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惊玉扑跪在谢倾牧的身前,一双手紧紧抱住他清瘦许多的腰身,抬头时一双原本倔强又傲气的眼眸早已被泪水模糊,再也顾不得明大小姐的高傲。
傲娇又骄傲的她,如今楚楚可怜。
谢倾牧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最喜欢看她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在任何时候都是目空一切的,而不是像现在这副令他心疼不已的模样。
谢倾牧心疼地抬手拂着明惊玉脸颊上的泪水,嗓音低沉,“窈窈,别哭。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他没有食言,也最怕自己食言。
“你还知道醒来啊。”明惊玉半个身体靠在他腰腹之上,脸颊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身前,生怕碰到他的伤口,低弱嘶哑的声音透着坚韧和委屈。
“再不醒,老婆都要被人拐跑了。”谢倾牧轻柔地抚摸明惊玉的发丝,抬目看向季淮时,眼底满是寒光。
明惊玉被谢倾牧的话逗得又喜又气,她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拐跑,再次从他身前抬头,一双兔儿眼望着谢倾牧。
谢倾牧最怕她这个样子,他深吸一口气,复又把她擦眼泪。
在他帮她擦眼泪时,明惊玉启齿,咬在他手的虎口上,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全数发泄出来。但又没有舍得用力咬,她心疼。
谢倾牧手保持着不动地姿势。
让她咬,又不是第一次被咬。
这次她咬他都没什么力度,不痛,痒痒的。
谢倾牧凝视着眼前心爱的女孩。
这种感觉真好,是鲜活又骄傲的明大小姐。
不是再单单是刚才那个小可怜。
明惊玉咬了咬舍不得,又松开了。
谢倾牧的大掌顺而捧住她一侧脸颊,心疼道,“瘦了。”
明惊玉顺势抬头看他,他才是真的瘦了。
她哪里瘦。
谢倾牧伸出手,拉她起来。
明惊玉把手交到他手里,人却没能站起来,腿上传来的钝痛,让她眉头紧蹙。
谢倾牧立即注意到她腿不正常。
他脑子里闪过一些什么,忽然明白了什么。
谢倾牧眸色一紧,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不顾伤口,单臂穿过明惊玉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明惊玉惊呼,“谢倾牧,你这是做什么你伤口会裂开的”做了那么大的手术,他还抱她
“轻了。”原本就没有什么重量,短短几日更轻了。
这是他该关心的问题
谢倾牧低声回明惊玉的问题,“一个微创手术而已。今天都能拆线的伤口,能有什么事”他在重症室待了七天,伤口都愈合了。
怎么能没事
再怎么微创,医学再发达,始终是动了刀子的
还在重症室待了七天。
这叫什么微创。
明惊玉一想到从他体内取出的东西,一阵后怕,眼圈泛红,要从他怀里下来
。
谢倾牧修长的手指压了压她的腰侧,“你别动来动去,我就没事。”
“”明惊玉。
哪怕不合时宜。
明惊玉还是很依赖和乖巧地待在他怀里,头趴在他肩头,远离胸腔的伤口。
在他怀里,是一种从内心的踏实感。让她有归属感。
忽的,她觉得老天对她也不单单是折磨。
至少,在谢倾牧这里,对她是优待。
谢倾牧抱着明惊玉往病房走去,长腿往前迈了一步,扭头,“小五,季总远道而来,是客,帮我送一送了。”
“好咧,四哥。”擦掌磨拳。早就想好好收拾他一顿了,竟敢跑黎海来拐他四嫂,就别怪他不客气。
季淮盯着谢倾牧怀里的明惊玉,黯然伤神,低声唤她的名字,“明惊玉。”
明惊玉充耳未闻,依赖地趴在谢倾牧怀里。
谢倾牧很喜欢明惊玉对他的依赖。
尤其是在觊觎她的人面前。
小五手臂揽在季淮身前,“我四嫂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季总,请吧”
谢倾牧抱着明惊玉回病房里,迎面来的是一群白大褂。
为首的是谢昀景。
明惊玉要从谢倾牧怀里下来。
谢倾牧很坚持,一定要把她放在床边,才松开她。
为首的医生是谢昀景,他呵声酸了句,“看来我们的担忧是多余的,谢先生,身体状态恢复不错,顶着伤口都能把人抱回来了。”
