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太太找到别人头上。
这个别人还是太太先前在网上搜了将近七页, 惦记过,想勾搭却找不到机会,没勾搭成的。
此时西装上沾了太太的香味。
作为宾客站在这里, 参加他们的婚礼。
傅延生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刻,他笑容不变,颇有耐心地等着答案。
柏为鹤将左手抬起来侧横在身前, 右手的拇指跟食指捏住左袖边沿,捻平细微的痕迹“在里面。”
傅延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是看见了啊。”
柏为鹤言语平淡“碰巧遇到, 打了一声招呼。”
傅延生的面部神经质地抽了一下, 碰巧, 打招呼那你他妈衣服上也能有他的骚味
一个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太太, 质问起来实在掉价。
通道入口处,两个成长背景不同, 性情也不同的成功人士站立在原地, 两句对话就犹如把婚庆场所拉进会议室, 谈判桌上,压抑紧绷中混着莫名敌意的气氛无端散开。
柏为鹤似是并未察觉到傅延生周身快要压制不住的戾气, 他慢条斯理地看了眼腕表“傅总,我这边临时有事, 不方便多待了。”
傅延生露出虚伪的理解神情“那我就不送了,今天照顾不周, 改天我会带太太登门拜访。”
柏为鹤转身离去。
傅延生整张脸彻底阴沉了下去, 他带着满身暴虐踏进通道,正要把门砸上去。
“新郎官这是要去哪”
大厅那边有宾客喊了声“喝一杯啊”
“等会喝。”傅延生若无其事地松开放在门框上的手, 对着宾客扬了一下,他没必要为了个老男人丢自己的颜面。
气都不该生。
他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脖子上戴着电子圈都不安分,那就随便被电死烧焦。
傅延生尾戒的红光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有亮过,他冷冷地勾起唇边,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上去。
楼道里只有皮鞋的鞋底擦过地面的闷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然而唯一的听众坐在六楼拐到七楼的第一层台阶上,那双高贵的金眼耷拉着,无神又空洞。
“怎么没把你电死”
陈子轻冷不丁地听见声音,他没抬头,也不想说话。
傅延生的眼皮底下,老男人两只手圈着膝盖,量身定制的白色带金色刺绣礼服下摆拖在地上,发型不像平时那么全部披散下来,造型师将他脸颊两边挑起一缕编在一起拢到后面,用一根绣了无数蝴蝶花纹的红丝带绑着垂下来。
从头到脚精心打造出来的新娘子,他傅延生的太太,傅氏的总裁夫人,傅家的主母。
就不配他费心思。
傅延生明知不该被牵动情绪,怒火却丝毫不减,他大力拽住坐在台阶上的人,往楼梯扶手上一甩。
陈子轻的脊骨被撞得发疼,他刚从电击的不适中缓过来就遭了这出,礼服下的身子再次密密麻麻地渗出了汗。
眼前光线一暗,傅延生低下头,缓慢地朝他凑近,他霎时瞪大了眼睛。
青年微微阖着眼眸,出挑的皮相让此时的他看起来十分深情,他继续进攻的姿态,带着烟草味和辛辣酒味的气息逐渐拢上半张的两片红唇。
就在他将缝隙缩减到零的那一瞬,诱人坠入的红唇紧紧闭了起来。
傅延生骤然僵住,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吻上去
这么脏的一个人。
他要是大开大合久了不新鲜了,对纯情前戏来了点兴趣,想尝尝唾液交融唇舌摩擦是个什么滋味,多的是选择。
妈的。
傅延生整个人的状态比加了一个月的班,团队上下付出了很多心血,项目最终被人抢走还要暴躁生恶,他松了松领带,阴霾迅速爬上他精致的眉眼。
