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一时半会儿进不去, 也不想跟非寂去无妄阁,流景看一眼还早的天色,扭头回了小破院。
“仙尊, ”舍迦正要出门,迎面遇上她后立刻退了回来,“舟明仙君如何了”
流景想一下刚才听到的抽气声,感慨“可能不太好。”
重伤未愈,失血过多, 虚弱乏力,还得应对恢复原形难得热情的媳妇儿, 感觉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会好。
舍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闻言顿时忧虑重重“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十有八九是在东湖之境受的伤,回来时没有隐匿好气息, 被叛军给追上了,”流景叹了声气, “如今能平安回来,已经算是幸事一桩了。”
舍迦点了点头,也跟着叹了声气。
流景抱臂问他“你刚才打算做什么去”
“哦, 突然想起我这儿有补血的灵药,便想给舟明仙君送过去。”舍迦老实回答。
“那不用去了, 他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你,”流景说罢, 突然不满, “你何时得来的灵药,怎么没有给本尊”
“你是识海受损,不是失血过多, 我给你也没用啊。”舍迦无奈解释,说完还以为流景会再说自己两句,结果她突然转身到石桌前坐下,垂着眼喝茶。
舍迦顿了顿,犹豫着跟了过去“仙尊,仙君夫人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为何神魂只剩下那么点大”
流景看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她平日不着调惯了,总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可真安静下来,却又透着一股谁也走不近的疏离感,仿佛随时都会羽化而去,半点痕迹都不肯留。
舍迦心里蓦地一慌“你要是不想说”
“你可还记得我登上仙尊之位后,舟明转世投胎的事”流景突然打断。
舍迦顿了顿“记得,当时天界都说您鸟尽弓藏,先前跟舟明仙君千好万好,一朝得势便立刻逼他下凡,我还跟散布流言的人狠狠打了一架。”
流景失笑“的确都是谣言,我与他一同长大,怎会为权势翻脸,但他下凡也的确是因为我我与南府仙君一战,他为了助我搭上了半条命,唯有转世轮回才能稳固神魂。”
“舟明仙君便是那时认识了仙君夫人”舍迦好奇。
流景点了点头“仙族转世,向来多灾多难,他出生后不久便成了孤儿,在人间四处漂泊,幸好五岁时被阿齐父母收养,才不再颠沛流离。”
“原来如此。”舍迦点头。
流景浅笑“阿齐父母是做生意的,整日不着家,两个孩子相互依靠,一起开蒙,一起学规矩,什么都一起,久而久之便生出了情愫,父母也乐见其成,索性在他们十七岁那年,给两人办了婚事。”
“听起来还挺圆满,那之后为何”
流景脸上笑意淡去“他们所在的花间镇,百里之外的荒山里,有一只修习邪术的山精,察觉到舟明身上有仙骨后,知道单凭自己近不了他的身,便胁迫阿齐父母诓他进山,想借山内天然刑阵制服他。阿齐父母不从,他便将人杀了,又绑来阿齐要挟。”
“舟明仙君去了吗”舍迦忙问。
流景神色冷淡“自然是去了,但在去的路上遇到拦路匪,凡身一死,神魂也被迫返回天界,山精迟迟等不到人,恼羞成怒将阿齐扔进了妄念鼓里,舟明赶回来时,她已经身死,魂魄也溃散成上百片。”
“妄念鼓。”舍迦倒抽一口冷气。
妄念鼓是一种致幻法器,进入之后便反复看到自己最痛苦最恐惧的画面。那东西低阶得很,稍微有点道行的都能轻易破除,可偏偏被扔进去的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他难以想象,小月亮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才会痛苦到连魂魄都碎了。
“那只山精,反复让她看爹娘死前惨状,一遍又一遍提醒她舟明临阵脱逃,不会再来找她,”流景深吸一口气,敛去眼中凌冽,“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阿齐魂魄几乎全都消散,只剩最后一片沉入忘川,我和舟明在忘川找了三百年,才找回这一片神魂,变成了如今的小月亮。”
“小月亮也太可怜了,”舍迦心里闷闷的,“能与下凡仙君修成正缘,其福泽本就深厚非常,最后却没了父母丢了性命,连魂魄都不入轮回,只怕到死的那一刻,都在恨舟明仙君这样一想,舟明仙君也好可怜,小月亮迷迷糊糊过日子,只有他一人还困在过去,不知道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流景苦笑一声,舍迦突然抓住她的手“仙尊,既然他们都这么惨了,要不您还是别喜欢舟明仙君了”
