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第一要务是把抓纪律, 把罗所长是不是存在其他违规情况调查清楚,顺带着整顿省城乃至全省公安局、派出所。
而不是凑到高南雁那边,跟人套近乎
人家这几天也很忙, 别看就是个县级单位的总工,但谁让人来往的都是外贸部、工业部副部长级别的人物呢。
虽说只是来跟省城纺织厂这边洽谈工作, 但肉联厂、日化厂、制药厂这些有关的, 还有机械厂、农机厂这些没关的都凑了过去。
好歹都是工厂,涉及到生产建设。
你一个公安厅厅长真的没必要凑过去。
把本职工作做好了就成。
秘书苦口婆心的劝着,好不容易才把人劝走,没曾想齐厅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是去省招待所找南雁他们。
刚把肉联厂的人送走, 南雁还有些犯嘀咕,“他来找我做什么”
“露脸呗,说不定找你汇报工作呢。”
褚怀良正在给自己涂抹伤药,打人挺过瘾,就是手背这里蹭破了皮。
“帮我缠一下。”
南雁拿起绷带, “不是都快好了吗”
晚一点伤口都能愈合了呢,昨天也没看到褚怀良搞这个呀。
“不一样,不得让人家齐厅长看看我惨兮兮的模样”
南雁“”
还挺聪明。
齐厅长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褚怀良在那里骂咧咧,“你就不能轻点吗”
“有那么严重吗”
“那要不你试试我这手要是废了, 将来还怎么找对象”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陵县制药厂那个褚怀良,一把年纪了不结婚。
因为他来省里头勤快, 经常听人说他。
齐厅长听人议论过,说褚怀良好像是遇到了点什么事,伤了身体。
不行。
这事一结婚岂不是就露了馅
只能用其他理由拖延。
不过听着话的意思,显然这俩人没什么私人感情的牵扯。
那个老罗的小舅子也是个有毛病的, 怎么就惹了这两位祖宗
齐厅长敲门进去,看到正在忙活的南雁时,大概明白了那个王八羔子的心思。
抓流氓是假,自己想当流氓是真吧
他倒是知道南雁是烈属,但没想到这位烈属这么年轻,白生生的好看。
跟他媳妇年轻时一样好看
齐厅长两手空空过来的,这样人就不会说自己是来谄媚的了吧
瞧着手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褚怀良,原本还想要避重就轻的人脑子里跟踩了油门似的,不受控制了。
“小褚同志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这么放过,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就走了。
褚怀良眨了眨眼,“他这是来干什么”
南雁也有点不明白,理论上这位齐厅长压根不用过来。
好歹省革委会的委员之一,哪用得着亲自过来
但人偏生来了。
来就来了,放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这就让人费解了。
到底啥意思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这事。
褚怀良感慨万千,“我这一顿打也没白挨。”
南雁白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这手受伤是假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当我物理白痴吗
南雁没再搭理她,下午她要去一趟省革委会,把自己的劳模奖状领回来,褚怀良则是要去纺织厂那边谈工作的事情。
实际上纺织厂已经过来了人,对褚怀良的提议十分感兴趣,已经回去组织人研究这事。
差不多明天就能回家了。
南雁多少有些归心似箭。
在这边固然能认识其他大厂的领导,但这次从广州带来了上万的订单。
早一天回去,留给公社的时间就宽绰一天。
已经接下了订单,甚至还拿到了定金,不能跑单啊。
只是南雁没想到,好不容易回到陵县她就被钟厂长揪回了厂里。
连带着一起被骂成了孙子的还有褚怀良。
“你一个男同志,老大不小了做事能不能有点分寸万一派出所那帮孙子狗急跳墙怎么办”