陈子轻一动不动地瘫在扶手上面,完全不敢刺激神志不清的傅延生。
吓死了。
傅延生意味不明地站了片刻,掉头下楼,他走到通道口,嘶哑地命令“还在那干什么,滚过来。”
陈子轻滚是不可能滚的,他拍拍礼服,抓着扶手慢慢下楼,把傅延生的反常扫进脑海的角落,腾出位置捋电击的事。
兰翕撞他肩膀的时候电子圈都没有动静,反而在他拉柏为鹤衣袖的时候窜出了电流。
所以,不是距离。
或者不仅仅是距离,还有脑电波,情感波动,心跳,体温等等
傅延生骗他。
陈子轻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不然傅延生会背着他让人调整电子圈的数据,搞出新的名堂。
他瞒着装作没有发现这里面的秘密,下次控制自己的各项指标就好了。
虽然很难掌控。
陈子轻想到了那个柏为鹤,怎么会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呢,帅哥确实有魅力,可他也不是重症花痴啊,他不知不觉地走出通道,走在竟然没径自返回大厅,而是等他一起的傅延生旁边。
“被电得爽吗”
耳边突兀地传来嘲讽,陈子轻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傅延生能找到他,说明电子圈上有定位。
而且傅延生知道他被电了
陈子轻偷偷打量傅延生,发觉他的左手戴着两枚戒指,一枚是婚戒,另一枚尾戒跟他的电子圈一个风格。
什么时候戴上去的走流程的时候明明还没有。
陈子轻感到了窒息,傅延生这哪里只是报复,纯粹是个神经病,他做完任务离开以后,对方不会对着尸体怎么样吧。
算了,这跟他没关系。
他要担心的是,任务完成前别死掉。
陈子轻摆出惊诧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被电了啊”他不管傅延生的回应,自言自语地表达着后怕,“你说不会有故障,这就有了。”
“我什么都没做,好好的就出现了一根电流,从我的脖子到我全身,不知道是多大的,我当场就疼得蹲到了地上,还想吐,吃的东西都到嗓子眼了”
傅延生的面上辨不出情绪“是吗”
陈子轻心有余悸,想埋怨又不敢的样子,眼圈有一点红“嗯,是的。”
傅延生把玩他脖颈的电子圈“没有倒在柏为鹤怀里”
“你怎么会这么问,他没看到,他喊我傅太太,我们打了招呼,他就走了,我是在他走后才被电的。”陈子轻蹙眉,“再说了,就算他看到了,我也不可能往他怀里倒,我跟他又不熟悉,我结婚了,怎么能倒别的男人怀里呢。”
楼道里没监控,柏为鹤不会提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他能撒谎。
傅延生一言不发。
陈子轻产生了动摇,不会吧,难道他看错柏为鹤了,那人竟然跟傅延生说了
“你后半句有会所员工十分之一水准了。”傅延生拽着电子圈,把他拽进自己怀里,弯腰在他的发丝跟领口嗅嗅,只有香味,没有其他味道。
单方面碰了柏为鹤。
碰上去的那一刻,还心动了。
两个条件但凡缺了一个,电子圈内部的电流都不会启动。
傅延生简直想为他的太太拍手鼓掌,就这么迫不及待,穿着新娘的礼服勾引人,他还没死,就当自己是个寡妇了。
他转而一想,老男人这段时间只发骚,没真正让哪个野男人玩过,大概是空虚寂寞了,想要了。
毕竟就会有瘾,暂时能忍一忍,时间一长便会像缺水的人,只有生理上的本能。
傅延生皱眉,今晚是新婚夜,碰也不是不行。
但他一想到微玉跟了不知道哪个老头子多少年,他就倒胃口,胃里的那点酒水都要往上涌。
结了婚还能离,实在不行,找个黄道吉日把婚离了,眼不见为净。
傅延生想归想,离实际操作的距离相差甚远,实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推着身边人往大厅走,思虑着今晚去不去参加发小们给他安排的局。
等他到了中年,体力精力下降了,兴许能放慢节奏。