“啥”流景一脸茫然,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急转直下的。
舍迦吸一下鼻子“你看小月亮都只剩一片神魂了,舟明仙君仍不离不弃,说明他对她的感情”
“你给我打住,”流景总算回过味来,一脸的大无语,“谁跟你说我喜欢舟明的”
“不、不喜欢吗可我感觉”
“你感觉什么感觉,脑子坏了吧”流景冷笑一声,“本尊跟舟明清清白白,你少造谣。”
“哦”舍迦还有些懵,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傻兮兮地笑了一声,“不喜欢就行,不喜欢就行。”
流景扫了他一眼“以后这种浑话不要再说,当年若非为了帮我,舟明也不会受伤入轮回,小月亮福泽一世的命数也不会更改,我欠他们良多,只想竭尽所能补偿。”
“是,属下胡言乱语,还请仙尊恕罪。”舍迦小心道。
流景垂下眼眸,静静看向石桌上的纹路。
阳光倾泻,整个幽冥宫都笼罩在暖光里,不像冥域,倒像凡间。偏房门窗紧闭,光线透过窗纸照进来,柔和一片。
舟明血气逆行,嗓子突然一片痒意,轻咳两声后又强行克制,生怕惊醒了还在沉睡的人。小月亮方才缠着他闹个不停,他无奈之下用灵力让她昏睡,这才没顺着她的意思闹下去。
“你若清醒,定不愿与我这样。”舟明抚着她的头发低声道,略有些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苦。
小月亮蹙了蹙眉,突然咻的一下变回了巴掌大小,睡得正熟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舟明后打着哈欠钻进他的袖子。
舟明无奈笑了笑,闭上眼睛陪她一同入梦。
漫长的一个下午结束,天色总算暗了下来,流景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舍迦不知跑哪去了,院子里就她一个人,流景捏了捏鼻梁缓缓神,便径直去了不利台。
今日的天空暗沉沉的,时不时有紫色的光一闪而过,比起白天总算有了一分冥域的氛围。
非寂在无妄阁的廊檐下站了片刻,正要折身回寝房时耳朵一动,原本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静静看着不利台的入口。
不多会儿,流景轻快的身影从入口进来,他唇角勾起一点弧度,静静看着她朝无妄阁走来走到一半,她突然脚步一转,朝着偏房去了。
非寂唇角的弧度刹那放下,在她敲响偏殿的门之前轻咳一声。
流景顿时顺着声音看过来,这才发现他在门口站着“帝君”
非寂冷淡看向宫墙,半点眼神也不分给她。
流景却自然而然地放弃敲门,径直朝他走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看云。”非寂回答。
流景眨了眨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今天有云吗”
话音未落,天边突然炸开一片晚霞,照得人脸色都红了。
“帝君,你这是作弊。”她哭笑不得。
非寂扫了她一眼“来做什么”
“来看看舟明仙君和小月亮。”流景回答。
非寂眼神一沉“只是如此”
“当然不是,”流景眨了眨眼睛,殷勤挽上他的胳膊,“看他们只是顺便,最重要的是来找帝君。”
“找本座干什么”非寂追问。
现编的理由,她哪知道找他干什么。流景沉默片刻,一本正经道“幽会。”
非寂“”
“出去走走吗帝君,我知道城外有个特别漂亮的地方。”流景笑道。
非寂扫了她一眼“没空。”
流景深表惋惜“那好吧,等下次”
没等她把话说完,非寂已经往外走去。
“去哪”流景忙问。
“出去走走。”非寂头也不回。
不是说没空吗流景这回是真的惋惜了,看一眼偏房便追了过去“帝君,我给你指路,你带我去呗。”
“你的法器呢”非寂说的,是她从不利台顺走那些。
流景重新挽住他的胳膊“那东西太费心神,不如帝君好用。”
路过的侍卫脚下一崴,吓得险些跪下。
非寂倒是习惯了她大逆不道的言语,闻言只是淡淡扫她一眼,便突然乘风而起。流景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挽着他的手顿时一个脱力,下一瞬却被他扶住了腰,两人转眼之间将整个冥域甩在脚下。
非寂速度极快,浓郁的魔气闻着味涌来,却又在快要碰触到一人衣角时,被无形的结界弹开,破风破空,畅快而行。
流景自从识海受损,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飞过,一时间忘了目的地,揽着他的脖子笑道“帝君,再快一些。”
非寂的速度瞬间更快,两人的衣角和发丝凌乱纠缠,又齐刷刷被吹到身后。流景轻呼一声笑得见牙不见眼,伸着手感受风穿过指缝的滋味。
