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阴】年降尸9

小说:饿骨轮回[无限] 作者:晒豆酱
    要酒和米干什么何问灵不解,但她暂时没有精力去理解了。

    过了半小时她才慢慢缓过来,这半个小时里白芷扶着她去洗了个热水澡,把吐了一身的泥水洗掉,然后重新给伤口上药包扎。白芷的双肩背看着像高中生的普通大书包,实则是一个药箱,里头可没有高中生平时用的教科书,而是一瓶子一瓶子的药水、各种大药丸、干燥的中药,以及针剂。现在还多了特殊处理小组的武器和无线电。

    “你是医生吗”包扎时,何问灵丝毫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伤口清凉一片。

    “医生”白芷被她问笑了,“你看我像吗”

    何问灵不懂她笑什么“像。刚才如果没有你给我塞的那颗中药丸,我可能已经疼死了。”

    “哦,那个啊。”白芷也不瞒着,“那里面确实有薄荷片,但主要成分你还是别知道了,反正不干净。不干净才能催吐,否则你吐不出来这么多。”

    “不干净”这回轮到何问灵笑了,“如果没有你和钟言,我已经死两回了,别说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就是让我自断一条胳膊,为了活下去我都干得出来。其实在那个煞里头,我见过钟言进食,我觉得他比我惨。”

    白芷手下一停“你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意识不清,但还是疼醒了那么几秒,我看见他在啃一个东西,柚子那么大,会动会哭,血淋淋的。醒来之后我看到自己肚子上少了一块皮,我就知道钟言当时吃的肯定是我身上割下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煞里我们还遇上一个叫梁修贤的人,我最后的印象就是他的脖子断了。他死之前说了一些话,关于饿鬼道我的记忆断断续续,但这些都是真的吧”

    “当然,钟言他就是饿鬼。”白芷给她的伤口贴了纱布,“不光是他,我也不是人。我以前是药人,用来炼丹的材料,和钟言一样,我们就只剩下一口气,这口气没了,人就没了。你不怕我吗”

    “不怕。”何问灵摇摇头。

    “等我和钟言现了鬼形,你就该怕了。”白芷给她披上一件外衣,“走吧,看看他们在外头干什么呢。”

    “好。”何问灵被她扶了起来。

    外头,钟言站在厨房的水池旁边,飞练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擦地。“师祖,这样算干净了吗”

    钟言回头看了一眼“干净了,别擦了。”

    飞练这才放下拖把,到钟言的旁边,两人一起看水池“师祖,这是什么”

    “这是降头的药。”钟言刚刚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回过身,白芷和何问灵一起出来了,“对了,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你说,我帮。”何问灵痛快地答应了。

    钟言扭头看了看穿着宠物服装的飞练,说“你能给我一些女生穿的衣服吗”

    “这个没问题,只不过真要给他穿吗”何问灵看着这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真不敢相信,白天自己还抱过他,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

    婴儿。

    “他必须要穿那些才行,

    ,

    穿到成人就好了。”钟言说完又添了一句,“女孩儿扎头发的皮筋儿和发卡也给我一些吧。”

    何问灵点了点头,带着白芷上楼去找,没多会儿就抱下来一大堆,从裙子到袜子,从发圈到耳环,应有尽有。但是因为她比飞练高不少,所以很多都没法穿。最后钟言挑选了几身过膝裙,飞练穿上后直接变成长裙,又挑了几双高筒袜给他,最后配上女生的皮鞋,以及一件米白色的大毛衣。

    “再把头发扎上。”钟言细心地帮他梳着头发,生怕弄疼了他的头皮,“可不敢再让你碰我的血了,长这么快,再碰一次岂不是一下子蹿到比我还高”

    “我将来一定比师祖高。”飞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披散下来的黑发在钟言手里变成了听话的辫子,用黑皮筋牢牢地扎着。看着看着,他忽然问“师祖为什么不戴簪子”

    “你怎么总是说胡话”钟言看着镜子里的他,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如果漂亮起来,秀气程度不输给女孩儿,“我是男人,男人不戴簪子。”

    “那师祖以前怎么梳发”飞练转过身,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眼睛还往他头顶看,似乎非要找出一根簪子来。

    “以前我用发带束发,或者戴冠,那才是男人的东西,簪子是女人用的,我用不上。”钟言仔仔细细地帮他扣好纽扣,“走吧,咱们该干活儿了。”

