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喂喂听得到吗宿主大人听得到吗
像是断了很久的网络终于连接上,同样消失许久的系统008,也终于与它的宿主大人取得了联系。
莫浔神色未动,只在脑海中道“都多久了,怎么才联系上我”
宿主大人,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
008的声音明显带着急切,迅速说道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偏移轨道那么简单,而是在整个崩溃问题还是出在主角身上,但具体原因没查到
噼里啪啦不带停息地说了一大堆,卡在最后说道总之,您尽量保护好自己,在世界完全崩溃的最后一秒,主系统会抓住那瞬息的机会,将您捞出来
滋
“小八”
莫浔脸色微微沉下来。
“公子心情不好吗”
话一出口,将精致的糕点送来,不经意瞥到那双好看的眉正微微蹙起的魔仆,便不禁有些后悔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任谁被囚禁在这个院子内,乃至寝宫之中,心情都未见得能好到哪儿去吧。
更何况是一介凡人,除了身不由己,又能做些什么。
魔仆倒庆幸,听说是裘左使大人在正殿上顶撞了尊主,才使得莫公子得以在院子中走动,但尽管如此,亦是不太好受罢。
主要还是这顿时间从未在莫公子脸上见到应有的郁郁寡欢之色,从而忽略了他真正的感受。
平常,魔仆们只能够远远望见那一抹白衣身影,望着将他牢牢锁在院子内的玄链,恍惚间,好似看见了被关在华丽笼子里的金丝雀与现在这般情形,又何其相似。
但他们自然不敢说,只按照尊主的吩咐尽心伺候。
此刻见到青年微蹙起的眉,魔仆才恍然惊觉过来,心情不好才是应该的。
莫浔揉了揉眉心,挥手让魔仆下去,他可不想第二天没了对方的踪影。
是的,现在的魔尊就是这么残暴。
他不会在莫浔面前表现出来,但一转身,脸上笑得有多温柔,手段就有多残忍,这还是莫浔过了几天才发现,侍候他的奴仆三天两头便换了一张面孔。
莫浔从未想过魔尊会变成一个好人,但比起最开始他降临这个世界那会儿,明显要更加凶残暴虐得多。
以及,对他那种愈加令人发指的独占欲。
莫浔叹了口气,已经不再纠结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主角,最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蹙眉,只是由于008紧急透露出的信息世界崩溃。
一个世界的演变,少不了主角作为基石与锚点,同时一段正常的剧情发展,便是稳定与牢固这个世界的代码一样。
如今锚点出现异变,于是世界的轨迹逐渐偏移,这种情况说严重也不严重,但说轻松也不轻松
,至少时空管理局想要修复的话,得花费巨大代价才行。
所以,时空管理局便放弃了。
偏移轨道,得不到修正的世界,会渐渐回归野生小世界的行列,重新进入轮回罢了。
然而,世界崩溃却完全不同,最直观的表达就是,走向毁灭。
顾名思义,崩溃,瓦解,最终成为浩瀚星空的一份尘埃,从此不复存在。
什么世界,什么主角,全都死啦死啦地。
“啧。”
就在幽冥魔域与修仙界交接处,战火燃烧,满目疮痍。
实际上,战况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边境之地,范围已然扩大至周围好几个城镇,实力低微的散修或凡人,亦早在战局阔张之际连夜搬走。
城,便成了空城,洒满魔族与修仙者的血液,硝烟弥漫。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情,手起刀落,暗红的土壤不知恨饮了多少人的鲜血,那一具具运回门派的残缺尸首,又令多少人黯然落泪。
炎阳真君浮空而立,呼啸的狂风吹动一只空荡荡的袖子翻飞,原来是失去了一条臂膀,就在这场与魔族的战争之中。
他想的并没有错,纵然如今的幽冥魔域只有一位魔尊,却是比百年前如一盘散沙似的魔界要难对付百倍。
况且,下面这群魔族尚且如此,那从未现身的魔尊,又该是如何的难以应付。
炎阳真君深深皱眉,他自然听到了后方传来的消息,掌门败给了魔尊这件事,因此才更加忧虑。
但很快,他便在一则传讯中暂且舒缓了眉头。
掌门,要亲临战场。
魔域内,正殿的王座之上,魔尊轻轻一笑。
“哦我们的老朋友要上战场,那本尊不得给他呐喊助威一番。”
他笑得眼眸微弯,本点不见以前的暴戾阴鸷,却让底下一群魔族噤若寒蝉。
这不是最终一战,却是最凶的一战。
当云槐仙尊乘坐飞舟抵达战场,魔域那边亦魔焰汹涌,滚滚黑雾遮天蔽日而来。
无人看见,一道浑身包裹在黑袍下的颀长身影,正静静屹立在魔族大军后方,帽檐微微抬起的一瞬间,泄露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让我们把时间推回几天前。
“寻我何事”
一墙之隔,冷漠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停顿,终究传入了莫浔耳中。
