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人是我杀的

    深坑边人来人往, 流景下意识扫视一圈,确定无人看见尘忧的口型后,才眸色沉沉重新与她对视。

    尘忧看到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突然笑了一声, 跳下深坑准备接她的狸奴不明所以, 顺着她的视线抬起头,恰好与流景对视。

    流景扬起笑脸, 朝狸奴招招手。

    狸奴扯了一下唇角, 当即带着尘忧离开了。流景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沉默半晌后转身追上非寂。

    宫门口闹出的巨大声响惊动整个幽冥宫, 等流景和非寂回到不利台时,恰好在屋顶看到这一幕的舟明正匆匆往外走, 看到一人后立刻朝流景冲去,结果下一瞬对上她的视线, 脚步又硬生生往非寂面前拐。

    “帝君, 方才发生了何事, 狸奴为何突然带人冲了出去”舟明强忍着不去看流景, 故作从容地问。

    非寂神色清冷, 径直往无妄阁走。

    “帝君”

    “舟明仙君。”流景连忙拦住他, “帝君心情不太好,你有事就问我吧。”

    舟明这才看向她, 将她从头到脚反复观察, 眼底的担忧几乎遮掩不住。

    “我没事, ”流景扫了一眼已经进无妄阁的非寂, “没受伤。”

    “尘忧怎么突然要杀你”舟明皱眉。

    “来找我报仇,谁让我差点杀了她儿子呢。”流景扬唇。

    舟明还是不解“她想杀你,什么时候杀不行, 非要在帝君面前杀”

    “想让非寂也尝尝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吧,”流景摊摊手,“毕竟在流言里,非寂可是深爱我。”

    “可她明知自己修为不如帝君,有帝君在她也杀不了你,为何还要”

    “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流景哭笑不得的打断,“这事儿很简单,她闭关给非启疗伤这么多日,突然发现她儿子的筋脉灵骨都被我碾碎到无法修复的地步,溺爱孩子的母亲接受无能,会一时冲动不做任何计划便跑来幽冥宫杀我也正常。”

    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庭院里突然静了下来。

    许久,舟明神色肃然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流景眨了眨眼睛“我能有什么事。”

    舟明不语,只是安静与她对视。

    流景脸上笑意散去,正思忖该怎么蒙混过去,小月亮突然从舟明袖子里跳出来。舟明回神,一低头就看到小月亮攀着他的袖子往上爬,一路爬到肩头后站起来,抓着头发在他脸上亲了亲。

    “她这是想回屋睡觉了吧”流景失笑。

    舟明“你少转移话题”

    肩上的小姑娘又亲了亲他。

    “快去快去,别耽误孩子睡觉。”流景把他往偏房推了几步,趁他不备将手指伸进他腰间的乾坤袋,拿了几颗药丸快速塞到怀中,然后扭头就往无妄阁去,“我也该去找帝君了,他今晚将尘忧重创,只怕心里十分不好过。”

    “你给我回来。”舟明头疼道,结果她越走越快。

    小姑娘还在亲他,一副缠人的样子,舟明只好带着她往偏房走。流景进无妄阁前回头看一眼,对上小姑娘的视线后对她比个大拇指,小姑娘害羞地将脸埋进舟明脖子。

    流景无声笑了笑,一只脚迈进无妄阁的门槛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尘忧认出她了。

    尘忧为何会认出她

    她这次来冥域之前,从未与尘忧见过面,杀非启时虽然暴露实力,可那实力也不过十之一一,怎么也联想不到她的身份上去,难道是她在别的地方露出了破绽

    流景推开顶层寝房的门,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她停顿片刻,待适应黑暗之后朝坐在窗前的人走去“帝君。”

    非寂略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言语。

    流景抿了抿唇“对不起。”

    “道什么歉”黑暗中,非寂总算开口。

    流景叹气“帝君与尘忧尊者,到底有十年的母子情,如今却为了救我重创于她,想来帝君此刻很不好受,是以我该道歉。”

