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袖中的梅花冷香被窗下的风……

    第3章

    崔园是原著中薛玉霄的好友,崔明珠的府邸。

    薛玉霄刚到不久,一个长发湿漉、衣衫不整的女郎就从屏风后走出来。她才沐浴出来,头发都没擦干,水珠滚滚地浸湿了身上的锦衫。

    “怎么样我说裴家那位庶公子样貌不错吧。”崔明珠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身侧的小郎急忙给她挽发擦拭,她也不顾忌,坐在薛玉霄对面的竹席上,“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这样为你着想我昔年在河东郡作客,在裴家内学堂旁听过,那时他就已经生得翩翩如玉”

    她是薛玉霄的好友,在书中自然也是反派,而且是几乎没有脑子的那种,完完全全地一个酒囊饭袋。

    “行了。”薛玉霄道,“擦头发。”

    崔明珠谁的话不听,倒是听她两句,等擦干了长发,散散地对着窗下的松风晾开,她拢了件外衣,问道“怎么看你也没那么高兴”

    “高兴。”薛玉霄敷衍道,“但我这么夺人所爱”

    崔明珠睁大眼眸“你转了性了中邪了别说是一个旁支的女郎,就是李氏主家的嫡生女,她们家李芙蓉过来,也不过”

    “停。”薛玉霄道,“李芙蓉的帖子下给你了吗”

    赵郡李氏是名门望族,虽说几年前丢了一半赵郡给鲜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氏其余的庄园土地、荫户佃农,依旧为数不少。自从皇室迁到京兆后,李氏主家也在京兆郡修建了园林,李芙蓉就是她们家的长女。

    “下了。”崔明珠道,“又是什么清谈坐论,念一些老子、庄子,谈玄论道,素来是不请我去的,李芙蓉什么意思”

    薛玉霄从袖中抽出请帖,掷在小几上。

    “咱们姐俩还有让她宴请的时候”崔明珠抬手拿起帖子,“她向来与你不睦,这是要假借着给族姐妹出气的名义,恶心你一顿。”

    就是这个意思。李芙蓉借着这么个族姐的名头,在清谈会上大大地羞辱了她一番。这是书中一笔带过的背景板剧情。

    崔明珠道“我们没必要去,只当没看见,看不上她这筵席。”

    从前就是这么说的,但这次不同。

    薛玉霄打开帖子,指了指其中的姓名,道“她请了你的三姨母去,说是指点晚辈。”

    崔明珠登时一愣,头皮发紧。她姨母可是正儿八经的崔家长辈、朝廷官员。她连忙翻看请帖上的字迹,脸色一垮,脸埋在小案上,抬手抓住薛玉霄的袖子“吾命休矣。三娘给我找个风水宝地,择日埋进去就是了”

    薛玉霄道“你要是不去,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添油加醋地说这事,我是外人,可你当日在宴会上将裴郎君介绍给我,可是有目共睹,我还包了酬谢媒人的谢礼给你。”

    崔明珠半死不活地道“就当我已经被姨母打死了罢。”

    “这可不行。”薛玉霄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抢救出来,“只要我们前去,赢下这场清谈辩难,就算做了些荒唐放诞事,也就从恶事变成美谈了。”

    崔明珠抬头看了看她,伸手覆上薛玉霄的额头“婵娟,你是中风发热了不成”

    薛玉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崔明珠喃喃道“你我唯一看下来的一本书,是风月小说闺中记,要怎么赢她,靠床笫上的奇技淫巧么”

    薛玉霄嘴角一抽,把她的手打落下去“真是不学无术啊。”

    崔明珠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里透露出一句“你不也是吗”

    薛玉霄扶额缓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只说想不想赢”

    崔明珠道“自然是想。”

    “好。”薛玉霄起身掸袖,跟她道,“届时我坐在你身后,带一名家中誊抄典籍的女史,将答案写在纸上悄悄递给你,你只要读出来就行了。”