虽然出不了院子外面,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每日所能见到的除了魔尊外,便只有几个负责伺候的魔仆,后者亦唯有站得远远的才行。
不过,即便如此,莫浔也有的是方法,况且,交流也不一定要面对着面。
莫浔笑了一下,葛优躺的姿势微动分毫,隔着一面墙与外头的裘商调侃道
“怎么,才多久未见,左使大人便与我这般生疏了么”
“”
“好啦
好啦,开玩笑,我还得感谢小商替我向尊主求情,才得以网开一面。”
与以往并无不同的嗓音飘到墙外,带着与主人相符的洒脱之意,好似并未被限制自由,依然惬意豁达。
裘商却听到了,似是手腕抬起牵动链子发出的哗啦声响,以及仿若金属的击撞声。
他沉默了一会儿,哑然开口“你想做什么”
院中如约传来笑意盎然的嗓音“知我者,小商也。”
虽然中间谈话有些波折,但最终结果到底是在莫浔的计划之中,裘商答应了他的请求。
助他前往战场。
于是,在裘商的帮助下,莫浔便成功地瞒天过海,伪装成一名魔族,混入了魔族大军里面,准备亲自结束这一场无妄的战争。
肃杀之气搅动风云,阴风猎猎,魔焰与真气激烈碰撞,厮杀与呐喊声响彻天际。
当魔尊与仙尊同时抵达战场,无需多言,只一眼,便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
只听轰隆的一声巨响,交战中的魔族与修仙者不由停滞了一瞬间,仿佛心头压了一座大山般,骇然地望向了远方。
那是魔尊与仙尊交手的方向,一股无形的强烈压势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四周扩散而出,离得较近的无论是魔族或修仙者,皆被冲击得人仰马翻。
紧随而至,是魔尊猖狂的大笑
“你辜负了师尊的期望,又有什么资格从我身边夺走师尊”
嗯
嗯
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纵然明白此刻并非分神的时候,但内容过于劲爆,乃至是惊世骇俗,令所有人皆不约而同地竖起了一只耳朵,分出一丝心神关注魔尊与仙尊那边的状况。
不说修仙者这边,魔族同样,毕竟他们可从来不知道,尊主竟然有师尊这件事
包括焱姬与裘商在内,亦呆愣了一瞬,虽说尊主爱慕玄元尊者,不惜拿莫浔当替身,但“师尊”这个称谓,怎么也不应该从尊主口中传出才对吧
唯有被裘商安排的两名魔族护住,在战场边沿划水的莫浔,微微抬起了眼睑。
这个时候,无论是魔族或修仙界,可并未有一人清楚,魔尊与云槐仙尊之间的关系,亦无法想象。
只有一个月前魔尊偷袭上清派,亲眼目睹了那一幕的几位长老与峰主,此时跟随着掌门一块前来战场,在听到魔尊这猖狂的一句话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整个三界内,所有人都应知道,上清派掌门云槐仙尊的师尊,乃百年前仙陨的玄元尊者。
那么,魔尊的这一席话,又是何意思
好像每一个字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却令在场所有人迷糊了。
难不成,玄元尊者并未仙逝
而魔尊口中的师尊又是谁的师尊
骇然的念头
划过脑海,
无一不露出惊愣错愕之色,
又很快陷入自我否认的巨大谜团之中。
谁也不知道,这暗中隐藏着什么,在他们看来,是魔域格局改变又沉寂了百年的魔族对修仙界突然发起进攻,这种事在百年前已然屡见不鲜,只不过比起以前一盘散沙似的魔界,如今统一起来的魔域比想象中要难应付许多。
不过,修仙界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理所当然地展开还击魔域与修仙界,从古至今便是水火不容的死敌一般的关系。
然而,这其中的导火索,挑起魔域对修仙界进攻的主要因素,谁也无法料到,竟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罢。
世人眼中,于百年前便已然仙陨的玄元尊者。
魔尊与云槐仙尊,共同的师尊。
如今的莫浔。
此刻,维持在表面的平衡被打破了,履行着师尊对殷云槐赋予的重望,或承载了所有负面彻底坠落成魔的另一面,皆由于莫浔的回归,彻底撕裂。
他们是同一个人,却又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对师尊怀抱至深至切的妄想与占有,让他们连同为自身的另一面皆无法容忍。
也正因此,他们比谁都了解自己,了解对方
因而,这一战,两人皆彻底放开了手脚,出手便是致命的攻势,毕竟谁赢了,谁便可以独占师尊了,不是吗
在战场上,风云万变,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
就好比此刻,当魔尊与仙尊全力爆发,及其强悍的威势仿佛令整个战场的氛围都凝滞了,所谓神仙打架,没点实力的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命去围观。
然不同于修仙界这边每个人脸上凝重的神色,毕竟之前云槐仙尊曾败给魔尊一次,而魔族大军则疯狂呐喊,气势高涨。
这一刻,所有人都暂且放下了心头的疑虑,率先专注于眼前的这一场战争,再多的困惑与不解,待一切结束后再深究也不迟。
