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术告诉方远航, 吃下那些由朱砂、水银、五金等熔炼而成的所谓“仙丹”,跟服慢性毒药没有差别后,方远航就垂头丧气地打消了继续炼制“长生不老仙丹”的愿望。
但他依然对一切与“伏火”和熔炼金属有关的知识, 如饥似渴, 并乐在其中。
尤其当他看到那本“古籍”后,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越发肯定了自己上辈子耗费毕生精力所著的万物融合法是没有错的。
只不过是自己见识太少, 才摸到一点皮毛,远远没有参透万物熔炼的奥妙。
在反复钻研那本记录了各种物质化学反应的“古籍”后,方远航越是入门, 越发觉了自己的无知, 总觉得后续应该还有很多内容才对。
萧青冥没好意思告诉他,没后续是因为课本内容太多他记不住了。
只能指望将来,系统抽奖池里能抽出一些知识类的道具卡。
他从萧青冥手中拿到系统送的高炉图纸时, 和一群技术学院的学子, 捣鼓了很久, 才终于摸出几分门道。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方远航没有第一时间门跟着萧青冥出门微服出巡。好在,他路上紧赶慢赶, 来的不算晚。
系统给的高炉炼铁图纸,是一种土法小高炉, 先炼出生铁水,再脱碳成钢。
文兴铁厂紧邻矿山,有数十年的冶炼历史与经验,各种原材料都是现成的。
大几十个工匠加上方远航带来的学院学子,分成三组人,同时开工。
为了得到萧青冥承诺的五两赏银, 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红色的耐火砖在河边建造起了一座七米左右高的冶炼炉。
它的一侧加建有蓄热室,一种用耐火砖砌成的拱形加热炉,对水力鼓风机鼓进的冷风,先进行预加热,再从密封的铁管吹进高炉内,能极大的提高炉温,加快炼铁速度和效率。
另一边,半木质半铁质的大型水排,也成功在水中架起,连杆与鼓风室的风口相接,利用水力,可以自动往蓄热室送风。
有了冶炼炉和鼓风机,还差一种高效燃料焦炭。
由于缺乏运输条件,煤炭产量较低,这个年代尚未对煤炭进行广泛开发,大部分还停留在给有钱富户取暖的层次上。
全国绝大多数冶炼厂,炼铁都在烧木炭,之前方远航想提升水泥厂的产量,就卡在了燃料供应这一关。
炼钢先炼焦。这种干馏后的煤,去除了更多杂质,火力更猛,质地更坚硬,不容易破碎,等将来有了更多条件,在煤炭炼焦过程中,还能收集煤焦油等副产品,做化工原料,可谓一举多得。
一组人建造小高炉,一组人建造水力鼓风机,第三组匠人们也没闲着。
他们用耐火砖砌一座圆炉,将煤炭置于密封环境下烧熔,烟囱连接一根铁管,产生的煤气导回炼炉循环提升炉温,大约五天左右,就能出焦,比露天堆放式产量提高了两倍。
最后要建造的是将铁水脱碳成钢的反射搅炼炉。
一周之后,一切基础工作准备就绪。
这里的工匠们从来没有见过构造这么古怪的冶炼炉,这个高度,甚至还要专门砌一座石台阶,再用滑轮组把铁矿石等原材料吊上去。
不同于方远航的自信满满,穆棱和李长莫等学子都有些忐忑,他们此前在京城研究图纸时,已经试用过,但两人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内行面前献丑。
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位据说与京城喻家有关的大人物。
工匠们在方远航的指挥下,将铁矿石、石灰石,以及焦炭从炉顶的料口送入,着火后,立刻开启水力鼓风机,将空气送入蓄热室加热,给炉内升温,随着川流不息的河水,鼓风口可连续不断开合,昼夜不息。
随着鼓风机轰隆隆转动,铁矿逐渐被烧成海绵状的铁,在燃烧中吸收碳、硫、磷等杂质,熔点逐渐降低,在炉底的高温中,源源不断的金红色生铁水。
铁汁从竖炉下方的出铁嘴流向搅炼炉,炉内继续加热升温,同时加入铁粉,从鼓风机不断鼓入空气氧化脱碳,上面由工人反复搅拌,避免铁水凝固。
经过反复冷却加热后灌入泥模具,成功形成一块块钢锭,足有一百斤,整整齐齐垒在一边,打磨后呈森冷的金属色泽,瞧得一众工匠们目眩神迷。
“这这就成了才一炉,就能炼出这么多精铁”
“竟然这么快”
“还不用我们往炉里鼓风,这玩意居然就自己动起来了,河里这个大玩意真是不得了”
“就是,我还以为会就算不累死也要去半条命,没想到,比以前打铁还轻松。”
众工匠们从怀疑到莫名最后满脸震撼,不过经历了短短一周时间门。
萧青冥随手取了一块钢锭在手里掂了掂,有了焦炭、小高炉和水力鼓风设施,高效炼铁已经是小事一桩,但没有平路、转炉,大规模冶炼高品位钢还是成问题。
不过这个冷兵器的年代,这样批量冶炼的普通钢材已经比之前的情况强得多,足够满足军用需求了。
至于民用器具,将来足以大面积淘汰破铜烂铁和各种木质工具,逐步用优质铁器取代。
“诸位,别忘了,我们最后的成品铸造,才要刚刚开始。”
陈老四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新显出炉的钢锭,听到这话,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放心吧大人,既然能轻松得到这么多精铁,打成什么样的都不成问题。”
