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糊涂吗 “杀过人了?”

    谢寒来得确实晚了些。

    林安五月初找到他, 今日已六月下旬。从泉州到济南路远,但若紧赶过来,至多二三十日也能到了。

    但他并不是在路上悠哉耽误了时间。

    他与旁人合力出海近一年, 许多人同他出去,大部分人都回来了,自然也有人没能回来。

    即便有天大的事, 他也要把货物销算处理好,再将抚恤送到众死者家里, 才能脱身一路赶来。

    生意、人命都不是儿戏。他总要对得起人,不能把所有这些丢下就走。

    出海一年, 若一无所赚,他拿什么给姑娘添妆

    姑娘成婚的日子还早, 若什么都不顾,只顾着跑过来,还怕林大人起疑, 对姑娘不好。

    可听到林大人这不酸不妒,带着客气,还稍有愉悦之意的一句话, 再看到林大人说完这话后略显懊悔的神色

    都是男人,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林大人分明是高兴他没能见到姑娘。

    他是怎么露出马脚的什么时候, 因为什么

    谢寒稍有些慌,但更担心姜宁。

    会不会影响到姑娘的婚事

    是, 十年前他看着姑娘嫁与他人为妾而无能为力,十年后,他又要看姑娘嫁人为妻了。

    他当然想娶姑娘,想和姑娘一生一世,双宿双飞。可姑娘不会想。姑娘不会舍得孩子。

    就算不用脑子想, 巡抚的夫人和一届商人妻,哪个对姑娘更好,也是显而易见的。

    几瞬之间,谢寒心中转过许多对策。

    直接赔罪当然不可。他和姑娘之间清清白白,尤其姑娘几次劝他死心,态度早就很明白了。他也从没想过冒犯他人妻妾。赔罪就相当于承认他们做错了事。他伏低认错无妨,这些年违心认的错早不知几筐了。但他不能给姑娘揽这个错。

    林大人发觉自己露意后显然是后悔了,但也有可能只是试探,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他想装出一无所知,毫无觉察的样子可能已经晚了。就像他很轻易就察觉出了林大人语气中的些微愉悦,林大人可能也已经从他短暂的犹豫中确认了某些想法。

    但他仍然可以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看林大人究竟有什么打算。

    谢寒一笑,才想赔罪赔罪他来得太晚林如海又唤了一声“谢兄。”

    他和林如海对视。

    他可能不必再装了。

    林大人已经把疑惑、审视和嫉妒,都写在脸上了。

    但没有对他的恶意。

    “请。”林如海侧身,请谢寒入内。

    谢寒把袖一甩,几步上前“承蒙盛情。”

    “她本想认你做兄长,认桃嬷嬷做母亲。是我说,你若真成了我的舅兄,便不好扶你做皇商了,她才选了李家。”

    半月灯烛把水亭照得如几白日通明。

    林如海没再掩饰自己话中的酸意和嘲讽,隔着满桌酒菜,对谢寒举杯“谢兄,请。”

    他说这些,是会彻底打消谢寒的念头,还是会让谢寒更加舍不得,他懒得去细想了。

    姜妹妹或许舍得他,但绝对不会舍得抛下绯玉和黛玉。只要他不死,谢寒有什么指望也是空想。

    而遍数亲友,能与他聊一聊姜妹妹,还不会冒犯、玷辱了姜妹妹的,竟只有谢寒一个人。

    黛玉和绯玉竟也和他那般亲近,一口一个“小舅舅”叫得好听,比去年才见他时还亲热。

    可笑,可叹。

    “姑娘一向看我如亲兄长。”谢寒笑,“是我没那个福气。”

    “你的身份也确实差了些。”林如海中肯指出,“哪怕能早两年得皇商之位,我也不必写信叨扰李师兄了。”

    可惜他出身太低,从前竟全无根基。

    “大理寺卿之妹的身份才堪配姑娘。”不必人敬,谢寒又饮一盅。

    “连我今日能得与大人同桌吃酒,也全是靠姑娘的颜面,我知道。”

    林如海浅饮一口“谢兄非池中物,不必妄自菲薄。”