    非寂沉默片刻,突然打了个响指,屋里的夜明珠顿时尽职尽责亮起来,整个寝房都充斥着青白的光亮。

    光亮之中,两人四目相对,非寂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她都不在意的事,你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我想帝君好,自然在意。”流景弯起唇角。

    非寂眼眸微动,许久后别开脸,静静看着墙角硕大的夜明珠。

    “帝君啊,”流景磨磨蹭蹭到他身边坐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也知道我身为今日之事的矛头,没资格劝你些什么,可我还是想说。”

    她凭空掏出一颗沾了糖霜的果脯,无声递到非寂面前。非寂静了许久,到底还是接过来放入口中。

    太甜了,今日的果脯选得不好。非寂蹙了蹙眉,却没有吐出来。

    流景含笑看着他“我虽然没爹没娘,却也知道父母子女一场,亲缘薄厚毫无因由,有些人天生良善敬上顺下,却偏偏不讨爹娘喜欢,有些人目无尊长忤逆不孝,却到死都是爹娘的心肝,人若是参不透不认命,只会一辈子陷在薄凉的亲缘里无法安宁。”

    非寂咽下果脯,抬眸看向她“听不懂。”

    “意思就是让你认命吧,她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做得再好她也不喜欢,纵然有十年养育之恩,但从她有所抉择的那一刻起,她便只能算是非启的母亲了,更别说她屡次三番对你下杀手,你们的母子亲缘早就没了,你该做的是远离她过好自己的日子,而不是一直被她牵动心神。”

    流景说着说着有点来劲了,“家中最孝顺的,往往就是那个不得宠的,或试图证明爹娘是错的,或试图等爹娘回心转意,一辈子做提线木偶伤情伤财。可会偏心的爹娘有几个会反思的,即便付出一切,于他们眼中也不过是理所当然,你信不信,此刻你将王位让给非启,尘忧也只会觉得是应该的,非启哪怕多吃一口糕点,她都觉得他孝顺懂事,所以”

    一扭头,便看到非寂垂着眼眸,半边身子都隐匿于黑暗之中,孤独的模样与她在识海见到的那个、等着母亲来看自己的十岁少年没有不同。

    流景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屋里安静得太突然,非寂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说了”

    流景沉默许久,张开双臂将他抱住。非寂微微一顿,冷声问“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抱抱帝君,”流景收紧手臂,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方才说的那些皆是冲动之言,帝君若是不喜欢,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反正我总是胡说八道,帝君也该习惯了。”

    非寂静了片刻,突然开口道“本座打算将她送去暮和宫。”

    流景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一向对尘忧无限纵容的非寂,竟然会做此决定。

    暮和宫,是历代冥帝崩逝后,其后宫女人颐养天年的地方,景致极佳,灵气最足,却远离幽冥宫,亦远离皇权势力。尘忧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想来看不上那种地方,否则也不会新帝上位三千年了,仍没有搬洞府的打算。

    “她如今愈发越界,离开反而更好。”非寂淡淡开口。

    虽然尘忧今日要杀的人不是非寂,但如此明目张胆,摆明就是告诉所有人,她没将非寂放在眼中,若非寂再不加以惩处,只怕她日后会更加嚣张。流景同为一界之主,十分理解他的决定,但

    “想好了”她放开非寂,看着他的眼睛问。以尘忧那样的性子,一旦行事,他们母子间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非寂不语,只是又一次看向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忽亮忽暗,照得他的轮廓也明灭不定,非寂神情淡漠无坚不摧,却无端叫人觉得凄清。

    流景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唤他“帝君。”

    非寂抬眸。

    “不必太难过,神魔的一生极为漫长,你总会遇到一个人,不将你当做填补无聊人生的玩意儿,不逼你成为谁人的依仗,不会因为别人就改变对你的态度,不因你修为高低权势身家权衡利弊,不在意你美丑胖瘦,毫无保留、一心一意的,只为你。”