方远航,学院学子们和工匠讨论了一日,最后决定先用泥模具打造一根内管,再炼几炉新的精铁直接在泥模内管外浇铸成型,这样可以免去很多锻打和熔铸花费的功夫。
工匠们已经很久没有跟外来的内行交流过冶炼技术了,起初,他们看见这群普遍年纪在二三十岁的读书人,只觉得又是哪家的少爷公子出来玩耍。
没成想,这段时间门以来,这些读书人从不说话绕弯,也不纸上谈兵,言之有物,叫一群虽有经验但理论不足的匠人们大为改观。
半个月的时间门转瞬而逝,在匠人们热情昂扬地反复打磨之下,一架重达八百余斤的上等精铁炮管最终铸成。
它被安置在一架铁架上,需要三四个壮汉推动。炮架滚过路面时,冰冷的炮管长且粗实,看上去威严又凶悍。
工匠们并不明白这是作什么用途,只觉黑洞洞的炮口如同一个张着嘴的恶鬼,仿佛随时能将人吸进去,叫人看着害怕。
许多铁厂的其他工人闻讯赶来,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若非亲眼看见这么一个恐怖的铁疙瘩,再加上一众工匠众口一词,他们都要怀疑这位喻公子是不是会变什么妖法。
其中当属监丞最为震惊,他大张着嘴差点合不拢下巴,不为别的,只是他前几日威逼利诱几个下属赌钱。
他自己当然赌这位喻公子铩羽而归,什么也做不出来,却软硬兼施强迫别人与他对赌,没想到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嘴巴,那几个下属意料之外的保住了自己钱包,无不暗自偷笑。
人们啧啧称奇,唯独梁督监,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与监丞彼此不断交换着视线,隐隐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
萧青冥带着淡淡的微笑,轻轻抚掌“既然诸位匠人们,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了任务,当初承诺的赏银,今日就一并分给大家。”
这就分赏银了
众匠人们无不屏住呼吸,一个个手心发腻出汗,脸庞发红,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被周围高炉的高温熏烤的。
他们也没觉得自己出了多少力气,无非别人指挥,他们干活,甚至比从前每日要严格完成出铁量,轻松了不少。
其他围观的矿工和当初退缩没有报名的工匠们,这时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他们眼睁睁看着花渐遇打开一只木盒,里面盛满了金光闪闪的金叶子,差点惊呼出声。
金子啊,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金子
萧青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佝偻着背的陈老四身上,笑道“这位老师傅,这些日子干活最为卖力,经验也最为丰富,让我们少走了许多弯路,便赏赐十两。”
金叶子很薄,一片大约等同于二两半纹银,陈老四双手捧着四片金叶子,激动地直哆嗦。
十两银子,这些钱足够他去县城请最好的大夫,抓最好的药材,甚至还有多的,能再给妻子打一副耳环。
这一笔雪中送炭的钱,陈老四几乎要老泪纵横,他急急忙忙跪下来连连磕头,磕磕绊绊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一旁的监丞冷眼旁观,脸上笑眯眯的恭祝萧青冥马到功成,心里却不知道打着什么小算盘。
萧青冥不动声色看了他和梁督监二人一眼,道“既然事情办成,我也该回京了。今天下午,我们就启程。”
梁督监和监丞一时不知是惊是喜“大人舟车劳顿,何不多住几日再走下官也好多尽尽地主之谊。”
萧青冥道“不必了,为圣上祝寿,不能耽搁太久。”
梁督监巴不得对方赶紧走,客套几句就作罢。
到了下午,萧青冥的马车队果然准备完毕,一行人将新造好的炮管带上,匆匆离开了文兴铁厂。
梁督监一路相送,亲眼看见对方上车头也不回的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
做完工的陈老四匆匆回到屋里,看到病恹恹的妻子和儿子,心里有些着急,想了想,又把那名赤脚郎中给的汤药,热一热为二人服下。
没想到刚喝下去,儿子竟然吐了出来,眉头紧皱,小声叫着难受。
这下可把夫妇两人吓坏了“怎么了昨天不是喝得好好的哪里难受”
儿子摇摇头,只说腹中突然一下疼痛难受。
陈老四急得团团转,掏出今天得了金叶子,咬牙道“大人今日赏了钱,免得夜长梦多,我这就去县城把那位金针医馆的大夫请来”
媳妇大惊,也不敢问他哪里来的金叶子,抓住他的手“不成不成,夜里落锁出去会被抓起来问罪的”
“还是等明天天亮,你不是已经跟守门的管事说好了吗”
陈老四满脸焦急,脑子发热“只怕我们儿子等不及啊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今夜就要去。”
说着,不顾妻子的劝阻,他抬脚就往外面跑。
他跑出院落大门,老远就看见监丞带着几个身形壮硕的监工,把通往外面的路堵得死死的。
陈老四脸色大变,下意识揣好了自己的金叶子。
