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拟能被称呼一声“老板”和“老总”的人不少,但大老板只有一个。
这样说完还嫌不够明确,小周补充“你们顶楼那位,前年就戴过这支表。”
“有人看到了很喜欢,砸天价希望他割爱,贺景延听完眼睛都没眨,压根不考虑,所以我记忆很深刻。”
纪弥知道贺景延乐于买手表,光是在御盛湾的衣帽间,收藏品就摆了两排玻璃柜。
当时他惊讶地浏览过,其中的珍稀工艺五花八门,没有jg手上的这块。
就在纪弥迟疑之际,苏应钟发出疑问。
“他会不会转头卖了啊我和他认识好几年了,没见他戴过。”
小周回答“像他这种把钞票当纸来花的人,扔了的概率都比卖掉大。”
否认完,他再轻佻地耸了耸肩。
“我倾向于你们的上班环境那么随意,贺景延也很少穿正装,风格与这类腕表不搭,他平时更习惯戴运动手表。”
听到他的猜测,纪弥闷闷地“嗯”了声。
不像其他人匆忙赶车,胡乱往身上套一通,贺景延总是早早就起床,有条不紊地把自己收拾齐整。
在贺景延身上,别人可以看到他把咖啡冲剂和浓缩塞在一杯里面喝,但不会瞧见他潦草不光鲜的模样。
“有这块表的人多吗”他收住神游。
开口的时候,纪弥甚至有点害怕,他没那么认生,却抗拒答案中的某个可能性。
小周说“我不确定诶,帮你问问吧。”
进而他耐心解释,要是打听这类顶级古董表,又是国内这种不大的圈子,多问几个行家就能知根知底。
哪怕没亲自见过,仗着人脉活泛,也能听到些间接消息,类似于“我有一个朋友他就有”。
“这种手表当年限量发售几百支,到现在还能完好的没一半,肯定不至于大海捞针。”小周分析。
纪弥愣了下,这个数字远比自己的想象的更局限。
他不可置信“范围那么小有没有可能复刻,或者出现仿品”
小周听到他的说法,倍感一头雾水。
他回答“你往那方向想的话也行,但贺景延不是买次等货的受众。”
纪弥自知语气着急,表现得略微失态,随即克制住情绪。
“我没有指他”纪弥抿了下嘴角。
他再错综复杂道“只是古董表那么稀有,能这么容易撞款吗”
小周已经替他问了圈内朋友,消息发过去,暂时还没有回音。
“应该有点难,不过我主要鼓捣衣服,也会买些瓷器,对其他东西就不是很懂了。”小周说。
等待答案的时候最是焦灼,纪弥想要让自己脸色好看些,但完全没办法放松。
被苏应钟推来一杯奶茶,他心不在焉地插上吸管,咬着小半天也没见喝。
而小周没察觉到周围的低气压,
百无聊赖地再度戳开照片。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配饰上,使出浑身解数搜找信息,不想当众支支吾吾丢脸。
这会儿自己有了闲心思,多打量了几眼画面里的人物。
“各位,我有个问题。”小周纳闷,“这特么不就是贺景延吗”
尽管没有漏出正脸,但看身材看气质,能够对得上号。
冷不丁听到他的询问,纪弥先是难以理解地愣了一下。
他再倾过身,解释“不是的,他要瘦一点,也没有那么笔挺。”
“穿休闲装和穿西装是会有点区别啊,光看身高和比例,你们上司难道不是图里这样”小周说。
苏应钟原本没想掺和,闻言猛地打起精神来,凑到小周身边琢磨起照片。
“确实,他俩瞧着有点像。”他沉思道,“但我摸不准。”
这么说完,纪弥和小周同时震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问。
“苏老师,你在这里几年了,分不清dey和其他人吗”
“你白给鸿拟打工那么久吧,老板那么帅你开会不多白嫖几眼”
两道声音落下,苏应钟也匪夷所思。
“是营销部请来的模特不够多,还是动捕组的演员不够好,什么人能对老板有兴趣啊开会的时候我都不敢和他对视,就怕他点名要我汇报。”
他再看向纪弥,刁难。
“说起来你俩在同一层楼办公,你很清楚dey的身材什么样要不透露几句,他肌肉好看吗”
纪弥“”
被问得噎了下,他逞强说“反正和照片上的感觉有点出入。”