明惊玉脸颊一阵羞涩和愧意。
谢昀景来给谢倾牧看伤。
谢倾牧阻止,气息有些不稳道,“先给她看看,我是小问题。”
谢昀景纳闷,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明惊玉,状态是有些不对。
她怎么了
难不成跟季淮动手了
季淮这么没品的
女人也动手。
明惊玉受伤是大事,谢昀景赶忙让身旁的一位女医生帮忙过去看。
不等女医生询问。
谢倾牧冷着嗓音说,“腿。两条腿,看看需不需要拍片。”
女医生帮明惊玉把裤管挽起那刻,谢昀景瞟了一眼,愣了下。
难怪老四急冲冲的自己抱人进来,这怎么伤成这样了
两个膝盖充了血,摩擦伤十分严重,皮色都不完整了。
摩擦的伤口还很深,岂止是膝盖,双两条腿磨伤都很严重,还肿得很厉害,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有充血的状态。
女医生帮忙清理伤口,看着明惊玉原本嫩白的皮肤,“谢太太,你膝盖怎么回事啊怎么成这样了”就像是在什么上面摩擦导致的伤口,有点瘆人,“你忍着点,都有点发炎,要把这些可能坏掉的皮都揭掉,会很疼。”
“嗯。”明惊玉放在床上的双手,卷了卷,轻应了一声,从万渡寺回来,她稍微处理了一下,这两天没心思管,没想到
成这样了。
谢倾牧看着明惊玉受伤严重的双腿,金属钳子和医用剪刀剪明惊玉的皮肉,比他胸口开裂的伤口还疼,他步子有些艰难地到明惊玉身侧,大手兜住她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腰腹上,轻声安慰,“宝宝,忍一忍,一会就好了。”
“痛,好痛。”明惊玉原本还能忍,谢倾牧这么一说,忍不了了。
“这会儿才知道痛”谢倾牧无奈一笑。
明惊玉很想说,真的是这会儿才知道痛,很痛的那种,谢倾牧会不会打她。
谢昀景实在看不过去,招呼谢倾牧在沙发上坐下,“你好好坐下,你老婆的伤有人处理,不需要你去观望,你观望也好不了。我看看你的伤口。”
谢倾牧被谢昀景半拦半推地坐到了沙发上。
“嗯。有点开裂的现象。”他在重症室伤口愈合得还不错,出来不足半小时就给开裂了,还有点渗血珠,索性问题不是很大,谢昀景用医用棉清理了一下伤口,“再等三天拆线。”恋爱脑让他很无语。这几天一直浑浑噩噩的半昏迷状态,这不听说情敌来了,刺激一下,醒得倒是还挺快的。
明惊玉腿上的伤处理好,谢倾牧不放心,让医生带她拍了片。
片子取到确定没什么问题,谢倾牧半躺半坐在病床上,研究她的片子。
明惊玉靠在的肩头,“谢牧倾,医生都说了,我腿只是外伤比较严重,没有伤筋动骨。就算伤了你也看不懂。”最后一句她小声嘟囔。
还是被谢倾牧听见,他扬起手里的片子轻轻落在她的脑袋上,“没大没小,叫老公。”
“”额有什么区别,她就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明惊玉双头托着腮,盯着“谢牧倾。谢先生,谢总,谢老板。”
“”谢倾牧放下片,握了握她的下巴,几许无奈,“多重称呼,就是没有一句是老公对吧”
明惊玉一瞬不瞬地看着温雅如玉的谢倾牧,她脸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似乎好久没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了。
分明也就几天没有,却仿如隔世。
又能听到温柔不舍的训她,而不是了无生气地躺在只有仪器滴滴滴地重症监护室里真好。
真好。
谢倾牧低头温柔地吻上明惊玉的唇瓣,思念太久,四片唇瓣只是静静地贴在一起。
两人都深深凝视着彼此,两颗飘离多时的心,彼此靠近,交融在一起。
病房外一阵匆忙脚步声,打破了静谧。
明惊玉慌了神,两人拉开距离。
她立马下床。
下床的速度太快,缠了纱布的一双腿,险些摔倒,谢倾牧伸手担忧地在她背后虚扶了他一把。
谢倾牧无声叹息,不知道她慌什么,下床做什么。
他们是夫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还不能躺一张床上啊。
他手指曲了曲,意犹未尽地触了触嘴唇。
许久没吻她了,哪怕这样贴
一贴,也很好。
明惊玉蹑蹉着步子,艰难地坐在沙发上,还掩耳盗铃地抱个抱枕在怀里。
谢倾牧不忍一笑。
