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事,青蚨早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魏知善回来就可以上路。
崔曜和斛律明月那边,萧君泽也早就安排了。
所以,如今只需要让南朝一支水军悄悄过来迎接,避免沿途有什么不开眼的水匪不实抬举,扰了圣驾。
然后便是规划路线。
于是,萧君泽便作下决定,在巡视一圈襄阳的产业后,就离开此地。
如今襄阳已经是丰饶之地,襄阳书院里的学子们每年毕业后供不应求,有的是南朝大户重金邀请他们去福建、苏杭一带改进技术。
为此,襄阳还诞生了许多补习班,为将要入学的学子们巩固基础。
他为此去观看了襄阳最新的坊织机,纺织之中,最重要的便是要将线缠绕到一个个经纬的线杆上。
如今襄阳最新的织机,已经改进到直接将经纬线一个接一个地连接到大型的线杆上,织出的布匹无论宽幅和长度都远不是以前可比。
新的梳绒机也走进了千万织户中,他们如今都已经知道效率的重要性没办法,看着别人有小机器,做得又快又好,赚钱也更多,那实在是很难克制住。
织户们收入的增加,则直接促进了周围的小规模瓷碗、砖窑的发展,尤其是在开荒时,大量的淤泥都被用来烧制青砖,来自山中的碳石让这些青砖很快被各地坞堡包圆。
但随着这几年的安稳,襄阳附近的大泽在开垦中,便出现了许多村落,他们没有修筑坞堡的地利,却也利用烧砖的钱财购置了许多的小船,平日里,这些小船可以划去襄阳,卖出青砖,换回瓷器、布匹、粮食、铁器等物,而万一天下不太平了,有敌军过来时,他们便带着家什,上船躲入大泽的芦苇中,等这些匪类走后,再回来。
襄阳是云梦泽旧地,虽然云梦泽干涸,却也不是完全干涸,而是化成了数万个大小不一的湖泊,以前这里的开垦是极为困难的,也就是最近铁器、北方送来的牛都不缺,才能开垦起这襄阳附近的农田。
就算如此,这事也是需要雍州刺史让手下们疏浚沟渠、建起堤坝,才能让田地不被水淹没。
在五年多的时光里,整个襄阳周边数十里的范围,如今都已经被开垦为整齐的田地,纵然是冬季,也能看到牛羊在的稻田里啃食着残余的稻杆。
夕阳余晖下,萧君泽站在船头,看着一个个沿河而建的村落。
其中大多的是以枯草混合淤泥,以稻草覆顶的草房,但这些草房中,也有那么一两处小小砖瓦房十分惹眼,那瓦是陶瓦,其中放着那么一两片的琉璃瓦,看着像缺了牙,十分地惹眼。
炊烟袅袅,田坎上一个个的小孩子正兴奋地追逐争抢着一个竹制小球,村边的码头上有着好几艘小船,船夫正悠然地垂钓,不过萧君泽看那鱼篓都没放在水里,估计这是一个空军。
不过,也不是没有不好的地方。
船走得稍微远了些,就遇到一个村子的小船包围过来,要求他们交
过河钱,若是不给,便要让萧君泽这小船沉入水底,到时候别怪他们没有提醒过。
萧君泽轻叹了一声“你们以前害过别的小船了”
为首那船头的大汉大笑道“那可不,我混江龙的名号,便就是如此打下来的。”
“襄阳明明有活计可做,你们又不是不能生活,为何要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萧君泽语气平静,但那语意,却是一点也不温和。
“织点线,铺点路,才赚几个钱,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又哪里知道生活多苦,”那大汉看着萧君泽如玉般肌肤,深吸了一口气,“我看你出身也不凡,却偏偏坐了这么一艘不起眼的小船,让我们遇到了,放你回去,我怕是也惹不起,你还是留下吧”
萧君泽微微挑眉“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转过头,吩咐道“处理掉。”
青蚨恭敬应是,船上七名做船夫打扮的护卫瞬间拿出劲弓,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几乎是瞬间,几个点射,便射得十数个水匪的像鸭子一样噗通落水。
其它的水匪面色大变,纷纷撑杆划水,就要逃亡,但周围其它小船已经射出勾爪。
周围惨叫迭起,萧君泽默默坐在船舱中,他如今不怎么看得血味,容易犯恶心。
过了片刻,青蚨掀帘进来,从小火温着的铜壶上给君泽倒了一杯茶水“我说你就不该随便出来。”
萧君泽小小打了个哈欠“这里很重要,走之前当然要再看一遍。”
“你今天已经看了七个村落了,该回去了吧”青蚨无奈道。
