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儿都被吓飞了的尚雪哪还能保持什么理智,她缩到浴室最里的墙角,顾不得浑身被坚硬的大理石地砖和墙砖碰得生疼,湿漉漉的手攥紧手机,哆嗦的指尖疯狂敲击键盘,拨打了报警电话。
她脸上分不清是洗澡水还是眼泪,崩溃的哭声呜咽,最让她感到煎熬的是,哪怕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听到她报警了,外面的人也无动于衷,静得可怕;
并未像她担心的那样恼羞成怒,破门而入。
警方表示立刻出警,但尚雪受不了死寂无声的环境,每分每秒对她都是煎熬。
她父亲在另一座城市,本市交好的两个朋友住得也比较远,唯一能尽快过来的人,竟就只剩一个冉建舒;
这个点他也该下班了
尚雪已经和冉建舒当了很久表面夫妻,可这个关头,极度惊惧六神无主的她下意识拨通了对方的话,想问问他还有多久能到家。
然而通话播出仅一两秒,熟悉的手机铃声便从浴室门外响起。
悠扬的歌声近得诡异。
就在方寸之内。
握着手机的尚雪瞪大了眼睛,在铃声中,她听到熟悉而平静的声音响起
老婆,我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又把你吓到了夫妻间的小情趣么。
是冉建舒
意识到这一点,尚雪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牙关都在克制不住地打颤。
原来小孩儿是从女人的那里爬出来的
男人的声音直到此时,都没什么起伏,像在探讨什么学术问题,说出的话却细思极恐。
当天警察赶来时,尚雪批了外衣睡裤,头发水淋淋没来得及擦,贴在颈部和苍白的面颊上,视线麻木,乍一看像个失魂落魄的女鬼。
了解情况后,警察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要是家暴他们还能插手管一管,可尚雪身上没有外伤,看上去就像是小夫妻之间玩闹没个轻重,给人吓到了。
冉建舒笑呵呵,一副好脾气地和警察赔罪实在抱歉警察同志,我就是想吓吓我老婆这事儿闹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直没说话的尚雪却咬牙抬头,情绪激动
警察同志他就是个怪物我要和他离婚
她再也受不了这样担惊受怕、疑神疑鬼的日子。
只可惜离婚是家事,警察也过问不了,他们只能尽量安抚尚雪的情绪。
这天之后,由于没擦干净水又吹了风,过度惊吓的尚雪生了场重病,发烧到昏迷。
半醒半梦间,她能看到冉建舒站在自己的床前,脸色青白恍若鬼魅;
病情好转后得知自己要离婚。无论是公司好友还是公婆都百般劝阻,给她做心理疏导。
反反复复说的无非就是那些夫妻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事他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一类的屁话。
他们未经尚雪的苦,反觉得她小题大做
不就是
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吗,
,
就更没人相信了。
在公司同事和冉家父母的眼里,冉建舒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老好人,没有一点异样。
他们都认为她在无理取闹,编撰瞎话,污蔑自己的丈夫,觉得尚雪是不是有什么精神问题
某天和冉家父母商谈离婚事项,扯皮没成功,疲惫的尚雪在两个老人的家里住了一晚。
自从翻垃圾桶事件后,尚雪就有了半夜会惊醒的后遗症。