如今他二十出头,正是能干的时候。
陈子轻惴惴不安,不确定傅延生是不是让电子圈跑电的事翻篇了,就听到对方来一句“婚宴结束后,我让费莱尔送你回别墅,我今晚不回去。”
“我知道了。”陈子轻做出温顺的样子。
傅延生寻的乐子跟情人能评分他的私生活,挺好。
他们一进大厅就是一对新人。
老的少的宾客都是权贵名流,垡城新贵已经离席。
陈子轻暗自松了一口气,走了也好,万一他再忍不住偷瞄关注,傅延生会发狗疯。
跟柏为鹤相比,傅延生都显得傻白甜了。
柏为鹤像一潭死水,水底不知道埋着什么,他跟任务没关系,跟原主也没关系,没有必要去接触了,不要去接触了。
左撇子而已,不算什么稀奇的事,这世上左撇子海了去了。
实在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陈子轻略微一走神,傅延生将一杯酒给他,自己端着一杯,带他去敬酒,从第一桌开始。
在这个社会背景里,同性婚礼跟异性婚礼没什么区别。
第一桌全是年轻的公子哥,他们晦暗又热烈地觊觎同一个人,对方此时跟着先生站在他们面前,盛装打扮后的他身披圣光,如神明俯瞰在淫欲里沉迷的众生。
然而他脱了那层衣物,就是禁果本身。
陈子轻看着各式各样的帅哥,举了举杯“你们吃好喝好。”
一桌人“”
微家虽然没落了,可以前怎么也当过豪门之首,作为昔日的准继承人,一个见过最高层风景的长子,就算后来从高处掉下来了,也不该这么上不了台面。
讲的什么话。
当他们是灰头土脸地从十里八乡赶过来,兜里揣着打包剩饭剩菜的塑料袋,盘算给出的一二百礼钱能不能吃回来,随地吐痰剔牙叫嚷的那类老汉
一场震动整个垡城上流圈和外界,各大平台挂满头条的世纪婚礼,被他一句话拉成了粗劣低等的酒席。
陈子轻眼神询问傅延生,我说错什么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傅延生凌厉地审视过去,老男人好像不是故意当众让他没脸,是真的不觉得有问题。他扫了眼桌上的菜肴酒品,确实没问题。
“听到你们嫂子说的了”傅延生挑眉,“吃好喝好。”
公子哥们不在这时候胡乱猜测,他们纷纷端着酒杯站起来“那我们敬傅哥跟嫂子一杯。”
“祝你们相爱一生。”
“白首不相离。”
说的人,听的人,都当是个笑话。
来宾没有瞎子,因此人人都能看见新娘脖颈的黑圈,那不是项链之类的装饰物。
像禁锢,绝对掌控。
也像拴狗,就差挂个姓名牌了。
某类小圈子里的群体很懂,黑圈是带电的,里侧一定有傅少的名字。
无论是哪种看法,大家都不会说出来,更不可能当面说。
陈子轻跟傅延生走到一桌的时候,有个喝多了的少爷两眼发直地盯着他看,头脑一热,指着他的项圈,含糊不清地说了两个字。
“狗圈。”
陈子轻手一抖,杯子里的酒晃荡着在杯壁上留下酒液,有一滴溅到他下巴上,在多道视线的注视下颤巍巍地滚落。
那少爷又说了一次“狗圈。”
陈子轻觉得脖子上的电子圈开始发痒,连带着他的那一片皮肤都红了起来,他垂下眼睛,表情不太好。
“呵。”傅延生一笑,衬得婚庆设计师们布置的鲜花明珠都降了个色调。
“他说了什么”傅延生好似没听见,让微玉讲给他听。
陈子轻摸不清傅延生的态度“他说我是你的狗。”
傅延生拉长了声调“狗啊。”
陈子轻说“我是吗”
傅延生盯他半晌“你不是。”
陈子轻见那个少爷酒醒了大半,傅延生在他耳边说“你是我的婊子。”
回回都这么说,原主勾引过,他又没有。
傅延生对他的印象是改不了了,或者说不想改。
陈子轻被傅延生催促着敬完酒,谈笑了两句就去隔壁,而那个醉酒的少爷踉跄着起来,白着脸走了。
可他还没离开大厅就被几人抓进一个洗手间,关上门,用他的领带塞进他嘴里。
不多时,傅延生从外面进来,他把跟新娘礼服配套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丢给一个手下,抬脚踹在被按着跪在地上的人肚子上。
那少爷一下就承受不住地弓起了腰。