监丞不屑地嘿笑一声“藏什么藏拿来吧,那么金贵的东西,也岂是你这等区区贱籍匠户可以用的”
陈老四不知从哪儿鼓起的勇气“这不是借的,这是喻大人赏赐给我的我不能给你,我绝不给你”
监丞脸色一沉“反了你了还敢跟我顶嘴上,给他吃点教训。”
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监工立刻上前,把陈老四围起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陈老四死死咬牙,把金叶子紧紧攒在掌心,皮肉被坚硬的金片划出红痕也完全不在意。
几个监工打得气喘吁吁,最后一人抓着他一条胳膊,硬生生掰开指头,才勉强把金叶子夺过来。
陈老四不断挣扎,甚至狠狠咬住了其中一个监工的耳朵,后者吃痛一下,使劲打了他一巴掌,直将人扇了几个趔趄,无力地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迹。
“呸,晦气的老东西”
陈老四满怀愤怒和绝望,颤巍巍伸出手,一只手在冰冷的沙地上爬行,一只手抓向监丞的衣摆“还还给我”
监丞一脚踹开他,手里惦着几片金叶子,与几个监工说笑“走,咱们去其他人那里,哎呀,那位喻公子真是个肥羊啊,一出手就是二百多两银子,不都是咱们的嘛”
“监丞大人英明,这写工匠哪里配得这么多钱”
几人边说笑边离开,留下满身是血的陈老四独自趴在地上。
“救命钱还给我”
他口中喃喃,无声流泪,绝望淹没了他,如一块坠入深海的石头。
此时此刻,离文兴铁厂二里开外的一处树林边,萧青冥一行的马车队正停留在这里。
片刻,入夜后折返回去打探情况的莫摧眉去而复返,他难得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一脸严肃地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萧青冥沉默地颔首,仿佛早有所料,不等他开口,一旁的白术率先跳了起来
“陛下,臣要回去给那位姓陈的匠户诊治,原来那个可恶的监丞根本没有让他找大夫,若是再耽误下去,说不定会死人的”
花渐遇合拢折扇,在他即将离去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白太医不可鲁莽,陛下既做此安排,必定有陛下的理由。”
白术素来是个从不跟人争辩置气的老好人,这会儿却意外的梗起了脾气“不行,我一定要去,天大地大,也没有人命重要,若是我看不着的也就罢了,就在我眼前,明明能救,却见死不救,身为万药谷弟子,我做不到”
莫摧眉一夹眉头“别胡说,什么见死不救,陛下自有安排,我等身为臣子,自然凡是要以陛下为先。”
白术立刻扭过头去看萧青冥,咬着下唇,颇有非去不可的意味。
萧青冥叹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过你千万要注意,不要留下痕迹,也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回去过。”
白术大喜,提起药箱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萧青冥无奈看向莫摧眉,吩咐“白术不懂武艺,你护送他去。”
莫摧眉低头应声,转眼连同白术二人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一时间门,其他人各有心思,无人说话。
半晌,反而是秋朗率先打破沉默“属下不明白,为何陛下不直接出手将那两个贪官污吏拿下,何必费这许多波折”
萧青冥深深看他一眼“你只盼一个青天大老爷,站出来揭露黑暗,为民请命,然后就能天下太平了”
秋朗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萧青冥摇了摇头“这两人,不过是两条小鱼,根本无足轻重,各地的冶炼厂从为国家炼铁,到逐渐被各级官吏、宗亲贵人插手,成了半私产,不断侵夺国家公产,剥削矿工和匠户的血汗。”
“变成今天这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绝不是除掉他二人就能完事的。”
“就算没了他们,将来还会有下一个梁督监和黑心监丞,留着他们,才能顺藤摸瓜,把背后的靠山揪出来。”
“更何况”
萧青冥顿了顿,目光透过重重树影,望向天边的月亮,双眼流露出某种既似悲悯,又似无情之色“这里不是京城,所谓天高皇帝远。”
“若那些工人匠户,无法自己站出来反抗,就算今天朕帮了他们一次,也帮不了他们一世。”
“白术可以医治他们的外伤,他们心中自认为是低人一等的贱籍,永远卑微和逆来顺受,又该如何医治”
秋夜月凉。
陈老四在地上趴了一阵,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回走。
他用力揉了把脸,擦去嘴角的血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他不能吓到屋里的妻子和孩子。