随后,苏应钟又抓着小周。
“作为设计师应该考究点吧量身都要脱光了用卷尺精确比划。”
“有衣服挡着,说得清底下的线条究竟怎么样看着比例那么好,指不定往里面塞了垫肩打了硅胶呢。”
两个人被苏应钟一通喷,纷纷地缩在自己的椅子上不敢质问了。
小周摇旗投降“我和贺景延也就几面之缘,按照印象随口说说嘛。”
纪弥也磕绊“你别瞎想啊,我怎么能知道他脱了衣服什么样从来没见过。”
鸡飞狗跳过后,休息室如同战场废墟,一个两个都变得老老实实。
没有心情去喝奶茶,纪弥垂着脑袋绞弄手指,看起来有点可怜和郁闷。
见状,小周来到他身边,稀奇道“这手表有一支还是一百支,对你来说很重要”
纪弥坐在这里心里很乱,勉强应付着别人的询问。
“我希望它有一万支。”他更像是在许愿。
因而小周好事做到底,多问了几个前辈,信息来源更多,也能更准确。
这表发行的时候限定五百支,但前两年流行过。
有朋友这么回复着,小周打过去电话。
“五百支怎么流行就算全
保存下来了,盘子也就那么点大。”他问。
朋友专业做这门生意,听到他的请教,游刃有余地解答。
“这表本来就设计得好看,虽然是古董,表带的材质和颜色足够耐旧,能戴得出门,有炒作的基础。”
“有人乐意高价买,被一个物主拒绝了,其他人听说东西这么走俏,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
并非大家都有类似的好审美,只是人性难以戒掉虚荣心,有的乐于跟从潮流攀比实力。
由此在水深的藏品圈里,贩子们借机造势,这块表一度成为风向,甚至被打版做过假货。
抛开百达翡丽的附加值,它足够优雅绅士,能衬托气场。要不是仿造的成本太高昂,指不定会传得更广。
“你发来的那支,我估摸着是真品,具体的需要做仪器鉴定。”朋友说。
他继而开玩笑“要出手的话找我哈,给你分成吃回扣。”
小周吹了声口哨“我就随口问问。”
挂断电话,纪弥悬起来的心没立即放下,对这出分岔的意外有些一言难尽。
他抽出思绪,轻轻叹气“麻烦你们了,这居然能是爆款。”
“谢什么”小周爽朗道。
“苏老师请我过来,我接外活的时薪是两千块,你们可以尽情利用。”
得知这个价格,纪弥扭头看向苏应钟,似乎在诧异x17为什么如此阔绰。
苏应钟悄声说“付款走总办的账,感恩dey的金钱支持。”
而贺景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大方,jg的马甲四面漏风,险些被纪弥和小周联手扒掉。
月初需要回集团述职,另外有事和董事长面谈,他提早订好机票。
假期流量高峰段,以防游戏出现重大风险事故,管理层还得轮流值班,贺景延没卸掉这个包袱,也是承担者之一。
总共五天的假,算上飞机来回的时间,前面必须排得满满当当,后面才能空出一天来。
贺景延看着日历规划行程,眼角余光处,纪弥慢吞吞地挪回工位。
过了会,自己的萌心收到消息。
i刚刚听别人说起才发现,我上司居然有和你一样的手表。
贺景延扫过屏幕,先是有些茫然,紧接着又瞥向纪弥的背影。
青年懒洋洋趴在桌前,两条笔直的小腿交叉着,偶尔散漫地晃悠下。
这是什么意思
短短一行字,贺景延揣摩了几遍,不懂自己已然被抓包,还是对方随口提起。
这种滋味非常难受,他叠起手指敲了敲桌沿。
随即他靠到了椅背上,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快把眼睛贴在纪弥的身上。
是哪款一样贺景延接招。
纪弥不明所以我总共只看过你四张照片呀,里面还有两张算头像。
说完,纪弥回头翻了下图。
jg陆续发过的照片
里,除了腹肌照,其余的竟然都有手表,只是有的角度比较侧面,不是很显眼。
而且每支看着都价值不菲,风格与古董表类似,看起来jg偏爱这种款式。
纪弥不会拿放大镜看别人照片,之前没刻意关注过jg的饰品,自然就没有意识到。
这下突然发现,默默撤回了自己刚发的话。