傅延生连续踹了几脚,他踹的位置跟力道都很巧妙,不让人呕吐弄脏他的皮鞋,又能让人痛得半死。
地上的人濒临昏厥。
傅延生弯腰拍拍他的脸“就算是我的狗,那也只能是我说,懂吗”
说罢,捋了捋额前散下来的碎发,说“亲自给人送到医院去,再通知家属。”
傅延生回到大厅招待宾客,把他的太太介绍给有生意往来的老总们。
其中一个就是洗手间那位的父亲,他看见儿子被带走了,可他根本不敢阻拦,一个让美色冲昏头脑的废物,早晚都要闯祸,这回吃些苦头也好。
这次傅延生没迁怒到他们头上,已经是万幸。
大喜的日子,手软了。
宾客离场的时候,新人要送他们。陈子轻基本只当一块牌子,都是傅延生与人应酬告别。
路克跟孙二公子,少,兰翕四人带着一伙千金少爷过来。
兰翕喝了不少酒,漂亮的脸红扑扑的,他脚步不稳地走到傅延生的另一边,听同伴们讨论寒假。
“兰大小姐,你想好去哪个国家了吗”
往年兰翕都是去国外玩,今年不去了,安保都加强了一倍。
兰翕舔舔水亮的嘴唇,身子靠着傅延生,挑衅地朝着陈子轻笑了笑,回答同伴们“帽子的事不搞清楚,凶手不抓到,我不离开垡城。”
陈子轻心头一惊,他查是为了任务,兰翕为什么也在查。
兰翕不会跟任务有关吧,他现在的雷达全面扫射,有丁点异常都暂时锁定。
陈子轻很快就调整表情,越过傅延生看兰翕“兰少爷,你好像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室坐会吧。”
兰翕人都呆住了,你有病啊,我们是情敌,谁要跟你一起。
陈子轻说“你的黑眼圈有点重。”
兰翕生怕自己在傅延生心里的形象掉分,他恶狠狠地瞪了陈子轻一眼,咬唇说“我只是没睡好。”
陈子轻关心地说“怎么没睡好呢”
兰翕“”
这人怎么这么烦,我跟他熟吗
兰翕本想恶心恶心所谓的新娘子,再撒娇让傅延生今晚去他那里,到时就把自己交出去,谁知被对方的招数给打得措手不及,他没了那个心情,让同伴把他搀走了。
傅延生看了个全程,他握住身边人的腰,愣了下,这腰看着细,握上去更细,稍微使点劲就能握断。
陈子轻想挣开。
傅延生握得更紧,不顾他的疼痛,五指恨不得嵌进去“你对我身边的人格外上心。”
陈子轻疼得发抖“那你会像对付别墅那个男孩子一样,对付兰翕吗”
“我还没怎么着,你就紧张到这份上了。”傅延生把人牢牢锁在臂弯里,“他想解你先生的皮带,你却想和他交好,微玉,你可真是大方。”
陈子轻的肩膀挨着傅延生的胸膛“你不是在追他吗,我就想着,他迟早都会住到别墅里来,相处上希望能尽量跟他和睦点,他是完全胜利的,我一点争的资格都没有,他对我应该没有多大攻击性,就是一个小孩子。”
傅延生似笑非笑“原来我娶了个贤惠的太太。”
不知怎么,老男人一关注兰翕,他就对兰翕索然无味了。
上个月就报了有暴雪,雪粒飘了几天停了。
这个月又飘了几天雪粒才开始有雪花,暴雪来得这么慢,后面估计要搞个大的。
钟二爷的葬礼上雪花纷飞,氛围到位了,挺伤感的。
陈子轻一身黑地站在送葬的人群里,费莱尔给他撑着伞,他是代表傅氏出席的,傅延生没来,出差了。
雪花一片两片地掉落在伞面上发出轻响,费莱尔站在伞外,头身渐白。
陈子轻郁闷地说“他打我,我还要送他一程。”
费莱尔听见了,轻笑道“做做样子。”
陈子轻瞅瞅手指甲,抠过的伤已经好了看不出来了“钟家找到肇事车主了吗”
费莱尔意味深长“不会找到的。”
陈子轻的心底突然就涌出了一个猜想,他把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捂着,长皮靴裹着他纤细修长的小腿,一头长发随风飘扬。
头顶的伞举高了些,一个黑色脑袋探进来,带着一股薄荷的清凉丢下一句“钟二爷的死是他敌对干的,这里面有傅哥推波助澜。”
陈子轻的猜想就这么被证实了,他小声“为什么”
“傅哥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
“不是,”陈子轻费解地打断,“我是要问你,你为什么告诉我”