褚怀良好歹也是厂长,这几年工作做的相当出色,一贯都是接受表扬的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
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
“哪能啊,他们没这个胆子。”
“万一呢”钟厂长怕得很,虽然结果是好的,最近县里头的公安局派出所都在自查。
市里头也派人过来调查。
“你自己充英雄也就罢了,别拉着小高下水。”
褚怀良觉得冤枉,他要是独身一人也不会被那个小舅子当流氓抓了呀。
实际上人想要收拾你有的是借口。
但这话不能说,反正就当个缩头乌龟在这里挨骂就行了。
等他说完这事也就过去了。
“医生说了,您术后要好好休养,最好别动怒,别大声嚷嚷。”
褚怀良“”小心他反将一军,回头再唠叨个没完。
但南雁这话还没说完,“不然再复发就算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你这样不好,活着的人担心,死去的人也不安心。”
这话
褚怀良看着沉默下来的钟厂长。
这话还挺好用。
学到了。
他知道钟厂长对英年早逝的妻子敬意十足,但谁会把死人拉出来说事呢
高南雁敢
“下次注意,别再这么不知道分寸,万一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我知道。”南雁倒了杯水,温的,这才递给钟厂长,“省城那边其实也挺好的,这次虽然冒险了点,但也不算没收获,顶多下次我不跟褚厂长一块出门就是了。”
“还是跟您一块出差更安全些。”
褚怀良后背一痛,他竟是被高南雁出卖了,好惨一人啊。
这话让钟厂长颇是满意,“就他那脚猫的两下,也敢跟人动手”
他是真的怕,那可是在派出所,万一人直接用袭警的名义用枪怎么办
虽说这事有惊无险,但经不起细想啊。
“回头有空了,我教你一些护身的东西。”养他的那些叔叔有一个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他也跟着学了点。
稍加修改教给南雁正合适。
褚怀良是属鱼的,好了伤疤忘了疼那种,“要不也顺带着教教我”
钟厂长切了他一声,“没空。”
办公室里的气氛轻松下来,南雁顺带着把省城那边的事情说了下,末了把奖状拿出来。
奖状就这么一份,留在厂里头吧,反正南雁也没地方放。
骆主任进来小心把这宝贝给拿走,这还是他们厂拿到的第一个省劳模奖状。
之前有说要发给厂长,表彰他在肉联厂建设中做出的卓越贡献,但厂长发扬风格拒绝了。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邪门,往后几年肉联厂就再没人荣获省劳模这一荣誉,直到南雁成为今年的十分之一。
回头让照相馆那边给处理下,裱起来挂上,这荣誉不止属于高南雁,更属于整个肉联厂
钟厂长听南雁说起了被服厂的事情,但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订单。
“难能弄得过来吗”
“差不多吧。”
一般这些鸭绒被就是鸭绒鸭毛的填充物,填充分量在1kg2kg之间。
充绒量、尺寸规格什么的都有。
省纺织厂那边处理好的棉布面料过来应该是在五天后,也就是十号。
而这些鸭绒被要在八月中旬发货。
算下来还有个月的时间。
一万两千张鸭绒被订单,平均一天差不多一百十的工作量。
只要把人手组织起来,这个日工作量其实也不算大。
钟厂长担心别的,“这鸭绒够用吗”
虽说今年陵县大大小小的公社都在养鸭子,但一只鸭才有多少鸭绒呀。
只怕不够用。
“问题不大,这些订单要求的含绒量差不多在60左右,还有将近40的空间可以用鸭毛来替代呢。实在不行就再去外地收一些鸭绒鸭毛嘛。”
南雁有算过这笔经济账。
这一万两千张鸭绒被的订单,其中分之二是充绒1000g的那种,剩下半对半的充绒量分别是1500g和2000g。
要求是鸭绒含量不低于60,那就按照65来算。
那么需要的鸭绒数量为975kg。
一只鸭的鸭绒产量在68g之间,按照6g来计算的话,也就是说这些鸭绒需要一百六十万只鸭子来。
钟厂长愣了下,“这么多”
“是啊,你要说陵县有那么多鸭子吗还真没有。不过咱们饲养的鸭子多是肉鸭,差不多两个月就能出栏,所以完全没问题。”