他答复是你最开始的头像,我上司也有,听他们说只有五百支。
jg解释那是我五年前在国外淘的二手,作为项目上线的自我犒赏,前两年莫名其妙很火。
jg再说我不太关注这些,但那时候经常有人问我要不要出手。
纪弥患得患失,嘀咕噢,我还讲你们的眼光怎么能这么像呢。
香港的房子都买在山里别墅,不过这个很容易解释,那边崇尚风水,讲究倚山抱海,有钱人都住在这类地段。
来到沪市住花桥路,更是常理之中,互联网公司坐落附近,大多数高管都在这里买房。
至于喜欢买表,在男性群体里不是小众爱好,尤其他们的收入那么高,奢侈品和消耗品没差别。
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纪弥从困惑变成了无语。
他俩才是未曾相见却有灵魂共鸣的有缘人吧
jg如果他跟我像,那他对你好么
纪弥愣了下,有些认真地回答。
身为领导,他有让我向往的地方,身为老师,他也有让我学习的东西,我觉得这样很满足。
他并未直白地叙述,但能让自己有这种感受,贺景延自然很好。
不止公司和公事,贺景延还收留过纪弥,陪他去医院挂号,借他用车用卡,每桩举动都很牢靠。
虽然没有在嘴上说过,但纪弥其实有点崇拜他。
怕jg多想,他打补丁我没把你们混一起,他是我上司,我没有想过要冒犯。
纪弥从不出格,不过他又宣布你是男朋友,已经被我僭越地依赖了。
他不太擅长讲甜言蜜语,这类情话格外真诚,日常的点滴足以当做凭证。
深夜要加班,他会记得与jg报备,下班以后也会分享自己何时回到公寓。
原本封闭的世界被自己敞开,邀请另一个人来参观,也接受那一个人来影响。
离假期渐近,敲定要去千岛湖度假,纪弥转头与jg提及。
我和同事们自驾出去玩几天,订了1号到4号,你有空的话也可以来一起露营。
jg那几天我有点忙,公司需要轮值,应该没法赶过来,但5号那顿饭不会缺席。
纪弥随手画饼下个月月初碰上放假,我们月底提前发工资,到时候请你吃顿好的。
放假期间游戏不会停服,所有的资料片和更新包都要早点搞定,双方这阵子都在奔忙。
对话框里除了“注
意身体”和“又卡gas了”,很少有空聊起别的内容。
假期前一天,贺景延拎着行李箱来公司。
走廊上有noah摊开折叠床睡觉,他路过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但还是吵醒了秘书。
noah睡眼朦胧“卧槽,你来得那么早不是凌晨两点多才走的么”
贺景延淡淡道“我明天上午值班,下午就要去穗城,手头有三天的工作量,今晚通宵都做不完。”
“感觉你最近心情不好。”noah裹着毯子说,“咋了,要去述职有点凝重啊”
贺景延微挑眉梢“我23岁就面向董事长报告,今年我虚岁27,当我是愣头青”
noah困得心脏不舒服,疲倦地闭上眼睛。
他道“那可能是太累了吧,大家这几天都笑不出来。”
昨晚总办全员加班到半夜三更,早上难免死气沉沉。
顾忌着有人在这里睡觉,保洁过来打扫的时候,摸着黑连灯都没有开。
贺景延走进茶水间,方溪云边喝咖啡边打盹。
“困了就回去休息吧,今天没什么事。”贺景延蹙眉,“你别把搅拌勺都喝进去。”
方溪云道“假期要和小弥他们出去玩,我得把时间挤出来。”
话音落下,门禁那边传来“滴”一声,纪弥的脚步很轻快。
茶水间的两人循声望过去,纪弥满是活力地走进办公区域。
“noah,你的毯子掉地上了。”纪弥捡起来。
noah嘱托“麻烦扯张白纸盖住我的脸,待会儿有人来找我的话,就说我择日下葬。”
“可我现在就想找你。”纪弥弯腰蹲在旁边,噼里啪啦开始讲工作。
noah被他说清醒了,颤颤巍巍到工位上开机。
眼睁睁瞧着这幕,方溪云唏嘘“年轻啊,睡三四个小时都能活蹦乱跳。”
贺景延心里嗤了声,心道,这人背地里赖床特别积极。
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事,纪弥能够那么起劲,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能放假了吧。