“嗯,不急不急,等下再去岘山那的村落看看,话说我上次还在那弄了几块地呢。”萧君泽拿起茶水,面色瞬间阴沉下去,“谁让你把我茶水换成银耳羹的”
“你不早晨就喝了一口粟米肉粥么,那茶水哪里补身体呢,魏大夫说了,你既然是双身子的人了,茶便要少喝”青蚨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事精”萧君泽将银耳羹放下,“算了,我不吃了。”
“这怎么行,你看,这银耳也就那么一点,根本不是银耳羹,就是银耳茶,你随便吃两口吧”青蚨用尽心机哄劝道。
“行了,明天让我可不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出来了”萧君泽感觉自己要疯了,难道要生个崽儿,他就没有自由了么那岂不是笑话
青蚨于是一脸委屈“果然,老奴跟在您身边久了,你就开始嫌弃”
“你今年不过二十五,是怎么好意思自称老奴的”萧君泽不屑地打断他。
青蚨幽幽道“老奴当年也是伺候过谢皇后的人,如今又服侍您,再过上一两年,便能服侍太子殿下,您说,这三代人,能不能称一句老奴”
萧君泽继位后,按惯例,追封了谢宫人为皇后,让舅家拥有在法理上与萧衍相抗的权力,所以青蚨如今早就改口了。
“你还很骄傲啊”萧君泽生气,“万一是个公主呢
”
青蚨毫不犹豫道“那更好,只要公主有你五分美貌,便是倾国之姿,老奴一定会更加用心”
萧君泽懒得和他争这点小事,这孩子生不生,要不要生,他可还没拿定主意呢
回到襄阳城,萧君泽沐浴一番后,便准备休息了,入睡之前,又看到桌案边许久未点的琉璃宫灯,一时有些迟疑,便随即又摇摇头,如今搞不好关系就要复杂了,还是不见了吧,就当是露水姻缘。
于是次日,他又带着几个护卫,准备去视察农院园。
农院园是贾思勰一手主导的研究院,如今面积已经从当年那个小小的玻璃棚,变成了近万平米大形园区,园区之中,早已经不像先前那样,要几十个人分那么一两平米的大棚了,如今,这里建筑了至少三十座大小琉璃棚,选育着各种蔬菜、稻谷的种子。
旁边还有牛圈、猪圈、鸡鸭等牲畜的窝棚,进行着一些简单的选育,牛羊就不用了,草原才是天然的选育场,他早就派斛律明月往他的氏族里送了十几名学生,在那边进行育种工作。
不过选种是个长期的活计,杂交的性状想要稳定也是要好几代的时间,所以,这里虽然花钱如流水,但所取得的成绩并不多。
许多成果,都是催芽、施肥等不算是太重要技法。
萧君泽好好地安慰了贾思勰一番,让他不必有心理压力,如今他将许多耕作之法写成农书,也是大功劳。
贾思勰没想到萧君泽居然会对农事如此信重,一时感激涕零,保证会全力以赴。
萧君泽很满意,便在这种植园里随意逛着,反正这里守备森严,也不缺他那向几个护卫,感觉自己还是正常人的样子。
以及那棚里的草莓好酸,好吃
啊,这茄子好壮,用来做茄饼一定很好吃。
他一边想着,一边放空心思,让一些精神内耗的东西从大脑皮层滑过,好像这样的话,事情就和没发生一样。
就在他哼着歌儿逛菜园子时,一名穿着白卦,育种者打扮的年轻人突然在旁边道“这位大人,我这里也有些种子,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好物,您要来看看么”
萧君泽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目露惊讶。
对面本来与他年纪相似,却要高大沉稳的许多年轻男人对他微笑眨眼。
萧君泽不由笑道“好啊。”
他挥挥手“你们都退开些。”
周围的护卫对视一眼,有些为难,但看这人没有利器,也不过孤身一人,便退远了去,顺便路过的无辜路人驱开,只隔远了观望着。
萧君泽这才对贺欢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贺欢笑道“先前,军中有所调动,让去剿灭了一个村匪,我便猜会为此动干戈的,只有刺史大人了,而你说过,工业的根基是生产力,而粮食是生产力根基,你都去周围巡视了,不可能不来这根基之地,只要提前参加这里临时工,在这里等着,就有可能遇到你。”
萧君泽鼓掌“我教你的东西,你是真学到了啊。”
不愧是他教出来最聪明的狗子,还敢在这里堵他,这决断力真的是超一流了。
贺欢微笑点头,然后突然伸手一撑,把君泽拦在玻璃棚外,面色冷淡“这几天,你为什么不见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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