那晚她又做了噩梦,醒后惊出一身冷汗,她轻手轻脚想去厕所,意外发现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失眠未睡,在客厅开着电视。
此时已经凌晨2点,冉家父母声音很轻,他们之所以不睡觉是在愁儿子和儿媳的婚事,所以睡不着,看看电视打发时间;
本不想在客厅说话,但两人以为小两口都睡下了,又憋不住内心郁闷不愉,忍不住小声交谈。
冉父建舒结婚之前我就讲过,要找个知根知底的贤惠姑娘,你和你儿子又说,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有婚姻自由,自由的下场是啥二天一闹,两天一吵,家里家外不得安宁,邻居都在看咱们笑话
冉母叹气没结婚的时候小雪的性子多好,我不是看两个孩子有感情,不想棒打鸳鸯谁能想到
冉父她还说咱建舒是怪物,有这个病那个病要害她,你听听这说得像话吗传出去建舒名声都臭了,她要不是我儿媳,我真要拿拐杖把她抽出家去怎么能编排自家人这种话
冉母唉,说什么都晚了,儿子30多岁再离婚、二婚,像什么样子,岂不是要折腾到40才生孩子明天我再好好劝劝小雪吧
听到这些话,尚雪自嘲一笑,返回卧室,在床上睁着眼过了一晚。
理智上尚雪明白公婆没什么错,冉建舒是他们的好儿子,他们自然要帮着自家人说话。
但她很坚定,她想离婚,她真怕什么时候自己在家里被活活吓死。
然而成年人的婚姻有很多牵扯,除了财产,最关键的是她和冉建舒在同一家企业就职,她想离婚消息刚刚传出,上司就找她谈过话,隐晦提醒她不能把家里的私事和情绪带到工作上。
加之冉建舒是个癞皮狗,无论自己怎么骂,就是厚着脸皮不离婚,还天天买花送礼,去她部门求原谅。
那副低声下气、可怜兮兮的态度和嘴脸,让根本不知道内情的同事很是同情,居然还来替他求情,把尚雪气个半死。
一时半会儿离不掉,尚雪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坚定地要和冉分房睡。
谁曾想没过多久,冉建舒神经兮兮说她怀孕了。
她第一反应智障,又在发疯。
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吗
尚雪都怀疑自己从未和冉建舒有过性生活,何况这段时间连床都不睡一张,冉建舒还
能隔空让她怀空气孕不成
开始时她不以为然,没成想这两个月肚子真的一天天变大,偶有坠坠的感觉,活像真有什么东西在她腹中发育;
冉建舒还真能让她隔空怀孕
她上个月才说怀孕会停经,这个月例假就推迟不来了;
得知消息异常欣喜的冉家父母才在饭桌上提到,要她注意饮食和害喜情况,没过多久她居然开始呕吐
就像有人在学习如何当一个孕妇,渐渐操控、改造她的身体,把她硬生生变成孕妇。
怀孕肚子会大,那就她肚皮充起来;
会停经不来例假、会害喜厌食、会夜晚小腿抽筋
桩桩件件,都在冉建舒自己了解、被外人提醒后,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她知道这些变化一定是冉建舒在捣鬼
可冉建舒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手段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惊惧之下,尚雪去医院做了b超,得到的结论是她子宫里的确有东西,只是据医生说年份小拍不清轮廓
她彻底崩溃了。
把虞妗妗召唤出来前,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过两天要独自去医院做人流,无论腹中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她都不会留下
亲眼看完尚雪的记忆,虞妗妗眉头紧锁,先是肯定道
