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抄作业

    周霜霜给两位太医领路“王爷的病已经好很多了, 多亏了王太医医术精湛。”

    院使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王爷的病情可控制就好,王太医那个人虽然贪财了点, 但医术在太医院还是能数得上的。

    只是除了给王爷看病, 他们此行还要报丧。

    “正月初九那日, 贵妃娘娘薨了, 不知王爷和王妃有没有收到消息”

    周霜霜眨了眨眼睛,目前琼州还没有报丧的人来, 故作惊讶道“贵妃娘娘哪位贵妃娘娘本宫和王爷离京时,母妃可还好好的, 莫不是贤贵妃”

    “不, 是琼王殿下的生母柔贵妃。”院使纠正道。

    周霜霜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王爷的身体刚好, 眼下不宜多受刺激, 还望两位太医能将此事保密,再多等几日, 等京师报丧的人来了再让王爷知道也不迟。”

    倘若现在告知王爷, 王爷装病的时候还得装伤心, 未免太考验演技了, 一样一样来吧。

    “王妃考虑的是。”

    院使和左院判并不关心王爷何时知情,只要王爷身体能撑得住, 病情能痊愈,他们就不怕回京后被皇上责罚了。

    至于琼王会不会怪罪他们有意隐瞒,那倒是无所谓, 甭管天幕之人口中的琼王有多么的英明神武,如今沦落至此,说句不好听的话, 别说登大位了,能活几年都不一定,这刚到琼州的第二年不就差点没了命。

    所以他们不怕得罪琼王和琼王妃,两人分别诊过了琼王的脉象,说起病情也很是直接。

    “琼王的脉细而无力,乃阳气虚衰之症,看来是大病伤了元气,须得好好调养,否则恐怕会有碍寿数和子嗣。”

    这实在不是长寿之人能有的脉象,就算是遵照医嘱好好调养,恐怕也难以恢复如初,这场病势必会折损琼王的寿数,只是多与少罢了。

    不过,现在人却是能活下去的,不至于连累到他们身上,柔贵妃刚刚亡故,若是琼王也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了,头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他们太医院。

    柔贵妃死的突然,他和左院判都怀疑是死于心悸之症,恐怕柔贵妃是听闻了琼王病重的消息这才突发心悸而亡。

    太医院没治好柔贵妃,若是再治不好琼王,恐怕免不了一场责罚。

    怕担责的两位太医,细细斟酌商议过后才开出两张温补的方子。

    “这一张是早上要服的,另一张是晚上服用,两日后,臣等再过来为王爷请脉。”

    虽说王爷症状明显,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打算去王太医那儿寻琼王这半年的脉案看看。

    徐琛撑着身子坐起来,告诫道“劳烦两位太医了,琼州多瘴气和毒虫,为保险起见,两位最好还是少出门,安生待在府里,这府中种了许多驱蚊虫的药材。”

    免得两位太医发现整个新城他是唯一一个被毒虫咬伤的。

    “王爷放心,臣等一定安生在府里呆着。”

    他们亦不想出门,从城门坐马车走过来的这一路上,这座城是什么模样已经尽收眼底了。

    小而新,城中之人,无论男女老少,除了这位脸色苍白的穹王殿下,见不到一张白皮,可见这里的日头有多烈。

    此地的百姓除了脸黑,衣着也单薄朴素破旧,多是些未开化的愚民,不懂礼数教养。

    这样的地方,便是没有要人命的瘴气和毒虫,他们也不会随意出府。

    打发了两位太医,周霜霜这才慌着去见美人婆婆。

    “王爷且先等等,我已经命厨房准备了膳食,待会儿便能送过来,我去见婆婆,便不陪王爷了。”

    周霜霜说完就闪人了,这自古以来婆媳关系便不好处理,尤其是当婆媳住在一起的时候。

    王府虽大,可现在不光住着她和王爷,还住着爹娘和小弟,住着美人婆婆,婆媳、亲家、翁婿人不多关系却很复杂。

    美人婆婆的院子准备了半年,虽不是府中最大的一处院落,但面积也不小,而且位置极好,离后花园最近,所以最是凉爽,里面的家具、摆件、茶盏皆是从京师带来的。

    周霜霜到时,柔贵妃正在四处打量她的新住处。

    和永寿宫差不多大小,但永寿宫却不止住她一人,还有别的宫中姐妹。

    “母妃可有什么想改的在咱们自己家,又远离京师,母妃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若是觉得这院子小,还可以把旁边的几个院子并过来,反正王府够大。”