    厨房里,白芷和何问灵一起看着玻璃碗里的菌丝,它们都被钟言洗干净了,可根系的部分还残留人类的皮肤组织。白芷试着关了下灯,它们便不动了,再开灯,它们又活动起来,扭成一团。

    “你家的米和酒我就随便拿了,以后有钱了我给你垫补。”钟言下来之后先翻橱柜,“那些菌丝现在可以碰,不用太害怕。”

    “没有危险了吗”何问灵心有余悸。

    “没有了。”钟言走过来,将手伸向它们,菌丝完全感应不到人的手指,“降头师下降分为两种,这是药降。药降是将细菌、毒物、微生物这些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人的身体里,可以是粉末,也可以是液态,总之无色无味,防不胜防。但是有个必要的条件,就是降头师必须和被下降的人有接触。现在这个人和咱们都没接触,这东西自然没用了。”

    “那还有一种是什么”何问灵想了想,“和我接触的人很多,13小队那些人,我差不多都见过了,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下手的真凶。”

    “另外一种不需要和人接触,叫作飞降。飞降只要拿到人的头发、生辰八字、指甲、衣服,甚至照片,总归是相关的物件就能下降头了。飞降的降头师比药降的降头师要厉害得多。”钟言给她接了一杯热水,“你仔细想想,都有谁触碰过你的伤口。”

    “触碰我的伤口”何问灵润了润嗓子,“一个女队医,然后赵恒带着一个穿寿衣的人来过,他们看过我的伤口,问我在望思山上都发生过什么。”

    “穿寿衣的人”钟言看向天花板,想了想,“

    赵恒为了杀我,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飞练听得云里雾里,他出世还不到一天,已经遭遇了各式各样的怪事。何问灵又润了润嗓子“那你们是怎么发现我被下降头了呢”

    “其实在车上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白芷替钟言回答,“在车上你偶尔会很亢奋,我们就开始留心观察,后来钟言索性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下车后肯定有变故。下车之后,你先是冷不丁地笑了一下,眼睛也起了变化。好在你很幸运,遇上我们,降头时间又短,被下降的人只有最开始会出现奇异的举动,一旦错过了这个举动,就再也看不出来了。所以钟言着急回来,他怕来不及解降。”

    “没错,我选择走楼梯也是因为这个,包括我让你大晚上来接我。”钟言翻了翻冰箱,递给飞练一瓶冰牛奶,“我担心傀行者里有人对你不利,所以今晚必须和你见上一面。如果刚刚乘坐了电梯,你在电梯里一定会看到自己的模样,一定会惊慌失措,反而打草惊蛇。你这一路可真是笑着回来,一路说话,一路微笑。”

    何问灵打了个哆嗦,想了想那场面真是诡异,怪不得他们那样看着自己。“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不是我救你,是你自己救自己。我从不渡人,人自渡而已,如果你晚上不愿意来接我,那么这个时机就错过了。年降尸都是取活人下降,一年后这个人就算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了,到时候就算打开腹腔,让最厉害的医生做开颅手术,肚子里脑子里的组织已经被菌丝蚕食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不断扭动的白色菌群。那人对付你,其实也是变相对付我,想在我身边安插一颗活钉子,往后对我不利。”钟言继续翻着冰箱,“烂尾楼的那根菌丝”

    “那个快递小哥。”白芷接话,“我当时就觉得他怪怪的。”

    “八成就是他了。”钟言点了下头,“年降尸这种术也有五行相克,别看菌丝落土而生,实际上土专门克它。所以我们让你吞下泥水,就是为了逼出刚落进你体内的菌芽,但如果那东西在你身体里时间长了,喝下再多泥水也逼不出来。”

    何问灵摸着伤口,脑子转得也快“等下,刚刚在我门外的那只活尸,会不会就是跟踪你们到烂尾楼的那个”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烂尾楼里也不一定只有一只活尸去过,但必定有一只是年降尸。你仔细看,你身上的菌丝比我拿来的那根要细,说明你那根还未长成。而烂尾楼之所以能逼出那只活尸里的东西,是因为风水。那片楼是我精心选过的,本身就是土行之地,我为了抵挡阴兵过道,特别弄了天地土行阵,凡事惧怕土的东西一进去就如同埋入地下。”钟言解释了一通,“我现在先忙一阵,忙完给你们做点吃的。今晚我坐镇,外头的东西进不来。”

    有钟言这句话,何问灵就放心了,只是十分地不甘心。她从没伤害过别人,可别人却轻而易举痛下杀手。她开始羡慕了,羡慕白芷和钟言的这份力量,不再任人宰割。

    钟言也看懂了她的神情“你别急,以后如果有适当的机会,我会帮你

    。现在帮我拿酒,

    然后煮一锅米饭。”