实在不行就去外地收嘛。
陵县是从去年才开始养鸭的,但是偌大的中国,养鸭场总是有一些的。
还能找不到足够的鸭子
“订单数量倒不是乱接的,我们有计算过能接多少。”褚怀良这次说话倒是没被怼。
“那成,就是那边要搞这个,最近你怕是要辛苦点。”
“还行。”南雁笑了起来,有钱嘛,倒也不怕。
这一万二千条鸭绒被的订单背后是八十多万英镑,兑换成人民币是二百多万万。
哪怕对方目前只支付了20的定金,也有四十多万啊。
四十多万块是个天文数字。
即便是见过大钱的褚怀良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大订单十分有吸引力。
毕竟过去几年,制药厂每年能够留存的钱也就十几二十万。
何况鸭绒被的利润空间大。
让公社来搞这个最合适。
挣来的钱完全可以购置农机设备,这样一来机器可以取代人力,公社的女人们从繁忙的农活中解放出来,完全可以养活自己甚至家庭,顺带着还完成了中央早前的预期
集体生产机械化作业。
国家为什么搞生产合作社不就是想要把原本零散的农田集中起来,想着依托农机器械完成大规模作业,节省劳动力吗
只是有些事情就这样,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公社起来了,但配备到公社具体到各个生产队的拖拉机、收割机却迟迟无法到位。
再美好的规划也只能是空谈。
但现在,红武公社走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这次去省城,就跟农机厂那边谈了这方面的事情。
等下褚怀良也要过去跟公社那边说这事。
有自己做个见证,省得回头别人再闲言碎语说他们的总工。
钟厂长粗粗计算了下,“那成,要是有什么麻烦就跟厂里说,到时候咱们一起想办法,你这几天先回去忙,也别让小姚来回跑了,先忙活完这几天再说。”
姚知雪的工作内容发生了大转变,最近就食品厂和公社四处跑。
因为红武公社要搞被服厂,她最近往红武公社去的次数明显增加。
虽说有自行车代步,但这么来回跑也的确麻烦。
如今南雁回来,让姚知雪跟着南雁住在林家,问题倒也不大。
“成,我忙完这几天就回来。”
南雁原本想请假几天,有钟厂长开口这事情就好办得多。
不过褚怀良还要回厂里头先检查下,南雁也趁着这个空去车间一趟。
几个徒弟正吵得不可开交,看到南雁过来,段莹莹连忙说道“那就让师傅来做裁判,看咱们到底谁对谁错”
黄援朝嘴快,言两语就把原委告诉了南雁。
四个人起了争执,偏生还是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
“小山呢”
“大师兄去食品厂了,钟伯伯说想着把食品厂弄大点,他当总策划,很多事情就让大师兄去处理。”
食品厂扩建这事南雁知道,毕竟从金华那边回来后,钟厂长就在忙活这事。
猪排的制作还算顺利,但培根制作肯定需要一个专门的车间。
肉联厂这边再建新车间不合算,倒不如在食品厂那边弄一下,这样车间还可以多种用途。
只不过车间该如何建造需要设计规划,南雁去广州之前还没确定下来,看样子这段时间钟厂长倒也没闲着。
萧开山忙呢,有正事不跟师弟师妹们扯淡。
段莹莹嘀咕了句,“大师哥总把我们当小孩子,他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呀。”
而且师傅也没把他们当孩子看,虽然也会教他们东西和做人的道理,但更多的还是把他们当一个平等的人。
就大师哥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南雁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我看看你们都在争些什么。”
胆黄素的提炼不算多麻烦,尤其是在熟悉了整个流程后,就周而复始的耐心搞这个便是。
这个车间里除了几个小徒弟还有一组工人。
显然车间不算特别忙,不然哪能让几个半大的孩子为了一道题目吵来吵去。
一个略有些复杂的数学题。
瞬间把南雁带回学生时代。
褚怀良久候不至,过来找人时就看到南雁蹲在椅子前面,正在一步步的讲解题目。
对孩子倒是耐心的多,如果林业没死的话,南雁或许是一个很好的
褚怀良泄露出来的笑容又被收了回去。
