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荞和江珩今晚得在干休所住下。
干休所里这么多老大爷和老太太们, 平日里出出入入都与江老爷子打过照面,经过看见小俩口时,都会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瞅一瞅。
江老爷子可欢迎了, 最好所有人都来看看他大孙子和大孙媳妇。
每当有人停留时, 老爷子便会和他们聊起来。
说来说去都是同样的话, 可他乐意,脸上带了笑容时,不见半点威严, 显得慈眉善目的。
“我大孙子忙,是他们团里的营长。”
“大孙媳妇也忙, 在军区托儿所当老师,平时孩子们离不了她。”
“那可不有好单位, 学历肯定不差的,要不然正式单位能要咱啊”
“其他几个孩子们现在都是关键时期, 都念书呢。辛苦了我大孙媳妇,教我小孙女念书学习,孩子都考第八了”
老生常谈的话题, 但江老爷子念叨着,乐此不疲。
江珩没这么多耐心, 当看见一批又一批的老人前来“观赏”自己和宁荞时,眉心不自觉拧了起来。
但他发觉,自己媳妇是真受欢迎。他陪着她站在一起,看她嘴甜地哄老爷子开心,路途上的所有疲惫,仿佛骤然消失。
晚来的老人家们,一批一批又来了, 站在江珩和宁荞跟前看。
干休所的老人家们还没见过江老爷子家的孩子们,之前倒是听他显摆时提过孙子孙女们的具体情况,但谁家没个孙辈压根懒得去记人家家里孩子们的事儿。
一位老太太瞅着这俩年轻人,越瞅越觉得,真俊。
俩孩子的模样都是顶好的。
宁荞察觉到江营长的耐心即将告罄,抬起眸,提醒似的轻轻瞪他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在警告他,不要扫老爷子的兴。
江营长看着她这严肃的小表情,收起自己的不耐。
他的眸光不再冰冷,透着浅淡笑意。
一眨眼,他也到了带媳妇回家探望爷爷的年纪。
最后来的这老太太瞅着他俩,笑成一朵花儿。
过了片刻,她笑容慈祥地问江老爷子“老江,这是你孙子和孙女吧”
江珩微微拧眉。
他看起来,哪点不像他媳妇的爱人
“哪能啊这是我孙媳妇。”江老爷子朗声笑道,“大孙子和大孙媳妇。我就一个孙女,可没这么大,今年才念小学。”
老太太一听,也笑了,又寒暄几句,再看了小俩口一眼,转头回自己家。
一边走,还一边对边上的另外一个老伙伴说道“老江是从哪儿找来这么水灵的孙媳妇的”
“老江都有孙媳妇了,是不是很快就要有重孙子了”
“当太爷爷了”
江老爷子
说着说着,他怎么就要当太爷爷了
但不得不承认,老爷子心动了
在这干休所里,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岁数。大多数老头老太太都成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但还没几个当太爷爷和太奶奶的。
重孙子和重孙女来探望自己,这可太值得显摆了,想想都觉得美滋滋的。
江老爷子这样一想,抬头望向孙子和孙媳妇。
他俩在嘀咕着什么悄悄话。
老爷子也是年轻过的,这会儿不打扰小俩口,乐呵呵地坐在自家小院的摇椅上。
连晃悠时,心情都特别舒畅。
此时角落里,宁荞在安慰江营长。
她搭一搭他的肩膀“你本来就大我六岁,老奶奶把我们认成兄妹也是正常的。”
“要不然,我给你抹点雪花膏”她又轻声细语道,“抹了雪花膏,就年轻英俊了。”
江营长
他才不要抹雪花膏
江老爷子住的是一间两室的青砖瓦房。
原本以他的资历,可以分到更大的房子,可老爷子嫌弃打扫卫生太麻烦,硬是给拒了。这会儿,老爷子带着孙子和孙媳妇一起进了屋,简简单单参观一番。
老爷子说的每一句话,宁荞都接,但明显思绪游离,开始心不在焉。
江珩温声道“爷爷,晚上我和你一起睡。”
江老爷子一脸莫名地看看他。
如果是江奇,在这时肯定能扒拉着爷爷的脖子撒娇,说是想他了。可江珩说不出这样的话,也做不出耍赖的动作,只是提着行李箱,进了爷爷的房间。
“陪你聊聊天。”