“你丈夫不是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尚雪记忆中的冉建舒,就是混乱邪恶气息的来源。
尚雪激动起来,“您是相信我的对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编瞎话”
虞妗妗点点头,走近情绪波动大的青年女人,把手覆在对方的小腹上,仔细感应。
开始时她觉得冉建舒是恶鬼,可总觉得不像。
尚雪腹中的胎儿也不似鬼胎。
她感知不到阴气和魂灵,却又能清楚知道里面有东西,在生长,怪哉。
虞妗妗抬眸说道“他也不是鬼,我暂时不清楚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得亲眼见见他才能决断。”
得到首肯后,她身形一变,幻化成俊逸矫健的黑猫本体,踩着猫步用鎏金色的猫眼看尚雪
“走吧,我跟你回去。”
见到虞妗妗的本体,带着哭脸面具的伏灵兴奋地喵喵叫,“主人好威风喵”
黑猫扭头看了两只猫灵一眼,道“你们回去给他递个消息,我要在外面待两天,处理完契约人的事情就回去。”
这个他自然是祝檀湘。
伏灵“遵命喵”
天色昏暗,一名身着长裙小腹微微凸起的青年女人,怀里抱着一只安安静静的猫,打开房门回到家中。
她怀里的黑猫皮毛顺滑乌黑发亮,几乎和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浑身透着灵性。
还在玄关换鞋,一人一猫就听到了属于男人的声音
“老婆,你又一个人出去散步,怎么不叫上我外面车来车往
,
dashdashrdquo
,
浑身肌肉绷紧;
尚雪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听到这个声音就害怕。
虞妗妗顺势看向客厅,看到了冉建舒。
男人身高约摸一米八,皮肤挺白五官端正,脸上带着无奈而宠溺的笑容;
落在她的眼里,对方每一寸肌肉和表情走势,都像是用尺子精准量过,显得分外死板。
尚雪怀里抱着只猫妖,有底气多了,不像寻常那么恐惧冉建舒,她语气硬邦邦道
“怎么我连出门散步都不行你还要把这只也丢出去”
从尚雪的记忆中虞妗妗了解到,她半年前收养了一只流浪猫,领回家中喂养。
然而在她怀孕之后,冉建舒和冉家父母多方了解、查找百度,得知孕妇养猫很有可能会感染弓形虫,导致胎儿畸形等等问题,反复劝说尚雪把猫丢掉。
彻底破罐子破摔的她怎么可能听从冉家人的话,不予理会。
万万没想到,冉家父母教唆儿子也有可能是冉建舒自己心理变态,没经过她的同意,偷偷把猫丢掉了
对此尚雪十分愤怒,在家里连打带摔,出门找了很久也没能把那只猫猫找回来。
这件事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冉建舒却假惺惺说,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和孩子好,尚雪真想一口唾沫喷他脸上。
等你安安全全把孩子生下来,咱们就把小猫接回来。
出于冉建舒说的这句话,尚雪总觉得是对方把猫藏了起来,以此来威胁自己。
她强忍着恶心还没搬出去,就是怕激怒对方,这人丧心病狂对猫下毒手。
“老婆你的想法总这么偏激,我都是为了你好。”
听到冉建舒的话,看到他故作不赞成的表情,尚雪胃里翻滚只想吐。
她似笑非笑,语气尖锐“冉建舒,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装什么我能不能怀孕你不清楚吗”
冉建舒表情不变,仍扬着那副精准测量过的笑,“又说胡话了”
“算了,之前是我做得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应该和你商量之后再把猫送走。你想养猫就让它在家里呆着吧,但不能经常搂抱啊”