一个贤妻良母吗
不,这并不是最适合她的标签。
她明明是一头大雁,为什么要被家庭所束缚呢
天高云淡,那才应该是她的去处。
“好啦,还有什么不懂的话你们相互讨论,等我回来检查你们的课业,谁要是偷奸耍滑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南雁戳了下乔常水的脑袋,“你是师哥,要稳重点,不能总跟弟弟妹妹吵。”
乔常水悻悻,他就比萧开山小了一岁半,然而萧开山都被委以重任了,自己还
“师傅,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
他也想要找到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着急吗”
乔常水迟疑了下,“不算很着急。”
“那等我回来再说,我要回家几天,忙完再来处理你的事情怎么样”
半大的青年点了点头,“那师傅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别闯祸,该干活的干活,行了。”南雁就着小徒弟的胳膊站起来,蹲在地上久了腿多少有点酸麻,“有什么急事就去找骆主任。”
仔细交代了几句,南雁这才离开。
车间门口的褚怀良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调侃,只是言简意赅道“走吧。”
南雁也没多想,她也有心事。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想乔常水的欲言又止。
几个徒弟半大不小,十九岁的萧开山,十七岁马上十八的乔常水,十七岁的郭凯旋,十六岁的黄援朝还有今年十四岁的段莹莹。
这些原本该是学生的孩子们,现在多多少少都在寻找自己的前途。
萧开山最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在努力走自己的路。
段莹莹和黄援朝稍微小点,还是两个天真的小姑娘。
倒是乔常水和郭凯旋,他们也半大不小,到了考虑未来的时候。
所以二徒弟想要做些什么呢
南雁不知道,她似乎也有些忽略了老二和老,对他们不够了解。
等忙完公社这边再好好研究下吧,几天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又是一声叹息,褚怀良几乎要忍不住好奇心,你到底在长吁短叹个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遇到了从岔路口拐过来的骡车。
老刘载着几个知青回公社,瞧到南雁主动打招呼。
“南雁回来了呀。”
这么一声犹如惊雷,炸醒了骡车上几个昏昏欲睡的知青。
南雁。
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南雁吗
看到自行车后座上的人时,几个知青又都把目光落在了程明身上。
南雁也没想到回公社而已,竟然这么巧合的遇到了程明。
大城市过来的知青依旧穿着一件白衬衫,和周围的环境似乎格格不入。
大概有些春困,眼神里透着几分朦胧茫然。
南雁笑着跟驾车的老刘寒暄,“刚回来,公社最近都还好”
“好着呢,就是你马叔整天念叨着说你咋还不回来,早知道你今天回来怕不是派人去城里接你了。”
南雁闻言咯咯地笑,“哪用得着这么复杂,正好褚厂长来咱们公社办点事情,这就带我一起回来了。”
老刘笑着跟褚怀良打招呼,“你们骑车快,先回去吧,不然回头肯定跟我急。”
褚怀良客气了两句骑车载着南雁离开,没多大会儿就变得格外模糊。
骡车上的知青们纷纷收回目光,“听说公社里打算搞个被服厂什么的,你说咱们能不能去里面工作”
之前县里的食品厂招工,就有几个知青去食品厂上班了。
一旦在这里上班,那户口关系可就钉死在陵县了,将来就算能回城都不能回去。
他们还不死心。
但是那几个知青住进了食品厂的工人宿舍,在食堂吃饭有工资,前些天趁周末回来时还拎了不少东西。
跟过去那些过得抠搜搜的知青判若两人。
说不后悔是假的,可一想到去县里工作就断绝了回家的希望,知青们也很纠结。
但这次又不一样,公社里的产业,跟县城的食品厂不一样,或许对户口关系规定没那么严苛呢
“程明你刚巧瞧见没高南雁坐在那个男人的自行车上。”
