住的地方。

    虽然他也没见过,但通过逻辑分析,这么漂亮的手帕被当成挂件也不奇怪。

    正当唐臻蠢蠢欲动,想要试试的时候,隔间外忽然响起孟长明懒洋洋的声音,“殿下你现在是后悔,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穿我进去帮你,还是替你找个宫人进去服侍”

    唐臻闻言,不知不觉间已经沾染烦躁的双眼立刻恢复清澈。

    孟长明说的对,他可以找个人来帮他

    生出这个念头之后,唐臻最先想到的人是陈玉。

    然后立刻否定这个念头,能者多劳,只会累死能者。

    他准备在大事上用陈玉,提前表现出对陈玉的亲近和信任,对他和陈玉都不是好事。

    孟长明和李晓朝,随时都有可能引发唐臻的身体中残留的情绪剧烈爆发。他宁愿同时面对两个人,以毒攻毒。

    否则如此狭小又封闭的空间,唐臻不能保证,会不会在争夺到情绪主动权的瞬间,做出计划之外的事。

    所以能帮他的人,只有岑威。

    哪怕是唐臻这样的人,明知道岑威的身体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足以威胁到他。

    在与利益无关的情况下,依旧难以对岑威生出排斥的情绪。

    至于宫人,唐臻完全不考虑。

    保护食草动物是食肉动物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和本能,哪怕是心眼比莲子还多的食草动物,本质依旧是食草动物。

    虽然还没弄明白这套复杂的衣服究竟有什么深意,但唐臻至少能肯定,孟长明没怀好意,等着看太子出丑。

    这件事李晓朝可以知道,岑威和陈玉也能知道。

    命如草芥的宫人知道唐臻本人不介意,但无法保证孟长明会不会介意,平安会不会介意,远在福宁宫外的程守忠会不会介意。

    他对食草动物的爱护只存在于随手为之,不可能耗费心力保护对方,不如在源头上避免牵连无辜的人,未雨绸缪,避免麻烦。

    “让岑威来帮我。”

    唐臻的声音透过没有锁的小门传到外面。

    孟长明闻言,发出声只有他能听见的轻哼,漫不经心的看向已经起身的岑威,在对方主动点头以示友好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岑威近日隔三差五的往京郊跑,早已习惯孟长明的古怪脾气,丝毫不在意对方的高傲,低声道,“陈玉亲自泡了壶茶,味道不错,你去尝尝。”

    “你能喝出好茶”孟长明嗤笑,以挑衅的目光凝视岑威。

    然而岑威沉默片刻,竟然颇为憨厚的点头,“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分不出各种茶的区别。陈玉端茶给我的时候有点紧张,似乎很在意他的茶。你夸他几句,他肯定会开心。”

    能与孟长明的才名相提并论的存在,只有孟长明的刻薄和毒嘴。

    经过二十年从未遇过敌手的辉煌,孟长明第一次有无话可说的感觉。

    他不是在问岑威能不能喝出茶的区别,这是讥讽、嘲笑、阴阳怪气

    孟长明开始真心实意的担心,与岑威站得太近会不会沾染蠢气。他颇具深意的凝视对方片刻,高傲昂起下巴,转身朝频频望向这边,眉目间难掩担心的陈玉走去。

    岑威等到孟长明即使回头,也看不到隔间内的场景,低声道,“殿下,我现在进去”

    “来”唐臻立刻应声。

    长久以来的习惯,令岑威处于陌生的环境时,会下意识的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

    比如头上的横梁、角落的阴影和窗边的痕迹反而忽略了唐臻。

    截止唐臻举着鹅黄色的物件递到他眼前,岑威已经记住隔间内所有摆设的位置和细节。哪怕是五感敏锐的唐臻,也只是觉得岑威有些累,没察觉到对方的走神。

    起早去京郊受孟长明的刁难,怎么可能不累

    “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穿。”

    没等岑威有反应,唐臻已经将鹅黄色的手帕塞进岑威手中。

    因为唐臻的态度过于随意,岑威也没在意手感密实的布料缝制的衣物,为什么只有手掌大小。动作先于脑子,提起布料上的绳子,抖一抖去褶皱。

    唐臻眼睁睁的看着岑威从漫不经心,到突然震惊。

    落在鹅黄色手帕上的目光,像是猝不及防的与火苗相撞似的立刻移开,然后以扔炸药的反应速度甩开鹅黄色手帕。

    即使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岑威依旧精准的将鹅黄色手帕丢到敞开的包裹内,正中央的位置。

    匆忙的改变姿势之后,岑威如同石雕似的保持面壁思过的姿态。侧面的耳根连带脆弱的脖颈,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唐臻的目光中。绯红的色泽肉眼可见的占领健康的肤色,肆无忌惮的蔓延。

    唐臻怔住,下意识的念头是孟长明捉弄人,鹅黄色的帕子上有无伤大雅的毒药。他立刻抬起手,分别摸向自己和岑威的脖颈,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比较温度,快速判断彼此的状态。

    岑威的眼角余光,忽然看见朝着脖颈袭来的阴影,下意识的抓住唐臻的手腕,诧异的看向对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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