尚雪懒得理他,绷着身体往自己的卧室走。
她怀里的虞妗妗扭过头,能看到冉建舒阴测测的目光,尽数落在自己身上。
当晚夜深,床尾的黑猫耳朵尖抖动,在黑暗中抬起脑袋,略微反光的猫眼格外晦暗。
听到细微动静,黑猫支起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的青年女子,她用妖力无声无息打开了卧室门。
从门缝钻出,猫尾一勾又将卧室门重新掩上。
尚雪家的客厅就像她记忆中的那般宽阔,惨白的月光从落地窗映入,这一次客厅里并没有
人翻垃圾桶。
细微的动静声是从掩死的厕所里传出的。
虞妗妗走近,用妖力旋开厕所门,弄出一道很小的缝隙,期间没有发出丁点声音,也没被里面的人发现。
她找了个客厅后方的好视角,能够从缝隙看到厕所洗手池墙壁上挂着的镜子,镜子里映照出一个男人的脸。
是冉建舒。
这家伙又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
虞妗妗把妖力扩散出去,让自己能够更清晰地看到镜子里映出的画面
深夜时分,冉建舒就像到了时长现回原形的妖精,面皮格外僵硬青紫,颇有点僵尸的即视感,映衬在镜子里格外恐怖。
他嘴巴大张,张开的幅度有些惊人,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青白细长的手指伸进口腔翻开猩红的黏膜,不知在搅弄什么,喉咙里发出阵阵咕噜声。
虞妗妗看到他手指攥着,似乎从嘴里取出了个物品,在水龙头的涓涓细流下反复冲洗,还用又尖又长的指甲去抠挖剐蹭。
他身前洗手台面上,已经放了一小堆他从嘴里抠出来、清洗好的东西,那些玩意儿一个个玉米粒大小,方圆形不规则,在夜晚看是灰白色。
虞妗妗知道那些是什么了。
是牙齿。
人类的牙齿。
在尚雪的记忆中,冉建舒有几次吃饭时啃骨头,吃着吃着牙龈就开始流血,染红齿缝,乍一看去就像头在吃生肉的野兽,把她吓住。
事后冉建舒自己解释,说他体热经常上火,牙龈就容易出血。
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每一颗牙齿从口腔里取出,虞妗妗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作为人的气息在减弱,从他骨子里溢出的腐朽沉败的气味愈发浓重
甚至连外形,都在蜕变。
冉建舒,或者厕所里的那个怪物,露在外面的皮肤皱皱巴巴泛着青紫,像蛙类的皮囊。
它本体又高又瘦,躯干和四肢格外细长,脊背佝偻下垂,镜子里能看到他脑袋顶上仅有稀疏柔软的几根毛发,外凸的眼球转动时,会带动它眼皮四周深深的硬皮褶皱
突然,它像是察觉到了窥视,猛然抬头,一张河童似的怪脸完全暴露在镜子中,也被虞妗妗看在眼里。
它眯着外凸的眼珠转了一圈,发现厕所门没有关紧。
这道缝,是之前就有么
虞妗妗轻巧一跳,拉长的身体如弓,跃到黑暗的橱柜顶部和环境融为一体。
“吱呀”
squorsquo
dquoheihei3”
人类男性的轻声呼唤,低沉轻柔,是在寻找猎物。
“老婆你在吗
”
squorsquo
squorsquo
squorsquo
squorsquo
squorsquo
squorsquo
dquoheihei”
虞妗妗点头,“走吧。”
尚雪开车带她来到了冉家父母处。
对于这个脾气愈发古怪、总和儿子闹腾的儿媳妇突然来访,而且还是在工作日,冉家父母表现得很意外。
“小雪你怎么突然来家了这两天身体还好吧,胃口怎么样”
没说两句话,冉家父母把人迎进屋里,就开始盯着她的肚子看,又把视线落在一旁漂亮眼生的年轻姑娘身上
“这位是”
尚雪皱了下眉,把手垂在腹部挡住视线,谎称虞妗妗是自己的朋友,随便扯了个借口糊弄公婆。
因有事要打探,她态度很和缓,哪怕很不想听婆婆絮絮叨叨不停的养胎宝典也扯着笑脸。