费莱尔不回答,只嚼着薄荷糖说“敌对为了还傅哥人情,钟二爷碰过你的那只手,他们特地关照过。”
陈子轻把脖子往衣领里缩缩,不论是那个男孩子,还是钟二爷,他们都透露出傅延生的脾性
我的人,我可以放着攒灰,就是不允许别人碰。
独裁劣根恶性。
“你告诉我,是要我知道他为我报仇了,我感动得稀里哗啦,对他至死不渝可他又不喜欢我,我跟他的婚姻就只是”
“嫂子,到你了。”
陈子轻闭上了嘴,他抬头去看前面的墓碑和钟家人,心生抵触。
费莱尔向前一指“走吧。”
陈子轻定了定神,他在费莱尔的陪同下前去送白菊,没看墓碑上的恶人一眼。
雪真的下起来了,从小变大,再是鹅毛大雪。
傅延生还在出差,他人不在别墅,保镖一个没少,陈子轻不能想去哪就去哪,他也没手机,只能在房里打电脑。
陈子轻找不到傅延生安插在电脑里的监视软件,他就不搜了,只看电影。
最近已经看了很多部了。陈子轻无精打采地翻着视频网站的各类电影,翻了半天没一个想看的。
要不看个鬼片提提神,顺便锻炼一下承受力吧。
国内的鬼片,音效突然炸你一下,脸部镜头突然放大来个特写,到最后竟然没鬼,都是人干的。
陈子轻照样被吓出了一身汗,他关掉电脑爬到床上,被子一拉。
另一个城市,傅延生在饭局上刷手机。
一伙人身边都有个倒酒的,傅延生也不例外,接待他的富商知晓他的品味,安排的是个青涩中带了点韧劲的男孩。
那男孩见有人给老板剥葡萄,他就有样学样地起身去把手洗干净回来,剥了一颗往最年轻,比他还要好看的人唇边送了送“傅总,你吃。”
傅延生的视线在手机上,自然放松地调情“吃什么,葡萄还是人”
男孩羞红了脸。
有浑浊的调侃“小傅,人跟葡萄可以同时吃啊,你在这方面比我们会多了,我们这些老头子都要叫你一声老师。”
“说笑了。”傅延生看男孩葱白粉嫩的手指,“手不错。”
男孩心下一喜,以为今晚能被带走了,没想到刚才夸他的人起身,优雅地捏着酒杯拿起来,一口饮掉半杯酒,将空酒杯放回桌面“各位,家里有事,我就不多喝了。”
“怎么这就要走了”
“家里能有什么事也没见你手机响。”
傅延生颧骨微红,他的领扣解了两颗,露出锁骨脖颈,举止神态迷人又风流。桌上无人敢对他有别的意思,确切来说是让他对自己有别的意思。
“手机是没响,我看家里的监控,太太看鬼片吓得躲被窝里了,我不回去,他能把自己憋死。”
傅延生笑道“所以我就不奉陪了,改天我再组局赔罪。”
这阵风先不管真假都肯定要从饭局吹出去,吹到垡城,那些背地里打微玉主意的都会收到信号,赶紧把心思藏裤裆里,暂时都别露出来。
后面再观望。
说不定要不了一个月,傅延生就把他赶出别墅了。
傅延生不继续是有点发烧头疼,兴致不高,他连夜冒着风雪回到垡城,吃完药走进二楼西边的房间。
灯火大亮,床上的被子鼓着个包,一下一下轻轻地起伏着。
躲进被窝,鬼就进不来了
傅延生恶意地将被子一掀,把老男人推醒。
老男人看到他,比看到屏幕上放大的鬼脸还可怕,他的面色猝然就沉了下去。
陈子轻在傅延生发怒前把被子盖回去“你怎么回来了”
还在他房间。
“这是你的房间”傅延生躺到床上,“整个别墅都是我的,死物跟活物都是,认清点现实。”
陈子轻翻身要接着睡,身子又被推了一下,伴随傅延生的粗喘“我头疼,你给我按按。”
傅延生把衬衫扣子全解了,烧热微潮的结实胸膛和块状腹肌暴露在灯下,暴露在陈子轻的眼前。
年轻的肉体,蓬勃的力感。
常年被工作跟玩乐消耗都没干瘪掉,得天独厚。
陈子轻心如止水地爬出被窝,蹲到他的脑袋旁边,两只手一左一右挨着他的太阳穴,敷衍又乱七八糟地按了一会就说“我手酸了,我让佣人来给你按吧。”
傅延生的唇角一抽,这回不发骚了,改撒娇了。他没睁眼,凭感觉抓住一只手,顿了顿,皮确实嫩,十几嫩成什么样了。
成天涂一堆护肤品,还是有点用的。
手上的皮肉质感不输刚成年的人多少,那屁股如何
傅延生调整躺姿,他睁眼,明目张胆地打量老男人的屁股蛋子。
陈子轻惊得一把捂住。
床上气氛尴尬。傅延生讥讽道“你欲擒故纵地捂什么,你他妈都成向日葵了,我还会饥不择食”
