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坏了

    林星火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自己这副被兔狲雷劈黄皮子波及到的炸上天的尊荣, 而是头顶上顶着的玄狐头骨。

    这是要被当成鼓捣封建迷信抓去改造的饶是林星火性子淡定,这会儿也觉得棘手。

    可看在贺庆等一众人眼里,最先冲击他们的不是这个好比刚从灰堆里爬出来的女娃, 也不是灰扑扑当中唯一干净的头骨,而是这细条条的闺女手里拖着的两只膘肥体壮的大野猪

    正好林星火刚要进卫生站,她拖着猪后腿背对他们, 狰狞的野猪脑袋正对直直面向众人。

    獠牙那么长猪脸那么丑那么恐怖

    南山这边的整体地势是向上走的, 卫生站比老支书他们站的地方高了一点,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两头野猪庞大的身体几乎遮住了林星火大半个身体。

    贺庆盯着林星火拽野猪留下的拖痕, 深吸一口气, 问老支书“这就是您说的早起走路都打晃”贺庆都不自觉的用了尊称。

    那是野猪哇还是两头贺庆腿肚子有点转筋,而他带来的精明能干的小干事呲溜一声就钻进了领导背后边,只露出个黑黢黢的脑袋瓜。

    老支书一张老鞋拔子脸僵着, 他怀疑小林这灰头土脸的是刚炼完丹。也赖他, 一步一台阶的捅穿了公社那个屈副主任的花花肠子后就光得意了, 没能考虑周全,不然支使个腿脚快的后生先过来报个信, 小林也不至于直接撞枪口上

    黄大壮想打自己俩嘴巴子, 咋就不过脑子, 这当头喊小林干啥现在好了, 可咋办

    场面一时静的吓人。

    屈向锦张张嘴,他两眼直勾勾的看林星火和她头顶上的狐狸头骨, 心里就一个念头,这就是京城养舅要找的人

    屈副主任又怕又喜绝处逢生柳暗花明这女娃算是完了,包庇放任她搞封建迷信的不咸屯生产大队的领导班子也得吃瓜落,他还能派工作队、宣传队进驻不咸屯, 狠抓阶级斗争靠着这一波功劳直升县革委会。

    他指着林星火就要说话,老支书心觉不好,抢先大声道“这是我们大队的卫生员小林同志,林同志为集体无私奉献看看,看看这野猪她是打猪英雄啊,贺领导”

    老支书凭着急智愣是压下了屈副主任的声音。

    但这时,林星火已经重新沉静了下来。

    林星火来回扫视,此刻她想的是留下这些人后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情。其实也不太难,总归不怕死的人太少,现在这节骨眼,什么解释都是虚的,以力破局才更实用。

    手腕一抬,两头加起来得六百斤以上的野猪被她扔进卫生站院里。林星火拍拍手上的猪毛,抬眼望向老支书。老支书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话音渐渐低下去,老胳膊老腿却灵敏的倒腾几下,转眼间拉着黄大壮退到一旁,离贺庆他们好几步远。

    “”贺庆,贺庆心都凉了。他想起这几天春播小组从各个生产队听说的传闻,哪个秋捕队小一半人被野猪拱了,哪家去走亲戚半道跌进雪窝子里,雪化了才找到这一家老小现在雪窝子不好找,但水泡子老林子尽有,更别提现在他们就在南山脚下。

    人的情绪转变有多快屈向锦从兴奋激动到惊恐异常也只需林星火一甩手的功夫。

    兔狲蹲在门槛上舔舔爪子,它只盯住了一个人屈向锦这一撮人中,唯有这位公社副主任的恶意明晃晃的,其他人能先兵后礼的友好商量,但这个人必须得除掉。兔狲可不在乎人类那些条条框框,它只是愿意为了小伙伴妥协一小点点罢了。

    林星火走的不疾不徐,贺庆等人心跳有如擂鼓。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她顶在头上边的头骨被春日艳阳一照,仿佛镶了金边,越发如金似玉不同凡响。

    边走,林星火边漫不经心的想,要不要把玄狐头骨收起来,免得一会动作大点扬灰扑到狐颅上。但狲大爷刚送的百宝囊里不仅有野猪,还有臭兰叶子,这臭兰叶实在忒臭,黄皮子的臭气以其迷惑效果对敌,臭兰却是朴实无华的专注臭死敌人。