片刻后她开始把话题往正事上引“妈,之前您给我看的建舒小时候的照片,再拿出来给我看看吧。我还挺感兴趣。”
听这要求,婆婆哪有不应的,她乐得见到儿子儿媳感情恢复。
虞妗妗充当一个陪伴好友散心解闷的闺蜜,
趁机去看相册。
她视线落在照片上两名相仿的少年身上。
尚雪有意无意道“说起来建舒前几天还和我提到这位养兄弟了,
他情绪很低落,妈我还挺好奇这位养兄,您能给我讲讲他们俩小时候的事吗”
冉母有点不乐意,这时虞妗妗插嘴,语气平淡道
“光看照片,这两人长得也不像啊。”
像个小杠精。
冉母瞥她一眼,不认同“照片不准,真人才像凡是看着他们两兄弟长大的街坊邻居,没有不说他俩像的,我带出去人家都说他们跟亲兄弟一样像双胞胎哩”
话都说到这里,冉母也有些追忆往事,连叹两口气后打开了话匣子。
“我生建树是91年,当时我和你公公还没带孩子进城,我在镇上当销售员。我们镇子临山,那时候国家还不禁猎,你公公家里以前又是当猎户的,他逮兔子猎田鼠很有一手,就在山里面抓些野味设点陷阱。如果逮到野味就卖给镇上的大饭店,或者拿回家给我们娘俩打牙祭,日子也蛮舒坦。”
“大概是建树6岁那年,你公公去山上抓兔子,老晚上都没回来给我担心得不行,还以为他在山里出什么事了。结果大晚上他拎着个又瘦又小的孩子回来了”
据婆婆说,丈夫不声不响带回来的野孩子看着仅有四五岁,个头很矮,胳膊腿细得一把能抓住,蓬头垢面不说浑身脏兮兮散发着恶臭,像从镇上的茅坑里打完滚出来。
那一瞬间婆婆有很多猜想,她还以为是自己丈夫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堂而皇之把人带回家里
追问一通才知道,这孩子是丈夫在深山里捡的。
公公咂着茶水,跟着回忆
“当时你婆婆抄起屋外头的榔头就要打我,看她把人想得多坏我是那种人吗”
婆婆瞪他“谁家男人带个野孩子回来,都得这么想吧”
公公“要说建成就是你那个养兄的名字,是他来我们家后,我和你婆婆给他起的名。那天我在陷阱里捞兔子,他冷不丁出现在我的身后,悄默没声跟个小鬼似的,差点给我吓死”
“我问他小孩你从哪里来你爹娘呢他跟个小哑巴一样也不回我。我看他脚上连鞋都没穿,浑身脏兮兮不知在深山里待了多久,就猜测这不会是个被弃养的娃娃吧”
那个年头冉家夫妇还没开厂,家里没什么钱,冉父虽然觉得孩子可怜,但也没想多管闲事。
谁知他往哪儿走,小孩就跟着他。
他下山,孩子也一言不发跟他下山,到了山下怎么赶都不肯走。
无奈之下冉父才把他带到家里。
当天晚上冉母给孩子洗了个热水澡,从头到脚给他搓得干干净净,又给小孩拿了自己儿子的衣服穿上,回到炕头和丈夫嘟囔
是个男娃娃,那孩子瘦得可怜还臭打完皂角也洗不干净味道,真不
知道家里人怎么狠得下心,把那么小的孩子往林子里丢这是要他死啊
丈夫翻身道咱们把人带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明天送警局去。
唉,是这个道理。
次日一早,夫妻俩就把小孩送到了警察局。
警方调查了好多天,都没查到孩子的身世和父母,这娃娃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山里。
按理说他还是个男娃这话不好听,可在九十年代还是重男轻女的人家多,没理由一个健康的男娃会被丢到深山老林里。
偏生他什么话都不会说,却在冉家夫妇要把他留在警局时,突然张口喊他们爹娘,还扑上去抱住他们的腿。
被警察怀疑的目光盯着,冉家父母连连摆手,不是啊警察同志,我们和这个孩子没关系
望着瘦瘦小小的孩子眼泪汪汪,冉家夫妇颇为心软。
再加上警察和他们讲,像这种情况领养孩子国家会给补贴,夫妻俩想想也算有缘,就领养了这个孩子,给他起名冉建成。
和调皮捣蛋、鸡嫌狗烦的亲生儿子不同,冉建成很乖巧,没过多久就从被父母抛弃的阴影中走出,能正常说话交流。