可是他颤抖的手脚,和悲愤到极点的心情,就连推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忽然,屋顶上跳下来两个男子,把陈老四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莫摧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道“陈师傅,是我们,你白日见过的,我们是喻公子的人。特地过来给你和家人治病的。”
陈老四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俩,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们没有蒙骗我吧你们还会治病”他颤声问,像是溺水之人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白术拍了拍自己的药箱,道“放心,我是太京城的大夫。”
陈老四心想,都这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也就罢了。
他一咬牙“你们快进屋来。”
陈家媳妇本来正在抱着生病的儿子垂泪,一见两个陌生男子,也吓了够呛“这二位是”
陈老四看着白术熟练的打开医箱,为儿子看诊,心里松了口气“这是大夫。”
陈家媳妇一脸惊喜“你真的请来大夫了你脸上怎么有伤啊”
莫摧眉浅浅弯起桃花眼笑道“是的,我们是你丈夫请来的大夫,他跑的太急,路上摔了一跤。”
陈老四感激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喉头滑动“对,是我摔了一跤”
白术道“放心,不是大问题,是受了风寒,又吃了有毒东西,我给他先催吐,把毒物吐出来,再吃治风寒的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说着,他又利索地为陈家媳妇切脉看诊,叮嘱了几句,从药箱里拿出随身带的一些配好的药,这些都是从太医院带出来的上等药材。
陈老四光看着那几个精致的小药瓶子,就知道此物极为昂贵,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他半是高兴,半是忧虑道“这要多少银两我”
白术摇了摇头“是我家公子命我来的,不收钱。”
陈老四一愣,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前一刻他还在绝望欲死的边缘,这一刻又柳暗花明,大起大落之下,竟有种不切实的恍惚感。
在被监丞抢走钱的那一瞬间门,他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同归于尽的念头,索性想着家中妻儿,才打消了想法。
这时他悲喜交集,噗通一下,竟给两人跪下来,不停磕头“感谢两位,和喻大人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来世给两位当牛做马,做猪做狗,报答恩情”
“你快起来。”莫摧眉和白术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流露出感慨之色。
回去的路上,莫摧眉面上神色凝肃,引得白术频频好奇地看他,又不好意思问。
他看着白术忽闪忽闪地好奇大眼睛,忽而一笑“看着那位匠人,我只是想起小时候一些往事。”
“我父亲也曾是个寒门读书人,可惜家道中落,他心高气傲,极有骨气,看不得穷人受难。”
“有一次他帮一个同乡的匠人写诉状,告发一个贪官,然而对方势力太强,将我父亲打断了腿,还伙同书院祭酒,剥夺了他的秀才功名。他不得已变卖家产,带着我们全家四口避祸。”
白术“四口你还有一个兄弟”
莫摧眉眼神有些恍惚,道“是个妹妹”
“可惜祸不单行,父亲带我们回到老家,却遇上当地一个颇有身份的世家公子,看上了我妹妹,非要强娶她做妾,我和父亲自然不肯屈服,这一次,就不仅仅是打断腿这么简单了。”
“我的父亲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妹妹也没有保住,她做了几年的妾,那个公子就失去了兴趣,被他的大妇不知卖去了哪里”
时隔二十年,他经历过生死间门的大恐怖,依然抹不去眼底的哀痛。
“后来母亲也离世了,我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为了寻找妹妹的下落,我四处流浪,在三教九流中摸爬滚打,也渐渐练就了一套本事。”
“那时我就在想,明知对方是个权贵,为何要强出这个头为什么要反抗呢忍一忍,不也就过去了至少还能活下去。”
“那个世道,吃人不吐骨头,与其站着死,不如跪着活。不对吗”
白术沉默地听着,他知道,对方并不需要回答。
他淡淡道“于是我便发誓,将来只要能出人头地,手握权势,不受人欺凌,纵使屈膝逢迎,做一条鹰犬,都没有关系。”
“只可惜了”莫摧眉眸间门隐藏着一点自嘲,“父亲给我取的名字。”
两人边走边说,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抱着腰间门佩剑,默默望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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