一行人进来,拄着拐杖的谢老夫人步伐快而踉跄到了谢倾牧的病床前,谢倾牧见是老太太来了,喊了人,动了动身子,老夫人立即阻止,“老四,快躺下,别乱动。”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老太太深陷的双眼,拉住谢倾牧的手,眼泪纵横,“感谢谢家列祖列宗保佑你平安无事。”端详道,“就是消瘦不少。”
明惊玉看着病床上清瘦谢倾牧,心里泛起一丝丝心疼。
谢倾牧反握住老太太苍老如柴的手,“奶奶我没事,让您们几位长辈都跟着担心了。”
几位婶娘在一旁无声抹眼泪,不久前,听小五报喜,说是老四醒了。
她们几个立马往医院赶。
老太太在路上高兴得一个劲地掉眼泪。
老太太手里握着一角的丝帕,低头擦了擦眼泪,起身走向明惊玉身旁,“窈窈丫头我听老三说你的腿受了伤,给奶奶看看。严不严重啊。”明惊玉没想到老人家会忽然来她身边,为了方便上药,她的长裤被剪短,她想要藏来不及了。老太太看到双膝都缠着纱布,双腿紫青还都肿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这样了”
明惊玉不好意思说原因。
本来也没什么,说出来就有点难以启齿。
谢倾牧满眼心疼地看着心爱的女孩。
明惊玉娇嗔道,“奶奶,我没事,前两天走路没看清路况,在楼梯上摔了一跤。”这样形容很贴切。
奶奶握住明惊玉的双手,心疼道,“我就说让你回去休息,让小五在这里守着,你就是不听。”非要一刻不离的守着,连续一周都没怎么吃东西,精神又一直恍惚,不出事才怪,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不然她这个老婆子真经受不住。老太太扭头冲谢倾牧道,“倾牧,这段时间你在那里头,最难受,最惦记你的媳妇儿,吃也吃不下还是你媳妇儿,往后一定要好好疼你媳妇儿。还有啊,倾牧。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可不准像上次那样气窈窈丫头了。”
他就说她怎么会瘦成这样。
一周没怎么吃东西。
小五怎么照顾人的,他术前特意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四嫂。
人不但没怎么吃东西,腿都伤了。
谢倾牧目光心疼又炙热地看了明惊玉小会,道,“奶奶,不会的。”再也不会了,有一次就够了,以后有什么事,都一定跟她好好商量,不在背后做那些。
老太太摸着明惊玉纤瘦的手,感叹,“你们两个这次都给我好好补一补,我在医院小厨房安排了厨子,住院期间厨子负责你们的伙食。”
“”明惊玉觉得自己会胖。
老夫人这段时间也没睡好,每天都在祠堂,吃斋念佛,祈求谢倾牧平安。
如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一下午病房都是欢声笑语,再没
有乌云笼罩的迹象了。
夜晚,病房里只剩下她跟谢倾牧两人。
明惊玉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手臂上,手绕过他胸膛上的伤口,放在他的右边胸膛上,整个人都是依赖地贴着他。
“这么乖”谢倾牧扬了扬唇角,让他爱不释手。
明惊玉不做声,只是,贴着他。
谢倾牧摩挲着她的腰身,低声说,“瘦了很多。”之前还有点肉,现在都硌骨头了。
明惊玉的手从他胸膛滑下,放在他的腰上,捏了捏他精瘦的腰,“你还不是一样。还好意思说别人。”更硬朗,结实了,完全捏不动。
“我是生病,脱脂很正常。”谢倾牧低头看着明惊玉,“窈窈,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对自己好,不能折磨自己的身体。”温润的嗓音下是严肃。
明惊玉嘟囔一句,“我没有折磨自己,我减肥而已。”
谢倾牧将明惊玉放在他腰上的手握住,放在了他右边胸膛上,大手紧紧贴着她的小手,“好,不管是你的减肥,还是我的生病脱脂,出院前奶奶都会让人帮我们养回来。”
明惊玉抿着唇,不说话,挨着他,片刻之后,她在他怀里低声说,“老公,这段时间我真的好怕。”从他决定要做手术开始,她内心没有一刻安宁过,她一直很害怕,却不敢说出她的害怕。
“窈窈,对不起是老公不好,让你担心了。”谢倾牧紧握她的腰身,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我答应过你的就不会食言。况且,还有老婆求之不易的平安符。”谢倾牧从没想过那个骄傲且没有信仰,不信任何玄学有关的明大小姐,她会为他破了自己的认知和坚守的原则,为了他去求平安符,还用最极端的方式。这么弥足珍贵的情感,足以让他用一辈子来珍视。