    夜明珠的光亮愈发柔和,照得流景连眉眼都变得温柔。

    非寂定定看了她许久,漫不经心地问一句“那人是谁,你吗”

    该承认的,一点甜言蜜语便能拉近距离,何乐而不为可流景看到他瞳孔中夜明珠细碎的光,一向荒唐行事的她竟然连点个头都做不到。

    一片安静下,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帝君若是愿意,以后我就是你新母亲了。”

    非寂“”

    什么气氛都碎个干净,他面无表情起身往床边走,流景赶紧跟上“帝君你说话呀,你愿不愿意嘛,我虽然没当过母亲,但怎么也该比尘忧尊者强点,你要不要试试”

    非寂木着脸更衣脱靴,扭头到床上躺下。

    流景笑嘻嘻,继续缠着他“你也别觉得吃亏,我虽然看着年轻,但岁数也不小了,说不定比你还大个几百岁呢,按凡间的辈份来算,几百岁都是老祖宗的老祖宗”

    话没说完,嘴被捂住了。

    流景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非寂木着脸,问“睡吗”

    流景点点头。

    非寂放开她,流景老老实实躺到床上,再不唠叨废话了。

    非寂一挥手,夜明珠的光灭了,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流景闭上眼睛,再次思绪万千,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想得太认真,无意间翻了几次身也不知道。

    盘算再三,她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于是从怀中取出药丸正要碾碎,非寂突然握住她的手。

    流景快速让药丸从指缝漏到床上“帝君”

    “本座在,无人能伤你。”非寂淡淡开口。

    流景茫然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以为自己被今日的事吓到了,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无声弯了弯唇角,却还是钻进他怀里嘤嘤嘤“可我还是怕,帝君,尘忧尊者会不会偷袭无妄阁”

    “她受了伤,三日之内与凡人无异,来不了无妄阁。”非寂语气没什么起伏。

    “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会怕”流景说着,摸到了床上的药丸,快速在指尖碾碎,“若非今日帝君救得及时,我可能就死了。”

    “没有这种可能。”非寂笃定道。

    流景笑了一声,黑暗中突然摸上他的脸。

    她的指尖在唇上擦过,非寂顿了顿,握住她的手腕放回床上“别乱动。”

    “摸一下脸也不行”流景啧啧,“帝君你也太见外了”

    睡意袭来,非寂眼皮越来越重,连她的声音都有些远了。

    “话说回来,帝君你何时跟我合修啊我们在识海那么多次,你应该也是喜欢的吧,为何从识海里出来后却一次没有,难不成你只有在识海里的时候才有那种世俗的谷欠望”

    她絮絮叨叨,说一些不入流的话,非寂嗓子有些发干,却因为睡意一句话也懒得反驳。渐渐的,他连声音都听不到了,整个人陷入黑沉的梦境。

    “帝君,帝君”

    流景唤了他两声,确定他已经熟睡之后刹那安静,直接从他枕头下翻出躲避防护大阵的令牌,趁着夜色悄悄出了无妄阁。

    防护大阵开启后,不利台便没什么人了,流景畅通无阻地走到墙根处,在乾坤袋里找出一个隐匿气息和身形的法衣套上,低着头急匆匆出了大门。

    今日发生了这种事,不利台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狸奴神色凝重一遍遍加强护卫,舍迦跟在他身边,不住打听她的情况,虽然狸奴反复告诉他什么事都没有,但舍迦仍是焦虑。

    “我家姐姐识海破损,连点反击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没事,不会是受了内伤吧”他面色凝重,担心得眼睛都红了。

    流景抚平法衣径直穿过人墙,朝着他之前说过的暗道去了。

    出了幽冥宫,再用同样的方式进了尘忧洞府,七拐八拐地找了半天,终于在一间奢华的宫殿里找到了尘忧。

    她几乎刚一迈进宫殿,尘忧便抬起眼眸“都下去吧。”

