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来得确实晚了些。
林安五月初找到他, 今日已六月下旬。从泉州到济南路远,但若紧赶过来,至多二三十日也能到了。
但他并不是在路上悠哉耽误了时间。
他与旁人合力出海近一年, 许多人同他出去,大部分人都回来了,自然也有人没能回来。
即便有天大的事, 他也要把货物销算处理好,再将抚恤送到众死者家里, 才能脱身一路赶来。
生意、人命都不是儿戏。他总要对得起人,不能把所有这些丢下就走。
出海一年, 若一无所赚,他拿什么给姑娘添妆
姑娘成婚的日子还早, 若什么都不顾,只顾着跑过来,还怕林大人起疑, 对姑娘不好。
可听到林大人这不酸不妒,带着客气,还稍有愉悦之意的一句话, 再看到林大人说完这话后略显懊悔的神色
都是男人,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林大人分明是高兴他没能见到姑娘。
他是怎么露出马脚的什么时候, 因为什么
谢寒稍有些慌,但更担心姜宁。
会不会影响到姑娘的婚事
是, 十年前他看着姑娘嫁与他人为妾而无能为力,十年后,他又要看姑娘嫁人为妻了。
他当然想娶姑娘,想和姑娘一生一世,双宿双飞。可姑娘不会想。姑娘不会舍得孩子。
就算不用脑子想, 巡抚的夫人和一届商人妻,哪个对姑娘更好,也是显而易见的。
几瞬之间,谢寒心中转过许多对策。
直接赔罪当然不可。他和姑娘之间清清白白,尤其姑娘几次劝他死心,态度早就很明白了。他也从没想过冒犯他人妻妾。赔罪就相当于承认他们做错了事。他伏低认错无妨,这些年违心认的错早不知几筐了。但他不能给姑娘揽这个错。
林大人发觉自己露意后显然是后悔了,但也有可能只是试探,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他想装出一无所知,毫无觉察的样子可能已经晚了。就像他很轻易就察觉出了林大人语气中的些微愉悦,林大人可能也已经从他短暂的犹豫中确认了某些想法。
但他仍然可以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看林大人究竟有什么打算。
谢寒一笑,才想赔罪赔罪他来得太晚林如海又唤了一声“谢兄。”
他和林如海对视。
他可能不必再装了。
林大人已经把疑惑、审视和嫉妒,都写在脸上了。
但没有对他的恶意。
“请。”林如海侧身,请谢寒入内。
谢寒把袖一甩,几步上前“承蒙盛情。”
“她本想认你做兄长,认桃嬷嬷做母亲。是我说,你若真成了我的舅兄,便不好扶你做皇商了,她才选了李家。”
半月灯烛把水亭照得如几白日通明。
林如海没再掩饰自己话中的酸意和嘲讽,隔着满桌酒菜,对谢寒举杯“谢兄,请。”
他说这些,是会彻底打消谢寒的念头,还是会让谢寒更加舍不得,他懒得去细想了。
姜妹妹或许舍得他,但绝对不会舍得抛下绯玉和黛玉。只要他不死,谢寒有什么指望也是空想。
而遍数亲友,能与他聊一聊姜妹妹,还不会冒犯、玷辱了姜妹妹的,竟只有谢寒一个人。
黛玉和绯玉竟也和他那般亲近,一口一个“小舅舅”叫得好听,比去年才见他时还亲热。
可笑,可叹。
“姑娘一向看我如亲兄长。”谢寒笑,“是我没那个福气。”
“你的身份也确实差了些。”林如海中肯指出,“哪怕能早两年得皇商之位,我也不必写信叨扰李师兄了。”
可惜他出身太低,从前竟全无根基。
“大理寺卿之妹的身份才堪配姑娘。”不必人敬,谢寒又饮一盅。
“连我今日能得与大人同桌吃酒,也全是靠姑娘的颜面,我知道。”
林如海浅饮一口“谢兄非池中物,不必妄自菲薄。”
“今日有幸得大人款待,若吃醉了,言行无状,还忘大人海涵。”不必再在林如海面前装相,谢寒简直把酒当水一样喝。
两人终究没有再提到姜宁。
天将二更了。
