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晚上, 帝都的街上一如既往堵城一条长龙。
车灯汇成的两条红线延绵至远方,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使夏季的夜晚更加炎热烦躁。
坐落在市中心的帝都饭店,富丽堂皇, 人声鼎沸。
似乎隔绝了窗外的聒噪与烦闷, 包厢内的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薄屿辞端坐在正对包厢房间门的位置, 身边坐的都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无论怎么看,他都是房间里最惹眼的那个。
他神色淡漠,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每每有人到他身边敬酒, 他却都来者不拒。
其他人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能陪着笑, 维持着表面和谐热络的氛围。
酒局结束时已然将近凌晨。
薄屿辞喝了不少酒, 此时有些醉了。
即便从酒局离开,薄屿辞还是那副淡漠冰冷的模样。
陪他出差的助理跟在他身边, 默不作声。
他跟了薄屿辞好几年, 早已了解他的脾气。虽然他常年喜怒不形于色,但很少有这般低气压的状态,也很少在应酬的时候喝这么多酒。
就像是在宣泄心中隐忍的某种情绪。
但任向阳作为助理,没有权利干涉薄屿辞的私事。他什么也没说, 只沉默地跟在薄屿辞身边。
车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薄屿辞一手支颐,撑在车窗边,另只手微微扯下领带。
刚下了场小雨, 空气湿润,混着泥土的味道。
薄屿辞开了半扇车窗,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掠过的景色,繁华的都市, 灯光混着湿漉漉的雨水,迷离而朦胧,却又显得格外冷清。
酒店离饭店并不远。上楼时,他的步履有些踉跄。
任向阳眼疾手快,想扶他,薄屿辞却淡声拒绝了“我没事。”
他神色寡然地睨了眼旁边的任向阳“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虽然应了下来,任向阳却没走,沉默地跟在薄屿辞身后将他送上顶层的总统套房。
一直将他送到门口,任向阳才安心地离开。
房卡在感应器上晃了两下。薄屿辞指尖微顿,定了定神后,才慢条斯理地打开房门。
房门开启的那个瞬间,被酒精浇得异常敏感的感官察觉到一丝异样。
屋内流转着淡淡的玫瑰香气,与之前屋内清雅的香氛味道完全不同。
有细微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星星点点,像是落入尘间的繁星。
薄屿辞蹙了蹙眉,他打开客厅的灯,竟发现宋时晚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望着他。
她穿了身明艳的酒红色缎质鱼尾裙,与她平日素雅的风格完全不同。但这身穿在她身上不显俗艳,反倒衬得她肤白似雪,容貌艳醴。
整间屋子被她摆满了红玫瑰,偶有光芒在玫瑰间闪烁,绚丽夺目。
可再耀眼,都不及妻子昳丽的笑靥耀眼。
原本装修清冷单调的房间在她和玫瑰花海的装点下,愈发明亮雍容。
是自己喝醉,出现幻觉了吧
薄屿辞神色恍然,难以相信眼前美艳的景象是现实。
见他怔愣地站在原地,宋时晚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唇边绽开一抹明丽的笑意“阿辞,七夕快乐。”
四周落入沉寂。
宋时晚意识到薄屿辞心情似乎并不太好,她双手绞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她的目光湿漉漉的,像是沾染了方才的雨水般,氲着朦胧的水汽,显得有些无助可怜。
良久,薄屿辞掩唇轻笑了声。
他的目光游移到另一边,耳根不由地染上一层绯红。
他没想到宋时晚会出现在这里。原本郁积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竟然奇迹般地悉数消散。
见薄屿辞笑,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宋时晚更加局促了,红着脸颊,轻轻攥了下裙角。
她还是第一次穿这般性感暴露的裙子,多少有些不适应。
但之前同事和她说这种装扮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有意爽约的,我以为”
“没事。”薄屿辞淡声打断她。
薄屿辞清楚,宋时晚并不是那种会随意爽约的性格。她没有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难得抽空想陪她过个节日,她却没能来赴约,薄屿辞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可他没想过,宋时晚会特意跑来他出差的城市,特意将房间装点一番,补上昨晚未赴的约。
他喉结微滚,顿了顿,对宋时晚道“嫣嫣,过来。”
宋时晚听话地走了过去。
她抬手,温热的指尖落在他的眉心,声线温软“不要生气了嘛。生气不好看。”
薄屿辞将她抱进怀里。
宋时晚顺势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薄屿辞低声问她。
宋时晚乖乖答道“早上,坐第一班航班过来的。”
从平城到帝都坐飞机三个小时,如果是早上第一班航空,她在帝都已经呆了很久了。
她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薄屿辞微微蹙眉,有些心疼道“在这里等多久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等多久我都愿意。”宋时晚笑道。她脸颊微红,小声道,“想给你个惊喜。今天我们一起过七夕,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帝都的夜色总是繁华旖旎的。
刚下过一场小雨,模糊了远方的万家灯火。站在23层眺望,都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影影绰绰,美不胜收。
宋时晚静静地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这般繁荣喧嚣的景象是她从未见过的,与静谧质朴的小镇不同,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那些斑斓的灯光仿佛永远不会熄灭,高耸的大厦似乎离天际很近。
美得炫目,容易令人沉溺。