不过,正当气氛凝固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在魔族大军的高声呐喊之下显得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却无比精准地落在了魔尊与云槐仙尊的耳中
“行了,都住手吧。”
这清清淡淡的嗓音是如此的熟悉,是烙印在灵魂最深处,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
师尊。
氛围于刹那间停滞。
紧接着,前一秒还无比紧张仿若一触即发的威势,倏然间溃散到几近于无。
这一变故是如此显眼,乃至于除了修仙者之间好似不太确定的迟疑外,魔族大军呐喊的声音亦渐渐平息了下来。
所有人面面相窥,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即一齐转头,遥遥看向了造成这突兀一幕的源头魔尊与云槐仙尊对峙的场面。
却见,二人皆停止了动作,絮绕在周身前一刻还打生打死令所有人心惊胆战的压迫感,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古怪,太古怪了。
从未出现过的怪异的
感觉,袭上所有人的心头。
不过,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已然打响的战争不可能停止,于是,在氛围陷入短暂的停滞后,战场上的肃杀之气则再次腾升,虎视眈眈地望着双方的敌人。
然而,正当魔族大军与修仙界就要再次展开激烈碰撞之际,两股无形的威压瞬息降临在了每一个人或每一个魔族的头上
犹如当头一棒,所有人或魔皆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因为他们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压在他们身上的威势,制止他们动手的威压,正出自于他们的魔尊与云槐仙尊
又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法理解,也实在搞不明白,简而言之就是莫名其妙。
如果说前一刻魔尊与仙尊莫名停滞了的行为是意外,但还影响不到战争的局势,该打还得打,许是魔尊云槐仙尊有何计划也说不定。
但这一刻,直接降临在所有人头上的压势,却是无比真实,令所有人惊骇不解。
若说压力作用在敌人身上便也就罢了,情况却完全相反,怎么禁锢的是自己人
估计凌乱的思维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大脑的迷茫与混乱,不过很快,答案便在他们眼前呈现了出来。
就见,魔尊与仙尊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已然抵达战场边缘的某一处。
依照裘左使莫名其妙的吩咐,在战场上负责保护莫浔的两名魔族,实力高于大多数魔族,在战场边缘浑水摸鱼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虽然有些好奇左使大人让他们保护的这个魔族的身份,魔力低微,浑身包裹在黑袍下看不清面容,但还不至于胆敢违抗裘左使的命令。
然此刻,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瞪圆了双眼。
伫立在众多魔族之中,却似乎比周围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强壮的魔族要小上一号,笼罩在一袭黑袍下的身姿修长,魔气微弱几近于无。
众人只能看见,乌黑的长发自帽檐边沿垂落在胸前,一抹白皙似玉的下巴暴露在空气中,更多的,却是再也看不见了。
然而,瞬息出现在对方面前的魔尊与云槐仙尊,却无法令众人忽视。
与此同时,一个荒谬的念头浮现而出造成魔尊与云槐仙尊行为诡异的主要原因,难不成是这个实力低微的魔族
然念头未落,在无数人或魔或探究或惊疑的视线中,他抬起了手指,轻轻掀开了头上的兜帽。
一张对于见过的人或魔而言,无比熟悉的好看之极的面容,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他身上那一丝掩盖身份的魔气,也随之缓缓消散。
“什么,竟是一个凡人”
“是莫公子”
“之前掌门带回来的那名凡人”
“”
认识的言论迅速传播,给不认识的科普,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战场。
由于声音并未压制,且在场之人也并非毫无修为的凡人,哪
怕声音再小亦清晰可辨,
所以魔族与魔族的谈话,
或修仙界这边人的对话,亦被双方听了过去
顿时,无数惊诧或错愕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名凡人的身上。