林安上来请示歇息。
林如海让他且去,看向大醉的谢寒。
呵,他倒坦荡起来了。
林如海克制地饮了最后一口酒,把酒杯放下。
“大人怎么不喝”谢寒笑问。
“明日非休沐,还要去衙门。”林如海淡淡道。
不似谢寒无事,可以尽情醉一场。
婚期还有三个月,哪怕只算姜妹妹回到济南的日子也还早。
“大人辛苦。”谢寒一手撑住额头,把手指插入发间,露出一个意味复杂的笑。
林如海这才发现,谢寒身上竟有了一股匪气。方才还不显,酒醉后才在眉梢眼角流露出来。
“你”林如海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直接问了,“杀过人了”
谢寒抬头,看着林如海,似乎在评估说谎和说实话哪个好处更多,承认了“是。杀过了。出海在外,怎么可能不见血。”
出海在外。
林如海突然觉得,有一件事可以托付给谢寒。
他原本都想回去歇下了,此时又安然坐好,笑问“谢兄出海在外,可曾见过什么奇人、奇事、奇物奇药”
京城,李第。
林如海请的媒人正是沈院判家已经来过几次,六礼走完了前三礼,下一步就是男方送聘礼过来了。
姜宁也已在李家住足了一个月。
邓夫人已把婚期告诉了她,定在深秋九月二十七日。她会在八月三十这日,李家办完喜宴后被送上回济南的船,到济南后,再住进林如海准备好的宅子里,直到正式婚期被迎娶回林第。
步骤之繁多,程序之复杂,让姜宁想一闭眼把接下来七八十天睡过去算了。
但李家上到邓老太太、李大人、邓夫人,下到她的侄孙女们,全在为林如海这般郑重迎娶感到高兴。
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她说败兴话是不对滴。
而且她也不是不高兴。
就是真的想想就很累。
如果算上她从济南过来那次,等婚事办完,她几乎是四个月搬了四次家。
也就是她身体好才经得起这么折腾。
也幸好李家比她想象中还好很多很多,她没耽误锻炼,不至于出来几个月,把功夫都荒废了。
姜宁在心里对八百里外的林如海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哼
她小心翼翼画完邓老太太画像的最后一笔。
完成啦
她放下笔,李令文立刻一手抱着小妹妹李令信,一手拉着七岁的二妹妹李令智凑过来了。
姐妹三个齐齐感叹“哇”
李令信指着纸边说“真像和太婆真像”
姜宁也很满意这次的作品“等干了再拿给老太太看。”
李令文把妹妹们领远了几步,怕污了这张耗费许久才画好的画。
姜宁示意碧薇守着画,和侄孙女们到卧房的临窗炕上围坐说话。白棠领两个小丫头过来端茶服侍。
这三间厢房是小了些,可确实够住。住了一个月,她也住习惯啦。
她在李家的生活也确实挺舒服的。
李家的“主子”数量是林家的两三倍,但下人总数只有林家的三分之一。人少事就少,规矩又严,在邓老太太院里更不见丫头婆子吵闹,竟显得比林家还清净。
全家都只有夫妻,没有妾,没有通房丫头,都是夫妻至亲,骨肉血亲,家里的氛围也比她和贾敏都在时的林家轻松多了。
她在李家仍是四点十分起床。邓老太太年高觉少,一般不到四点就醒了,西厢房住着李令文和李令智姐妹俩,也是四点出头就起来,她和四个丫头在院里习武锻炼舞刀弄枪不怕吵醒同住的人。
李大人和李世愈上朝的上朝,去衙门的去衙门,非休沐日,都只早早在邓老太太院外行礼请安。
晨练完大约是五点半。
正是盛夏,清晨也不凉快,剧烈运动后会出一身汗,一定要洗澡,不然一整天都不舒服。而李家虽不富,也没到洗不起澡的地步,姜宁就心安理得每天早晚各洗澡一次了。
左右等请的师父来了,李家姐妹开始习武,也是要每天早晚洗澡的呀。
李大人和李世愈每天上朝回来第一件事,不也是洗澡更衣吗。
在她看来,李家的女人花钱已经很俭省了。就算多添个请习武师父的开销,还有练功穿的衣服洗澡水这些费用,也比男人们花得少。
