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郁雪融惊慌又茫然,耳朵红成一片,手脚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傅孤尘的心间似乎也化开了。
可爱极了,让人都不忍心再让他觉得为难。
傅孤尘含霜的眼底,此刻似春日冷霜渐融。他最终还是收起了那些,藏着丝丝暧昧欲念的动作,低下头给了郁雪融一个认真的拥抱。
他轻声说“师尊,总之不要再躲着我了。”
郁雪融感觉到了他怀抱的温柔,在一片柔软的温暖中,他原本慌乱无措的情绪,一点点随着傅孤尘的心跳宁静下来。
尽管耳朵尖儿还是红红的,但郁雪融感觉自己刚才断了线的大脑,这会儿又能重新思考了。他放松下来,小声问“可是,你不是不喜欢我总是往你旁边凑吗”
“我没有不喜欢。”傅孤尘轻轻叹了口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太过贪心,害怕自己会不知足地索求更多,多到让郁雪融害怕,让他想要逃开。
郁雪融眨了下眼睛个,有些惊讶“但你当时的眼神,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因为一些其它的事情,有些心烦意乱,波及到你了。”傅孤尘轻声向他道歉。
郁雪融听到傅孤尘的回答后,浅色的眼睛不自觉地亮起来一点。
所以,其实自己没有被讨厌吗他心里像是有什么安定了下来了一样,然后升起丝丝缕缕的喜悦。
他其实心里很害怕被亲近的人讨厌,他可以不把陌生人背后的议论和厌恶当回事,但对关系很好的人,却做不到那样无所谓。
所以真是太好了。
郁雪融这几日心中过的忐忑不安散去,他抬起头,关切地问道“是什么事让你心烦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没什么,只是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不必担心。”傅孤尘有些模糊地说道。
但郁雪融却似乎猜到了什么。
傅孤尘的衣服被刚才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有些松松散散,领口下隐隐露出了一道痕迹。一道曾经十分可怖,如今却已变得很浅的痕迹。
郁雪融的视线无意落过去的时候,很快就想起,这是曾经傅孤尘在傅家死狱中,被打下的刺青烙印。
从用了郁雪融按古方调制的灵药后,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郁雪融看着那道痕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
发现这道痕迹,应该只是新生的皮肤颜色,与周围还不太相同。再过段时间,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郁雪融突然想到,傅孤尘刚才说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还让他觉得心烦意乱。会不会就是说曾经年少时在傅家的记忆呢
那确实是一场,深渊般的噩梦。
“是因为那些事情,所以才睡不着吗”郁雪融小声地问,想起那段梦,他没有办法感到不心疼。
傅孤尘知道郁雪融说的是什么。
但那应该只算是一部分,曾经傅孤尘刚来扶
危峰时,也确实曾因此被惊醒过。但后来有了郁雪融在身边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了。
这几日晚上的无法入睡,大概只是因为身边空空荡荡,被孤寂感所围困。
“之前那段时间,师尊在的时候,很久没做过梦了。”傅孤尘握住了郁雪融的那只手,顺势点了点头,“所以师尊留在这里,既不是麻烦,也不是打扰。”
而是他撑过那些年深渊般的噩梦之后,终于落进眼中的一线柔软天光。
那天晚上,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两个人都睡得很沉,宁静平和,令人安心。
郁雪融睁开眼睛时,发现傅孤尘已经起了床,正从小院里进来,手中拿着份文书,应该是刚从外面取回来。
看见郁雪融醒来,傅孤尘便在床边坐下,将文书递给了他,说“宗内管事刚才送来的。”
郁雪融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接过了文书。他一看,才发现这是确定参加昭京城仙门大比的名单,并且已经定好了出发时间。
这名单跟之前那份不太一样。
郁雪融看着末尾自己的名字,先是惊讶,然后开心地站了起来,揽住傅孤尘的手臂。他侧过头,指着名单对傅孤尘说“你看,我们可以一起去昭京城了”
傅孤尘看着郁雪融的样子,像看见了一只雀跃翻飞的小鸟。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眼中也浮现起笑意“嗯,好。”
郁雪融回头才发现自己光脚踩在绒毯间,赶忙从床上下来。
他真的很开心,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去不了。没想到最后,苍衍仙君还是松了口,放他去了。而且这是不是也能证明,沉壁说什么苍衍想将自己困住这句话,又是在胡说了
昭京城离南明宗可不算近。
今日这份文书上说得清楚,虽然仙门大比十几日后才会正式开始,但路程遥远,而且需要提前过去准备,所以七日后便会从南明宗出发。
来回路程,和仙门大比本身时间,再加上留给弟子们准备和自由活动的天数,这一趟出去至少得一个月。
若是真想要困住自己的话,昨天都闹成那个样子了,苍衍没有放自己去的必要。
虽然说昨天的对话,实在算不上是气氛愉快。苍衍也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提起任何过去的事情,但郁雪融最后还是能感觉到,至少,他并不像沉壁种种描述中的那么危险
郁雪融又看了看手中的文书,上面写明,七日后所有弟子在闻道台前集合,然后一同前往昭京城。
七日后吗,那看来最近几日也要多做准备了。
接下来的几天,郁雪融又往他堆得很满的储物红绳里,添了好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当然还有他觉得傅孤尘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虽说郁雪融自己只打算在试炼台上走个过场,主要还是为了找人。但傅孤尘不一样。他虽然刚入门不久,但因为身负业火琉璃心,又是剑尊同族后人,到时肯
定会有不少人关注。
郁雪融一直觉得,傅孤尘这样的人,是应该站在光芒之中,被万众瞩目、万众簇拥。
修炼上郁雪融帮不上什么忙,但好在他现在不缺灵玉,其它方面还是能补上的。不过也不知道现在缺什么,郁雪融干脆直接就问了。