    “今日有幸得大人款待,若吃醉了,言行无状,还忘大人海涵。”不必再在林如海面前装相,谢寒简直把酒当水一样喝。

    两人终究没有再提到姜宁。

    天将二更了。

    林安上来请示歇息。

    林如海让他且去,看向大醉的谢寒。

    呵,他倒坦荡起来了。

    林如海克制地饮了最后一口酒,把酒杯放下。

    “大人怎么不喝”谢寒笑问。

    “明日非休沐,还要去衙门。”林如海淡淡道。

    不似谢寒无事,可以尽情醉一场。

    婚期还有三个月,哪怕只算姜妹妹回到济南的日子也还早。

    “大人辛苦。”谢寒一手撑住额头,把手指插入发间,露出一个意味复杂的笑。

    林如海这才发现,谢寒身上竟有了一股匪气。方才还不显,酒醉后才在眉梢眼角流露出来。

    “你”林如海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直接问了,“杀过人了”

    谢寒抬头,看着林如海,似乎在评估说谎和说实话哪个好处更多,承认了“是。杀过了。出海在外,怎么可能不见血。”

    出海在外。

    林如海突然觉得,有一件事可以托付给谢寒。

    他原本都想回去歇下了,此时又安然坐好,笑问“谢兄出海在外,可曾见过什么奇人、奇事、奇物奇药”

    京城,李第。

    林如海请的媒人正是沈院判家已经来过几次,六礼走完了前三礼,下一步就是男方送聘礼过来了。

    姜宁也已在李家住足了一个月。

    邓夫人已把婚期告诉了她,定在深秋九月二十七日。她会在八月三十这日,李家办完喜宴后被送上回济南的船,到济南后,再住进林如海准备好的宅子里,直到正式婚期被迎娶回林第。

    步骤之繁多,程序之复杂,让姜宁想一闭眼把接下来七八十天睡过去算了。

    但李家上到邓老太太、李大人、邓夫人,下到她的侄孙女们,全在为林如海这般郑重迎娶感到高兴。

    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她说败兴话是不对滴。

    而且她也不是不高兴。

    就是真的想想就很累。

    如果算上她从济南过来那次,等婚事办完,她几乎是四个月搬了四次家。

    也就是她身体好才经得起这么折腾。

    也幸好李家比她想象中还好很多很多,她没耽误锻炼,不至于出来几个月,把功夫都荒废了。

    姜宁在心里对八百里外的林如海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哼

    她小心翼翼画完邓老太太画像的最后一笔。

    完成啦

    她放下笔,李令文立刻一手抱着小妹妹李令信,一手拉着七岁的二妹妹李令智凑过来了。

    姐妹三个齐齐感叹“哇”

    李令信指着纸边说“真像和太婆真像”

    姜宁也很满意这次的作品“等干了再拿给老太太看。”

    李令文把妹妹们领远了几步,怕污了这张耗费许久才画好的画。

    姜宁示意碧薇守着画,和侄孙女们到卧房的临窗炕上围坐说话。白棠领两个小丫头过来端茶服侍。

    这三间厢房是小了些,可确实够住。住了一个月,她也住习惯啦。

    她在李家的生活也确实挺舒服的。

    李家的“主子”数量是林家的两三倍,但下人总数只有林家的三分之一。人少事就少,规矩又严,在邓老太太院里更不见丫头婆子吵闹,竟显得比林家还清净。

    全家都只有夫妻,没有妾,没有通房丫头,都是夫妻至亲,骨肉血亲,家里的氛围也比她和贾敏都在时的林家轻松多了。

    她在李家仍是四点十分起床。邓老太太年高觉少,一般不到四点就醒了,西厢房住着李令文和李令智姐妹俩,也是四点出头就起来,她和四个丫头在院里习武锻炼舞刀弄枪不怕吵醒同住的人。