    “我来。”飞练说着就伸长了手臂,

    轻而易举将高处的酒瓶拿了下来。何问灵拿出蒸饭用的电饭锅,倒进了一碗米,随后加水到食指第一个指节处,设定时间。

    “是红酒啊。”钟言拿出酒杯,自言自语,“要是黄酒就好了不过没事,红酒也行。”

    淡红色的葡萄酒倒进酒杯里,色泽、香气这都不在钟言考虑的范畴,更不为了品酒。倒满之后,他伸手问白芷要东西,白芷拉开书包,取出一片干枯的树叶。

    “师祖,这又是什么我能看看吗”飞练问。

    “不用看,这是普通柳树的树叶,取一天内最阴的时辰摘下,然后晾干。”钟言将叶子泡在酒水里,方才硬得一掰就断的柳叶开始吸收水分,逐渐湿润。随着酒水的浸泡它也变得柔软起来,一开始漂在液体表面,半分钟后就沉入液体当中。

    “柳树属阴,是五大鬼树之一,能招魂,也能给鬼泡酒。”钟言端起酒杯闻了闻,他始终接受不了葡萄酒的香味,还是从前的黄酒醇香扑鼻,“我只是想试试,跟着咱们的活尸究竟是鬼魂操纵,还是降头术,或者两者都有。一会儿我将柳叶酒放到门外,如果是有驭尸人作怪,那活尸一定禁不住诱惑,会喝这个。”

    飞练吸收着这些知识,忍不住问“那如果是降头术呢师祖别怕,我把他们都杀了。”

    “咳咳,不要随意打打杀杀,你会受伤的”钟言看向电饭锅,自然有两手准备,“年降尸不会喝柳叶酒,但是一定会吃倒头饭,咱们等等吧。”

    蒸米饭要用二十分钟,钟言也没闲着,知道他们都饥肠辘辘。好在何问灵平时在家写作,不怎么出门,冰箱里应有尽有。可是看着现成的食材,钟言又忍不住穿上了围裙。既然自己有这个手艺,怎么能让飞练吃方便面

    他死得惨,连口正经饭都没吃上就死了钟言一个不忍心,等到再反应过来,已经打上了鸡蛋。

    几个鸡蛋一起打碎了,用筷子飞快地搅着,蛋液不能太粘稠。厨子做饭都用自己的舌头去尝,可是他不行,凡事都靠累积的经验和感觉。

    等到蛋液打好了,他往里面加了一些海盐,然后打开一瓶牛奶,倒进去一些。最后从冰箱里翻出一瓶蜂王浆,这是好东西,必须给飞练加上。

    以前蜂子难得,要想找点上好的蜜糖简直是难上加难,一来是养蜂人的住处并不固定,他们驱赶马车、驴车或者骡子车,哪里的花儿开了,他们就到哪里去。二来是,从前的蜜都要往上送,虽然是百姓所酿,可落到百姓手里的不多,有时候一年都落不到几瓶。

    现在好了,罐装的蜂蜜随随便便就能在超市里买到。

    把蜂蜜加进蛋液当中,可以让鸡蛋羹更嫩,而且压得住蛋腥味。钟言再次搅和起蛋液来,旁边的蒸锅也好了,他将装有蛋液的小碗放进去,先开大火,自己在一旁盯着,等到鸡蛋液被蒸冒泡之后再急转小火,盖上锅盖,等着焖熟。

    飞练在一旁绕来绕去

    ,帮不上忙“师祖做什么我也要学。”

    dquo”

    钟言让他离灶火远一些。

    “师祖的娘亲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飞练歪着头问。

    “是啊,很厉害呢。”钟言给他指了指沙发,“你去看电视吧,看一会儿,这个世界里的事你就全明白了。”

    “好。”飞练听话地去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的节目,时不时还自己换换频道,快速吸收着现实世界里的信息,学习别人怎么说话以及肢体接触。但有些事情他不懂,比如那些连续剧里,为什么男女主角要吵架呢

    为什么吵架不说清楚呢

    为什么他们分手的时候要装作坚强呢

    这些都是他不懂的事,他快速地学会了为人处世的技巧,唯一一个无法模仿的就是感情。他看不懂连续剧里的情感纠纷,只觉得奇怪,两个上一秒还在吵架的人,下一秒就抱在一起了。