接着,又挪到了魔尊身上,然后是修仙界中人人敬仰的云槐仙尊如此来回扫视,渐渐地,眼神变得茫然,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也有人突兀想到了刚才魔尊的那一句话魔尊口中的“师尊”,听起来似乎也是云槐仙尊的师尊
太多的谜团无从解释,而此刻出现在战场,又令魔尊与云槐仙尊顾不得对决
为何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此人比双方的对决,比这场战争,更为重要。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
思考这个问题的人额头渐渐冒出了细汗,却控制不住自己愈发深度剖析的思维,这一瞬间,前些日子掌门带回对方,乃至是安排在浮云殿居住的行为,却始终未如众弟子猜测收为徒弟魔尊袭击过后,此人也一并失踪以及,魔尊与他们掌门一模一样的面孔
在决定要亲自结束这场战争的时候,莫浔便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至于暴露什么,当然是他以前做任务时的身份。
玄元尊者。
如此,他说的话才有分量,才能够让别人信服。
感谢之前已经将那具躯壳回收,存在了系统空间里面,只等离开这个世界后将之处理,换回一半积分。
而现在,虽然与系统断了联系,但他还是可以短暂地使用与这个世界存在密切关联的壳子,就是有一个缺点,修为尽失罢了。
不过,已经足够了。
视线从那些修仙者或魔族脸上一一扫过,毫无疑问,虽然处在战场边缘,但不置可否这里已然成为了视野的中心。
有两尊大佬搁着儿,场面又变得如此诡异,谁还能那么缺心眼呢。
莫浔却莫名有种身处在大型吃瓜现场的错觉,当然,他是被人吃瓜的那个。
忍着微微抽搐的眼角,他将目光移到了眼前,一如既往戴着那面银白面具的魔尊,上面图案全无,但莫浔知道,原本面具上那些扭曲诡异的漆黑符文,已经转移到了下面那一张俊美邪性的脸上。
他又微挪眼眸,落在一旁的云槐仙尊,后者嘴唇翕动,似乎想要叫出某个称谓,却顾及着什么,而迟迟无法说出口。
不过,莫浔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个事物吸引,目光定格在殷云槐的左脸,仿佛有什么鬼祟的东西暗藏在表皮之下,蠢蠢欲动着就要破土而出。
只是被死死压制着,或许是无法忍受师尊望向自己失望的眼神,或许是在维持师尊对自己的夙愿,“云槐仙尊”是不允许有任何瑕疵。
莫浔倒从未想过,只是单纯地走个任务,正常将主角培育成才,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的一个健康向上的主角,会歪成现在这副模样。
此时瞧着殷云槐的异常,果不其然。
世界都快要被整崩溃了,作为主角的另外一面,又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
算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莫浔面无表情,一键切换角色。
瞳孔微缩,离得最近的魔尊与云槐仙尊,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莫浔的变化。
先是垂落腰际的墨色长发,一点点地褪去了乌黑的色泽,绽放出耀眼的银白,那仿佛是世间最纯净无暇的颜色,晶莹剔透仿若在微微泛着光
无论是魔尊或云槐仙尊,神情似乎变得恍惚起来,呼吸愈发轻柔,就好像在害怕打破什么,而微缩的瞳孔,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
裹挟在一袭黑袍之下,与久远记忆中那道绝世风姿的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
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原本投向这里的无数目光,在这一瞬间瞪大,难以置信与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从莫浔换号开始,或者可以用游戏术语形容为,更换了皮肤外观,当初捏这个壳子的时候,是以本体的数据为基础,加以修改,所以身高体型并无太大改变,变的仅仅只是外貌与气质。
变化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对旁人而言,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缓缓睁眼,众人似乎能清晰地看见,那雪白长翘的睫毛在空气中轻轻颤动,泄出了一抹纯粹的冷色。
也就是这个时候,众人才猛然喘了一口气,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然而心中的骇然,却一点都未减少分毫。
白色长发倾泻而出,垂落在身前与后背,随风摇曳,他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亵渎的风姿,如九天霜降,盛世风华
给人的震撼,也绝非想象,无论是这熟悉到让人恍惚的相貌,还是这人是由方才那凡人变化而成。