    婢女们对视一眼,各自顺从离开。

    房门关上,屋里转眼变得寂静无声。

    流景将身上的法衣脱了,拉了把椅子到床边坐下“尘忧尊者如何知道我来了”

    “你身上这件法衣,是本尊亲自打造,本尊能闻到它的味儿。”尘忧面色苍白,凌厉的气势却不减半分。

    流景笑了一声“不是提醒过你嘛,天上地下、三界之中,唯有我一人可以自称本尊。”

    尘忧盯着她看了片刻,也勾起唇角“我还以为你会死不承认。”

    “那多没劲,”流景摊手,“你特意引我过来,也不是想听我狡辩吧”

    尘忧抬起眼皮“知道我故意引你来,你还来,就不怕是陷阱”

    “是陷阱也得跳,我今晚若是不来,只怕明日你就会暴露我身份,到时候岂不是更被动”流景反问。

    “你来,我也不会保密,”尘忧似笑非笑,“我真的很想看看,非寂发现宠爱有加的妃嫔却是自己一生之敌时,会是何等表情。”

    “你若真想暴露我,直接去幽冥宫嚷嚷就行,又何必明知会失败,却还要搞一出大张旗鼓的刺杀但说真的,我觉得刺杀也没必要,你找个机会单独叫一下我名字,我肯定立刻就跟你出来了,”流景自顾自倒了杯茶,拿在手里却不喝,“我既没与你绕弯子,你也坦诚些吧,否则也没必要聊下去了。”

    “你想知道什么”尘忧问。

    流景“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断了启儿经脉的,是仙族灵力。”尘忧一直还算冷静,只有提到非启时眼底才会流露出怨毒的情绪。

    流景倒是淡定“单凭这一点,是无法确定我身份的,尘忧尊者,你若实在不诚心,我可就走了。”

    尘忧笑了一声“阳羲仙尊未免太过咄咄逼人。”

    流景看着她,但笑不语。

    尘忧脸上的笑意褪去“是故人的徒子徒孙所说。”

    “南府仙君的后人啊,”流景了然,“看来他们还在冥域,也查到了我的踪迹,之所以没有借刀杀人,是怕非寂杀了我之后知晓天界情况,再动大军攻之也是,一群乌合之众,自然不敢与冥域抗衡,到时候杀了我却丢了天界,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才想办法设计引我出来,打算瞒着非寂将我除了。”

    “猜对了大半,不愧是天选仙尊,果真是聪慧过人,”尘忧强行忍住咳嗽,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眼底的挑衅却越盛,“我尘忧能有你这个儿媳,也算是人生一幸了。”

    流景眉头微挑“你呀你,何必说话这么难听,就当是为儿子积德,以后别这么尖酸刻薄了。”

    尘忧气得顿时气血翻涌,俯身呕出一滩血来。

    “这些年冥域大军愈发强劲,非寂的修为也近乎巅峰,他们会担心也正常,我倒是好奇你为何会配合他们,难不成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流景对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不感兴趣,只问自己想问的。

    尘忧看着她的眼睛“他们有可以将启儿恢复如初的法子,前提是我帮他们完成计划。”

    “原来如此,”流景早有预料,此刻也不过加以证实,“也幸好我来了,否则你愿景落空,鱼死网破非要揭露我身份,到时候我要倒霉,南府那群叛贼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单凭他们可守不住天界如此说来,那群混球倒是该谢谢我。”

    尘忧眼神冰冷“你什么都猜得到,却还是要来。”

    “没办法啊,叛军只是控制天界,但非寂一旦知晓真相趁机发动征战,便是要生灵涂炭三界不安了,我虽行事荒唐,却也不能拉着所有人一同倒霉,”流景叹息一声,又好奇四下张望,“他们人呢不是要杀我吗,为何一直不出现”

    “不必看了,他们不在,”尘忧冷淡地看着她,“今日无人杀你。”