宁荞便顺势进了另外一间屋,步伐都轻松了些。
那她就只能一个人住啦
夜深了,江老爷子躺在床上,边上还挨着个大孙子。
大孙子的睡相不差,还不打呼,可床就这么大,他个子高,挤得慌。
等到凌晨时,江珩终于难以忍受这样的逼仄,抱着枕头下了床。
将枕头随手往地上一丢,就开始打地铺。
江老爷子觉浅,抬起眼皮子看了看他大孙子。
这小子,因为睡不好,露出嫌弃的表情。
江老爷子直接道“谁让你跟我一屋的你到隔壁去。”
江珩
他倒是也想到隔壁屋去。
可媳妇不乐意啊。
江珩和宁荞在干休所住了两天。
原本宁荞以为老人家会感到孤独,其实并不是这样。带过兵打过仗的老人家们,心还挺大的,也有念叨着儿女和孙辈的,但主要是为了吹牛。他们自己在干休所,生活得可好了,很多人和江老爷子一样,孩子们一个劲地催他们搬过去,可他们就是不同意,自个儿住才落得个自在清闲。
住在干休所这两天,小俩口一直陪伴着老爷子。
一日三餐都有食堂供应,没事遛遛弯、养养小花,下棋和观看电影这样的娱乐活动少不了,每隔一段时间,江老爷子还要和老冯喝几壶小酒。
过得有滋有味的。
宁荞提前过上养老一般的生活。
晚上老爷子去老冯家吃了,只留下大孙子和大孙媳妇。现在他俩吃完晚饭,将饭盒冲洗干净,在院子里溜达。
慢慢散着步时,宁荞笑着说,这就是退休之后的小日子吗
江珩也笑。
退休之后要住上干休所,那他就得更加努力,否则哪有这个资格。
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
江老爷子送小俩口出干休所,让他们有空就多回来看看。如果嫌弃干休所住得不舒服,他们这儿还有空着的房子,院子大,都是江珩和几个弟弟妹妹们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至于他自己,也是打算抽空去海岛一趟的。孩子们还小,有时候短短几个月,变化就很大,就拿上回来说,老爷子见到江源和江奇,看他俩的个子比自己还高,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重逢就在几个月之后,因此离别也并不感伤。
从干休所出来,宁荞问起江珩和弟弟妹妹们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京市的干休所并不偏,就在城里最中心的位置,离江家在这里的家也不远,因此江珩带宁荞去看了看。
那是两套四合院,如今没人住。
江珩将京市家里的钥匙和岛上军区大院的钥匙放在一起,没有刻意分开,因此此时也是随身带着的。
他打开门,带着宁荞进去。
他只在岁数非常小的时候住过这里,稍大一些,就和母亲一起跟父亲随军了。再后来,过年时才会回来一趟。
两套四合院,是挨着的。从前他父母结婚时,和老爷子分开住,但离得近,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那时,江父总说,等到老爷子上了年纪,要照顾他。老爷子也总说,孩子们吵吵闹闹的,他倒是宁愿独自住着更消停。
再回想,他们爷俩斗嘴的画面历历在目,可抬起眼,院子里却是一片荒凉。
两套房子都很大,宁荞被江珩带着,里里外外逛了逛。
她才知道,原来江珩小时候,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着的小孩。
他有很多的玩具。
“长大之后,就没玩过了。她洗干净整理好,都收进柜子里。”江珩说。
宁荞猜测,江珩口中的“她”,是他的母亲。
她翻了翻柜子里的玩具。
有些玩具是江父和江母亲手做的,但有些玩具,宁荞小时候也有。
她拿了一个拨浪鼓,在他面前晃一晃,笑盈盈的。
江珩低笑,将拨浪鼓拿走,丢回柜子里“都是灰。”
“这里还有一本本子。”顺着他随手丢开拨浪鼓的方向,宁荞望过去。
很显然,连江珩都没注意到这本子的存在。
他犹豫片刻,抬起手。
“好像是一本日记本。”
这是江珩母亲留下的日记本。