    崔明珠十分怀疑地看着她。

    薛玉霄心想,要不是书中写这场辩难后,你一怒之下带了三十个家兵将李芙蓉斩杀,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她顶着崔明珠质疑的目光,淡淡地道“薛家府上的客卿、文掾,能者辈出,你不要操心。”

    崔明珠脑中一动,双眼亮起“你要让客卿化妆成女史这倒是个好办法,但这是集结整个陪都青年女郎、官家娘子的清谈会,她们口舌之利,寻常客卿恐怕等等,别走啊薛娘,你还没说裴小郎君的滋味儿如何呢”

    大祸临头还想着这事,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薛玉霄正要登上马车,见她锲而不舍,脚步一顿,回头道“你真想知道”

    崔明珠凑过来“这话说得,咱们姐俩谁跟谁啊,这叫青梅旧友,区区男人的事儿,什么时候不分享两句”

    这家伙

    薛玉霄稍稍低头,在她耳畔道“裴饮雪他”

    崔明珠聚精会神,听八卦的眼神都快要亮起来了。薛玉霄话音一停,趁其不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儿。

    “哎薛婵娟”

    薛玉霄挽袖上车,撩起马车的小帘,晲了她一眼,语调清淡“少跟我提裴郎。“

    说罢便走了。

    崔明珠捂着额头,才缓过神儿来,她望着薛家车马的背影,“啧”了一声,念叨“那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怎么突然看不懂她了,莫不是撞邪,让哪路孤魂野鬼上了身”

    薛玉霄在马车上捋顺了思路。

    她穿在故事的开头,此刻的女主还远在赵郡,但这不代表京兆就一片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李芙蓉所办的清谈会。原著故事里,崔明珠一怒之下将李芙蓉斩杀,这是崔、李两家彼此争斗、不死不休的一个重要导火索。如今的天下是皇室和门阀士族共同把持的,这两家结成死仇,让东齐的很多力量都消耗在了内斗当中。

    其次,则是即将到来的京郊动乱。

    书里没写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只是说吃不起饭的佃农对主家进行了劫掠,这一小股农民起义很快被镇压了。但训练私兵、熟悉薛家的土地账目这些林林总总该做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她不喜欢手无寸铁地应对“明天”。

    马车回到了薛园。

    薛玉霄望了一眼廊下,见到一双木屐脱在外面,这是为了不把外面的泥土带进室内。她扫了一眼,问林叔“谁过来了”

    林叔道“应该是青竹。”

    宅斗剧情薛玉霄脑袋空空,想不起一点儿有关的内容。这作者可真不靠谱也不知道写细一点儿。她想了想,抬手抵唇,让守在外面的几个侍奴不要出声,然后走到分隔内外的屏风边。

    屏风内响起两人的声音。

    “裴郎君,我是好心助你,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我悄悄遣人把你送出这个虎狼窝,这不好吗”

    “我是想走。”裴饮雪道,“但不会依托于你。”

    “我还会害你吗”青竹道,“你我都是被强抢到这儿,同病相怜,我见你就像见到自己的亲兄长一样”

    你还不是害他薛玉霄边听边想,一个小小的男宠,就算能调动几个人,连京兆郡的地盘都跑不出去,要么被追回来、要么被郡守扣下、要么死在流民乱兵当中,追回来也是个死,原著里的薛三娘不会放过他的。

    一旁跟着听的林叔眼神一冷,马上就要进去,被薛玉霄抬手做了个手势,止步了。

    “演给我看就不必了。”裴饮雪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没想着为她主持中馈、打理后院,公子实在多虑。”

    “你你是骗我的吧”青竹说,“郎君,听我一句劝,你不会讨好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勃然大怒,将你剥皮做鼓。三娘的脾气不好,不会逢迎柔顺,早晚会惹恼她。”

    这话还有几分真心。薛玉霄点点头。

    裴饮雪沉默了半晌,问“脾气不好”

    “是啊。”青竹道,“要是我们的话被三娘听见,还不知道要如何发怒,连我都未必哄得住。”