    至于什么规矩礼制,在琼州不讲究这些,这里没有皇上,只有王爷。

    柔贵妃伸了伸懒腰,往后她便不是陛下的贵妃了,而是王府的孀居之人,不必再揣摩陛下的喜好。

    “这个位置加个秋千,凉亭里扎些帷幔,再把里面的石凳换成绣凳,石桌也一并换了去,院子里多放几盆花,不拘是什么品种,好看就行。”柔贵妃不跟儿媳妇客套,这是要住半辈子的地方,自然要从一开始就改好。

    “都听您的,儿媳今日就让人把不合适的都换了。”

    柔贵妃点头,把儿媳单独拉入屋中“我知道你和琛儿准备要做大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只盼着不给你们拖后腿,日后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你们都唤我一声姨母,不可再换呼母妃了。不过是个称呼,咱们心里都明白,也就无所谓称呼什么,别被有心之人偷听了去就行。”

    造反不是易事,十有是要失败的,她并不看好,但就算是败也不能败在她这个做娘的身上,她可不是会给儿子儿媳拖后腿的母亲。

    在天幕之人说过的那段历史里,贤贵妃都能为了保全儿子吃斋念佛近二十年,她难道还不如贤贵妃吗。

    周霜霜应下,谨慎些是好,只是,“王爷是怎么同您说的”

    “他说,打算造反,所以不能让我留在京师。”

    周霜霜脸色僵硬的笑了笑,大概这就是修真之人吧,说话都直截了当。

    “您就不担心不瞒您说,此事我和王也没有告诉过除您以外的任何人,便是我爹娘也不知道,他们只知王爷担心您在宫中的安稳,毕竟淑妃娘娘死的突然,天幕又频频出现,并不知晓造反之事。”

    柔贵妃蹙眉,她也不是不担心,只是她担心也没用,她并不看好此事,造反成功恐怕连一成的概率都没有,一个小小的琼州去打大魏,失败是必然的。

    可那又如何呢,不造反便能活吗,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家子守在一起,想造反就造,成功不了也能出口气,总好过窝窝囊囊的过完此生。

    “您也别太担心,王爷心有成算,不是莽撞之人,知道以琼州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反抗大魏,接下来的数年里都以积蓄力量为主,不会行造反之事,您就放心吧。”

    现在不止力量不够,时机也不够,皇上身体康健,大权独揽,虽有天幕之事,可朝堂还算是平稳。

    但这样的平稳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且不说政权更迭时必然会出现动荡,藩王制度本身就会制造许多不稳定因素。

    庶皇子分封到地方,享受地方的税收,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插手地方的军事和行政,本身就算是封地的土皇帝了,在封地待的时间越久积蓄的力量就越大,也就越容易滋生出野心。

    再加上天幕出现后,当今的所作所为几乎把庶皇子推到了太子的对立面,王爷这样的淡泊之人都忍不了,更何况原本就极有野心的几位王爷。

    朝廷若一直势大还好,如果朝堂一旦出现问题,野心家们就会伺机而上。

    她虽然向王爷提议做执剑之人,但并不想急功近利,在她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历史里,4十有最初征天下的策略便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有前人经验在此,自然要学习一二。

    柔贵妃拍了拍儿媳的手“你们心中有数就行,我不懂这些大事,你们自己做主,我就不掺和了。”

    她只会跳跳舞,唱几嗓子戏,绣活做的还算不错,跟绣娘没得比,但比贤贵妃强,和淑妃比起来也不差。

    来琼州的路上她就想好了,不做那讨人嫌的婆婆,还不知道能活几年,能活就高高兴兴的活,说起来周家也是被她们母子连累的,不然人家好好在京师做寿康伯,哪会来琼州受苦。

    “死遁离开宫中前,我便让人收拾了库房,把能带的都带来了,里头有上好的绫罗绸缎,分一半给你,多做几身衣裳,别亏了自己。”