“是、是玄元尊者吗”
静默半响,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就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修仙界这边的人群顿时爆发了起来。
“是玄元尊者”
“我记得,绝对是玄元尊者没错”
“不,不对玄元尊者不是在百年前就已经”
一语惊醒梦中人,沸腾的情绪刹那间冷却。
“是啊,当年老夫亲眼目睹了玄元尊者冲击天门的那一幕。”
“没错,当时还以为玄元尊者能成功,结果”
唏嘘哀叹的声音不绝于耳,换言之,前面这人绝对不会是玄元尊者
况且,冷静下来的众人更能清楚地发现,除了一副与玄元尊者无二的相貌,身体内却毫无真气修为,众人这才想起,先前此人的容貌,是经过了变化才成了此刻玄元尊者的模样。
一时间,脾性暴躁之辈当即双眼喷出怒火,甚至顾不得魔尊与云槐仙尊当面,冲莫浔愤怒道
“你这小儿,幻化成玄元尊者的样貌是想死吗”
玄元尊者生前,也是有着众多的仰慕者。
或者说,在当初的那个时代,
没有人是不对玄元尊者感到尊重与敬仰,
即便是与之不对付之人,
亦不由叹息一声玄元尊者乃当世第一人也。
那足以令人无视其盛世之貌的强悍修为,已然当属第一了。
不过,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众人缅怀,只见下一刻,在那暴躁修士的话音刚落,就听砰地一声响,几乎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便化作一颗流星,消失在了天际。
所有人愕然转头,便见出手之人,正是眼神阴霾的魔尊。
那掩在银白面具之后,隐约透出赤红的暗沉而充满了戾气的眼,一一扫过修仙界众人,与之对上者皆无一不蓦然一颤。
便听,魔尊冰冷的声音低沉说道“谁敢对玄元尊者不敬,便犹如此下场”
此一句话,便代表着他承认了莫浔是玄元尊者的身份。
修仙界众人有怒不敢言,只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主心骨实力与魔尊相当的云槐仙尊,然后却看到,向来冷心冷情极少有情绪波动的云槐仙尊,望着幻化成玄元尊者模样之人的眼眶一片通红。
难不成他真的是
正当所有人惊疑不定,身处在众目睽睽的视线中心,披着一袭黑袍却无损玄元尊者无双风姿的身影,那同样熟悉之极的清淡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响了起来。
“无需多虑,我便是玄元。”
他朝旁边的殷云槐看去一眼,后者立即明白,手上的储物戒微光闪过,一个古拙精致的长形木盒便出现在了手中。
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一眼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剑盒,非但如此,瞧清楚制作剑盒所用的木材,更是眼皮一跳,且被云槐仙尊如此小心呵护,看上面的痕迹便知道该是有人经常拿出来擦拭,或睹目思人罢。
事已至此,众人已经隐约有些相信了,安置在这个木盒之内的那一柄剑,尤其是此刻,自离开储物戒后,竟一直在微微颤动。
如此灵性的一柄长剑,则说明它感应到了自己的主人,在迫不及待要回归主人之手
莫浔眼中也有一丝讶然闪过,虽然是他以前惯用的剑,却并非什么神兵利器,当初任务结束离开的时候,亦未有任何异象,只不过被他收为了本命心剑而已。
他看向殷云槐,注意到了那剑盒上的痕迹,说道“你把它蕴养出了灵”
莫非所有的东西到了主角手上,都会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作为玄元尊者的本命心剑,即使他现在毫无修为,但还是可以拿来证明一下身份,现在这一步倒无需他多做什么,便已经成了非常有力的证据。
殷云槐静默不语,只微红的眼眸专注地望着莫浔,喉咙滚动了一下,略微嘶哑的声音终是传了出来
“师尊物归原主。”
莫浔打开木盒,修长的指尖触及不断颤动的长剑,反手一握,举到了身前,拨剑出鞘
一抹寒芒反射出一双雪白睫羽的眼眸。
莫浔玩心起,随意挽了一个剑花,心随
意动流畅无比,
估摸着没有真气修为支撑,
威力可能要下降九成九。
此时,场面已经变得及其安静下来,不再有所怀疑。
但随即,便有人想到了什么,要知道,现在的玄元尊者是由另一个人幻化而成,那也就是说,是玄元尊者的转世而觉醒了记忆
这一刻,多数人的想法与之前的裘商不谋而合。
莫浔也不刻意解释,留出足够多的空白,任凭别人脑补,自然会替他脑补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而现在,他微微侧身,雪白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面向魔尊,身份问题解决,便该处理这一场可笑的战争了。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本该是肃杀与硝烟的战场上,却寂然无声,仿佛连风都静止了。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在他们承认莫浔身份的时候,便已然以他为中心,正如百年前玄元尊者率领修仙界与魔界对抗时一般。