    兔狲曾说这储物小包袱原本是件残破法衣上裁下来的衣袖,因衣袖上炼有袖里乾坤的阵纹,才能当做储物囊使用。臭兰能熏晕兔狲,可见修为品阶与兔狲不相伯仲,她怕衣袖改成的储物囊万一隔绝不干净臭兰臭味,再给狐颅腌入味了

    若不然把狐颅先放到狲大爷头上

    林星火思绪转的飞快,忽觉心弦一动,头顶一轻,狐颅竟然不见了。

    正慢条斯理舔爪子的兔狲尾巴毛都炸了起来,这一瞬,它感到自己因契约投射到林星火紫府中的虚影旁多了点什么东西

    贺庆等人眼睛瞪到眼珠子都要从眶里落下来的程度,躲在贺庆身后的年轻小干事双手成拳揉揉眼,睁大了再看没有那头骨真的不见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闺女顶在头上的头骨凭空消失了要不是在机关工作多年,贺庆只怕比扑通一下跪趴下的红农公社代表也好不到哪里去。

    红农公社代表吓坏了,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两株还带土的玉米苗,捧在手心里不敢说话。他这一动作,旁边农技站组长也撑不住了,他也从挎包里掏出一株苗,根部保护的比红农工社的还好。随即,另一个农技员和代表也趴下了,这俩藏得是一小把稻谷。

    贺庆咽了口唾沫,心里庆幸自己没拿。正想着,他只觉裤腰带一紧,小干事薅着领导的裤子也瘫了下去。贺庆眼睁睁看着最得他意的助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从裤兜、公文包里掏玉米粒这家伙藏了足有两大捧玉米种子。

    老支书的牙花子有点疼这就是县里下来的工作小组忒没出息

    他们藏苗藏种子的时候黄大壮都瞅见了,但老支书给他打眼色,让他别管。黄大壮就用他蹩脚的演技一个僵硬大转身看天,任这些人作怪反正仓库里放着的种子全是还没经过小仙姑手的。

    但谁都没屈向锦跪的动静大。

    屈向锦的牙齿咯咯响,这是那个人、那个被金老爷子活钉进棺材的人来报仇了

    这群人跪的太快,林星火都找不到理由展示武力了。

    也行吧。林星火看向穿着板正的中山装,唯一还站着的人,指指卫生站“进里面说”

    真正走起路来,贺庆才发觉自己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得,不大听使唤。但这会没人在意他奇怪的走路姿势,相比其他人相互搀扶踉踉跄跄跟年饥荒难民似得走法,他这领导的架子至少还竖着。

    从前雪省盛行萨满巫医,神神鬼鬼的传说谁没听过,尤其他们这些直接管理指导下边大队生产的人,更是随便都能讲出些故事。也就是近几年严禁封建迷信,不然他们各自家里的老人都信这些。但是,说好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封建迷信呢怎么还能是真的

    林星火嫌弃的把瘫成一滩烂泥的屈副主任扔到地上,正巧和野猪头碰头。

    她自去桃花树下的石墩坐下,敲敲石桌“今天的事”

    贺庆当年做警卫员的机灵劲儿全回来了,连连保证“您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一个字都不会说”

    其他人忙跟着赌咒发誓。

    林星火摇摇头“口说无凭。咱们签个契吧。”

    契红契还是白契贺庆的脑子一下子跑偏了,无端端的想起小时候见过的旧社会大户人家出殡,白花花的纸钱扬上天,飘飘荡荡,一瞬间仿佛有重重鬼影夹在活人中间。

    眼前这位带头的领导阳火一跳一跳,忽明忽暗闪的林星火开灵的眼睛疼,林星火瞟了他一眼,掷出一枚平安符。免得两边还没商量好,这位强装镇定的领导已经把自己吓晕了。

    贺庆慌里慌张的伸手接住,黄符上流光一闪,贺庆就觉手心一暖,后脊梁上蔓延上来的阴寒感瞬间消退。

    “小林”老支书有点踌躇,怎么个定约定法放这些人离开后他们反悔了怎么办,可似乎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真将人扔进山里喂野兽吧老支书摇摇头,把心拉了回来,不行不行,他们可不是老年间的土匪窝。