明惊玉看着谢倾牧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红色的锦囊,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热,“你怎么还带身上啊”她以为已经留在了重症室。
谢倾牧温润的眸子里闪着几丝隐隐水光,嗓音低沉,“老婆为我求得平安,这一辈它都会留在我身上。一刻不离。”
明惊玉抿了抿唇。那就一辈子平平安安。
谢倾牧心疼地把她往身侧搂了搂,叹声道,“窈窈,你说你傻不傻。你说要是真伤了腿,万一成了个瘸子大小姐,那后半生惨了咯。原本还可以拿着我的钱,潇潇洒洒,看那什么都不是,还都那样的模特。”还没他好看。
明惊玉听着谢倾牧醋味十足的话,她眉眼弯弯地仰头看向正在看她的谢倾牧,“谢先生这么小气,哪会给我这个机会呀。”
谢倾牧赞同的点了点头,“谢太太言之有理,谢先生、谢总、谢老板、谢倾牧,他就是个又爱吃醋又小气的男人。他的老婆这辈子看他一个人就够了,看其他人统统不可以。”
明惊玉轻笑一声,还学她对他的称呼。
这男人就是这样,在任何情况下,总能轻而易举地逗笑她。
“窈窈,为什么。”谢倾牧忽而问,气氛严肃了几分。
“什么”明惊玉没明白,随口反问,好看的脸颊还挂着笑。
为什么会想着给我求平安符。”他眸色透着认真。
明惊玉觉得这个男人真讨厌,求了就求了呗,还有究根到底。
她驼红着脸颊,脑袋从谢牧倾手臂往下挪了挪,躺在他臂弯下,“你不是也说,人偶尔有点信仰没什么不好。”明惊玉弯弯唇角,“我也这么觉得。”
谢倾牧轻笑,那道在他手里的锦囊,被他握得更紧。
他复而又亲了亲她的侧额,“窈窈,其实在那里面,你们讲的话我都能听见,只是迷迷糊糊的。你说,我要是不醒,你就隔三差五的去给我求平安符,让我心疼,你说你的腿很痛,晚上睡不着。我好想抱抱你,我奋力地想要挣脱什么,却总是泥足深陷,没法起身。”
明惊玉鼻头泛酸。
谢倾牧继续淡淡地说,“我时常感觉自己像是要去什么地方,还想要过一条很宽、很暗的河。我回头又在想,我过河是为了什么,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我的窈窈呢,她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我找啊找,找啊找唔”谢倾牧话还没说话,明惊玉的软唇覆了上来,压在他的唇瓣上,她的鼻子红彤彤的,眼里又多了一层雾光。
她一点点柔情地亲吻着谢倾牧的唇瓣。
谢倾牧身体僵硬住,呼吸极沉,凝视着上方的她,单手贴放在她纤瘦的腰背,嗓音沙哑,“窈窈,我还是个病人,不要犯规。”
明惊玉从他身上撤离,乖巧地躺在他臂弯下,她舔了舔唇,有泪光的眼眸泛着得意的笑,“那谢先生就快点好起来。”
“好起来做什么”谢倾牧扬了扬眼角。
明惊玉不说话。
他狡黠一笑,“要宝宝”
“”明惊玉吸了吸鼻子,“你想都别想,就算你好起来,最近大半年你想都别往那上面想。”用了药,哪能要小孩。
“哦,谢太太打听得如此清楚,想必很是迫不及待”
“你做梦去吧,你已经浪费掉了一次机会,以后别想了。”她是有原则的人,才不是谢倾牧这种毫无原则的男人。
“哦,这样啊,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谢倾牧笑着问。
“没有。”明惊玉唇角弯弯。
“啊,这有点难办啊。”谢倾牧又笑了笑,“要不,我让谢昀景研究个什么间歇失忆药吧。让我把那段忘了吧。”
“怎么是你忘了,而不是我忘”
“我就可以抵死不承认。”
“”
亏他想得出来
半夜,谢倾牧感觉到自己怀里抱的是一团火笼,他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打开床头的灯。
怀里的人儿,唇瓣紧抿,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浑身上下都热气腾腾的。
“窈窈窈窈怎么这么烫”额头滚烫得吓人。
谢倾牧立刻按响床头的铃,谢昀景和一群医生随后赶到。
明惊玉病了,突来的高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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