“滚开,别挡着我。”他把根本没挡他的人推倒,起身离开了房间。
陈子轻“”
什么向日葵,不是向日葵,他泡浴的时候检查过,括约肌一点都不松弛。
脑子里凭空多了一点记忆。
原主经常做提肛运动,跟着几个博主打卡。
陈子轻心惊肉跳,哎呀妈呀,幸好没有被标注,不然他的日常任务又多了一个。
傅延生今晚不会再过来发神经了吧,他把房门锁上,关掉房里的大灯只留着一个床头小灯,回被窝里睡着了。
夜深人静,锁了的房门被打开了。
傅延生穿着拖鞋进来,他走到床边,手伸进被子里,摸上熟睡的人后颈。
摸到电子圈,咔一下解开。
傅延生借着床头灯的光亮看那只蝴蝶,指腹按搓了上去。
陈子轻被搓疼了,垂在床上的手绕到脖子后面,挥动着打到傅延生的腕骨上面。
傅延生不为所动,指腹依旧黏着已经被搓红的蝴蝶。
这蝴蝶遮住了都没用,还是不能留。
带毒,乱飞,挖掉一了百了。
傅延生尚未把蝴蝶挖掉,兰翕就出事了。
兰家找不到儿子便寻求傅延生,他为救兰翕受了伤,医院那边封锁了消息,外界不清楚他的伤势,也不清楚他的心腹费莱尔在不在垡城。
以及兰翕出事的原因。
管家让佣人以最快的速度给陈子轻整理好衣物用品,送他去医院。
家主受伤了,主母一定要在病床前伺候,谁都不能代替。
去的路上,陈子轻一直在猜测兰翕这次的出事有没有牵扯到任务,他确定不了,想着去见了傅延生问问。
如果傅延生是醒着的话。
到了医院,陈子轻下车被保镖们护着往里走,他们一行人碰上了医闹,还是大范围的医闹,人推人,人打人,混乱中有一块布捂住陈子轻的口鼻,他失去了意识。
陈子轻是在面包车里恢复清醒的,他还没睁眼就知道是谁掳走了他。
“夏桥正。”
后座的陈子轻坐起来,自从他回到傅延生身边以后,他基本每天都在别墅,期间结了个婚,因为猪棚的视频导致社会性死亡,被千人踩万人骑,受尽折磨的情况通通都没出现,夏桥正不满意了,也不想再等了。
驾驶座上的夏桥正开着车,他透过后视镜看下巴圆了点的男人,清冽的嗓音里含着冷意“傅太太,你除了没得到傅延生的忠诚,其他都有。”
潜台词是,你过得好,我就不好了。
陈子轻一副了然的模样“你是来杀我的吧。”
夏桥正没开口。
陈子轻梳理梳理头发“夏桥正,你是不是傅延生的人”
夏桥正依旧沉默。
陈子轻换了个问题“那你能不能在动手之前,让我去一个地方。”
他挪了挪屁股往前坐,上半身趴在驾驶座的后背上面,两只纤长的手抓着椅背边沿的皮革“我想去夏家村。”
“可以吗,夏桥正,你能让我在死前如愿吗”陈子轻的声音有点颤,可怜兮兮地祈求着,“这是我一个要死了的人的请求。”
夏桥正的头发剃得更短,露出青色头皮,配着他棱角分明消瘦些许的面庞,下巴上的胡渣,透着一股子末路狂徒的味道。
“我说杀你了吗”他似是短促地笑了一声。
“你上次都要把我掐死了。”陈子轻摸鼻子,摸到了冰冷的电子圈,他不确定刚才夏桥正从后视镜投过来的视线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拉起堆卷的白色毛衣领子,把电子圈遮了遮。
车里陷入难以形容的寂静中。
陈子轻扭头看车窗外,路边积雪一捧捧,阴天,他已经远离了垡城的市中心,到郊区了,视野空旷了不少。
车行驶了一段路,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正当陈子轻以为夏桥正要在这里结果了他的时候,驾驶座响起清冷的话声“到前面来。”
陈子轻有求于他,乖乖照做。
夏桥正没有其他指令要求,他沉默地开车,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整个车里烟味刺鼻,让人呼吸困难,车窗全部紧闭,没有要开的迹象。
陈子轻有种山雨欲来的心慌,他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分散注意力,垂头检查起了身上的安全带。
“好。”