    门神一样杵在院门口警惕的黄大壮瞟到老支书的神情,不由得后心一凉,他敢用抛妻弃子跟戏子跑了的亲老子打赌,老支书没思量啥好事只怕小仙姑用完她的法子后,老支书还得用他自己的法子再炮制下这群人。

    林星火拂过石桌,桌上瞬间出现文房四宝。

    这次就连老支书两人都看直了眼,黄大壮壮硕的身形晃了晃,蒲扇一样的大手捂住胸口一直小仙姑小仙姑的叫,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真是个神仙吧。

    老支书以为林星火会起草一份契书,但她没有。林星火就在或畏或懵或复杂的眼神围观下,开始画符。

    这一张符箓是基础功法附录中最复杂一种,名为契符,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缔结契约的符箓。林星火方才便是想起了它,才底气飞涨。

    只不过契符光符头、符脚就比平安符和镇宅符加起来都复杂,更枉论最重要的符胆。林星火先将其描绘到普通的黄表纸上,随即分开练习,练至手熟才合为一,一笔完成。

    闭目存想领悟片刻,林星火从匣中取出一张赭黄符纸,泛着微光的符笔蘸朱墨,一挥而就刺啦,挥到半截,符纸突然“嘭”的碎成一堆纸屑。

    林星火又沉思片刻,再取出一张。再闭目领悟,再画,再毁

    贺庆等人就见这符纸破掉的声势越来越大,从刚开始的碎片都很大,到现在碎屑锋利如刀,石桌上都割出了一条条浅浅沟痕。

    所有人都退到了斜对面的墙角里。在发现贺庆拿着的那张符能抵挡四散的飞刀后,连老支书和黄大壮都躲到了贺庆身后,大伙儿鹌鹑一样缩着,可又忍不住怯怯的伸头去看。

    只除了屈副主任,人精贺庆头一个用实际行动拒绝接纳他,在屈副主任要挪过来的时候,贺庆像只带小鸡躲避老鹰的老母鸡似得绕着他走。行动走位之灵巧,堪比刚才老支书拉着黄大壮给林星火动手腾地方的表现。

    屈副主任手脚还是软的。没法子,来之前还雄心壮志的屈副主任只得委委屈屈地拱进野猪怀里,借助膘肥体壮的大野猪来抵挡四处乱飞的攻击。

    林星火完全沉浸在契符的世界中,兔狲蹲在桌上,长尾巴不时扫开往林星火脸上的飞射的符屑。在其他人眼中,这只猞猁大小的奇怪山猫,淡定威严的如同一尊镇宅神兽。

    “咕”贺庆的肚子自己发出抗议,单手提了提裤腰,贺庆心惊肉跳的去瞟林星火,幸好她完全不闻外事,这声极其响亮的肚饿声没搅扰到她。

    老支书抬头看看天时,淡定的点燃了旱烟这些人指导工作结束的早,现在时候还早呢。

    吧嗒吧嗒的抽一锅,老头心里突然有点美县工作小组下乡视察工作,按理说大队得管饭,还得是好饭,又得抛费一部分大队预备抗春荒的库藏。嘿,现在全省了

    直到天光将暗,日月交会时,林星火笔下从容,直至朱笔移到黄符最末,依旧没像之前那样炸开暗淡日暮下,忽生紫芒,契符无风自起、悬于空中,待光华尽纳匿入符文中,符纸才飘飘落入林星火手中。

    吁出一口气,林星火细细端详根据附录,画成契符,她已然迈入二阶符师了。

    “你们”扫了一圈,视线转向墙角后,林星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院子西南角里,一群人或蹲或坐最前头的贺庆伸着胳膊举着平安符,此时正呆呆看着她手里的契符,老支书紧挨着贺庆,两人方才似乎在交谈;黄大壮同几个年轻人挤在一块嗑松子,他手里还托着半捧松子;偷苗的两人已经把苗栽进了墙角的破瓦罐里,嫩生生的玉米苗每片叶子都被擦的干干净净

