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始终觉得被跟着, 可当车停到租住的小区门口,叶嘉宁下车后往回张望,马路川流不止, 没有可疑的黑车出现,又想可能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回到家麦穗和丁见霖已经都睡了,她洗了脸回房间休息, 一身疲倦却有点失眠。
窗户被风吹得作响, 有道缝没关严,纱帘在微弱的光线里飘拂。
她起身去关好窗, 躺下没多久,卧室的门被人偷偷摸摸地推开。
丁见霖不知是被她回来的声音吵醒还是一直没睡,困得双眼发懵, 抱着自己的被子蹑手蹑脚走进来,呼吸秉得紧紧的, 小心翼翼的把被子在她旁边铺开, 然后躺进去。
刚躺好没一秒他又坐直, 两只手抓着叶嘉宁被子的边缘往上拉,给她掖好, 这才放心地重新躺下去。
叶嘉宁脖子被压得很紧,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很快身边传来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她翻了个身,在黑暗里摸了摸丁见霖有些刺手的短发, 阖上眼睡了。
沾上王跃恒这种人是很难全身而退的,叶嘉宁料想到这件事很难善了,但没想到打来电话的会是宋经理。
“听说恒少的鼻子是你打的”
叶嘉宁正坐在教室里,预习待会要上的预防医学课内容。还没上课,周遭乱哄哄的, 她清冷的嗓音卷在热闹的漩涡里。
“不是。”叶嘉宁把课本翻过一页,笔头在小标题上勾画一个圈,“他自己撞的。不过是我推的。”
“你胆子可真大啊,他也敢惹,小叶啊,你是嫌自己命长”
“我没主动惹任何人。”叶嘉宁说,“我比你们都更想离他远一点。”
“至少现在没机会。”宋经理叹气,“他在找你,你现在尽快过来会所。”
叶嘉宁无动于衷“他找我就要去”
“你不想来当然可以,不过kay现在在他的包厢里,已经很久没出来。他今天来的时候脸色可是很不好看。”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擦过耳膜,叶嘉宁听到那段宋经理来回踱步的脚步,遥远而持续。红色圆圈画得深又重,她发觉的时候停了笔。
“小叶啊,你来亭茗这么久,我也没跟你说上几次话,kay嫌我太世故,总觉得我会将你出卖,所以不准我接近你。其实她想的没错,我觉得你是棵值得栽培的好苗子,只要你愿意,你的日子过得会比现在舒服许多。”
叶嘉宁说“所以你现在想把我出卖给王跃恒”
硬要这么说,那也可以这么说,宋经理是懂得说话艺术的,不顺着她问题回答,只道“他不止一次想从我这里要你,是kay每次都帮你挡了回去。”
其实他话没讲完时,已经听到叶嘉宁那端的背景音从吵闹变成安静,走廊上有单人的脚步声回响。
叶嘉宁声音挺平的,说“我明白你意思。我过去。”
到达亭茗,这次门口没有kay或小佟等她,也没有需要代驾的客人。叶嘉宁径直跨过旋转门,穿过恢弘挑高的大厅往里走。
过走廊时,迎面过来的一对男女从头到脚一应名牌,举止暧昧,女人窝在男人怀里笑声清脆,男人揽着她的腰,喝醉酒的步伐跌撞不稳,女人细瘦的腰撑不住男人体重,朝她踉跄撞来。
叶嘉宁侧身闪避,与混着香水味的酒气擦肩,贴着墙右转过弯,没留神转角碰巧有人,正好撞了上去。
对方在那一刹那绷紧了身体,但她无暇他顾,反射性捂住鼻子,疼得两眼冒星。
她怀疑是报应,抬头看到霍沉又觉得误会,不是报应,这应该是报复。
她眼睛被疼出的眼泪蒙住,但赶时间,说了声“对不起”便往一侧让开。
刚踏出一步,衣服却被扯住,她低头,看见毛衣被扯出一条近五厘米长的白色毛线,另一端缠绕在一只银色拉链上。
目光顺着那枚拉链向上黑色外套,挺简单的款式,料子与剪裁看起来不便宜,还是那个她从没听说过的牌子。
再往上,是霍沉那张年轻而清俊的脸,唇很薄,鼻峰挺直,眉眼轮廓深,睫毛生得浓密,本应是很漂亮的,瞧着却十分冷恹。
“去哪。”霍沉问。
叶嘉宁低头拆解,同时回答“王跃恒找我。”
“他找你就去,你很听他的话”霍沉垂眸盯着她,眉间似乎有点戾气,因为来源不明而很难揣摩。
那毛线不知怎么缠上,她找不到源头,努力想将它从缠绕的拉链上解开,半天不得章法,反而越扯越长。
“我有得选吗。”
叶嘉宁没了耐心,伸手在包里摸了会,摸出那把随身的小剪刀,双刃夹住毛线想要剪断。
刀刃合拢前被修长的手指捏住,那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手阻住刀刃,好像一点都不惧怕被划伤。
“你可以不去。”
她不可以。
但凡有得选,也不必被王跃恒步步紧逼到这份上。
叶嘉宁将剪刀从他手指间抽走,干脆利落地剪断毛线,她侧身绕过霍沉,将折叠的剪刀合上放回包里,迈入通往顶楼的电梯。
回身按楼层时发现霍沉已经转过身来,站在电梯门外,黑色外套的拉链上缀着一根突兀的白色毛线。
“谁都可以吗”他问。
叶嘉宁一下没理解,尽管这五个字简短又简单“什么”