过了会,纪弥走进办公室,沟通完正事之后,还眨着眼睛对贺景延欲言又止。
“怎么”贺景延从电脑上移开眼。
纪弥把那张vic卡还过去,和卡一起的还有草莓味进口巧克力。
“之前房东送了我一盒,我感觉蛮好吃,味道不是很甜,你可能也会喜欢。”他很有心。
贺景延怔了怔,说“衣服买好了”
纪弥犹豫地“嗯”了声,碍着心里没底,悄声寻求帮助。
“你觉得这套怎么样吗”他把衣服穿了过来。
“jg貌似喜欢英伦点的搭配,可是我总感觉自己穿着有点奇怪。”
贺景延刚才只是微微分心,这下认真地扭头看过去。
中长款的浅棕色风衣套在纪弥的身上,身体被衬得好似青竹,比起潇洒,多的
是生动灵气。
天气已经热了,里面的衬衫衣料微薄▔▔,是偏向日常的设计款。
金属质地的链式领口夹别在上面,随着动作略微摇晃,添上了几分精致。
纪弥本就长得好,这样稍加打扮后,像从日系漫画走出来的漂亮主角。
见贺景延光打量不说话,纪弥疑虑“太夸张了不好看”
错开对方的目光,贺景延低头笑了下。
“不会,他肯定很喜欢。”他回避般转头看向屏幕。
纪弥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很乐意信他的话。
“你从穗城回沪市是哪天,需要司机来接吗”纪弥关心。
“我会自己联系,回来应该4号傍晚了。”贺景延道。
纪弥道“噢,那时候我应该刚回来,司机没空的话我来接也可以。”
去千岛湖的共有五个同事,假期的高速有点堵,又在服务区吃过饭,单向车程花了四个多小时。
度假肯定以休息为主,到达目的地后,他们没去热门景点排队,在豪华酒店里睡了一天。
纪弥和付千遥开了套房,晚上把方溪云喊来斗地主。
方溪云公布坏消息“我听到其他游客在说,烟火秀的主办方不干了。”
“这种表演得有许可证吧,手续都批下来了,突然要跑路”付千遥诧异。
方溪云往桌上甩了副炸i弹扑克,吃掉付千遥打出来的对a。
“据说他们在外地也有活动,那边赚头更多,烟花都调过去了,只在这里留了两盒随便意思下。”
纪弥也愣住“当时大家挑酒店,是不是特意买在了烟花秀旁边”
他后来加入旅游队伍,路线都已经定好,便盲目地跟着其他人付款。
付千遥沉痛“对啊,地理位置算不上好,价钱还贵八百块呢。”
为此他感到血亏,打开活动宣传找到联系电话,兴冲冲地去质问。
对此,主办方含糊其辞,表示没有虚假宣传,当天绝对会有表演。
至于具体的效果如何,他们无法打包票。
纪弥其实也很期待烟花,没想到能倒霉碰上这种套路,却又无可奈何。
提前知道总比当场失望来得好,事已至此,他只能安慰付千遥,让人放宽心。
付千遥愧疚“害你多花钱了,不然我们可以省下几天加班费。”
纪弥笑起来,表示没有关系。
随着经济能力的变化,他不再心疼这些开支,也在提高生活质量,衣食住行上都没委屈自己。
这回他虽然有点失落,但只是遗憾没能尽心,没有斤斤计较那些差价。
打完几轮牌,付千遥和方溪云要去探店,纪弥懒得动弹,留在这里让他们帮忙打包晚饭。
他再与jg说起烟花秀的事情,jg听完笑了一声。
“说好的活动要变成放鞭炮了”他道。
纪弥无语
“我可能缺点运气,去日本没看到,来了这里也泡汤。”
jg说“可能主办方良心发现,就把烟花腾回仓库了。”
纪弥认为他想象力太丰富“商人逐利是本能,黑是黑了点,摊上只能认栽。”
嘟囔完他翻了个身,抱着枕头道“幸亏我没那么想看。”
jg显然不太相信“真的吗”
“真的,我是想要和你分享。”纪弥正经道。
“反正你也不在身边,只能隔着手机镜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所谓“以后再说”默认是一种圆滑的放弃,毕竟各自步履匆忙,当场错过便很难圆满。
听到纪弥这么说的时候,贺景延刚从高速下来。
述职很顺利,与董事长的谈话也没有阻碍,进度比他预期的更快。