他母亲叫沈华琳,是一位特别柔弱,但心思非常细腻的女性。她留下的这本日记本,记录了江珩从刚出生时,到四五岁的点点滴滴。并不是随便记一记而已,沈华琳用了心思,将孩子每天的变化都写下,有没有哭闹、学会走路之后摔了多少个跟头、饭量如何
江珩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样的日记本。
翻了几页之后,他面无表情地放下。
“你知道你妈妈现在在哪里吗”宁荞问。
“不知道。”江珩淡淡道,“也不想知道。”
他不知道沈华琳去了哪里。
但最好,永远不要有她的消息传来。
那本日记本,就如往年一样,被尘封在柜子里。
直到离开,江珩始终没有再回头看它一眼。
除了原剧情中的画面,宁荞很少看见他这么冷漠的表情。
沈华琳的不辞而别,伤害的并不仅仅只有江源、江奇和江果果。
相较之下,当时已经十多岁的江珩,可能更加不知所措。
“要去赶火车了。”再开口时,江珩已经神色如常。
宁荞跟上他的步伐“走吧。”
出了四合院的门,江珩将院子的大门重新锁上。
宁荞仰头,看了看上边的门牌号,是和原剧情里差不多的位置。
在原剧情的后续情节,原男主唐鸿锦下海经商,再赚得第一桶金之后,花一万元买了一套京市的四合院。
在后世,他买下的四合院价值连城,有钱都买不走,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宁荞认认真真看着这两间京市的四合院。
不就是很普通的院子吗
宁荞和江珩前往京市火车站。
从京市直接去安城,在路上费不了多少时间,因此宁致平偶尔会来干休所探望老爷子,陪着他小酌几杯。
等到离安城愈发近的时候,宁荞开始有些紧张。
从来没试过,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在海岛时,她时常想着家人们,现在即将见到他们,却又开始忐忑,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我看起来还精神吗”
江珩认真地看她。
火车“哐当哐当”地驶着,外边的风景一闪而过。
他目不转睛地看宁荞,看得特别仔细,最后,在她一脸焦灼时,伸手捋了捋她额间的发丝。
柔软的发丝,被他捋到耳后。
江珩温声道“很漂亮。”
火车上,原本坐在小俩口前座的中年夫妻,嘴角抽了一下。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大庭广众的,居然直接打情骂俏。
还很漂亮呢,能有多漂亮
中年俩口子对视一眼,找了个机会,默默回头看。
等看见神色沉静的男同志,和一脸害羞的女同志之后,他们又默默把头转回去。
中年女同志小声嘟囔“小伙子说的是实诚话。”
火车到站,小俩口走出安城火车站。
因没有提前告知家里人到站的具体时间,宁家人没法来接。
回家的路上,连微风都是柔软的,宁荞的嘴角始终扬着,发丝随着风飞舞。
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礼数要周到,虽娘家人不会在意,可职工大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江珩知道宁荞迫不及待的心情,便让她先进去,自己到边上供销社买些礼盒。
常芳泽听说自家闺女已经到了,猛一下从屋里出来。
“荞荞回来了”常芳泽问,“真回来了”
“应该是回来了,我刚才乍一眼好像瞄到她,也不确定。”
“兰芬,你真是。”常芳泽说,“你是看着我闺女长大的,还能认不出她”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冶金厂是安城规模比较大的国有工厂,职工院也大,一路走出来,还真得费些劲。
常芳泽的步伐迈得特别快,走到半路,还有不少职工家属跟上她的脚步。
俞翠曼当然不会跟着大家一起走,可她的目光,早就已经被吸引。
远远地,她从屋里搬出一张小板凳,坐在自家院子里,还顺手拿了一个盆儿,假装在洗衣服。
目光自然是直直地望向大门口。