    还有整个人团进野猪怀抱的屈副主任。这场面比她的形象还诡异。

    “好了”老支书拍拍裤腿站起身,旁边贺庆还托了他一把。

    林星火点点头,假装没看见这些人的茶话会,想了想,还是大致解释了一下契符的作用,又道“每个人都捏住黄符的边,然后把之前说过的誓言再说一遍。”

    林星火扫视一圈众人“你们可以商量个统一说辞。”

    春播小组都看贺庆,贺庆迅速想好了誓言,同林星火说了一遍,林星火点点头。

    这些人各自重复背诵几遍,无比紧张的都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黄符一点,随即齐声发誓。契符微亮紫华,在所有人说完后,林星火点点契符正中。咻契符无火自燃,分出几丝紫色细芒射向众人眉心,没入体内。

    屈向锦惊慌的胡乱摸索额头,他明明光张嘴没出声,怎么也会被认为定下了契约

    林星火最后提醒“不仅发誓不说的话有效,一旦妄想违反契约,也付出实际行动的话,你们诅咒的后果也会实现。不相信的话,可以试一试”比如这些人保证不对其他人说,那他就会想说也说不出来。但他若是换条途径想写出来,写倒是能写,但写出来的东西却会连他自己都不能辨认,而在他付诸“写”这个行动时,他赌咒的后果就会实现。林星火还真有点想看,毕竟她也没见过违反契符的真实反应。

    她边提醒边意味深长的看了屈副主任一眼,林星火笑着补充了一句“屈主任方才默念也属于发誓况且我能画出第一张,就能再有第二张第张,你若独自用契符,效力更强,反噬更快。”

    兔狲感受了下紫府,没有再进来什么奇奇怪怪的契纹,满意的一跃跳到林星火肩膀上,收齐利爪佯装毛围脖,眯着一双圆瞳偷看小伙伴的侧脸。

    其实这张契符的签订人不包括林星火,而是春播小组这几人相互签订。林星火最后那一点,根本没碰到契符,只是送进去一些灵气,加持契符效用而已。以二阶符箓之能,足够持续有效至这些普通人一生。唯有一点漏洞,契符使用至少需要两人,就是说如果签订契约者只剩一人活着了,那么契约便自动作废,那时他即便违反誓言,也不会有什么恶果了。

    林星火倒不担心这点漏洞,今年已经七年,只要保证四年内有效便可。七七年之后,即便传出怪闻也不要紧了。

    料理完这事,气氛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尤其贺庆等人,似乎已经与老支书达成了什么意见,老支书笑呵呵的请他们留下来吃野猪宴。

    贺庆不自觉的又往上提提腰带,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当然,林同志您这个打猪英雄的奖状,过两天我就叫人给您送过来”趁别人没注意,他悄悄把林星火上午给他的平安符藏进了衬衣内口袋里。

    黄大壮拉响了卫生站前面竖着的钟,没多会民兵队就跑步过来。人多好办事,且春荒大家肚里正缺油水,天还没黑透,卫生站前的大火堆已经支起来了。

    林星火没好心到让屈副主任也吃她的猪肉,直面公社刁难的黄大壮更不会客气,拎小鸡子似得把人关到柴房里去了。贺庆看到也跟没看到似得,他直接拿过干事的笔记本,一边同老支书说话,一边写写画画,两人已经就接下来县生产部门专管不咸屯播种经营工作商量好大致方案了。

    老支书心里火热,贺庆也红光满面,他低声承诺“咱们大队好好干只要出了成绩,我就向核心领导小组申请把不咸屯生产大队划成县里直辖”

    十八九岁的小干事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给贺庆夹肉。贺庆又拎了拎腰带,白他一眼,小干事嘿嘿干笑“领导,回头我还您一条腰带,您先忍忍”

    贺庆嘴角动动,心疼的抽抽,他就这一条皮腰带,用了年都好好儿的,今天被这小子一把就给扯坏了,卡扣穿进去的那个孔变的老大。瞄了眼小干事精瘦的腰,贺庆没好气的哼了声,就算减掉坏孔后面部分,这小子还能扣上剩下的腰带扣,也不给他

    “他们怎么不跟咱们一桌”小干事注意力转的快,发现社员们都离他们远远的,连会计都没过来跟支书、大队长一起陪坐。

    正在跟一阶清洁符死磕的林星火知道原因,但她没心情告诉他们,因为她刚被魏奶奶揪着衣领赶回坡上,连小囡囡都捏着小鼻子奶声奶气的嫌弃“小仙姑,臭”

