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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丘”阿黛指着瓷坛上的字,惊讶地道,“这是狐狸娶亲,缟岚山一个古老的传说,原来故事里那些狐狸的老家就是荒丘吗”
“狐狸娶亲”冯山山摸了摸那瓷坛,发现手感温润细腻,赞道,“这瓷坛不错啊,极品寥州瓷,至少有二十年以上了,这画儿也是名家手笔鄢辞这是你从老宅取的物件吗要卖的话出给我吧”
“”鄢辞雪白的小脸儿蓦地腾起一团黑气,难得凶巴巴地瞪他一眼。
“你是有什么大病吧”阿黛叉腰斥道,“这是骨灰坛你看不出来吗你自己没爹要买别人的爹回家供着吗”
“噗”张大元忍不住喷笑出声。冯山山怒瞪他一眼,尴尬地对鄢辞道“对对对不起,我真没看出来这是鄢辞你不要生气,当我有眼无珠吧”
鄢辞望天深呼吸,道“算了,不知者不怪,我听说你们城里人都是用方盒子的。”
冯山山一再道歉“实在对不起,我经常说话不过脑子,看见这坛子上的画儿有趣就呵呵,我是说你审美挺别致的,给令尊准备的这个骨灰坛花样很很有个性。”
鄢辞脸又是一黑,道“是我阿爸生前给自己准备的,并不是我的审美。”看着骨灰坛上栩栩如生的一大堆狐狸精,尤其是那花轿里的母狐狸,翘着兰花指,顶着红盖头他表情也不禁尴尬起来,艰难地解释道,“这大概就是中年人的迷思吧,我其实不太懂。”
“是哦。”说到中年男人的迷思以及亲爹审美之奇葩,冯山山深有共鸣,同情拍肩道,“代沟就是这样的,可毕竟是亲爹,咱们作儿子的也只能尊重祝福。”
鄢辞扒开他的手,不愿和他就亲爹的审美问题再深入探讨下去,对王司理道“王阿伯,在我们老村西面大概两公里,有一个山洼,我们鄢氏的祖坟就在那里。小时候我阿爸带我去给阿妈扫墓,曾给我讲过关于那里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山洼是野狐修的聚居地,很多成了精的狐狸都住在那里,娶妻生子,还有修炼成了仙的。。”
王司理道“那地方就叫荒丘”
鄢辞点头道“应该是,这瓷坛是阿爸生前定做的,荒丘二字肯定也是他让写上去的。”将骨灰坛包好装回布包里,道,“所以那个管家叫我荒丘来的贵客,会不会是因为我家祖坟所在的那个山洼,就是传说中野狐修聚居的荒丘”
“哇,我都没听说过这个。”阿黛插嘴道,敬畏地看着鄢辞,“阿辞,你们鄢氏不会是狐狸精的后代吧”
鄢辞无语地斜她一眼“你看我们像吗”
阿黛“噗”地一笑,说“鄢郎阿叔是不像啦,你还真有点你长得太可爱啦”
鄢辞有一张线条清隽的小脸儿,因为年纪小骨骼还没完全长开,下巴比成年男人要尖俏些,确实够得上“可爱”二字。不过他个子很高,穿着山地人的长衣显得肩平腿长,所以整体上还是英挺少年的模样。
大约任何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不喜欢被别人说“可爱”,鄢辞几乎是有些恼怒地瞪着她。阿黛捂嘴笑道“你现在是长大了,可我满脑子还是你小时候的模样好了我不说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鄢辞扭头不再理她,对王司理道“假设我家祖坟所在的山洼就是所谓的荒丘,而那个管家又一再称呼我为贵客,加上这件可能属于新郎的衣服是不是可以推测,这家的新郎就是来自于荒丘”
王司理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这么想。”
阿黛附和道“是哦,如果你是新郎的族人,那管家对你这么恭敬就说得通了。”
这算是他们进入畸泡空间以来找到的第一个重大线索了,虽然灵器暂时还没确定,但大家都稍微振奋了一点。
冯山山看着地上的嫁妆箱子,叹道“所以这家人是要把女儿嫁给狐狸精吗那新娘子也太惨了吧”
张大元道“可是这家人也不大正常啊,都烟雾缭绕跟鬼一样这女鬼嫁给男狐狸,也说不上谁能吓死谁,算门当户对吧”
众人想了想,发现他说的对。
反正畸泡世界就是这么诡谲,作为闯入者他们只能接受现有的设定。
“说起来,为什么是子时纳征”王司理忽道,“那管家说的是子时没错吧你们缟岚山有这样的风俗吗”
鄢辞摇头道“没有,我们一般是上午纳征,黄昏举行婚礼。山地人太阳落山后很少举行大型典礼,除非是一些特殊的祭祀,但那也要神婆提前占卜时辰的。”
王司理若有所思,眼珠转了两圈,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叫大家将嫁妆收拾起来“能量探针没反应,看来这些箱子里并没有灵器,赶快给它恢复原样吧,一会儿管家回来,最好别让他看出我们动过这里的东西。”
