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小说:明月照我 作者:乌合之宴
    看起来真是一点有用的信息没有。

    姜月咬着笔杆,揉揉额头,水红色的袖衫拖延在桌面,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手腕,撑着头晃啊晃。

    霍停云爱豪奢,京中那些贵人也的确有夜半游船高歌的习惯,这一切说得过去,泾源桥那里本就地势低洼,位于山北水南的阴处,所以水凉也是正常的。

    所以审问了一天,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线索能帮助

    她撑着头,望着跳动的烛火,已经困到极致,脑袋晃得愈发厉害,迷迷糊糊伏在案上睡着了。

    “斤斤,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姜月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温柔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对方掌心滚烫的温度令她分外熟悉安心。

    她下意识蹭了蹭:“三哥你回来了怎么又回来了”

    “不放心,回来看看你,去床上睡,别着凉了,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声音的确是聂照,只是他温柔的有些意外。

    换作平常,定要捏一把她的脸,再将她抱过去。

    “知道了,三哥我难受。”姜月伸出手,试图去触碰他,却碰了个空,瞬间惊醒。

    心脏像被抛到高空,又重重摔下来,疯狂地跳动着,耳膜也跟着一鼓一鼓,整个身体失重,胃部痉挛,抑制不住泛上恶心,一阵作呕,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逐渐缓回来。

    只是环视四周,烛影寥落,灯影重重,寂静得似乎能听到窗外寒露滴落,此刻巨大的空虚漫上心头,浑身升起寒意。

    她摸摸额头,似乎对方掌心滚烫的温度还有所残留。

    好像是发烧了。

    她才到逐城的时候身体脆得像深秋的草,略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折腾一阵,这几年聂照也说她外强中干,姜月还忍不住反驳,说自己上次生病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得到的却是他无情的嘲笑。

    现在想来他的嘲笑是有道理的,在抚西的秋日早晚不添衣,还开窗睡着桌上,且等着发烧吧。

    姜月把滚烫的脸颊埋在桌面,果然是被人照顾太久,以为衣服会自己披在身上吗

    “斤斤,你干嘛呢”李宝音迷迷糊糊起床出恭,瞧她还趴在桌子上,睡眼惺忪关切,“你不是说看一会儿就睡觉吗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说着她伸出手在姜月脸上碰了碰,差点魂儿都被烫飞了,当场惊醒“斤斤你发烧了”

    姜月有气无力蹭了蹭她的手掌。

    李宝音连忙把她拖到床上,转头去叫大夫,被姜月拖住“别声张。”

    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宜节外生枝,李宝音左思右想,只能暂时听她的“天亮要是还没退烧,就不能不看大夫了。”

    姜月点头,算是妥协。

    只是李宝音并不擅长照顾人,以往都是被人照顾,不是打翻了水盆就是掉了毛巾,但这件事又不好声张,她只能去叫阿葵几个。

    阿葵睡得正香,冷风一吹也醒了,本来只有李宝音一

    个人毛手毛脚,现在多了一个他,他头发乱糟糟地顶在脑袋上,手脚都要忙得打结在一起,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终于在他不小心把冰块倒在姜月脖子上的时候,姜月开口了“你们要不就让我这么躺着吧。”

    她说完,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们安静一会儿,自己就算走也能走得安详些。

    阿葵连忙把洒在她身上的冰捡起来,放进水盆中给水降温,愧疚道“不好意思。”

    这个季节的冰都是硝石制的,硝石和水接触后会融化使水变冷,不得不说硝石制冰比之前储存冬天的冰成本小多了,现在夏天百姓也能吃上冰碗。

    水降温姜月脑袋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的灵感没抓住。

    “对了,阿兰呢”姜月忽地睁开眼睛。

    阿葵一直和阿兰同住一间,没道理阿葵来了,阿兰不在。

    阿葵咬着指甲回忆了一下“我出门的时候就好像没见到他,”他说着,左手握拳,猛地在掌心砸了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他,这种事情他有经验以前我生病都是他照顾我的。”

    这事情说起来就久远了,要追溯到他们还在苍南一同上课之时,那时候阿葵就和他同屋,第五扶引对他们要求非常严苛,阿葵常常半夜一边哭一边咬着笔杆补功课还写不完,阿兰看不下去便同他一起写,近乎他的一半功课都是阿兰做的,可以说阿葵能留到现在,全靠阿兰。

    至于阿松,三天说不出一句话;阿梅烦人得要死,张口闭口就是说他蠢笨如猪,只有阿兰最好肯帮他。

    姜月还未来得及阻拦他,人就已经像小牛犊子样窜出去了。

    她头痛地扶住太阳穴。

    李宝音把脏了的水换新的,才走出去,自房梁上倒吊下来个湿漉漉的人,一身黑衣,抱着肩“他去见了个人,似乎是霍停云的儿子,我不能靠太近,所以并没有听见什么,不过看起来他们很快就要采取行动了。”