    李大人和李世愈上朝的上朝,去衙门的去衙门,非休沐日,都只早早在邓老太太院外行礼请安。

    晨练完大约是五点半。

    正是盛夏,清晨也不凉快,剧烈运动后会出一身汗,一定要洗澡,不然一整天都不舒服。而李家虽不富,也没到洗不起澡的地步,姜宁就心安理得每天早晚各洗澡一次了。

    左右等请的师父来了,李家姐妹开始习武,也是要每天早晚洗澡的呀。

    李大人和李世愈每天上朝回来第一件事,不也是洗澡更衣吗。

    在她看来,李家的女人花钱已经很俭省了。就算多添个请习武师父的开销,还有练功穿的衣服洗澡水这些费用,也比男人们花得少。

    她洗完澡去邓老太太屋里吃早饭,白棠、碧薇和江白、山青轮流抽空洗。

    李家丫头的配置是邓老太太和邓夫人各四个,祝氏和女儿们各两个。姜宁带四个丫头正好符合她的辈分身份。连邓老太太都不是时刻有四个丫头簇拥着,她也没必要那么讲排场。

    早饭后,如果不用出门或家里没客,她简直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家有邓夫人和祝氏两位能干的女人,也并不用她插手帮忙。而她在林家管家多年了,也不用再进行任何婚前培训。

    不用天天处理一堆杂事的日子简直太美妙了

    姜宁一般上午在邓老太太屋里看书,偶尔帮李令文教她妹妹们读书习字,下午回屋画一个时辰,零碎时间还能玩点小游戏。邓老太太活了六十八年,历经三朝,和丈夫经历过大风大浪,走过山南海北,一肚子故事。她说话又风趣,姜宁简直是有空就缠着她讲故事。

    李家没给女儿请住家家庭教师,李令文的文化大部分是她爹娘李世愈和祝氏教导的。她出生时李世愈还没中举,时间比较空闲,李大人和邓夫人也曾慈爱教导孙女四书五经。

    李令文长到快十岁,二妹妹李令智该开蒙了,她看长辈们日渐忙碌,便主动接下了这一职责。到现在李令信也三岁了,该读书识字,仍是她亲身教着。她自己要学,还要教妹妹们,简直手不释卷,时常二更睡前还在灯下看书,让姜宁真担心她的眼睛。

    住了这么久,姜宁发现邓老太太确实没说假话,李家的女眷真的都不怎么做针线。

    李令文忙着看书教妹妹们。邓老太太忙着享受人生,顺带照顾重孙女。邓夫人和祝氏忙着全家内外上下的事,忙着和丈夫亲热,忙着孝顺长辈,忙着闲暇时娱乐自身,哪还有给女红的功夫

    姜宁偶尔会觉得李家的男人很矛盾。他们认同男尊女卑,认同重男轻女,认同“男主外,女主内”,认同“女人不如男人”哪怕李元成的两个儿子都被姜宁打得落花流水过。但他们对家里的女人也是真的不错指在这个世界的标准上。可细究起来,这两面又并不冲突。对母亲、妻子、女儿好,只是他们还没有完全泯灭亲情人性,还是正常的“人”。

    可能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矛盾的不是他们。只是她。

    即便李家真把女儿和男子一样养大,让她们得到和男子完全一样的待遇,可不必等她们真正长大成人,只要她们稍稍接触到外界,就会发现美好只是镜花水月,她们和兄弟是不一样的。

    绯玉和黛玉没有兄弟,也已经明白了世间对男女太不公平。

    她既希望她们能早早认清所有的这些矛盾,又怕她们看得太清楚。

    有时候糊涂点真的能让自己开心很多。

    画像干了,姜宁拿去呈给邓老太太看。

    邓老太太特别满意

    “好姑娘你大哥今年能把你认回来,功劳比他办了多少大案都大”邓老太太夸张地说,“怪不得你们一个个瞒着我,拦着我不许过去看,是不是就等着让我大吃一惊呢”

    姜宁笑嘻嘻地“若叫您提前看见了,哪儿有现在这么高兴”

    邓老太太轻轻摸着画“等我死了就用这张。可惜老头子没赶上见你。不然呐”

    不然,她也能多看几眼老头子了。

    邓老太太的伤感一瞬便过去了,不用人劝便转了笑,命“快把老爷太太大爷二爷大奶奶全都请来。”

    又命“去把那件东西搬来给二姑娘。”

    她笑和姜宁说“我早准备好给你什么了,怕你不要,特特等到你画完,这回可不许说无功不受禄不要。”