非寂扭头看向她时,恰好对上她噙着笑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突然放手,流景一个猝不及防往下掉去,惊呼一声后又忍不住笑,下一瞬在摔在地面上前,被凭空出现的非寂抱着直冲长空。
“不怕”非寂问。
烈烈风中,流景扬起唇角“帝君会接住我的。”
非寂扫了她一眼“你倒是笃定。”
流景嘿嘿一笑“快,再来一次。”
“不。”
“来嘛帝君,求求你了。”
“”
再次失重,流景大笑,整个人快乐得乱糟糟的,非寂唇角勾起笑意,接住她之后再次往下抛。
幽冥宫内,舍迦在无祭司办完差事出来,恰好遇上了狸奴,两人一起同行闲聊,才聊没几句,狸奴突然开口“你看那是什么。”
舍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隐约看到黑沉沉的天边,有两个指头大小的人影,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抛来抛去。
“这得是多大的仇,才会如此折磨人”舍迦感慨。
狸奴皱了皱眉头“冥域一切都好,就是有些人太过凶残才会坏了名声。”
“可怕,可怕”
两人对视一眼,皆为冥域的未来感到担忧。
流景玩了半天,总算想起了正事,于是凭借记忆给非寂指路,找到了她说的美景。
“无端湖。”非寂缓缓开口。
流景惊奇“帝君怎么知道哦忘了,你是冥域人,对冥域的风景自然不会陌生。”
湖水清凌凌的泛着蓝,湖边的砂砾却是水红色,蓝与红交接色泽明艳怪异,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漂亮。
流景跑到湖边,将手伸进湖水摸出两个小蘑菇,又跑过来分给非寂一个“帝君尝尝,甜的。”
非寂看向她手里的东西“你吃过”
“嗯,吃过,”流景说着,咬掉大半蘑菇,表情突然微妙,“真好吃,帝君快尝尝。”
非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流景咬着蘑菇,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许久,非寂接过蘑菇吃了一口,流景阴谋得逞,立刻呸呸呸吐出来“太难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蘑菇。”
再看非寂,已经把蘑菇三下五除一全部吃完了。
“不难吃”她面露迟疑,看着自己手里剩的半个,又想再试试了。
非寂看她一眼“甜的”
“嗯,之前吃是甜的,”流景纠结再三,到底还是把蘑菇扔掉了,“但这次不知为何,突然难吃起来也可能不怪蘑菇,我当时被追杀至此,识海损坏灵力不足,每天饿得要命又不敢暴露,只能日夜藏在湖里,这蘑菇是唯一能吃的东西,自然觉得美味。”
说着话,她笑了起来,“现在有更多好吃的,自然就不稀罕了。”
非寂眸色沉沉“本座可以杀了他们。”
“不用,等我好了,会自行解决。”流景第一次拒绝。
非寂扫了她一眼,周身的气压低到极致。
流景笑了笑,问“帝君,你如今修为恢复几成了”
“四成。”非寂回答。
流景顿了顿“才四成”
情毒已拔,又过去这么久了,以他的资质与能力怎么也不该才恢复四成才对。流景想起他前两日神魂大动的样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非寂神色淡淡“本座运功时,经常会感觉识海空乏,像是有什么东西凝住了,可再去探究却什么都没有。”
“区区情毒能差点害你性命,已经是极为怪异了,如今修为又停滞不前我总觉得奇怪,实在不行再让舟明检查一番吧,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流景斟酌道。
非寂扫了她一眼“舟明。”
“对啊舟舟明仙君,”流景对上他的视线,老老实实把敬称加上,说完又抱怨,“帝君,现在又没外人,我没必要处处守规矩吧”
又一次听到外人一字,非寂又一次眉眼和缓。
流景四下张望一圈,最后捡了根树枝回来“帝君,让我开开眼,看看你的四成功力呗。”
非寂沉默一瞬接过树枝,眼神突然凌冽。
只见天地震动风云变换,一道凌厉的闪电突然将夜幕劈开,无端湖上形成巨大的旋涡,湖水喷涌而出直冲云霄,红色砂砾如绸缎一般追随而上,柔软灵活却携裹着雷霆万钧之势。
非寂肆意的身影在朦胧的砂砾中闪过,手里的树枝散着强劲的灵力,气势上不知压过多少上阶法器。流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些年竟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不由得暗暗心惊。
灵力还在蔓延,引起万鬼同哭,紫色的魔气与闪电共同翻涌,动静大到转瞬惊动整个冥域。舟明坐在屋顶上吹风,瞧见巨大的旋涡之后扬唇“没想到帝君这么闷的人,也会像花孔雀一样行事。”
