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目暮警官根据目击者的证言证词总结道,然后睁着半月眼,无奈的看着一旁的两位警校生:
“话说回来,怎么又是你们,距离你们上次遇到事件还没过多久吧?”
“没办法,我们也不想的诶,大概是这段时间运势比较低吧?”
萩原摸了摸脖子回答道:
“不过言归正传,目暮警部,现在就认为是自杀事件,还太早了吧?”
“欸?”目暮警部愣了愣,“但是,有足足三个目击者表示他们是亲眼看见死者坐在窗边自己往后仰而掉下去的啊?”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那一幕。”
永山直人茫然地附和道:
“而且八木她自杀的原因,你们刚刚不是也问出来了吗?因为浪堂他出轨了,昨天晚上八木还和浪堂刚吵过一架,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浪堂宇野顿时拔高嗓音:“喂喂喂!!永山!你这家伙别把责任全部冠在我头上啊,谁知道那女人会那么偏激啊!!”
甚至自杀前还要特地发短信过来,让他过去,当着他面跳楼。
是想让他记一辈子吗?
呸,疯子!
……日本的尸检率非常低,而自杀率又非常高。
如果没有明显的证据,或者说有足够的证词和线索指向是“自杀”,那么警方一般都不会对“自杀”的尸体进行尸检。
这也导致了日本有许多死者草草被冠上表面死因,不明不白就被推进火化炉的状况发生。
三个目击者的自杀证词,加上让浪堂宇野与死者之前的矛盾……八木茉由自杀而死的说法,在警方看来的确非常有说服力。
其中大概也有因情感纠纷而自杀的男女案例实在是太多的缘故在。
总之。
如果没有别的线索,那么警方很大概率会以自杀结案。
然而。
“不对,这绝对不会是自杀案件。”萩原研二摇头道。
“目暮警部,鉴识科的人没有发现吗?”
萩原研二拿出了手机,将诸伏景光二度下楼检查尸体时拍下来发给他的照片举起:
“……死者八木茉由病服的后衣领上,有一根透明的线穿过了布料绑了个结哦,而且后端的线还有明显的绷断痕迹,虽然说线是透明的,而且还被头部落地时涌出的血染透了,看起来不太明显,但那么粗心大意可不行。”
“啊,真的。”目暮警部凑上前,然后睁圆眼睛,“线?后衣领上怎么会绑着线?”
“当然是为了把失去意识的八木茉由小姐从八楼的窗户拽下去啊。”
萩原并不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
“如果撑在窗边往隔壁看的话,应该能够在墙面上看见线快速收回而留下的痕迹,而且隔壁窗户边上,也有线在拐角处留下的划痕。”
目暮警部豆豆眼:等等,这里可是八楼啊,你是怎么看见八楼两层楼之间墙面的痕迹的?
萩原没停顿地继续道:
“所以答案很明显,凶手提前将死者八木小姐迷晕,然后将从隔壁提前抛到这边的线系在八木小姐病服上,并且将失去意识的对方小心放置在窗边位置,也就是永山先生描述的背对着窗外,侧靠着窗边的姿势。”
“为了避免有人会从外面看见坐在窗边的八木小姐,凶手应该还将窗帘提前拉到了窗外,遮挡了八木小姐的背影。”
“紧接着,就是定时短信了,对,浪堂宇野先生收到的短信,是定时发送的,为了能够让他在检查完之后前往病房,让复数的人亲眼目睹八木小姐‘自杀’的假象,然后向警方提供自杀的证词。”
目暮警部:“等一下,等一下,凶手是怎么让死者在特定时间坠楼的?还有线是怎么回事,是说隔壁有人拽着线,让失去意识的死者的身体平衡被打破而坠楼吗?所以凶手就是在隔壁病房的人?”
萩原:“不,隔壁病房的患者是浪堂宇野先生,而在案发的时候,他并不在病房里,但事实上,也并不需要有人留在那。”
目暮警部满脸不解:“那这到底是……”
萩原:“只要将八木小姐的平衡维持在恰到好处的程度,那么一个小小的、类似卷尺一般的‘自动收线装置’,就足够提供打破平衡、让八木小姐坠楼的力了。”
对机械的熟稔程度仅次于松田的萩原研二眉眼弯弯:
“因为浪堂宇野先生也不能确定自己回病房的准确时间,所以我想,那个自动收线装置,应该有像定时炸弹一样的遥控启动功能才对。”
“死者身上的线,也应该是在目击者即将进门的瞬间被启动、然后开始收缩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目击者能够在开门的一瞬间看见死者坠楼的全过程,将自杀的印象传递出去。”
“而线在将八木小姐拽下去之后,就因为重力的缘故绷断了,剩余的线也就自然而然的被那个小小的装置回收,将装置里的线团扯出来检查的话,应该会发现绷断的、能够和八木小姐后领上绑着的线段完美重叠在一起的痕迹。”
“话说回来,你们可以现在就去隔壁病房搜一搜,一定能找到那个固定着的不起眼装置的。”
在警察抵达之前一直在门外守着隔壁病房的诸伏景光,在此时走了过来,开口道:
“事实上,在萩原和目击者们谈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去隔壁搜查了一圈了,那个自动收线装置就固定在柜边的墙面上。”
“此外,如果对八木小姐进行尸检的话,应该能够很轻易发现她的骨折痕迹不对——被迷晕而坠楼的话,她的身体不会进行本能抵抗,因此骨折会呈现无规则的断裂痕迹,这也能够证明八木小姐当时处于无意识状态。”
“而她的血液中也应该能检测出类似迷药的药物成分才对。”
目暮警部:“所以布置这一切的凶手到底是谁?难道说就是住在隔壁的……”
目暮警部目光狐疑的看向了浪堂宇野。
作为住在隔壁的患者,那么多关键步骤都在他病房里,在“自杀”的说法被排除后,浪堂宇野会被怀疑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浪堂宇野神情顿时无比惊慌,他大声吼道: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我啊!”
