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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什么东西”阿黛哆哆嗦嗦小声问,“它在跟谁说话”
老者身形忽然一顿,僵硬地转向阿黛。鄢辞立刻以眼神制止她继续问下去,对那老者躬身行礼,道“叨扰了。”
老者面部的烟团继续缭绕起来,对他抑扬顿挫地道“客气,客气,荒丘贵客驾到,鄙府真是蓬荜生辉呐”从袖管中伸出一只虚虚的手,捻着下巴上分叉出的烟须,道,“主人本该亲自来迎接的,可今天是府里纳征的大日子,送礼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他老人家实在分身乏术呐,还望公子见谅,见谅。”
鄢辞道“好说,好说。”
老者欣慰地道“不过主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贵客可以去浮馨阁休息,公子请随我来。”
鄢辞眼角余光扫到王司理和冯山山他们已经跟了上来,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老者也看见了他身后的人,歪着脑袋像是在点人头,随后飘飘悠悠转身,对那些侍女道“客人比预计的来得多呢,你们好生伺候着,可不要怠慢了,失了主人的颜面。”
众侍女纷纷应是,老者满意捻须,拄着乌木拐杖在前头带路。侍女们随后分成两列,提着灯笼在两旁照亮。
一行人沿着碎石小径在深幽的花园中穿行,转过一处假山,冯山山赶了上来,和阿黛一左一右扯着鄢辞的衣袖,问“这这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异人,畸泡空间里的原住民,守护着灵器的人。”鄢辞放慢脚步,借着假山的阴影低声解释,“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科学界也没有定论,你就当他们是游戏里的nc吧。”
“那他说的荒丘是什么”
鄢辞觉得这词儿自己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便道“不知道,总之从现在开始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尽量不要大惊小怪,免得触发意外事件。”
冯山山和阿黛同频点头,发现鄢辞被他们俩扯得都有点顺拐了,又同时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阿黛抽了抽鼻子,窃窃道“这花园里好香啊,什么花儿开得这么香”
清幽的风徐徐吹拂,花园里飘荡着馥郁的香气,鄢辞嗅了嗅,摇头道“这不是花香,是复合型的人工香,应该是用很多种香料调和而成的。”他刚才在桥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气味,当时以为是脂粉香,现在看来更像是某种精心勾兑的熏香或者焚香。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一座两层重阁,檐下的匾额上写着“浮馨”二字。那老者在台阶下停了脚步,道“诸位贵客就在这里休息罢,等前边大礼一结束,主人便来相见。请、请”
此刻他的脑袋终于不再是烟雾缭绕的鬼样子,而是形成了一张完整的人脸,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团团一副和气的福相,标准的管家模样。
众人随他走进浮馨阁,一楼是个宽阔的通间,用两道多宝格隔成三间,中间作为客厅,上首摆着八仙桌和太师椅,下首是两排圈椅,间隔放着几个高脚圆几。
管家殷勤地招呼众人落座,虽然王司理年纪最大,他却将年纪最小的鄢辞让到了上首,并连连作揖“怠慢,怠慢,请公子稍坐,差不多要子时了,吉时将至,容我去前头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今天的大礼真是一点差错也出不得呀”
鄢辞颔首,他一再告罪,拄着乌木杖离开。侍女们出来上茶,将点心和瓜果摆在圆几上,之后退到了一侧多宝格后面的茶室里。
大厅终于安静了下来。
鄢辞问王司理“王阿伯,您从前见过这样的异人吗”
“没有,我从没见过以烟化形的异人。”王司理摇头道,“不过每个畸泡情况不同,里头异人和他们守护的灵器也不一样,出现什么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顿了下,压低声音道“无论如何大家要多加小心,这可是个s级的任务,按世卫组织最新发布的数据,只有四分之三的猎手能全身而退。”
众人表情都是一沉,他们有七个人,也就是说按概率至少要死上一两个。
会是谁
王司理眯眼窥视着众人的脸色,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又道“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个什么身份,不过就目前的线索来看,他这是要办喜事。那个管家说今晚纳征,就是说夫家晚些会送聘礼来那他应该是有个女儿。”