“妈。”瞿若云从屋里出来,看看她婆婆,好奇地问,“你在干啥”
“别啥啥啥的,难听不难听我都跟人家说了,你是城里人。”俞翠曼斜了儿媳妇一眼。
农村来的儿媳妇,她本来看不上,但儿子说她自小干惯了农活,肯定勤快。俞翠曼想想将来家里多个人伺候,也挺好的,但谁知道等人进了门,一点都没眼力见。现在看着她在洗衣服,人家居然就搁跟前站着,一动都不动。
瞿若云抿了抿嘴巴,在心底提醒自己要改乡音。
再一抬眼,婆婆一脸不乐意,但她压根不知道是怎么了,索性也去搬了张板凳,坐在一边陪着。
俞翠曼瞅瞅她儿媳妇。
都说苦媳妇熬成婆,可她这懒媳妇,居然不知道主动帮忙洗衣服。
俞翠曼用力甩一甩衣服,在搓衣板上甩出“砰砰”声。
瞿若云往边上挪了挪,擦去自己脸蛋上的水珠。
“还真是宁主任家闺女回来了”
“哎哟怎么结婚之后还越来越漂亮了”
俞翠曼顺着职工家属们的声音看过去。
宁荞就像是衣锦还乡似的,所有人将她围在中间。
常芳泽看见闺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摸摸她的脸,想说瘦了,可又说不出来。
闺女一点都瘦,脸蛋还水嫩嫩的,气色简直不要太好。
俞翠曼“腾”一下站起来。
不是说西城岛上的海风特别伤皮肤吗这皮肤怎么还越来越白皙透亮了
“荞荞,你爱人没回来啊”有人问。
俞翠曼撇了撇嘴。
远嫁的闺女回娘家,婆家还真不一定乐意,那个姓江的军官同意她回来就已经很勉强了,还陪着她回来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去供销社了。”宁荞说,“马上就到。”
俞翠曼
她皱着眉,找了个时机站起来,往外走了走,想看清楚些。
宁荞挽着常芳泽的臂弯,嘴角扬起,小脸笑吟吟的。
在海岛时,她是江家的新媳妇,是弟弟妹妹们的小嫂子,还是托儿班里孩子们的宁老师。
可回到家,妈妈的嘘寒问暖,又让她变成宁家的小闺女。
宁荞还记挂着嫂子的身体,小宝宝快出生了,听说焦春雨的肚子特别大,一定很辛苦。
常芳泽说“这肚子里的小娃娃呀,特别闹腾,我每次把手放在春雨的肚子上,都能感觉到娃娃在使劲踹我。你哥那时候在我肚子里,也这么能闹,但你就很安静,好几回我感觉肚子里没动静,半夜拉着你爸上医院。”
俞翠曼哼笑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一个孙子”
“妈,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瞿若云说。
俞翠曼扫她一眼“你倒是有觉悟。”
“你爸还在上班呢,一会儿下班回来看见你们,一定开心坏了。”常芳泽笑着说。
职工大院里的家属们都是看着宁荞长大的。这回半年多时间没见,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问她在海岛的生活。
宁荞简单说了一番,俞翠曼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出嫁后连饭都没做过,家里有个三弟特别热衷于下厨。
她这命怎么这么好
先是去军区小学当老师,后来又去了军区托儿所当老师。
她这工作怎么这么好找
俞翠曼不信。
坚决不信。
她轻笑一声“宁荞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出门在外,知道报喜不报忧呢。”
她话音刚落,瞿若云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道“妈,她真是宁荞啊”
瞿若云没有特意抬高语调,但声音还真不小。
俞翠曼点了点头。
作为厂长夫人,她可不屑于与大家站在一起唠家长里短的琐事,懒洋洋地瞥了她们一眼,转身就回自家去。
瞿若云看得一愣一愣的,回头跟上婆婆的步伐“妈,这就是那个追着广民死缠烂打的宁荞”
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俞翠曼“嘶”一下“小点儿声”