贺景延办完手头的事,没在集团久留,到家看望爷爷奶奶。
老人身体健朗,不太需要小辈操心,贺景延寒暄了没几句,便被催促着赶紧去休息。
这些天在几处地方连轴转,回到房间,贺景延却看起机票,想要压缩回程的时间。
贺景延联系了烟火秀的主办方,确认活动定在3号晚上,今天已经是2号了。
自己打算去千岛湖的话,明天中午就必须走。
“我明天想五点半出发去公司。”贺景延的日程很紧凑,想调整只能往前推。
他问家里的司机“劳烦你早起可以么我改签到中午去机场。”
司机对此完全没有问题,贺景延再与集团的同事联系。
他不会让所有人陪自己早起,只是时间改动,他率先打招呼,说自己十点半钟就会走。
大家都乐意配合他的节奏,第二天九点不到,需要当面交接的便主动找过来。
贺景延挨个处理和交代,十点一刻钟,关掉自己的笔记本,拖上行李箱准备离开。
坐进车里,司机看着天色,为难地问“今天必须要走么”
“dey回不来咯。”方溪云刷着穗城新闻,幸灾乐祸。
纪弥在烧烤架前添加炭火,奇怪“为什么”
“受雷雨影响,机场出现大面积的航班延误,截至今天14:30分,延误一小时以上未出港的航班为45班。”
方溪云念完报道,说“我看了天气预报,dey可以待上一礼拜,加上集团的事情多,他就宽心磨着吧。”
纪弥闻言有些担忧,转而看了jg的i地址。
上次登录是凌晨,jg在香港,离穗城很接近,说不准也没法回来。
他留言你那里下暴雨了吗
jg处于离线状态,纪弥自发搜找,香港确实也在下雨。
尽管没有穗城那边严重,但航班有或多或少的延误。
他再说回不来的话我们可以约下周,注意出行安全。
讲得这样轻松,纪弥实际却在打蔫。
从约定至今盼望了那么久,拖到下周的话,沪市温度逐渐炎热,自己买的外套都该过季了。
烟花看不到,西班牙火腿也吃不着,纪弥委屈地撇撇嘴。
度假本该起到散心作用,他却一天比一天郁闷,烧烤都没吃几串。
这下也不肯去看主办方敷衍放鞭炮,纪弥昏昏沉沉埋在棉被里。
付千遥努力把他挖出来“来都来了,去凑个热闹。”
纪弥不情不愿地被他从酒店拖走,活动是晚上九点钟开始,不过八点四十分,湖边就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有的人知情却抱着侥幸,有的人则翘首以待,大家都想占个观景的好位置。
这会儿已经有点迟了,纪弥懒得往前挤,独自在外围垫着脚尖。
浑噩着打发时间,景区的广播突然响起“寻找i同学,寻找i同学。”
纪弥
是在说自己吗
他不可思议地去看喇叭,然后听到广播继续往下说。
“我们替jg先生找一个人,请问i同学来了没有”
周围人登时开始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这是闹哪出,纪弥面对眼前的阵仗,愣是不敢举手。
紧接着,他暗落落找到播音员,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昨天来了大金主做赞助,听说我们这边储备不足,连夜进了很多新款烟花过来。”对方解释。
“他让我们帮忙找个清净又能观赏的地方,说是请你去看。”
要说刚才是茫然和难为情的话,纪弥现在已然晕头转向。
既然jg插手了活动,纪弥道“那他呢”
话音落下,看着播音员茫然的眼神,他知道是白问一句。
jg能后天赶来就不错了,更不用说今晚。
被主办领去标有“游客止步”的草坪,纪弥坐在长椅上,不需要与其他人拥挤,仰头便能看到烟花绽放在近处。
好像jg总是喜欢这样。
看着夜幕被花火照亮,纪弥怔愣地回忆着,自己在jg这里,往往暴露着斑驳丑陋的一面。
他的挣扎,他的脆弱,还有他的痛苦,每一面都与光鲜无关。
然而,jg总是回以他最好的,最多的,最灿烂的东西。
说着隔镜头没意思,纪弥这时却打开手机拍摄,想要jg上线以后,打开对话框就能看到自己的留念。
今天晚上更令他惊讶的是,jg碰巧匆匆登录,实时i跳转成了浙江。
萌心出错了吗