阿黛忽道“会不会我们狩猎的目标就在聘礼里头听说古代大户人家娶媳妇都要送很多奇珍异宝。”
冯山山一拍大腿“有聘礼就有嫁妆,这家人住这么大的园子,一定很有钱,说不定会给女儿陪送点传家宝。”
“是哦。”阿黛附和道,“聘礼还没送来,但嫁妆应该就在这府里,我们要不要去找找看”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王司理。王司理眉间掠过一丝犹豫,正要开口,忽听鄢辞道“倒是不用找。”
他站起身走到一侧多宝阁边,隔着镂空格架仔细看了看,道“那应该就是这家小姐的嫁妆了。”
原来多宝阁隔开的两个空间,一边是茶室,一边是厢房,他正好坐在厢房这边,从格架的孔洞中就能望见里面的情况地上整齐地摆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木箱,刷着红漆,扎着红绸,箱盖上贴着大红的“囍”字。
多宝阁隔成的厢房其实是半开放式的,并没有门,但鄢辞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走到另一边的格架边,往茶室里看了看。
那些灯笼烟化成的侍女静静坐在绣墩上,乍一看形态各异,活生生似的,仔细看身形却十分僵硬,尤其是面孔,原本清秀的五官仿佛被无形的手搅扰,不时泛起烟雾缭绕般的涟漪,眼鼻嘴巴扭曲飘忽。
“她们是不是进入了待机状态”冯山山观察了一会儿,压着嗓子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管家出去了”
鄢辞捡起圆几上一粒葡萄丢过去,紫色小球穿过一名侍女的脑袋,“啪”一声掉在地上。众侍女被这声音惊动,齐刷刷僵着脖子缓慢转头,往那葡萄呆呆看了会儿,又齐刷刷转回来,依原样定好。
那个脑袋被葡萄穿过的侍女脸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烟雾漩涡黑洞,但她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十分娴雅地端坐在那里。
“好像真的在待机了”鄢辞道,又问王司理“王阿伯,趁现在管家和主人还没来,我们要不要打开那些嫁妆箱子看看”
王司理自然赞同“拆箱的时候小心些,不要弄乱了。”又对手下道,“曾钢,你在这边盯着点这些丫头,免得有什么其他触发机制我们处理不及。”
曾钢应了,王司理一转身,忽然意识到鄢辞这个小孩比先前表现出的要老练机敏他刚才过来观察侍女的时候应该已经决定要开箱了,之所以询问自己,并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想借自己的口让曾钢留下来盯着那些侍女。
他不想让阿黛和冯山山落单,或者与他分开。
有点意思,王司理笑了笑,往另一侧的厢房走去。
这里的嫁妆箱子一共是十八个,打开以后里头多是些衣服绸缎、器皿摆件,并没有预想中的什么奇珍异宝。
“好像都不是值钱的东西啊”冯山山有些失望,“嫁女儿连点金银财宝都不陪送吗这家主人到底是有钱没钱”
阿黛捧着个花瓶看了半天,说“这看着也不像古董啊,就是个普通的瓷瓶对哦,新嫁娘怎么可能连珠宝首饰都没有,会不会值钱的东西不在这儿”
鄢辞身旁是一箱衣物,里面大都是新娘的袄裙,鲜妍的大红、桃粉和银红色,绣着精致的花样。最下面却压着一件紫白渐变色的长衣,非常素雅,衣摆绣着低调的卷纹。
“这是男装。”鄢辞小心地将那衣服抽出来,抖开,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众人发现那果真是一件男式外衣,但比寻常长衫要短很多,只在膝盖下十公分左右,衣领也不是管家和侍女那样的交领,而是挺括的高立领。
“这不是和你身上的衣服一样吗”冯山山指着鄢辞身上的丧服,惊讶地道,“除了颜色不同,长短样式都差不多吧”
那确实是一件山地男人的长衣,只不过鄢辞那件是丧服,所以是普通白棉布做的,绣的也是白线,这件则是真丝缎质地,从下到上染成紫白渐变,连绣花都是渐色,明显精致华丽得多。
“这是新娘给新郎做的女红吧”阿黛道,“难道新郎是山地人”
王司理若有所思地道“鄢辞,那个管家称呼你荒丘来的贵客,这个荒丘是不是缟岚山的别称”
阿黛抢答道“不是,我从没听过荒丘这个名字。而且我也是本地人,那管家可从没理过我,他好像只这么叫阿辞。”
脑中一丝灵光闪过,鄢辞陡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荒丘二字,立刻从肩上取下布包“等等”
他打开布包,掏出一个蓝底白花的小包袱,小心翼翼从里面托出个天青色的小瓷坛。
瓷坛釉色细腻,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坛身绘着一圈图画,线条朴拙但极为生动几个精神小伙模样的公狐狸抬着各种礼物,簇拥着一乘小花轿,轿中坐着个戴盖头的母狐狸,旁边还有两个戴着高帽的长胡子老狐狸在吹唢呐。
花轿前方是一个小山谷,谷口立着界碑,上面刻着两个篆书小字荒丘。
作者有话要说 摇头摆尾
鄢辞阿爸你买东西不要太离谱,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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