    他们抱很紧,嘴唇贴着嘴唇。

    “这个就不要瞎看了。”不知什么时候钟言过来了,捂住了飞练的眼睛。孩子什么都学,可千万别学岔了路。

    “为什么不要瞎看”飞练不明白,“师祖,那个男人让那个女人哭了,可为什么他们还抱着彼此呢”

    “这”钟言无法解释,“因为他们关系亲密。”

    “亲密有多亲密”飞练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些都是演出来的,你不要相信。”钟言赶紧将蒸好的鸡蛋羹给他,“尝尝这个。”

    “为什么我不能学习亲密他们亲密的方式很奇特咦,这是什么”飞练没吃过,只是闻了一下,结果这样一闻就闻出问题来了,连忙把碗还给钟言,“我不喜欢吃这个。”

    “这个有营养,你怎么能不吃呢”钟言说,鸡蛋羹是花了心思蒸出来的,平滑细腻,入口即化,表面一个气泡、一个小坑都没有。

    可飞练坚持摇头“我不喜欢吃。”

    “真是的,好东西你不吃,居然不爱吃鸡蛋你怎么能挑食呢”钟言只好端着鸡蛋羹去找白芷,“你吃不吃这个”

    “吃啊,干嘛不吃。”白芷接过碗,一眼看出问题,“他挑食吧”

    “可能是因为还小,小孩儿总有不爱吃的,以后慢慢再改吧。”钟言从冰箱里拿出两个三明治,用微波炉加热,打算给飞练吃。刚好电饭锅的“可开启”指示灯亮了,米饭蒸好。

    飞练看厨房忙起来,便过来帮忙,钟言将三明治给他之后就开始拿碗,先给碗底抹了一层油,然后满当当盛满了这个小碗,还用勺子拼命往下压,压得实实在在。等饭稍微冷一点儿了,钟言直接将饭碗扣在菜板上,便扣出了一个碗底的形状。

    这时再取一只稍大的空碗,不抹油,将碗底形状的米饭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大碗里面像盛了一个小坟包,米饭颗颗饱满,泛着一层油光。

    “这又是什么”飞练叼着三明治问。

    “鬼饮

    柳叶酒,降吃倒头饭,这就是倒头饭了。”

    dquo”

    何问灵帮忙开门,补充了一句“我家门口有摄像头。”

    “我就是怕摄像头受影响,才用这么个土法子。”钟言将两样放在门口,随后起身关门,上两道锁,上门栓,“成了,你们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

    虽说钟言说今晚他守着,可是何问灵还是不放心,坚持要留在一楼,最后还是白芷把她拉了上去。楼上的书房和睡房都不大,书房里没有睡觉的地方,白芷却要睡这里,执意打个地铺。

    “还是去卧室睡吧。”何问灵实在看不懂她和钟言的一些做法,“咱俩都是女生。”

    “和性别没关系,而是我睡着了会变成怪物,吓人。”白芷将几件衣服铺在地上,巨大的书包当作枕头,还能看出几支枪的枪托,“你去睡你的,外头有我俩呢。”

    何问灵兜兜转转,回屋一趟又回来了,抱了一床被子,又拿了一件羽绒服“你多盖点,书房的暖气没那么热。”

    “没事,我不怕冷。”白芷已经躺下了,“我不是正常人。”

    “我知道,可是我也没觉得你是怪物。”何问灵给她盖上了被子,“老实说,我现在开始羡慕你们了,我也想有这份力量,最起码能保护自己。”

    “别逗了,还是当个普通人比较好。”白芷盖上了羽绒服,还当她是害怕,不敢一个人去睡,“你放心吧,活尸进不来,如果这点东西我和钟言都对付不了,那我俩根本活不到现在。”

    “所以我要赶紧追上你们的脚步啊。”何问灵听完反而备受鼓舞,起身打开电脑,“你睡你的,我要开始加班了。”

    “啊”白芷一头雾水。

    “我先找点和降头有关的资料看看,你睡吧。以后我家就是咱们的一个据点,咱们要像游击一样,神出鬼没,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不信自己一辈子都这么倒霉,从小就是,别人吵架我看个热闹最后我受伤,大家一起吃泡面别人都没事就我没有调料包”何问灵诉着苦,目光仿佛被电脑屏幕的光点燃了,燃起了熊熊烈火。