耳朵捕捉到这个字,陈子轻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夏桥正说“我带你去夏家村。”
次日早上,陈子轻站在夏家村的村口,脚上的靴子深陷在雪地里,他往后看。
夏桥正叼着烟,布满血丝的眼示意他进村。
陈子轻把头转回去,他吃力地在雪地里行走,大衣的下摆在雪上拖出了柔柔的痕迹,有烟灰落在上面。
仿佛烫的不是那拖痕,而是拖痕的主人。
这么大的雪,开发的团队竟然没撤走,他们搭了个蓝色的大棚子,正在施工。
陈子轻没去看施工地,他在村里走动,从村子这头走到那头,找了个开着门溜达的村民打听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住在哪。
村民看他看呆了。
一股苦涩的烟味逼近,村民瞟了眼陌生青年,察觉到了淌血海的人身上才有的危险,他连忙收回视线,带着陈子轻去老人家里。
老人百岁高龄,嘴里只剩一颗黄牙了,说的话谁也听不清,一口豁巴嘴瘪瘪地动着。
陈子轻不问别的,就问村里有没有夏子这个人,他怕自己说不清楚,还去门外抓了一把雪回来,在雪里一笔一划地写了出来。
“没有。”带路的村民一只脚踩在门槛上面,边看美人边激动地抖动,“我们村没有叫夏子的。”
陈子轻不死心“你才多大。”
“我要找的夏子,”他不确定地说,“可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一百多年前”村民哈哈,“那不是早就烂成灰了”
陈子轻撇嘴“我也没说要见人啊,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你们村的,她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家的后代都有谁。”
村民吞口水,燥红着脸挠挠头“美这位先生,我们村的人几乎都在其他城市买房了,听说有老板开发挖矿,这才回了一批人,但我不是,我是守村人。”
“我没听过夏子,那别人就不可能听过。”村民搓着手对他咧嘴。
陈子轻还是不肯接受现实,他正想试着问坐在火盆前取暖的老人,外面突然传来了骚动。
“夏桥正,发生什么事了”陈子轻喊了一嗓子。
没有回应。
陈子轻起身出去,村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半蹲着给他拍大衣上的雪黏着土。
老人见到这一幕,说了句什么,漏风。
村民把手放嘴边,嘿嘿笑“美吧,比我那画像上的还要美。”
陈子轻没留意到村民的话,他出了老屋顺着动静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瞪大了眼睛。
有一群村民围着一个青年,看起来是在欺负他。
那青年不就是原主的弟弟微子铭吗他怎么在夏家村
微子铭发现了他,脸上露出跟他相似的惊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陈子轻想到微子铭在婚礼上的怨毒眼神,他就不想管那是非了。
“哥”微子铭无助地嘶喊着,“你都见到我了,为什么要装作没有见到啊”
陈子轻当没听见,原主这弟弟来夏家村干嘛,这会儿演给谁看呢
“柏先生”
陈子轻的眼皮一跳,这个恶劣的天气,柏为鹤也在啊,对一个小村子的项目这么看重吗他回头看见微子铭跟一小鸡崽子似的,扑腾着跑向一个方位。
那个方位有柏为鹤。
他站在一处石头上面,全身上下依然是商务穿着,衬衣领子下面系着领带,外面是马甲,西装,再是大衣。西裤上碎雪,皮鞋周围也有。
全套都是深重到枯燥的色调。
位高权重的松弛感和无欲感浸透进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
有个秘书样的人立在他身后,姿态恭敬。
柏为鹤手里拿着本子跟钢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在记录什么,微子铭被他的人拦在十多步外。