    所谓“久居鲍市不闻其臭”,林星火一家六口已经腌入了味儿,她们闻不到自身香飘十里。春播小组是被林星火传染上的,也不怪这些人没觉察,其实刚开始他们确实闻到了,但一照面就被震住了,接下来光提心吊胆了,哪还有心情管什么香臭。在等待林星火画符时,这些人倒是慢慢接受且平静了下来,可惜那时一行九人,连同老支书和黄大壮在内,那鼻子已经被臭味麻痹了。

    这会吃肉,社员们七七八八的凑成一堆,还在说这个“这野猪够臭,压了那么酸菜都没压下这股味儿。欸,你们闻着大队长身上的味儿了么我的天,他是跟野猪一个泥坑里打过滚嘛,今晚上嫂子指定不让他上炕”

    “臭是臭了点,但越吃越香,臭的还怪好吃嘞”王胡子说“我听岑二叔说南边有臭豆腐臭鱼,都是越臭越好吃”

    春播小组在不咸屯又逗留了一夜,大队部的油灯亮了半宿,百般拒绝的王会计也被黄大壮强拉进办公室,苦着张脸扒拉算盘。

    “陈支书,你放心。”贺庆又把称呼改了回来,但这回不是上级对下级,而是达成一致的亲密战友“屈向锦的问题,我一定严肃处理”

    送别春播小组,林星火没露面,屈向锦不过是个小喽啰,他母亲的力量也不过是架在屈家继父身上的空中楼阁,这两人一倒,她自然就得摔下来。林星火想的是那个隐藏在幕后改姓“林”的屈母的养兄,可惜屈向锦对这一家一知半解,连具体姓名都说不上来。

    林星火趁夜又去了趟屈家,不出所料屈母比屈向锦更早的知道了费心力一家完蛋的消息,林星火借臭兰遗臭冒充了一把黄皮子,令人吃惊的是屈母竟然也不知养兄家具体情形,甚至她告诉给屈向锦的电话和电报接收人都只是外八道的一个传信人。

    屈母还诉委屈“养兄把我嫁回来都多少年了,自我回雪省后再没见过他们。从前都是来信,信的地址就写京城路南邮局,电话电报也是近两年才告诉我的,还是路南邮局。接电话的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金家当年什么情景财神爷您也知道,养兄也是生怕被人摸出他的底子,再谨慎也不过财神爷,我想问您一件事,当年养兄给您的那块狐骨”

    不过屈母倒是知道那位金家长房孙少爷逃到京城后改的名字,只是就她说,恐怕她走后,养兄出于谨慎,可能还会再改名儿这年头改名实在容易操作,屈母现在的名字就改成了“红心”。

    林星火没着急,她只是在弄晕屈母后,把黄皮子端端正正的摆在她的床头。

    “狐骨不是她们的,但这个可以物归原主。”这个女人连亲生儿子都哄的团团转,说起旁人生死毫不在意,应该不会被她的礼物吓过去。

    林星火没跟着看屈副主任的下场,借助功劳现在蹭进山居后院居住的黑貂可爱凑热闹,回来告诉了林星火魏春凤姐弟的去向后,就兴冲冲的跳上了贺庆的自行车后座。

    贺庆只觉自行车后头一沉,回头看了眼,一只油光滑亮的黑貂团起爪爪冲他拜了拜。勉强咽下差点跳出来的老心肝,贺庆扶好车把,冲差点翻沟里的小干事吼“慌什么骑快点”

    小干事后座绑着屈向锦,实在沉,只能委委屈屈站起来蹬。农技站组长一手握把,一手扶着空出来的屈向锦的自行车,在前头喊“小陈,加油”

    没进放马集公社,一行人抄近路直往县城去,半道上吃了点不咸屯给带的干粮,直到下半晌才到县城。

    一进大院,核心领导小组组长张主任就找来了“怎么才回来老贺,出事了,出大事了屈副组停止工作,被带去调查了”

    贺庆还没来得倒口水喝,张主任响亮的大嗓门响彻革委会整栋小二层“老贺,你掉粪坑里啦咋这么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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