    姜月点头,微微打量他“你下次能不能从正常的位置出现。”

    烛龙耸肩,摸了摸下巴“你不觉得这样显得我非常帅吗神出鬼没穿行在夜色中,像蝙蝠一样,而且你给我下达的任务不就是神出鬼没跟踪那个谁嘛。”他说着翻身下来,晃晃因为长时间倒挂有些充血的脑袋。

    姜月翻了个身,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多谢。”

    “不客气,你哥叫我来的,嘿嘿。”烛龙一甩头发,转身离开。

    “我果然是没睡醒眼花了,刚才看见道黑影子窜来窜去。”宝音端着干净水进门,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嘀咕,她再探探姜月的额头,“好像退了一点儿,”她又说,“外面下雨了,下次趴在桌子上睡觉千万不要再开窗。”

    姜月虚弱点头“你没看错,是烛龙。”

    “他什么时候来的”

    “前几天。”

    冰、冷水、硝石、油纸、霍停云

    姜月埋在被子中的眸子豁然睁开,亮得

    吓人。

    小雨淅淅沥沥滋润着干涸的土地,不算太大,如一排排丝线一般湿润细密,阿葵用袖子遮着头,猫着腰,在院落中气喘吁吁穿行着。

    人呢阿兰人呢他该不会心机深沉地跑去厨房偷偷煎药,然后突然冒出来大献殷勤吧到时候岂不是显得他更没用了

    阿葵咬着下唇想,阿兰做事那么缜密,似乎是能做出这种事情。哎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岂不是很恶毒,家主早点喝药能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低着头,莽撞的几乎撞到人,被对方一把扶住,阿葵抬起头,才发现是阿兰,对方似乎才从外面回来,浑身湿淋淋的,神情落寞,好似遇到了什么事情。

    阿葵惊喜地露出一排小白牙,连忙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挡雨“你去哪儿了快跟我走,家主病了,我们都不会照顾,你快来帮忙。”

    阿兰神情恍惚地被他拉着过去。

    自退守积风谷后,聂照同公孙太平三战两败,两两对阵之时看似同以往一样,却始终给人一种意味不明的感觉,似乎缺了一股子心气儿,平添几分躁意,大抵也是接二连三受打击的缘故。

    所有人看着他一日比一日阴沉的脸色,心中都忐忑,当真是强弩之末了吗

    “刺啦”公孙太平双刀格挡在前,接住聂照短剑,兵刃碰撞激起火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谷口的风裹挟着回荡。

    真是个年轻人,他微微屈膝卸力,勉强撑住这一击,青筋暴起,聂照已经反手剑转三圈,出其不意向他脖颈刺去,寒光一闪,他忙以刀柄险险接住,不过还是被短剑削去了一缕发丝。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真刀真枪单挑,积风谷四周围满了两方将士,呐喊助威声直破云霄,惊得鸟雀高飞,山猿长啸。

    公孙太平心脏一紧,大感羞辱,冷哼出言讥讽,试图激怒“难道就这样的水平吗十二岁就能和两位兄长打个平手的人,这么多年过去,简直毫无寸进,就连我这个对手都替你觉得羞耻呢。”

    聂照下颚紧紧绷着,牙几乎要咬碎了,闪身躲开他的攻势,剑刃向他反手刺来的刀面一压,卸掉他的力,顺势起身,足尖轻点,踩着刀尖借力转身出剑,轻盈地落在他身后,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剑尖刺破了公孙太平的左臂“你也配点评我”

    公孙太平折腰闪身,毫不在意这一个小小伤口,继续激怒他“不过我还是更意外,本来以为你这个倒霉鬼走运找到了个好姑娘,现在竟然连她都背叛你了,不,应该说抛弃你了才更准确,你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

    他本以为这句话对聂照的刺激应该同上一句差不多,没想到话音未落,公孙太平明显感到对方眼神变了,变得异常凶狠,招式急如雷霆,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与此同时破绽也变多,不过攻势实在太凶残,简直招招照着命门上来,公孙太平实在无力还手。

    没想到这句话真的刺激到这个小子了,公孙太平咬了咬牙,他暂时还不想把命丢在阵前,于是且战且退,盾兵立马上前接应,将他带回阵中。

    公孙太平摸摸脸颊,嘶,见血了,刚才聂照反身的时候,头发抽到他的脸,真是凶起来,头发丝儿都要人命。

    这次对阵,算是聂照赢了,直到八月末积风谷战事二比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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