纪弥瞬间屏住了呼吸,根本不理解jg的地址变动。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来千岛湖了
jg你转头。
赶在最后的烟花熄灭之前,jg并未与纪弥做过承诺,却翻山越岭地赶来。
他不想让纪弥任何一个愿望落空,未来再说的事情现在就要实现。
纪弥看到那三个字,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慌张地左顾右盼。
♂时有幸提醒您网恋到顶头上司了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天色昏暗,自己会不会找不到对方
借着一束束火花在空中点燃的光亮,纪弥感觉心跳声比烟火更吵。
他略微迟滞地转过身去,眼神落在不远处,随即朝jg笑起来。
对方也正看着这边,戴了唐老鸭头套,穿着一身西装,朝纪弥挥挥手。
“你以为这里人很多吗,怕我认不出你”纪弥弯起眼睫。
jg显然不太适应这幅装扮,走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纪弥率先跑了过去。
“哥哥。”他在他身边停下,开口时有些青涩。
纪弥再问“你怎么到这里来的,那边不是有雷雨我还以为这次应该没办法见面了。”
“高铁。”jg模仿唐老鸭的声音。
两地有很远的距离,从广东那边过来,至少要坐七个多小时。
纪弥听到jg这样回答,不禁有些愣住。
不光是因为对方如此辛苦,除此之外,他隐约觉得有哪里别扭。
尽管在jg的故意模仿之下,音色非常接近唐老鸭,但落在纪弥耳边,第一反应却不是卡通人物。
而是jg的嗓音像自己上司。
但、但怎么可能呢纪弥随即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贺景延在集团非常忙碌,穗城作为雷雨的中心,更是比香港夸张,哪怕做高铁应该都买不到票。
这时候贺景延肯定还在总部,事业平步青云,受到众人簇拥。
自己是不是工作上操劳过度,以至于心里的直觉都与老板挂钩这样未免太荒谬了吧。
纪弥眨眨眼,随即强迫自己不再走神。
“你这样出场的话,我要亲一个头套吗”他抬起眼,揶揄jg。
听到他这样打趣,jg沉默地摇了摇头。
纪弥道“那我帮你摘掉”
jg始终只对纪弥开口过一句话,现在用点头的动作以示回答。
笨重的头套不仅闷热,而且非常遮挡视线,贺景延只能看到纪弥的半张脸。
在自己点头以后,纪弥雀跃地弯起眼睫。
但纪弥没马上伸手,无措地别开头“你愿意的话就摘,其实不一定”
话没有说完,纪弥的手腕便被温柔地牵住,然后放到了头套的侧脸。
毛茸茸的质感挠在掌心,无声又明确地暗示纪弥,他有掌控和支配的权利。
这个举动似乎能传递勇气,纪弥又看向那只“唐老鸭”。
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常中,贺景延很少有机会被纪弥这样看着。
纪弥碍于上下级关系,规规矩矩地守着分寸,不可能直勾勾地盯着贺景延。
有时候两人交谈,纪弥会礼貌地望过来。
但他的眼神都很轻,讲完就吝啬地收回去,不会施舍贺景延半秒。
今晚不太一样,纪弥的目光专注又热烈,用抚摸爱人的温柔力度,轻手轻脚地捧住头套。
最后的烟花在夜空中就要消散了。
渐渐暗去的光亮里,纪弥小心翼翼地颤了颤,把jg的遮挡物摘下来。
春夜的风吹过来,又于两人之间停下,静得如同时间不再流动,贺景延望进纪弥的眼睛。
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满地、完整地映着他的模样。
这次贺景延终于占满了全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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