    不一会,两个丫头抬了一个高匣过来。真的是用“抬”。

    邓老太太拄拐上前,亲自把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非常、非常精美华丽的点翠嵌宝五凤冠。正中一只大凤,凤尾高高竖起,口衔五串挂珠,两边各有两支小凤,亦衔珠宝。凤周有祥云、牡丹、雀鸟环绕。门外阳光照射进来,冠上的明珠宝石一时流光溢彩,把屋内照得如同仙境。注1

    姜宁见惯了金珠玉宝,也不免被这凤冠吸引了。

    “你叫我一声娘,我好歹得给你一份嫁妆。”邓老太太颇为满意,“总不能李家嫁女儿,嫁妆竟都是夫家置办的,那成什么了这冠给你,你从家里出去时戴着,才是二品夫人的排场。”

    姜宁想说这太贵重了,还是给令文她们留着罢。

    邓老太太却似猜到了她的话,笑道“家里以后谁再出阁,除非嫁入皇宫王府,不然都用不到这等凤冠。这是专给你打的,就是你的,不能让人。这是我的钱,没动他们的,你也不用替他们心疼。这些对我也不算什么,我留给你侄儿侄孙的还有呢。”

    但姜宁还有顾虑,低声说“前面贾夫人出阁时,嫁妆约六万。林大人给我置办的嫁妆也是六万。若添上这个,就越过她了。”

    续弦的嫁妆与元配齐平还好,若超过了,是不是太

    邓老太太略一皱眉,又松了眉头“林大人给你置足了六万,难道没想到李家会添妆么”

    姜宁也是哦。

    邓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你呀,别想太多,就和寻常女儿家一样,安心在家里再住两个月,欢欢喜喜地出阁罢。”

    一个月后。

    八月三十。

    姜宁戴着沉重的凤冠,身披流金嫁衣被簇拥到李第大门处,门外八抬喜轿正恭等她上去。

    她真的像寻常女儿出阁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没办法,她真的舍不得李家

    他们都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对她好。

    李家来了客,邓老太太会亲自拉着她的手介绍“这是我二姑娘”。李家出去交际,邓夫人也会和每个人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们家二妹妹,原姓姜,早年景文侯夫人做主娶过门的,和林大人有一女。如今林大人要郑重娶她,便宜我们家多得了一个好姑娘了”

    邓夫人和祝氏婆媳一左一右扶着邓老太太,也都偏头抹泪。

    只有邓老太太洒脱“好了,少哭罢这一去要做二品夫人了,又不是去受苦世凛,背你姑姑上轿罢”

    李世凛答应了一声,在姜宁面前蹲下身。

    姜宁俯身上了便宜侄儿的背。

    别说,感觉还挺可靠的。被她打了两个多月,好像结实了不少。

    李世凛把姜宁背入花轿,回到长辈们面前。

    邓夫人叮嘱“你长了这么大,还从没让你单独出过门,这是头一回,就把你二姑姑出阁这么大的事托付给你了。你路上要小心、谨慎,一定要好生把你二姑姑送到,等她回门了再回来。你年轻,遇事要多听你二姑姑和管家们的话,不要逞强自作主张。家里等你回来报喜。”

    若非世愈有职,不能轻易请假离京,很该让世愈送。世凛还是太年轻了。

    李世凛把母亲的话一一应了。

    邓老太太补充“别忘了多看看你表妹们,说家里都想着她们呢。”

    李世凛仍然认真应下“是。”

    李元成上前,拍了拍小儿子紧张到僵硬的脊背“去罢。若他要留你,你也不妨多住几个月,那是二十一岁中解元,二十二就中了探花的俊才,能和他学到几分,对你有益。”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林如海。

    李世愈揽着兄弟到马旁,笑道“被二姑姑打了这么多天,你也算二姑姑半个徒弟了。可一定要尊长、敬师,不得违逆。跟二姑姑过去,还能得二姑夫这么好一位先生,真是便宜你了。”

    李世凛轻哼一声,答应着上了马。

    李家人看着自家二姑娘出嫁的队伍远去了。

    当晚。

    李元成翻来覆去睡不着。

    邓夫人也睡不着,心里空落落的“从前还嫌家里孩子太多,二妹妹一走,家里怎么冷清起来了。”

    李元成“成日不像个姑姑,和侄儿比划拳脚刀剑,家里岂能不热闹。”

    邓夫人“呦,就你我,还装起来了”