陈子轻听不见微子铭说了什么,只抓捕到柏为鹤大概是被他的话动容了,停下手中的笔,微微侧头朝向他那边。
然而那眼神,却是对世俗情爱的藐视。
柏为鹤继续在本子上做记录。
秘书不觉得老板抢了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不对,早就习以为常。
“同父异母,弟弟长得差远了,当哥哥的那才是说曹操曹操到。”秘书瞥见了什么,笑起来,“柏总,你看你的四点钟方向,傅太太在那。”
柏为鹤没理会。
“弟弟跑到车前碰瓷不成,跟着我们来了这里,伎俩比那些想爬柏总床的人低级太多,连我看不下去。那哥哥呢也是为了柏总”秘书往前走了点,观察老板的神色,得到了很不明显的确认,羡慕地叹道,“柏总魅力更甚从前啊,连傅总的太太都中了迷魂计。”
柏为鹤低眸,长睫盖下寡淡的阴影“不自重,没有分寸。”
笔尖在纸张上游走,落下令人惊艳的瘦金体。
“轻浮。”
秘书第一次听老板评价一个人,用了这么多贬义词。他压下诧异,摸着鼻子说“一点优点都没吗,好歹有一副挑不出瑕疵的皮囊。”
柏为鹤的镜片上落了雪花,他微眯了下眼“庸俗至极。”
陈子轻自然是不知道柏为鹤把他评得什么也不是,他不自觉地要走过去,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刚才没影的夏桥正站在他身后,按着他。
“我去那边看看。”陈子轻想挣脱,却没成功,他疑惑地扭头,夏桥正混着浓重烟味的气息扑向他,“你已经结婚了,有先生了,还要看别的男人吗,傅太太。”
陈子轻“”
这是夏桥正怎么跟傅延生一个样了。
“我看看没什么的吧。”陈子轻不敢把话说太冲,毕竟他的小命在夏桥正手上,他还没从夏家村得到他想要的线索,“我跟傅延生结婚的时候,那个柏先生有观礼,我于情于理都该去打个招呼。”
并不是。
先前都说了不接触了。
为什么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脑子,跟身体
陈子轻想说不去看了,夏桥正先他一步开口“没什么”
夏桥正将疑问变成肯定“原来没什么。”
那一瞬间,陈子轻再次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慌张,他不管很不对劲的夏桥正了,自己转身就走。
夏桥正立在原地按打火机,按了两次都没按开,不知是风大,还是打火机用久了不好使,他按第次的时候,终于出了火。
香烟在风里燃烧,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冲荡。
快两个月了。
夏桥正喉头滚动着吞咽涩味,一双眼黑沉沉地盯着前面的身影,这个贱人对他下蛊了,几十个日夜都梦到长袍扯开后的一片粉白。
玩一次就好了。
他想,玩一次,一切偏差都会清除。
夏桥正追上还没走远的贱人,轻松把他捞起来,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山上走。
陈子轻僵在半空的腿抖动着掉下碎雪,电子圈静静箍着他的脖子,他收着音量问“夏桥正,你要干什么吗”
夏桥正不答。
陈子轻被他扛上山,放在纯洁的皑皑白雪里。
一只带着体温的皮手套被夏桥正脱下来,扔在陈子轻的脚边,把雪砸了块深痕,仿佛是山雨来临的轰然作响。
陈子轻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他刷地抬头看向夏桥正。
“我带你来夏家村了,你让我碰一次。”
高挺的青年含着烟蒂,居高临下地迎上他的难以置信,眼底没有一丝情动,只有急于摆脱什么的疯狂。
“想来你也不介意,是吧,傅太太。”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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