    虽然是在琼州,没有争奇斗艳的场合,但女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心情也好。

    儿媳现在穿的这身便有些过于朴素了,料子不太行。

    周霜霜笑着解释道“不瞒您说,绫罗绸缎王府也有,除了从京师带来的,父皇之前还派人送了几车布帛过来,只是这琼州天气热,绫罗绸缎也比不过透气的纱衣。”

    热倒是真的热,柔贵妃感同身受,这一路越往南走就越热,四月的琼州已经比六七月份的京师还要热了。

    真到了六七月份,还不知道热成什么样子。

    “咱们这边怎么避暑,去年冬天可有存冰”

    “琼州的冬天也热得要穿夏衫,压根就没有冰如何储藏,不过您放心,王爷已经安排人试着制冰了。”周霜霜道。

    虽然上辈子是个文科生,但硝石制冰的原理她还是知道的,去年便让人去寻了,再过几日,不光府里有冰块用,她还打算在新城开家冰饮铺子。

    冰还能自己制柔贵妃虽有些惊讶,但她年纪不大就被卖入宫中了,也从未管过宫务,这些事情她是一窍不通,幸好有儿媳。

    “那我也让人预备几身纱衣。”

    周霜霜倒是提前为美人婆婆预备了几身,不过每个人的审美不同,她瞧着漂亮的婆婆未必喜欢。

    “预备了几身您先穿着,这是您儿子的家,不过您来了他老二您老大,库房里的东西尽管用,人也尽管使唤,多做几件漂亮衣裳,也让儿媳开开眼。”

    柔贵妃心里舒坦,可不是嘛,儿子的王府,儿子的琼州,这比生活了多年的永寿宫更像是她的家。

    “我让人多做几身,不能少了你的,也不能少了我家长姐的。”柔贵妃笑盈盈的道。

    和亲家母本来就是亲戚,如今又成了长姐和幼妹的关系,自是要当姐妹处的。

    和宫中的姐妹们不同,宫里人心都隔着一层,说是姐妹,仇人还差不多,但她和亲家母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什么好争抢的。

    周霜霜陪着婆婆用完膳,才回去找还在装病的王爷。

    “我看母妃状态不错,用了一整碗的青菜虾仁粥,吃了小半碗蛋羹,你们一路上可还好,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盘腿打坐的徐琛睁开眼睛“没遇到麻烦,不过如今中原都在传天幕是前朝余孽捣的鬼,人品贵重的被天幕泼脏水,人品差的反倒被天幕夸出了花。”

    目前被天幕夸出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永丰皇帝,另一个就是文皇后了,他们俩如今是难夫难妻。

    周霜霜挑了挑眉,否定天幕的正确性,倒也是个法子,谁让天幕预言的盛世之君不是陛下看好的太子呢,不过如果天幕预言的盛世之君换成太子,恐怕京师里的皇帝会更不安。

    “我差不多可以想象到中原百姓是怎么说咱们的了,不过天幕这玩意儿太神奇了,恐怕会有相当多的一批人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在她穿越前的那个时代,都无法将直播投屏到天上去,还是如此大范围的投屏,在满是迷信不怎么讲科学的古代如何能让人相信这玩意儿是人为的。

    退一步说,就算是信了,前朝余孽有如此手段,也挺让人不安的。

    周霜霜对天幕没有敬畏,那不过是后世之人的直播,虽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时空,但相似的说话风格,相同的简体字,直播的u主也算是她的半个老乡了。

    徐琛对天幕也无敬畏之心,毕竟他没有从这上面感知到任何的灵气,把后世知人投射到天空上的并非仙器,也不是仙人在愚弄凡人。

    “父皇想让百姓相信,信不信的其实也不重要,父皇不光在让工部造海船,让户部重新统计全国的人口和田地,还下令允许商人和工匠之子报名科举。”徐琛从榻上下来,“父皇是相信天幕的,不然也不会做这些。”

    “嘶。”周霜霜倒吸了一口冷气,陛下这是打算抄作业。

    有后世之人剧透,皇上想抄作业是意料之中的,但她以为皇上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会去海外寻找新娘种,但不会摊丁入亩动世家大族的根基,而且同时还改革到了科举身上。

    天幕虽然透露了不少,但多是些大方向,没有具体细节,等同于数学题只给的答案没给过程,陛下这作业能抄好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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