只不过,由于莫浔此刻毫无修为的尴尬处境,又令众人止不住担忧,警惕与戒备的目光投向了离得非常近的魔尊,生怕对方突然朝玄元尊者发起攻击。
当然,什么也没有。
与此同时,众人也想到了方才魔尊动手维护玄元尊者的行为,以及心里顿时有些难以言状,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他们似乎隐约有所猜疑,但又太过于匪夷所思,只能暂且保持缄默。
这场战场,算是有史以来,最怪异了吧。
一个又一个变故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若下一秒听到魔尊爱慕玄元尊者的话语,他们估计也不会太意外吧
就在这一片静默之中,莫浔向魔尊提出了停战,显然是代表着修仙界一方。
后者微顿了一下,被面具遮掩的表情看不分明,只一双幽暗深沉的眼眸静静凝视着莫浔,半响,却莞尔一笑道
“停战可以,不过,得需要尊者您,来换才行。”
莫浔清楚魔尊的真实身份,然而其他人却不知道,闻言,霎时脸色都变了,一个个惊骇出声
“不可”
“荒谬”
“休想侮辱尊者”
“要战便战”
魔尊目光森冷地扫了那些人一眼,未言,只接着看向莫浔,眼神中的冰冷又化作轻柔的笑意,眸子微微弯起。
“其实在很早以前,我便对尊者生出了爱慕之心,只可惜天妒红颜”
说着这句话,魔尊含笑的眼眸掠过一丝阴鸷,转瞬又恢复如常。
“未想如今竟还有机会,本尊可要好好把握才行便不知道,尊者是否能为了三界的安宁,甘愿牺牲自己呢”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在威胁,不仅仅是这场战争,更以三界的安宁来胁迫玄元尊者。
一时间,修仙界众人怒不可遏,这厮果然对玄元尊者抱有那龌龊的心思
却无人知道,魔尊看似胜券在握的表
面下,微微缩紧的内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师尊的性情,不为任何事物所拘束,便犹如那一抹令人无法抓住的流云,只是不甘心罢了。
魔尊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晦暗难辨。
而旁边,殷云槐意外的沉默下来。
说到底,两人是同一体,魔尊渴望的答案,又何尝不是殷云槐的渴望,更甚是卑劣的妄想,师尊同意的话那是不是他也有一丝希望呢
没有人能窥见,暗藏在云槐仙尊心底最深处的心魔,似乎又壮大了一分。
修仙界众人仍在极力反对阻拦,虽然他们觉得很荒谬,但要牺牲玄元尊者换来的安宁,倒不如与幽冥魔域战个痛快,最终是输是赢,还未见分晓呢
然而
透过现象看本质,莫浔比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都看得万分清楚,这压根就不是战争的问题。
否则,他也不必站在这里,结束战争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莫浔看着眼眸含笑的魔尊,又看了看沉默的殷云槐,在周围嘈杂的声响中,这一小片天地似乎变得格外安静。
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场面顿然一静。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他迈开了步子,走向魔尊,本就接近的距离,由于他的动作更加近了几分。
后者眼眸一点点睁大,瞳孔倒映出靠近的白发身姿,像是猜到了什么,颤栗由心底里慢慢滋生出来,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当莫浔刚要伸出手,魔尊便已然忍耐不住,蓦然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怀抱
“师尊,这便是您的答案吗”
被完全不敢想象的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击中,魔尊脑海一片空白,仿佛做梦似的,然而怀内牢牢锁住的温度又是那般清晰,那般真实。
拥抱来得猝不及防,莫浔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将人推离,只是迟疑了一下,随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目光不期而然地扫过呆若木鸡的修仙界一众人。
虽说是他已经做出的决定,但这种场面脚趾头险些抠出一座霍格沃茨城堡。
对此,莫浔只能用面无表情来掩饰。
“”
以身饲魔,可还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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