傅孤尘却只是说“暂时还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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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雪融捧着暖炉,说道。
他平常在外面总容易被冻红指尖,这下也暖乎乎的了。
暖炉上似乎还有种很淡很淡的香气,清甜悠长,有一点像灵果的甜味,却又柔和雅致很多,让人很舒服。
两人从传送阵来到闻道台前,已经有不少弟子到了。
郁雪融这才发现,这次去昭京城,负责带队的正好是副宗主折芳。她身后站着她的三位亲传弟子,流微、决明,还有小师妹半夏。
这次南明宗去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很多,比往年都要多。
据说往年沈副宗主代任掌门时,很看重仙门大比成绩,所以会挑选出顶尖的弟子参与。而今年似乎并不太注重此事,即使有些实力不太强的弟子,也得到了参加的机会,权当是去见见世面了。
折芳他们师徒几人,特别是性格活泼的决明和半夏,看见郁雪融他们过来,远远就朝他们挥手。
“今年好热闹啊。”决明一见熟人,又打开了话匣子,“上一次仙门大比,负责报名的人居然说我修为平平,会给宗门成绩拖后腿,都不让我报名。现在好了,那几个家伙和他们那姓沈的混蛋老头上司一起卷铺盖滚蛋啦。”
流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了看四周“决明,这么多人,注意言辞。”
“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总之这次大家都能去就很开心嘛。”决明说完,视线落在了郁雪融身后的傅孤尘身上,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
但决明感受到傅孤尘身上那种气场,冷淡而漠然,也没有强行搭话。
郁雪融也就简单帮他们互相介绍了几下,然后大家随意寒暄了几句,等到时间差不多,这次该来的弟子都基本到齐了,折芳重新点了次人数,确认无误后,带着南明宗的弟子们分批上了灵舟。
郁雪融正好坐在床边,他
从灵舟的窗户望出去,远远看见一个认识的人影。
是沈子麟。
郁雪融自从搬到扶危峰之后,几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不过想想这次去昭京城,而沈子麟是昭临国的皇子,他自然要跟着一起去的。
因为离得很远,沈子麟应当并没有看到他。
郁雪融看到,沈子麟并没有和其他弟子一起上南明宗的灵舟。而是走向了一辆由八匹风翼龙驹并驾所拉,描有金色麒麟纹饰的苍青色战车。
“师兄,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坐灵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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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后”郁雪融有些疑惑问,他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称呼。
“你不知道吗昭临国的皇后是个男子,其它人称其为君后,沈子麟自然应该叫他父后了。”决明说道。
“听说当年昭临帝不顾朝野上下反对,一定要立个男子为后。”决明一说就停不下来,“对了,我还听说,这位君后好像曾经还是咱们南明宗的弟子。”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原来是他。”半夏一听这种传闻,一下子想起了这些年她听过的各种八卦,“他姓楚,叫楚亦挽对吧
半夏小声继续说“有人跟我悄悄八卦过,说他好像和苍衍仙君有些血缘关系,不过好像是表亲,辈分也差了好几代。很久之前,昭临帝来南明宗拜访仙君时,正好遇到了他,据说是两人一见如故,很快昭临帝便带着婚书聘礼,上门求娶,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只是好像仙君并不赞同这事,而楚亦挽执意要嫁,所以后来南明宗内也不太提这件事了。”半夏说道这里,摇了摇头。
郁雪融一时不知道该惊讶哪一点,最后只问出来一句“所以沈子麟是他生的”
决明接话道“对啊,说起这个。听说这位楚君后为了能以男子之身绵延后嗣,花了极大的心力,寻来某种不传世的秘药,再加上昭临国本是仙麟后裔,仙兽一类体质特殊,所以才能辅以秘药,诞下子嗣。”
郁雪融持续被震惊之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然说起来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但他还是感觉自己的观念受到了冲击。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呼了口气,算是消化掉了听到的这些东西。郁雪融抬头向窗外望去,本想看看流云舒缓下心情。
结果这一眼,却在昭临国来的战车前,看到了一个如水般淡蓝的温柔侧影,眉目上覆一段素锦,遮住了先天残疾的双眸。
一种熟悉感蔓延上来,郁雪融感觉自己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差一点把那句爹爹喊出口。
但是很快,那个淡蓝衣衫,素净遮目的人影转过身来,抱住走过来的沈子麟,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郁雪融这次看清楚了,他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爹爹郁晚,而是沈子麟的父后楚亦挽。
只是他与郁晚侧脸有几分相似,又都用白色的东西覆目。
郁雪融之前只见过一段回忆,在现实里第一次见,便容易认错了。
仔细想来,其实分辨起来不难,因为郁雪融记得,郁晚用冰绡覆目,但他其实并非看不见,而是为了遮盖和楚亦挽的先天目盲并不相同。
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让郁雪融突然感觉有点累,他收回视线低下头。
也不知道这次去昭京城,能不能找到郁晚爹爹的消息呢
傅孤尘似乎察觉到他心情不佳,便伸出手,从厚厚的披风间穿过,轻抚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郁雪融感觉到熟悉的温度和安抚,往身旁的傅孤尘身上稍微靠了一点,慢慢安静下来。
灵舟从闻道台上启航,穿过云层,飞向万里之外的昭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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