她洗完澡去邓老太太屋里吃早饭,白棠、碧薇和江白、山青轮流抽空洗。
李家丫头的配置是邓老太太和邓夫人各四个,祝氏和女儿们各两个。姜宁带四个丫头正好符合她的辈分身份。连邓老太太都不是时刻有四个丫头簇拥着,她也没必要那么讲排场。
早饭后,如果不用出门或家里没客,她简直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家有邓夫人和祝氏两位能干的女人,也并不用她插手帮忙。而她在林家管家多年了,也不用再进行任何婚前培训。
不用天天处理一堆杂事的日子简直太美妙了
姜宁一般上午在邓老太太屋里看书,偶尔帮李令文教她妹妹们读书习字,下午回屋画一个时辰,零碎时间还能玩点小游戏。邓老太太活了六十八年,历经三朝,和丈夫经历过大风大浪,走过山南海北,一肚子故事。她说话又风趣,姜宁简直是有空就缠着她讲故事。
李家没给女儿请住家家庭教师,李令文的文化大部分是她爹娘李世愈和祝氏教导的。她出生时李世愈还没中举,时间比较空闲,李大人和邓夫人也曾慈爱教导孙女四书五经。
李令文长到快十岁,二妹妹李令智该开蒙了,她看长辈们日渐忙碌,便主动接下了这一职责。到现在李令信也三岁了,该读书识字,仍是她亲身教着。她自己要学,还要教妹妹们,简直手不释卷,时常二更睡前还在灯下看书,让姜宁真担心她的眼睛。
住了这么久,姜宁发现邓老太太确实没说假话,李家的女眷真的都不怎么做针线。
李令文忙着看书教妹妹们。邓老太太忙着享受人生,顺带照顾重孙女。邓夫人和祝氏忙着全家内外上下的事,忙着和丈夫亲热,忙着孝顺长辈,忙着闲暇时娱乐自身,哪还有给女红的功夫
姜宁偶尔会觉得李家的男人很矛盾。他们认同男尊女卑,认同重男轻女,认同“男主外,女主内”,认同“女人不如男人”哪怕李元成的两个儿子都被姜宁打得落花流水过。但他们对家里的女人也是真的不错指在这个世界的标准上。可细究起来,这两面又并不冲突。对母亲、妻子、女儿好,只是他们还没有完全泯灭亲情人性,还是正常的“人”。
可能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矛盾的不是他们。只是她。
即便李家真把女儿和男子一样养大,让她们得到和男子完全一样的待遇,可不必等她们真正长大成人,只要她们稍稍接触到外界,就会发现美好只是镜花水月,她们和兄弟是不一样的。
绯玉和黛玉没有兄弟,也已经明白了世间对男女太不公平。
她既希望她们能早早认清所有的这些矛盾,又怕她们看得太清楚。
有时候糊涂点真的能让自己开心很多。
画像干了,姜宁拿去呈给邓老太太看。
邓老太太特别满意
“好姑娘你大哥今年能把你认回来,功劳比他办了多少大案都大”邓老太太夸张地说,“怪不得你们一个个瞒着我,拦着我不许过去看,是不是就等着让我大吃一惊呢”
姜宁笑嘻嘻地“若叫您提前看见了,哪儿有现在这么高兴”
邓老太太轻轻摸着画“等我死了就用这张。可惜老头子没赶上见你。不然呐”
不然,她也能多看几眼老头子了。
邓老太太的伤感一瞬便过去了,不用人劝便转了笑,命“快把老爷太太大爷二爷大奶奶全都请来。”
又命“去把那件东西搬来给二姑娘。”
她笑和姜宁说“我早准备好给你什么了,怕你不要,特特等到你画完,这回可不许说无功不受禄不要。”
不一会,两个丫头抬了一个高匣过来。真的是用“抬”。
邓老太太拄拐上前,亲自把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非常、非常精美华丽的点翠嵌宝五凤冠。正中一只大凤,凤尾高高竖起,口衔五串挂珠,两边各有两支小凤,亦衔珠宝。凤周有祥云、牡丹、雀鸟环绕。门外阳光照射进来,冠上的明珠宝石一时流光溢彩,把屋内照得如同仙境。注1
姜宁见惯了金珠玉宝,也不免被这凤冠吸引了。