“人家姓褚,是制药厂的厂长,之前就来过公社。”住在秀水前村的知青前段时间见过褚怀良,对他有印象,“听说这被面就是这个褚厂长解决的,估摸着这次来咱们公社,就是商量那个被服厂的事情。”
“老刘叔,你快点呗,咱们回去也听听。”
“这骡子不快我也没办法呀。”老刘呵呵一笑,扬起手里的鞭子轻轻抽在牲口身上。
他知道的倒是比这些知青多一些。
公社是要搞这么个被服厂,不过人家招工对象是公社里的女人,跟这些知青压根没关系。
想工作还不想绝了回城的希望,想的倒是挺好。
把乡下当成了什么
公社才没那么傻子呢。
赵留真也是这个态度,“这几天还真有好些个知青拐弯抹角的跟我打听,他们有自己的小算盘不怪他们,毕竟咱们这里的确比不上城里。但咱又没有给他们安排工作的责任,这群人里我是一个相中的都没有,打听也白打听。”
她是妇女主任,做鸭绒被又是个有点技术含量的活,更适合擅长针黹的乡下女人,知青们还是算了吧。
别不小心扎到手指头再大呼小叫个没完。
南雁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对知青们没偏见,程明这个老鼠屎倒也坏不了一锅汤。
只是公社的产业经济自然公社这边说了算,不想要知青参与进来那就不让。
甚至都没有跟自己解释的必要。
赵留真也没想着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她拉着南雁参观最近盖起来的“厂房”。
“这些都是刘四和带着民兵干的,原本公社打算重新修葺一下学校,多盖几间校舍,这不砖头先紧着咱们这边来了,这刚拓好的砖坯刚弄到窑里,还得烧好些天。”
新厂房盖得颇是宽敞,窗户多了点,显得里面十分亮堂。
“说起来这窗户还是你家兄弟弄的呢。”
乡下地方没那么多玻璃,窗户一般都是用纸糊的。
麦秸和杂草做的纸,刷上一层桐油还能防水。
因为这一排房子用途特殊,自然光格外重要,所以这窗户设计又复杂了点。
夏天尽可能的敞开,冬天还要夹着厚厚的窗户纸阻挡寒风。
应该是特意做成了双重。
她这个兄弟倒是还有点设计能力。
“有库房吗”
“有的,这边是工作的车间。”赵留真用流行词来形容,“仓库的话就又不一样了,弄了好几个呢。”
存放鸭绒鸭毛的,存放处理好的鸭绒鸭毛的,还有放布料的,放做好了的鸭绒被的。
简单来说分了四种用途。
较之于工作的房间,这些仓库就显得更加宽敞,盖得也高。
除了仓库最重要的就是鸭绒鸭羽的处理车间。
“我找市里的机械厂,让他们把碎草机改进改进来搞这个,效果还挺好。”
至于消毒杀菌什么的也有,这是从肉联厂制药厂日化厂那边得到的一些帮助。
跟着南雁一块参观的褚怀良十分惊诧,“赵主任您可真厉害。”
这也就两个星期出头,把这些房子盖起来,又把最重要的消杀车间弄得有模有样,这可真不容易。
“你们都把这事怎么做跟我说了,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弄不好,那还当什么妇女主任。”
“不不不。”褚怀良是真心实意的夸赞,“我那办公室主任能把这些事情折腾两个月。”
“哪能呀。”赵留真没把这事当真,“南雁你说说看,有没有还需要改进的地方”
红武被服厂就在公社不远处,原本是打算盖新的公社学校。
再度被迫让步的学校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人家是公社产业呢
旧学校凑合着还能用,但厂房没有就没办法开工。
“没有职工宿舍”
赵留真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这事,不过咱们乡下地方倒也用不太到。”
“不能这样说,回头大家工作本来就挺辛苦的,还要再大老远的回家,压根休息不够。”褚怀良觉得工人宿舍十分必要,“我听小高说你们公社还挺大,这要是工人的家距离公社这边远,那不得走上两个小时一天来回路上就得耽误四五个小时,而且你说她回家后是不是还得忙家务”
“工作本来就辛苦,走回家更辛苦,要是再操持家务那就是苦上加苦,这样一来肯定会影响家庭关系,要么工人做不长久,要么就是家庭关系破裂。”
赵留真愣了下,她倒是没想这些。
“咱们这被服厂肯定是女工为主,把她们留在工厂里,让家里头的男人忙起来,别总跟二大爷似的回家一摊手,啥事都要女人来操持凭什么呀,女同胞挣钱不比他们少,凭什么还要照顾一家老小”