他低头看一眼膝盖上的小人儿,发现她正一脸专注地盯着远方的动静看,不由得轻笑一声。
“喜欢”他问。
小月亮回头看向他。
“喜欢的话就跟流景说,让她想办法让帝君多舞几次,”舟明看出她对自己的期待,一时间有些无奈,“我那修为,可闹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小月亮也不知听懂了没有,转过去继续看热闹。
随着树枝咔嚓一声断裂,非寂收敛气息平稳落在地上,一时间天、地、云、湖都恢复如初,只有周围疯长的野草证明,这里有过多么充盈的灵力。
一片寂静中,流景缓慢鼓掌,脸上仍带着一丝震撼。
非寂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将手里仅剩一半的树枝扔给她,流景立刻接住,看一眼他手腕上的蛇纹方镯“突然觉得这东西配不上你了,要不我多弄些灵石,给你换个更好的”
“配不配得上,本座说得算。”非寂淡淡拒绝。
流景笑笑,突然朝他扑过去,非寂下意识伸手,回过神时她已经挂在自己身上。
“下来。”非寂眉头微皱。
流景抱紧他的脖子“帝君不会是刚舞完一剑,突然没力气了吧”
非寂突然抬眸,黑瞳变成了血色竖瞳。
流景已经许久没见过他的蛇瞳,愣了愣后突然感觉后背发凉,立刻生出离他远点的想法。
可惜没等她跳下去,非寂便扶上她的腰,阻断了她的退路“没力气”
“有有有,帝君最威猛,力气大得能打死一头上古神兽。”流景赶紧拍马屁。
非寂瞳孔恢复,冷嗤一声放下她,没等她站稳便缓缓道“你也不过如此。”
流景下意识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后突然生出几分窘迫被比自己小了几百岁的家伙这样说,还真是有点丢人。
该看的风景都看了,也闹了好大一场,两人回去时用了流景的小船,慢悠悠飘到城里后,又慢悠悠穿过热闹的鬼市徒步回宫。
“明日再出来走走吧。”尽兴而归的流景已经把舟明他们忘了。
非寂神色淡定“明日事忙。”
“你这帝君做的也不容易,身边连个可以处理大小事的帮手都没有,”跟我比差远了,流景心里补上一句,又问,“后天呢”
非寂想了想“后天也忙。”
“那大后天。”流景出去一晚心都野了,非要再跟他定个时间。
非寂扫了她一眼,冷淡的神情竟透着一分无奈,流景一看就知道这是动摇了,刚要再劝几句,他突然停下脚步。
流景顿了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尘忧尊者。
多日没见,她凌厉如初,可眉眼间却透着憔悴和疲惫,连头发都白了些。
轻松愉悦的氛围瞬间散个干净。
非寂垂下眼眸,平静走上前去“母亲。”
尘忧淡漠看着他“你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来是全好了。”
非寂没有回答“母亲找我何事”
“你是全好了,可启儿却成了废人一个。”尘忧冷笑。
害非启成废人的流景默默望天,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非寂不经意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非启绑架妖族公主欲行不轨,如今能留一条性命已是幸事,母亲不必强求。”
“幸事”尘忧重新看向他,笑了,“非寂,这两个字你怎么说得出口”
非寂面色沉静如水,不说话了。
尘忧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可知我这次因何而来”
“放他,无法对妖族交代。”非寂也与她对视。
尘忧笑了一声“我也没打算求情。”
流景蹙了蹙眉,隐隐觉得不妙。
“我这次来,不是找你的,”尘忧眼神一凛,凝聚全身灵力朝流景一击,“流景你害我儿性命,我要你血债血偿”
大约是猜到非寂会阻拦,而自己修为又不如他,所以这一招直接掏空识海,奔着鱼死网破去的。非寂一挥衣袖将流景推进宫城,反手挡住尘忧的杀招。
轰隆隆一声巨响,狸奴瞬间带着一队侍卫凭空出现,流景重新跑出来时,便看到宫外原本平坦的路面出现一个深坑,尘忧半跪在深坑内,唇角鲜血直流。
非寂站在坑边定定看着她,周身的气息如冰碴一般生冷,流景担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低声问“你没事吧”
非寂不语,只是继续盯着尘忧看。
尘忧被他看得眼神恍惚一瞬,匆匆别开脸。
许久,非寂淡淡开口“尘忧尊者累了,派人送她回去。”
“是。”狸奴小心答应。
非寂转身离开,流景刚要跟着走,便看到尘忧突然抬头,勾着唇角无声唤她阳、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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