“你叫我一声娘,我好歹得给你一份嫁妆。”邓老太太颇为满意,“总不能李家嫁女儿,嫁妆竟都是夫家置办的,那成什么了这冠给你,你从家里出去时戴着,才是二品夫人的排场。”
姜宁想说这太贵重了,还是给令文她们留着罢。
邓老太太却似猜到了她的话,笑道“家里以后谁再出阁,除非嫁入皇宫王府,不然都用不到这等凤冠。这是专给你打的,就是你的,不能让人。这是我的钱,没动他们的,你也不用替他们心疼。这些对我也不算什么,我留给你侄儿侄孙的还有呢。”
但姜宁还有顾虑,低声说“前面贾夫人出阁时,嫁妆约六万。林大人给我置办的嫁妆也是六万。若添上这个,就越过她了。”
续弦的嫁妆与元配齐平还好,若超过了,是不是太
邓老太太略一皱眉,又松了眉头“林大人给你置足了六万,难道没想到李家会添妆么”
姜宁也是哦。
邓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你呀,别想太多,就和寻常女儿家一样,安心在家里再住两个月,欢欢喜喜地出阁罢。”
一个月后。
八月三十。
姜宁戴着沉重的凤冠,身披流金嫁衣被簇拥到李第大门处,门外八抬喜轿正恭等她上去。
她真的像寻常女儿出阁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没办法,她真的舍不得李家
他们都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对她好。
李家来了客,邓老太太会亲自拉着她的手介绍“这是我二姑娘”。李家出去交际,邓夫人也会和每个人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们家二妹妹,原姓姜,早年景文侯夫人做主娶过门的,和林大人有一女。如今林大人要郑重娶她,便宜我们家多得了一个好姑娘了”
邓夫人和祝氏婆媳一左一右扶着邓老太太,也都偏头抹泪。
只有邓老太太洒脱“好了,少哭罢这一去要做二品夫人了,又不是去受苦世凛,背你姑姑上轿罢”
李世凛答应了一声,在姜宁面前蹲下身。
姜宁俯身上了便宜侄儿的背。
别说,感觉还挺可靠的。被她打了两个多月,好像结实了不少。
李世凛把姜宁背入花轿,回到长辈们面前。
邓夫人叮嘱“你长了这么大,还从没让你单独出过门,这是头一回,就把你二姑姑出阁这么大的事托付给你了。你路上要小心、谨慎,一定要好生把你二姑姑送到,等她回门了再回来。你年轻,遇事要多听你二姑姑和管家们的话,不要逞强自作主张。家里等你回来报喜。”
若非世愈有职,不能轻易请假离京,很该让世愈送。世凛还是太年轻了。
李世凛把母亲的话一一应了。
邓老太太补充“别忘了多看看你表妹们,说家里都想着她们呢。”
李世凛仍然认真应下“是。”
李元成上前,拍了拍小儿子紧张到僵硬的脊背“去罢。若他要留你,你也不妨多住几个月,那是二十一岁中解元,二十二就中了探花的俊才,能和他学到几分,对你有益。”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林如海。
李世愈揽着兄弟到马旁,笑道“被二姑姑打了这么多天,你也算二姑姑半个徒弟了。可一定要尊长、敬师,不得违逆。跟二姑姑过去,还能得二姑夫这么好一位先生,真是便宜你了。”
李世凛轻哼一声,答应着上了马。
李家人看着自家二姑娘出嫁的队伍远去了。
当晚。
李元成翻来覆去睡不着。
邓夫人也睡不着,心里空落落的“从前还嫌家里孩子太多,二妹妹一走,家里怎么冷清起来了。”
李元成“成日不像个姑姑,和侄儿比划拳脚刀剑,家里岂能不热闹。”
邓夫人“呦,就你我,还装起来了”
李元成“我是怕她太过骄纵,锋芒过盛了”
邓夫人“有才之人谁不骄傲些你就不骄傲了看她那一笔好字我看比你还强,还有给母亲的画像,有这么一身本事,怎么不能骄傲些是我,早得意起来了”
李元成“女子和男子怎能一样。”