南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褚怀良这人总是被大家说油嘴滑舌,但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下次谁要再说褚怀良一张嘴不靠谱,南雁肯定第一个反驳。
赵留真傻了眼,其实她也没想那么多。
就觉得想要给乡下女人一个工作机会,让她们的家庭地位得到提升。
有了钱嘛,家里自然得供着。
就像是小曹,在鸭棚那边工作挣钱,离了婚一样好过。
只是她考虑的远没有褚怀良周全,忘了乡下女人们拥有勤劳的品质,除此之外还特别能忍气吞声。
“成,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我看最近能不能再起几间宿舍。”
现在五月份天气热了,打地铺也能凑合一段时间。
实在不行可以先往公社的招待所,还有这边村民家塞一塞,哪怕是回头从被服厂公账上出钱呢。
“要是住这边的话那就还得吃食堂,食堂的话回头就在公社大院食堂吃饭得了。”
赵留真迅速地拿定主意,把吃和住这两件事解决了,基本上没啥大问题。
“你这次出门时间也够长的,要不先回家看看”
“不用。”南雁看了眼褚怀良,“主任您这打算招多少人这要是忙起来的话,能够同时做多少被子”
南雁留意到,虽然有两台缝纫机,但远远不够。
显然还是以手工为主。
但手工,还得培训一番才是,虽然不说要一模一样,但也要大差不差才行。
“同时做的话,差不多能搞五十来条被子。”
因为和棉被不同,羽绒被多大就得占据多大的空间,所以最多也就是五十来条被子,再多这几个房子真装不下。
“那咱一天能做多少”
“咱们做棉被快,个把小时就能做好一床,不过这鸭绒被还挺麻烦的,我看你妈手快也得两个小时,不过我想了,这一床被子得两个人来做,一个走线一个压着,这样的话估摸着得两个多小时,一天下来能做四五床,这样的话就是一百来个工人一天做上差不多二百条。”
赵留真想了下,“这是按照多了算,具体的得看咱们订单是多少,要是订单少的话咱就少招点人。”
虽说要给乡下妇女创造就业机会,但也不能多招闲人养着不是
“咱们现在接到的订单是一万二,不过往多了做总归没错,说不定还能再接到新订单呢”
赵留真这下是真的有点懵,“多少”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四月份南雁打电话过来,说的还是千。
咋忽然间涨了这么多
“您先别震惊,咱回公社慢慢说。”
赵留真原本还觉得自己把这被服厂搞得有点大,现在看来倒是她胆子小了。
不过一万多床被子啊,这仓库肯定放不开。
到公社大院时,赵留真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看能不能再让刘四和给弄几个大点的仓库,放被子的仓库一定要做好防潮才行。
这些可都是钱呢。
南雁看到马书记,简单说了下广交会上的事情,又说起了省城之行,“我们订单多,这就得要公社这边火力全开,辛苦赵主任这两天把人给找齐,马上来做鸭绒被,做多了不怕总归能卖出去,但不能少。”
赵留真应了下来,但很快又想起了另一桩麻烦事,“可马上就要夏收,能不能往后推推我想回头实在不行就两班倒。”
“不行,做针线活本来就伤眼睛,晚上干这个怕不是早早都成了瞎子,咱们不能为了挣钱而饮鸩止渴,不顾惜大家的身体。”
这话引得马书记点头,搞被服厂的初衷是给公社挣钱,带领社员们过好日子,可不是为了给公社弄一批瞎子。
“可夏收”
“夏收的事情不会因为这百十来个工人耽误。”褚怀良知道赵主任担心什么,“这次我跟小高去省城,正好跟那边农机厂谈了下,就先做主张弄来了两台拖拉机和收割机。”
四十多万的定金被花的只剩下了个零头。
褚怀良觉得自己可真是大手笔,但花钱的感觉真的挺爽
“四台机器,总能赶上这百十个工人吧”
赵留真傻了眼。
倒是马书记乐呵的拍大腿,“那一百个工人哪够用的要不再找五十个,让她们去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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