    流景顿了顿,这回是真不明白了。

    尘忧眼神发狠“你如今可是非寂的心头宠,死了也好失踪也好,他势必会掘地三尺地查,万一被他查出真相,南府那些人一样应对不得。”

    “这也怕那也怕,把人引出来又不敢杀,那你们叫我出来干什么”流景面露不解。

    尘忧坐起身,低头整理衣衫“我现在身受重伤,无法动用灵力,只怕一个凡人都能取我性命。”

    流景顿了顿,突然就明白了“难怪你有千万种方式可以引我出来,却偏偏要闹这一出。”

    “阳羲,进入死局的滋味如何”尘忧突然好奇她的想法。

    “来都来了,尽兴就好,”流景抿一口茶水,感觉味道有点苦,“刚好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要你的命,咱们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尘忧怔了怔,笑了“你倒是不藏着掖着。”

    “跟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藏的,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又不想死,死的只能是别人了。”流景摊手,对目前的境况十分无奈,“对了,我当初动手时未留余力,非启身上的伤可不是谁都能医的,你确定南府那群人可以救他”

    尘忧呼吸急促,强忍着没有动怒“轮不到你操心。”

    “也是,尘忧尊者为了儿子,定然是再三谨慎,想来他们的确有法子治,也让你亲眼见过了,若我猜得没错,他们或许还立了心誓,保证会在你死后治好他。”流景笑着推测。

    她再三提起非启,尘忧死死攥着被褥,突然又放开了,从枕下取出一把匕首“你就嘴硬吧,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流景看着她握着匕首,将刀尖渐渐抵住心口,突然开口道“为了治好儿子的伤,便不惜豁出性命,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只是不知你做这些事时,可有想过非寂”

    尘忧的手猛然一颤。

    流景扫了眼她发颤的手,轻笑“你可有想过这么做了,他该如何自处。”

    “你骗他至此,也配质问我”尘忧冷声反问。

    “他如今也有五千岁了吧,五千年不知会发生多少事,可他识海中最深刻的记忆,仍是自己十岁之前的那段时间,”流景勾起唇角,“十年时光,在神魔的漫漫人生里不过弹指一挥间,可偏偏他走不出来,尘忧啊尘忧,你伤他那么多次,当真没有半点愧疚”

    尘忧的手抖得愈发厉害,面上却一片冷漠“他不是我亲生。”

    “不是亲生”流景嘲弄地摇摇头,再没有开口说话。

    夜色深幽,天空无星无月,只有一片浑浊的黑。

    下一瞬,尘忧洞府的上空突然炸开烟霞,将整个冥域都照得亮如白昼。

    非寂倏然睁开眼睛,竖瞳血红犹如修罗。

    高阶修者的陨落,引起天降异象万鬼同哭,洞府内却是一片安静宁和。

    狸奴带人冲进来时,入目便是大片的红,尘忧躺在血泊之中,心口是一个极大的血窟窿。而流景一身斑驳的血迹,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看到狸奴后弯起唇角,朝他招了招手。

    “你”狸奴皱起眉头,看清她另一只手里拿的是还在滴血的匕首后,又看一眼她身后已经气绝的尘忧,突然没了声响。

    流景正欲说什么,视线突然越过他看向门外,狸奴若有所觉地回头,便看到非寂面色冷凝地站在外面,周身的气息犹如风刀霜剑。

    他抬起眼眸,与流景四目相对,明明什么都没说,狸奴却跟着心里一慌“这这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流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被抓来”

    “人是我杀的。”流景缓缓开口。

    狸奴解释的话猛然噎在嗓子眼里,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非寂缓步朝她走来,流景眼眸动了动,藏在袖中的手悄无声息地捏诀。然而非寂只是径直走过她,流景顿了顿,回头看向非寂高大沉静的背影。

    “尘忧,是我杀的。”她又重复一遍,半边脸上喷溅的血犹如点点红梅,衬得她清丽的眉眼竟透着一股妖异。

    非寂没有回头,连背影都透着漠然。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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