开箱之前大家都特意记过箱子里东西的摆放顺序,所以收拾起来并不难,很快就整理妥当了。
回到客厅,阿黛望了望外头的天色,问“现在几点了离子时还有多久”
冯山山看了看智能表,发现时间指针静止在坠崖的那一刻,看来王司理说的是真的,这里的时间有着独立的流速,和外界不会叠加“我的表停了,不知道具体几点,不过管家走的时候说吉时快到了,那现在应该是接近午夜的时间了吧”
王司理环视四周,走到八仙桌右侧一个木箱旁边。那箱子挺大,结构很复杂,里面不时有滴水声传来。他从里面拿起一把尺,读了读上面的刻度,道“子时刚过。”
原来那是一座古人用来计时的滴漏。
“那送礼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吧”鄢辞走出大厅,站在台阶上往前院的方向望,“怎么听不到一点响动”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出现了一道雪亮的闪电,倏忽消失,在天际留下一片浅紫色的辉光,仿佛拂晓的朝霞。
“那是什么”阿黛跟在他身后,奇道,“闪电吗要下雨了怎么没听到雷声”
一声长啸,悠远而尖利,像狼嗥,但更为凄清。紧接着,闪电掠过的地方腾起赤红的光焰,伴随着响起时轻时重的雷电之声
“出什么事了”所有人都赶了过来,王司理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片光焰,道“不好,好像是着火了”
然而前院的方向并没有一丝人声传来,也没有燃烧的声音,鄢辞侧耳静听,摇头道“不是至少不是这座院子着火,否则一定会有人张罗救火的看,那边颜色变了”
天际的光越来越亮,噼啪之声也越来越急,很快那光焰便由赤红色变成蓝紫色,中心甚至是炽白色。就像点燃的煤气灶,越是靠近焰心,火的温度就越高,颜色也越浅越亮。
又是一声长嗥,这次声音短了许多,也低沉许多,尾音婉转,如野兽濒死时绝望的长吟,而后逐渐消失在暗夜中。
光焰陡然低了下去,颜色也越来越暗淡,不一会儿便如雾气般消散殆尽。
“这不是火,火烧这么久会有烟气和焦糊味。”鄢辞抽了抽鼻子,道,“你们闻到没有,好烈的香气”
夜风送来浓郁的甜香,好像无数香料瓶子被同时打破,里头的香料一股脑地混在一起,弥散出一种复杂浓烈、香得发臭的气味。
冯山山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干呕了“什么香,这这这是臭味吧”
阿黛捂着鼻子退进了厅里。鄢辞嗅了几下,想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谁知那气味排山倒海迎面而来,熏得他眼睛都有些发疼。
几人不约而同避进了大厅,过了很久才感觉那香气逐渐淡了下去,变成郁郁的闷香。
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熟悉的身影摇摇摆摆走了进来,管家拄着乌木杖,提着羊角灯,满脸喜气洋洋的笑容“久等啦,刚才实在是热闹得紧,两亲家一说起话就亲热得停不下来这是我家主人雾隐公。”侧身让出身后一人,道“老爷,这几位就是今晚专程来贺喜的客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老者,五旬上下,穿着一身赭色长袍,外面却罩着件水田格的纱衣,器宇轩昂像个员外,仙风道骨又像个道士,不伦不类中透着点我行我素。
“家中今日有些忙乱,怠慢了诸位,失礼失礼。”雾隐公拱了拱手,清癯的面容带着喜色,但眉宇间凝着深深的川字纹,不知道心里有多少愁绪,这么大喜的日子也舒展不开,“所幸前头的事都处理妥当,远客也都安顿好了。”又对那管家道“管家,叫他们把征礼抬进来罢。”
一群小厮鱼贯而入,将许多大红箱子抬进来摆在客厅正中,而后退了下去。管家对着册子清点了一遍,对雾隐公道“亲家的礼数很是周全,临时还添了彩头,小姐真是好福气夫人这些天心里不痛快,等看到这些征礼应该就能放心啦”
雾隐公叹道“吾儿纯孝,只是夫人自小疼惜,难免不舍她远嫁女乙,你和女庚去请夫人罢,征礼总是要请她过目的。”
“是。”两个侍女恭敬应了,施施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鄢辞为什么龙套都在调戏我
猫叔因为命运虎摸我温柔的小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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