走廊灯光昏黄,将他幽邃的眼神显衬得更加冷漠,她站在光通量更大的轿厢里,隔着尚未关闭的金属门,看不懂他晦明的神色。
霍沉却没解释的打算,意味不明盯她片刻,抬脚走了。
顶楼包厢,王跃恒与竹竿那几人坐在主位沙发上,今天他们没叫任何人作陪,除了他们,整间包厢只有kay一个女人。
但他们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王跃恒今天的目的并不在于kay。
叶嘉宁走到门口,已经有人为她打开门,她脚步短暂地停顿半秒,迈入。
包厢里的气氛说不上剑拔弩张,但显然并不算好,kay看到她便蹙起眉头“我不是跟你说了,最近不要过来。”
沙发里某个男人摇着酒杯,闻言闲闲道“我说kay,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鼻子都给打断了,他今天不出气这事没完。”
王跃恒的鼻梁上贴着纱布,那种总是掌控一切的自信被一种低气压取代,扯着嘴角冷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还有胆子来,不错。”
叶嘉宁照旧毛衣和牛仔裤,马尾束着,寡淡却漂亮,闻言神情冷淡地拆穿“你把她扣在这,不就是想逼我来吗。”
“你说的对,我就是逼你过来。你看,你早晚会落到我手上,早知今日,早点对我服软不就得了。”
“你想怎么样。”叶嘉宁直接问。
“我想怎么样你应该想想,你怎么样,才能哄得我心情好一点。原本我还想对你温柔点,现在”他指指自己的鼻子,“叶嘉宁我发现你这人不吃软的,对你太好你会蹬鼻子上脸。”
他起身朝叶嘉宁走过去,一步一步逼近时还在笑,笑得却阴鸷“我就该跟你来点硬的。”
“恒少。”kay端着酒杯过来,不着痕迹地拦在到两人中间,把叶嘉宁挡开。“嘉宁年纪还小,得罪的地方你多担待,我替她敬你一杯,跟你赔礼道歉。”
王跃恒反手一个耳光抽过去,kay的脸被打偏,杯里的酒撒了一地“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叶嘉宁眉心一皱,kay却握住她手臂将她往后推。
她到底比叶嘉宁多吃几年饭,混迹交际圈,练就一身能屈能伸的情商,甩了甩头发,脸上快速浮现出红指印,但依然笑得无懈可击。
“解气了吗,恒少。”
王跃恒掐住她的脸,kay一边脸已经红肿,被他掐得深深陷入进去,王跃恒冷笑“一个巴掌就想换我一个鼻子你想替她受着也不是不行,刚好,我还不舍得动她的脸。”
旁边原本还有看乐子心态的几人都面面相觑起来,打一个女人打了便打了,只是kay背后毕竟还站着另一位,不是可以随便打的人。
竹竿年纪轻,但很多时候比那几个还更有分寸,上前低声提醒王跃恒“你差不多得了,她是商董的人,别太过火。”
“姓商的马上要跟徐家联姻,你觉得他会为你出头吗”王跃恒说这话的用心不无恶劣,但这样说完,他最终还是甩开了她,坐回沙发里。
他胳膊架在真皮沙发的靠背,翘着腿,极度自负的姿势,看着叶嘉宁说“我不想发火,自己过来。”
包厢门就是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穿一身白色oo衫、同色休闲裤,仿佛刚刚从高尔夫球场走出来的男人笑着迈进门“什么事让恒少这么大火气,嗯”
韦敬业如今已经很少亲自来会所,叶嘉宁从未没见他,听kay叫了声“韦总”,才知道是亭茗那位把鱼当救命恩人养的老板。
“鼻子怎么包成这样,上火了”他不知是故意或无心,在王跃恒的伤口上撒了把,“以前没发现你颜值全靠鼻子,这一下子丑了不少啊。”
“”
他对竹竿分外亲切“我们涛涛又长个了”
然而竹竿最讨厌被人提这个话题“我他妈十年前就一米九了,长你大爷的个。”
“哟,十岁就一米九,你妈妈这是生了只长颈鹿啊。”
“”
他成功把竹竿气得铁色铁青,又转向其他几个“几位大少来玩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那最近新得了不少益智游戏,能开发大脑,提高免疫力,特别适合你们。”
“”
一帮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王跃恒还算淡定,更多是因为总是半道被打断而不爽“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韦总给他一个k“想你了呗。”
四十多岁老男人的秋波杀伤力十分可观,这下王跃恒的脸也要一起扭曲。
韦总目光从叶嘉宁身上以缓慢的速度滑过,似乎有些深长意味,移向kay时啧了声“你怎么年纪越大越不机灵了,叫人打成这样,回头商廷啸还要来找我麻烦。得,你们俩都出去吧。”
王跃恒脸色不善“我没让她们走。”
“怎么,人打也打了,还没出够气”韦总像只笑面虎,慢吞吞道“出没出够,今天就到这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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