    “你知道自己倒霉,还敢主动去望思山上找灵异事件谁给你的自信啊”白芷匪夷所思,仿佛看到这小丫头的头上顶着“附身降头来找我”的牌子在百鬼夜行的崇光市四处乱窜。

    楼下,钟言已经窝进沙发,别说,这个懒人沙发躺着好舒服,仅次于轮椅。此时此刻,飞练正挂在吊灯上,两根触手各顶着一只眼睛,一只看窗外,一只看着门。

    “别看了,快睡。”钟言拍拍旁边,“不用怕,活尸进不来,他们也忌惮我的力量。”

    “为什么进不来”飞练跳了下来,落地的一瞬变成了人,顺势躺在了钟言的旁边,“师祖,我为你杀了他们吧”

    “不用,你不懂人的计谋,会中圈套。”钟言哭笑不得,“你别总是都杀了都杀

    了,我自己来就好。”

    “都杀了就没有麻烦了,师祖可以睡个好觉。”

    飞练笑着回答,又忧愁起来,“可我还是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吵完架立刻拥抱彼此”

    “你不需要理解的感情。”钟言捂住了飞练的嘴,谁能想到只过了一夜,孩子长大了,还青春期烦恼了

    “需要,我需要理解,万一以后师祖生我的气呢”飞练趴在枕头上,一只手伸向钟言的面颊,指尖卷着他一缕长头发,“师祖,活尸有多厉害”

    钟言看着他的手,想的却是什么时候教他读书识字“活尸并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活尸碰上坏风水。能用活尸的人必定会造恶地,就仿佛尸首一定要放在养尸地似的。这些你不必懂,往后碰着就知道了,睡吧。”

    “我不困,你睡。”飞练将脸埋在他头发上,一双眼亮晶晶,“师祖身上有药味,我闻着喜欢。”

    “怪熏人的,别闻,睡吧。”钟言拍了拍他,看似闭眼,实则假寐,耳朵时时刻刻听着门外的动静。过了几分钟,飞练又躺不踏实了,他眯着眼问“怎么了”

    “换一个姿势,往后我睡外面,师祖睡里面,师祖睡觉,我负责都杀了。”飞练嘟嘟囔囔的,躺下后将钟言的腰抱住,“好瘦。”

    “你唉,年龄不大,话还挺多。”钟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东西还挺会心疼人。搂了他一会儿,飞练又爬起来,精力旺盛就是不肯睡觉,什么也不说,只看着他。

    “怎么了”钟言怕他压着自己的长头发,往旁边挪一挪,“不用害怕。”

    “没怕,我从来不怕。”飞练将左手腕抬起来,好奇地问,“师祖,你怎么会有这个”

    怎么会有续命绳钟言答不上来。修鬼道的人是不可能有福泽庇护之物的,自己身上应该有的是各种杀人的东西,可是他确实有这样长长的一根。不知道怎么来的,不知道怎么又短了。

    “可能是我娘给我的吧。”钟言只好这样说,将他搂在怀里哄哄,“别想太多了,睡吧。”

    小区外的一辆车里,赵恒正和林栋闲聊,也时时刻刻关注着何问灵门口的动静。

    “他放酒和米饭干什么”赵恒问。

    “他有点儿本事。”林栋是专业驭尸人,一看就懂了,“他是想试试跟着他的活尸是鬼还是降头。”

    “那你可得看着点儿你的尸人,别动了那些酒。”赵恒笑了笑。

    “不,我偏要动。”林栋却选择背道而驰,“让活尸把酒喝了,越是真的,他越不敢信,混淆视线。”

    第二天一早,钟言是被飞练轻轻晃醒的。

    距离出煞只过了一天,可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这一觉算是补过来了。屋里挂着窗帘,一束光从帘子缝隙渗透进来,刚好打在飞练兴奋的脸蛋上。

    “师祖,外头下白糖了”

    “白糖”钟言翻身起来,懒散地挽上头发,拉开床帘,“傻瓜,那是雪。”

    “雪”飞练显然没见过。

    “是,人间到了冬天会下雪,白雪皑皑,冰雪世界。”钟言伸了个懒腰,“一会儿师祖带你下楼玩雪,现在有正事。”

    何问灵和白芷没动静,显然都睡着,钟言一个人走到门口,开了锁和门栓。门一拉开,地上的柳叶酒喝完了,倒头饭竟然也被吃光了。

    “呵,有意思。”钟言蹲下看了看碗,又看向这层楼道的尽头。

    周围安静得吓人。

    “飞练,去叫人。”钟言站了起来,“把白芷和何问灵叫醒,不太对劲,咱们可能进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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