邓夫人“哼”一声“又说这些。”
但她知道丈夫说的的确是事实。
“她是把这当成家了,在家里放松才这样。你没见过她跟我出门。我本以为她变了许多,可和我出去见人时,她还是和十年前在林老太太身边一样,万分谨慎小心,最守礼规矩不过。”
“哦”她笑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放心二妹妹,是不是”
李元成不答话。
邓夫人推了推丈夫,笑道“你若有心护着她,她便骄纵些又能怎样。”
九月初十,姜宁回到了济南。
她当然没有再穿嫁衣戴凤冠了,穿的都是寻常衣服。
岸边有林安率人来接,引她和李世凛去临时布置好的“李宅”。
备嫁还是要低调些,姜宁再想骑马,也克制自己上了轿,听外面声音断断续续,是林安在给李世凛拜帖。
“二姑娘的奶兄谢老爷想上门拜会。”
李世凛知道“谢老爷”不但是二姑姑的奶兄,还是半个恩人,他也应尊敬,忙道“烦管家带话,明日家中扫榻恭迎谢大叔。”
在舒适到有些过分的李宅歇过一夜,第二天早饭后,谢寒准时来了。
姜宁在后宅等着李世凛招待完谢寒。
没办法,现在便宜侄儿李世凛才是她的代言人。
作为待嫁女,她连绯玉、黛玉都最好不见,以免闲话。
林如海给她搭好了这么完美的背景,她不能浪费他的心意。
而且出门四个月就回来了,比她想象的至少半年还要快,不就再等半个月吗
她能等
姜宁琢磨起午饭。
临时李宅的厨子是林家她最喜欢的那个,她昨晚一吃就吃出来了。
嘿嘿。
然后,不知道谢寒和李世凛怎么说的,李世凛放他到后宅来见她了。
姜宁是谢寒这么出息了,还是小孩太好糊弄
她二十六,谢寒二十七,李世凛才十五。
她和谢寒十五岁时都自认不是孩子了,但和现在的他们相比,李世凛确实还是小孩一个。
见到谢寒,姜宁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和林安当日一样的感叹“大哥怎么这么黑了”
天呐,颜色有点像牛奶巧克力,和去年相比真是黑若两人。
看得她想吃巧克力了。
话说国外是不是已经有巧克力了
那她让谢寒帮忙找巧克力和西红柿吃算大材小用吗
十多年没吃到巧克力和番茄炒蛋、番茄炖牛肉等一系列番茄菜了,姜宁真的很馋。
谢寒笑“这已经白回来些了。”
门外李世凛还等着,没空说太多闲话,谢寒从袖中取出一叠单子“这是我给姑娘的添妆,请姑娘收下罢。”
姜宁打开看
金胎嵌画珐琅壶一个;
铜镀金自开门人打钟一座;
铜镀金嵌珐琅瓶式小鸟音表一个;
掐丝珐琅仙鹤式烛台四尊;
白玻璃花盆两个;
注2
水田六百亩;
旱地一千三百亩;
姑苏四进宅院一处;
金陵二进宅院一处;
黄金三百两压箱;
姜宁看完,很震惊“你不做生意了”
把钱全给她了
怪不得李世凛会放他进来啊这么大一笔财产
谢寒笑“生意当然还要做,姑娘放心,本钱还有。”
姜宁把单子塞给他“这太多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自己斟酌斟酌,想明白了再来吧。”
谢寒把单子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没说收,也没说不收。
他接下来说的事,一定能让姑娘忘了这份嫁妆。
他把声音放得极低,笑道“林大人有一件事托付我让我去寻避子药。”
他语气十二分感叹“姑娘,恕我冒犯,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姜宁心中默念了数遍有时候糊涂点真的能让自己开心很多。
她问“他让你寻这药,是寻男子用的,还是女子用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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