    李元成“我是怕她太过骄纵,锋芒过盛了”

    邓夫人“有才之人谁不骄傲些你就不骄傲了看她那一笔好字我看比你还强,还有给母亲的画像,有这么一身本事,怎么不能骄傲些是我,早得意起来了”

    李元成“女子和男子怎能一样。”

    邓夫人“哼”一声“又说这些。”

    但她知道丈夫说的的确是事实。

    “她是把这当成家了,在家里放松才这样。你没见过她跟我出门。我本以为她变了许多,可和我出去见人时,她还是和十年前在林老太太身边一样,万分谨慎小心,最守礼规矩不过。”

    “哦”她笑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放心二妹妹,是不是”

    李元成不答话。

    邓夫人推了推丈夫,笑道“你若有心护着她,她便骄纵些又能怎样。”

    九月初十,姜宁回到了济南。

    她当然没有再穿嫁衣戴凤冠了,穿的都是寻常衣服。

    岸边有林安率人来接,引她和李世凛去临时布置好的“李宅”。

    备嫁还是要低调些,姜宁再想骑马,也克制自己上了轿,听外面声音断断续续,是林安在给李世凛拜帖。

    “二姑娘的奶兄谢老爷想上门拜会。”

    李世凛知道“谢老爷”不但是二姑姑的奶兄,还是半个恩人,他也应尊敬,忙道“烦管家带话,明日家中扫榻恭迎谢大叔。”

    在舒适到有些过分的李宅歇过一夜,第二天早饭后,谢寒准时来了。

    姜宁在后宅等着李世凛招待完谢寒。

    没办法,现在便宜侄儿李世凛才是她的代言人。

    作为待嫁女,她连绯玉、黛玉都最好不见,以免闲话。

    林如海给她搭好了这么完美的背景,她不能浪费他的心意。

    而且出门四个月就回来了,比她想象的至少半年还要快,不就再等半个月吗

    她能等

    姜宁琢磨起午饭。

    临时李宅的厨子是林家她最喜欢的那个,她昨晚一吃就吃出来了。

    嘿嘿。

    然后,不知道谢寒和李世凛怎么说的,李世凛放他到后宅来见她了。

    姜宁是谢寒这么出息了,还是小孩太好糊弄

    她二十六,谢寒二十七,李世凛才十五。

    她和谢寒十五岁时都自认不是孩子了,但和现在的他们相比,李世凛确实还是小孩一个。

    见到谢寒,姜宁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和林安当日一样的感叹“大哥怎么这么黑了”

    天呐,颜色有点像牛奶巧克力,和去年相比真是黑若两人。

    看得她想吃巧克力了。

    话说国外是不是已经有巧克力了

    那她让谢寒帮忙找巧克力和西红柿吃算大材小用吗

    十多年没吃到巧克力和番茄炒蛋、番茄炖牛肉等一系列番茄菜了,姜宁真的很馋。

    谢寒笑“这已经白回来些了。”

    门外李世凛还等着,没空说太多闲话,谢寒从袖中取出一叠单子“这是我给姑娘的添妆,请姑娘收下罢。”

    姜宁打开看

    金胎嵌画珐琅壶一个;

    铜镀金自开门人打钟一座;

    铜镀金嵌珐琅瓶式小鸟音表一个;

    掐丝珐琅仙鹤式烛台四尊;

    白玻璃花盆两个;

    注2

    水田六百亩;

    旱地一千三百亩;

    姑苏四进宅院一处;

    金陵二进宅院一处;

    黄金三百两压箱;

    姜宁看完,很震惊“你不做生意了”

    把钱全给她了

    怪不得李世凛会放他进来啊这么大一笔财产

    谢寒笑“生意当然还要做,姑娘放心,本钱还有。”

    姜宁把单子塞给他“这太多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自己斟酌斟酌,想明白了再来吧。”

    谢寒把单子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没说收,也没说不收。

    他接下来说的事,一定能让姑娘忘了这份嫁妆。

    他把声音放得极低,笑道“林大人有一件事托付我让我去寻避子药。”

    他语气十二分感叹“姑娘,恕我冒犯,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姜宁心中默念了数遍有时候糊涂点真的能让自己开心很多。

    她问“他让你寻这药,是寻男子用的,还是女子用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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