第54章
“对不起,但是涉一叔叔,沙树已经没有时间了,她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别骗我,我知道的,我自己也是医生啊。”
“所以,拜托了。”
年轻的、前途无量的青年穿着白大褂,眼眶通红的看向面前慌乱的中年男人。
他一边嘶哑地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在本能的颤抖之中,手指却渐渐的扣住扳机。
胡子拉碴、黑眼圈浓郁的中年男人屋内涉一急切的喊着,他眼眶同样通红无比:
“等一下,鸣江!鸣江!!你冷静一下,沙树她绝不会希望——”
“涉一叔叔,能帮我向沙树转述几句话吗?”
俊朗的青年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打断道:
“对不起喔,沙树,我是个懦夫。”
“因为不想要面对被你抛下的恐惧,所以只能够自私地将最痛苦的事情留给你。”
“对不起,但是原谅我吧。”
被院长屋内涉一称呼为“鸣江”的年轻医生,嗓音低哑。
他在扣下扳机的最后,留下了最后一段话:
“我已经提前安排好所有事情了,涉一叔叔,之后就拜托您了。”
“感谢您和英子阿姨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
“请一定、一定要把我的心脏移植给沙树。”
砰——!!
枪声,硝烟与血构成的画面,死死定格在了屋内涉一的眼中。
。
……医院的院长,屋内涉一缓缓睁开眼。
然后,他恰到好处的和其他人一起,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浪堂宇野身上。
八木茉由的死亡设计,几乎都围绕着住在隔壁病房展开。
要说住在隔壁的浪堂宇野完全一无所知,的确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因此哪怕他大声辩解着,其他人的怀疑目光也未曾淡下多少。
更何况。
日本有不少伪装自杀的案子,都是与死者关系亲密的人做的——或者说,正因为关系亲密,所以才更容易进行伪装,因为被害者不会对此抱有戒心。
而在场几人,和死者八木茉由关系最亲密的,无疑就是她的男友了。
“为什么都看着我?真的不是我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什么装置在我病房里……更何况我干嘛要杀死茉由?”
浪堂宇野慌忙的继续辩解,然而永山直人目光却越发的犹豫且怀疑。
永山直人:“理由?这不是很明显了吗?以八木的脾气,如果知道你出轨,她一定会拿什么威胁你……哪怕同归于尽都要让你付出代价的程度吧,她就是这种人,所以你才会想杀她,因为她手上有你的把柄。”
“我、她……”
浪堂宇野脸色变了又变,而他这么一停顿,也让八木茉由生前的确拿什么威胁过他的事实暴露了出来。
无法辩解的浪堂宇野嘴唇都在颤抖,他气急败坏,冲着永山大骂道:
“你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污蔑我,我看是你干的才对!明明早就刻意疏离我们了,结果却在我们入院之后探病探得那么积极!”
“我早该猜到你不怀好意,是你趁机在我房间安装了那个东西,想要在茉由‘自杀’说法不成立之后就将这件事嫁祸给我,对不对!?”
永山直人:“对你个头!我是来看沙树的!沙树还没出院,这件事你们不是很清楚吗?”
永山这么一吼,浪堂宇野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
“我来看沙树,顺带看看你们俩个曾经的朋友很奇怪吗?就在同一家医院,我还不至于绝情到连探望你们都不肯,别在这种时候倒打一耙!”永山说着,嘁了一声扭头。
“那个,那位沙树是……”目暮警官茫然的问道。
“是我的女儿。”
屋内涉一温和道:“他们以前都是一个大学的,是很好的朋友,沙树身体不好,一年前心脏病发作昏迷,还不慎摔下楼梯的时候,就是他们发现、然后打电话送沙树去医院的,我记着这一恩情,所以才会亲自接手他们的治疗。”
“这样啊。”目暮警官恍然,然后想了想:“不过这好像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永山直人冷冷道:“这摆明就是浪堂和八木的私人纠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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