薄屿辞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间。
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神色淡然地望着远方五彩斑斓的灯光。
似乎那些都离他很远,只有怀里温软的触感能带来真实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宋时晚微微侧了下头。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唇瓣蹭过他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
她疑惑地问“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看风景嘛”
她答应薄屿辞今晚陪他做所有他想做的事,可宋时晚没想到,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叫她陪自己一起看夜景。
薄屿辞松开了她些,忽地笑了“你还想做什么”
“没、没有。”宋时晚脸上滚起灼灼烫意,忍不住想起那天同事说的“增进感情”。
她还以为那种事情是七夕节夫妻间的必备项目。
她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光点上。
她脸颊上的烫意依旧,被他这样一搞,宋时晚总觉得自己思想不够端正。
薄屿辞自然知道宋时晚指的是什么。
故意逗她的。
见她耳根都染上薄红,薄屿辞忍不住勾了勾唇,心情莫名添了几分愉悦。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发丝,淡声道“我明早还有个会。你也赶了一天的路,早些休息吧。”
“啊好。”宋时晚喃喃地应了声。
这怎么和她以为的七夕不一样啊心里没由来得有几分失落,可宋时晚又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
果然自己思想不够端正啊。
宋时晚从家出来得急,什么行李也没带。
此时时间又晚了,出去买套新的换洗衣物似乎也不现实。好在薄屿辞带了多余的衣物,宋时晚从中挑了件崭新的衬衫,当睡衣穿。
洗过澡,她怕薄屿辞等得着急,连头发都没吹太干,便匆匆出了浴室。
“阿辞,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软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薄屿辞刚和任向阳通电话核对完后两天的行程。等他转身时,便看到宋时晚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衬衫,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她本就瘦弱,男士衬衫穿在她身上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她身上还氤氲着水汽,尤其那双眼,烟波荡漾。
她垂在胸前的墨发并未完全吹干,有水珠顺着滴落,浸湿她身上的白色衬衫,几乎要将那层薄薄的衣料染成透明。
大抵是浴室太热的缘故,她雪白的脸颊晕着两抹殷红。
薄屿辞的目光沉了几分,没有回她。
见他半天没理自己,宋时晚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她这般清纯可人的模样就像是从水墨画中拓下的美人,朦胧雅致,亦真亦幻,实属勾人。
即便薄屿辞一向禁欲自持,眼前旖旎的画面在脑海中依旧挥之不去。
早知道就不当什么正人君子了。
他掩唇轻咳了声,淡声道“好。”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宋时晚又歪了下脑袋“还不去吗”
薄屿辞不置可否,去了浴室。
冲了把冷水澡,胸口翻滚的欲火终于浇灭了些许。
等他从浴室出来,宋时晚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她问薄屿辞“你明天除了开会,还有其他安排么”
“怎么”
宋时晚朝他扬了下手中的手机,弯起眸子“我第一次来帝都,正好蓉姐给我放了两天假,明天我想去转转。你和我一起吗”
薄屿辞坐到她身边,看了看她手机里的照片。
都是些所谓的“旅游圣地”、“网红打卡地”,无论何时人都很多,骗游客的。
但是她想去,薄屿辞没有驳她的期待。
“明天下午要见个重要的客户,晚上有个应酬。”
“这样呀”宋时晚有些遗憾。一个人玩总没有两个人一起有趣。但她第一次到平城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游玩的,倒也没太所谓。
薄屿辞俯身吻了下她额顶的发丝,淡声道“明晚的应酬可以推掉。”
他伸手在宋时晚的手机上划了下,点进一家餐厅的介绍“听说这家餐厅不错,明晚陪你去试下。”
“啊好。”宋时晚顿了顿,喃喃地应了声。
薄屿辞离她很近,他给她指餐厅的时候另一只手是撑在她身后的,虽然并未碰到她,却似是将她笼进怀中。
他身上还沾染着湿漉漉的水汽,若有似无的沐浴露的味道飘到她的鼻尖。
木调香混着马鞭草的清香味道,清澈而醇冽,令人上瘾。
宋时晚被他搞得心猿意马,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薄屿辞并未发现她的异常,确定好第二天的行程,他对宋时晚道“好了,今天早点休息吧。”
“嗯。”宋时晚含混地应了声。
薄屿辞关了卧室的灯,一瞬间,四周陷入黑暗。
黑暗中,宋时晚用手背贴了贴微热的脸颊。
幸好他关灯关得及时,不然自己此时的模样着实丢人。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宋时晚摁灭手机屏幕,躺到床上。
薄屿辞将她捞进怀里。
宋时晚背对着他,任由他抱着自己。
万籁俱寂,只有朦胧的月色在屋内安静地流转着。
薄屿辞抱着她,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摩挲着,似是无意,又像是在哄她睡觉。
可衣料轻薄,粗粝的指腹在她敏感的地带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每一下都像是在挑战她的感官。
心里那抹异样的情绪愈发浓烈,宋时晚呼吸窒了窒。
终于,她忍不住,转过身,往他怀中凑了些。
她仰头望他,那双漂亮的眸像是覆了一层朦胧的月光,亮盈盈的,迷离又勾人。
她嗓音有些哑,又有些软,轻声问他“明天早上的会不能晚点去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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