    裴饮雪转过头,悄然无痕地看了一眼屏风后侧模糊的身影。

    半烛香后,青竹劝得筋疲力尽、烦躁不堪。他是读了几本书、认识几个字,但怎么能跟设立家塾的裴氏公子相比,意识到自己说不过他之后,青竹也不纠缠,起身便走。

    他头昏脑涨,刚走出内室,瞬间被停留在屏风边的薛玉霄吓清醒了,下意识地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还好青竹的反应也算快,马上调整角度,柔弱地栽进薛玉霄的怀里,他身上是熏香和草药味儿交织的气息,陪都谓之为“风雅”,大族娘子们很喜爱这样“弱柳扶风”、“弱不胜衣”的做派。

    薛玉霄抬手扶住了他的腰,刚想开口,结果这人没骨头似的又倒下去,缠绵地勾住她的衣带,声音温柔缠绵、甚至立刻泫然欲泣地委屈道“三娘有了裴郎,就不再找我了。”

    薛玉霄“”

    青竹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仿佛随时都会做出应对。但薛玉霄跟他四目相对,神情却全然不变,眼中只流露出一股很难以描述的情绪大概是“无语”吧。

    就在青竹勾住她的脖颈时,薛玉霄终于受不了了,冷道“别动。”

    一贯没骨气的小郎君被吓住了,眼泪都掉出来两滴。他确信薛玉霄听见了几句,但不知道听见了多少,靠着她的绣鞋跪下,扯着薛玉霄的裙边儿擦拭眼泪。

    薛玉霄扯出裙子,一抬头,裴饮雪推开屏风,立在内室的边缘,一身工整洁净的霜色细葛袖衫。他漆黑如墨的长发簪在玉冠素簪里,神情淡淡,满怀清冷寒气,袖中的梅花冷香被窗下的风吹得似有若无。

    两人眼神对视,薛玉霄福至心灵,马上发觉“你知道我在”

    裴饮雪看了看她脚下那一团孱弱发抖的青色“不知道。”

    “裴饮雪”

    “不知道。”他说,“但听说薛妻主脾气不好。”

    “妻主”的咬字听着格外生涩。

    薛玉霄指了指青竹,跟林叔道“蠢得出世升天的,还给裴郎君练手来了,把他带回西院。”

    裴饮雪根本是有意引导他说出一些逾越之言,正好测试一下薛玉霄的脾气是不是真的像青竹所说的那样可怕。

    林叔二话不说,将青竹带走了。

    裴饮雪也适当撤回视线,垂眸后退。他知道薛玉霄的脾气根本不像传言当中那样暴虐恣睢,可也不排除她突然发怒的可能性,毕竟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还冰清玉洁的男主呢,坏透了。”薛玉霄脱了绣鞋,坐到食案边,被哭湿的裙摆遮住罗袜,对着空气嘀咕了一句,随后道,“坐过来,我问你。”

    裴饮雪坐回原位。

    他以为薛玉霄要责罚自己,这也是揣摩她性格习惯的一环。既然要以和离改嫁为长期目标跟她周旋,了解她的性格是最基本的

    裴饮雪看起来非常平静,无动于衷地给她倒茶。但他寒凉的掌心却握着一层冷汗。

    这是他对薛玉霄的第二次试探。

    薛玉霄喝了口茶,这是他烹给青竹的,入口是温凉的。她润了润喉,说“你知不知道如今流行的辩难议题是什么”

    裴饮雪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从一种警惕和紧张中瞬间脱离,他诧异地望过来,微微一愣。

    “什么”

    “辩难议题。”薛玉霄道,“清谈会。”

    裴饮雪“你,问我”

    一个不学无术的豪门纨绔,问一个深居简出的庶出郎君如今时兴的辩难议题是什么她可真敢问啊。

    “不行吗”这次换薛玉霄愣住了,她抬指支着下颔,回想原著,没错啊,是说裴郎才学绝伦,他应该对这些很有了解才对,“你不愿意教我”

    裴饮雪“教”

    他觉得更窒息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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