他说自己喜欢新的爸爸妈妈,也喜欢哥哥,对穿冉建树的旧衣服、用他的旧玩具没有丝毫怨言。
就连逢年过节,冉母给孩子们置办新衣服新鞋子,冉建成也会用细细小小的声音说
我想要和哥哥一样的。
他每天跟在冉建舒的屁股后面跑;
冉建舒打鸡,他就跟着打,冉建舒和邻居小子吵架,他就有模学样地骂,总之事事都要跟着哥哥干,还鹦鹉学舌。
冉母乐得见到两个孩子关系好,等养子营养上跟上长高长壮,个头同亲子相差无几,俩人穿上一样的衣服,用相似的语气笑嘻嘻和自己撒娇,真让她产生自己生了一对兄弟的错觉。
就连街坊邻居都会开玩笑打趣冉家母,建成别不是你男人在外面偷腥,和别的女人生了小的
去你祖宗的会不会说话你男人才偷腥冉母怒骂。
我这不是看建舒和建成太像亲兄弟俩了,你瞅瞅建成的眉眼和你男人也挺像,他俩在一起谁都觉得像血缘兄弟,可不止我一人觉得对方笑嘻嘻说。
可不是呢,猛一看跟双胞胎哩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在旁边嗑瓜子。
冉母很生气,这种话听多了心中也难免怀疑,半夜她揪住丈夫的肉咬牙问
你实话告诉我,建成是不是你的儿子什么山里捡的,不会是你的借口吧
冉父很冤枉,媳妇儿,你不能听别人说你就信啊说建成像我,我看他鼻子嘴还像你呢我寻思这孩子肯定和咱们家有缘,跟咱们生活久了不就越来越像
冉母倒也不是真的怀疑丈夫的忠诚,只是被邻居说得内心浮动,见丈夫语气坚定,哼哼着相信了。
再后来
亲子和养子日渐长大,
亲子调皮,
就喜欢上树掏鸟蛋,读小学成绩就一般般,反而是养子文静乖巧也肯读书。
到了他们十岁那年,两人真真如同亲兄弟了。
学校里不认识他们的新老师刚见到两个孩子,还以为他们是双胞胎。
然而在两人小学二年级暑假,冉家夫妇照常上班,亲生儿子由于成绩差,他们找了个补习老师让孩子隔两天上门去补习一次,养子学习好没有这个必要。
那天午后,亲子去补习班,养子建成独自在家,上班中的冉家夫妇却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他们家着火了。
当时他们住平房,赶回去时大火已经吞噬了整间屋子,还累及隔壁。
火势扑灭后,养子已被烧成焦尸。
经过警方调查,这纯粹是一起孩童在家玩火柴导致的悲剧,邻居也说火灾发生时没看到冉家有外人。
将养子在老家下葬后,一家人才搬到了南城。
尚雪之所以追问冉家养子,自然是虞妗妗要求的。
她看了一眼手机,照着短信提示继续道“这么说来确实可惜只不过养兄那么文静乖巧,怎么会在家里面玩火柴”
冉母摇头道“他再怎么乖巧也不过是个几岁孩子,孩童的天性就是顽皮,建成也会跟着建舒到处乱跑这孩子还喜欢上房揭瓦呢”
原来在老家的平房居住时,有几次晚上,冉家夫妇听到房顶有的动静,像猫在瓦片上爬,但听着又没那么轻巧。
两人怀疑会不会有窃贼在房顶,披上衣服出门去看,竟看到养子冉建成大半夜不知道怎么爬到了房顶上,把两人吓一跳。
让他下来,他还乐呵呵说自己要看月亮。
这样的情况还不是一两次,每次把孩子抓下来,冉母都要狠狠打两下他的屁股
“只可惜那孩子没得早,不然他也会有出息的,我和你公公真把他当亲儿子,一点都不厚此薄彼”冉母说着,擦去眼角的泪渍。
尚雪见状,也在一旁轻声安慰。
然而这时,没眼力见的虞妗妗却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满屋二人瞠目结舌
“大娘,既然您说亲子和养子像得像双胞胎一样,您确定当年葬身火海的人是冉建成吗”
“活下来的人是谁,您分得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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