可别人都已经听见了。
整个职工院的家属们,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瞿若云又问“妈,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了你洗衣服去”俞翠曼说。
“妈,我没有衣服要洗的,你自己洗吧。”瞿若云语气真挚。
“噗嗤”
大院职工们忍不住笑出声。
平时见厂长家新进门的小媳妇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俞翠曼,还以为是个马屁精。
没想到傻兮兮的,还挺讨人喜欢。
怪单纯的。
冶金厂的职工大院,又热闹起来。
等到江珩提着从供销社买的礼盒回来,这热闹到了巅峰。
瞿若云都要站起来了“妈,她不可能死缠烂打咱家广民吧”
“你这人怎么回事,胳膊肘向外拐”俞翠曼没好气道。
大家起哄说宁荞的爱人回来了。
这话在海岛时经常听,可现在在自己妈妈跟前,她有点不好意思。
宁荞抬眼去找江珩的视线,想着他这会儿,应该也很难为情。
毕竟,这还是婚后,他第一次跟着自己回来。
不说别的了,就是对着丈母娘改口,应该都很难。毕竟这十几年里,江珩还没喊过谁一声“妈”呢。
这样一想,宁荞还有点想笑。
在海岛时,她那些尴尬害羞的时刻,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的。
现在江营长也要艰难面对了。
“妈。”江珩自然地喊了一声。
常芳泽笑得合不拢嘴“欸”
宁荞一时哑然。
她低估江营长了。
宁家的闺女和女婿回来了,没多久,消息就传到宁致平的办公室去。
他乐坏了,手头上的工作都还没忙完,直接往外跑。
“宁主任”
宁致平听人喊,又立马回来,笑道“得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宁致平打电话通知了宁阳。
宁阳还在单位上班,得等下班后才能过去,他媳妇焦春雨倒是因为即将生产,开始放假,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法通知到她。
都已经大半年没见到妹妹了,宁阳很急。
媳妇在岳父岳母家,他下班后,便直接往自家跑。
宁阳从小和妹妹一起长大,兄妹感情特别好。七个月前,妹妹接受父亲安排的娃娃亲,那一刻,宁阳是反应最大的。
拦也拦不住,只能希望妹妹一切都好。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比他想象中要早一些,宁阳的心情格外好,回职工大院时都是跑着来的。
自家的大门还敞着。
父母正和他妹夫坐在一起聊天。别看他妹夫长了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和长辈说话时,倒很有礼貌,话虽不多,可神色专注,没有丝毫怠慢。
至于他小妹,现在正坐在饭桌前,双手托着腮,呆呆地望着院子的方向。
宁阳的心中一阵百感交集。
小妹肯定在想,这个家里,少了哥哥,是不完整的,盼着哥哥回来呢。
这些年对小妹的疼爱,都是值得的。
此时此刻飞奔回来见她,也是值得的。
宁阳难得感性,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小妹。
脑海中浮现起当年两个人都还小时,小妹牢牢跟在自己身后的情景。
终于,宁阳走到宁荞跟前。
宁荞一下子站起身“哥,你上次说的昏迷病人是在哪个医院”
“嗯”宁阳的嘴角僵了一下,但还是尽力保持着微笑。
“你带我和江珩去看看,是不是团团圆圆的妈妈。”宁荞又说。
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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