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深夜,四周冷寂。
男人僵滞得几乎失去感知的脏器蓦地被覆上一层暖意。
女孩子从熟睡中醒来不久的嗓子染着浓浓鼻音,愈发显得娇糯。
但那声是暖的,且富有力量,像是一捧烧至沸点的滚水,即便是寒冰也终被融化。
他耳际边阴森恐怖的哀鸣渐渐褪去,从幻境归于真实。
略倾俯身,将她横抱入怀中,信步返回屋内。
门阖上,彻底隔绝了室外的寒意。
屋内的暖气很快席卷全身,施婳在他怀里舒服得打了个浅浅的呵欠,等打完呵欠,身子已经落于床面,贺砚庭正捏着软被的边沿,一丝不苟地替她将被子掖好,仿佛生怕她受一分寒气,又会像前阵子那样病起来。
施婳却觉得自己已经够暖了,反倒是怕他着凉。
她柔软的手钻入他掌心,牢牢地与他交扣,乌沉的瞳仁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是压力太大了吗,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要跟我说说”
小姑娘温糯的腔调并不是很有底气。
她自然看得出他最近诸事缠身,忙碌疲惫。但也知道能被他视作压力的问题,必定不是以她的能力可以解决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因为,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露台外面抽烟,她有点难过。
她不想看到他总是一个人。
贺砚庭一时半刻尚未接腔,她又没忍住发问“是不是因为四叔五叔他们,我知道他们在董事会上弹劾你。”
屋内空气静谧,落针可闻。
但因为有舒适的地暖,床褥都是暖融融的。
安静了半晌,对上她认真的眉眼,他终于淡淡嗤了声“他们还不够格成为我的压力。”
他嗓音低沉矜重,但尾音是轻快的,施婳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他还是一如往常。
既沉稳,又桀骜,像是将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杂糅为一,但这种气质落在他身上,就半点不觉不妥。
因为贺砚庭就是睥睨众生,不可一世的。
大约是他归于往日的淡然持重,令施婳心神渐渐安定。
也许是她刚睡醒敏感多心了,偶然半夜醒了没有睡意,抽几支烟也不奇怪。
至于去露台外面,不过是不想让她闻二手烟。
是他惯常的做法。
施婳将脑袋一歪,倚在他胸口,过分亲昵舒适的姿势让她倦意上涌,眼皮不知不觉开始轻轻打架。
她快睡着了,但仍是不忘叮嘱“没事就好,那你以后,晚上不要抽那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的当然,白天也不要多抽,公司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未必懂,但我可以做一个良好的倾听者。贺砚庭,我真的很想为你分担一点压力,这也是我的责任”
怀里的少女眼皮都彻底阖上了,俨然快要入梦
去见周公。
嘴里的嗫喏却还未止息,像个唠叨的小管家婆似的。
贺砚庭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敷衍地揉了揉她的面颊,嗓音温醇低哑“知了,bb安乐训觉。”
知道了,宝宝安心睡觉。
屋外风雪刺骨,屋内的主床上却暖得醉人。
贺砚庭怀里像是抱着一只暖炉,还是温暖适宜,不烫手的那种。
深海噩梦裹挟而来的逼仄压抑感逐渐被淡忘,他眼皮微阖,不知几时随着她进入睡眠。
京台,这日下午。
施婳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做事,忽得被人轻轻拍了下肩膀。
她旋即转头,竟是蒋岚老师。
自从中秋晚会之后,施婳已经很长时间没和财经组产生工作上的交集。
蒋岚看起来也挺忙的,她风风火火地开门见山“小施,有个专访项目你看一下,相关资料刚发到你邮箱,尽快答复我哈。”
蒋岚说完就走了,看上去手头还有更棘手的工作在忙。
施婳最近活不是特别多,闲来无事,很快就点开邮箱查阅。
这次专访依旧是年度百强人物的专题,而专访对象姓名叫宗焕,而主题核心是“从国际思维看金融”。
施婳大致过了一遍专访方向,就知道这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访谈,并不在她的专业领域,应该更适合财经组的其他同事才对。
关于专访人物的相关资料倒是很周密,施婳很快就浏览了大概。
能够成为京台财经栏目的特邀嘉宾,自然是不俗的人物,但这位的个人履历还是令她讶然良久。
宗焕这个对她来说相当陌生的名字,竟然是掌握顶尖交易技术的华尔街大亨,而且还是华裔。
他对于包括股票、基金、债券、信托、保险等多种流动资产都有着独到的战略技法。注
还是某k线俱乐部的独立创始人。
这样一位全球金融圈的大牛、天才操盘手竟然才只有二十四岁。
施婳能感觉到这个专访受关注的程度恐怕仅次于数月前贺砚庭的独家专访。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向蒋老师提出疑问。
这样的专访机会,为什么会给到她
这个专访对于金融知识的储备要求很高,她如果要接的话,需要恶补。
蒋岚也是实在人,施婳问过之后,她很快就在工作微信上回复
是宗先生指定的,听他的意思是,并不喜欢接受访谈,但如果是你的话,可以例外。
施婳得到这番答复,简直一头雾水。
宗先生,指定她
有了上回梁瑟奚的经验,她隐隐觉得事情也许会与贺砚庭有关。
梁瑟奚当初之所以指定她,也是因为看了她对贺砚庭的访谈。
施婳还没决定要不要接下,只打算继续研究一下专访对象相关的资料。
然而越看她越觉出不对劲的苗头。
与其说不对劲,不如说是熟悉感。
这位天才操盘手从求学经历、到华尔街的履历,乃至行事风格,怎么都与贺砚庭有些相似
当时为了胜任贺砚庭的专访,她几乎将贺砚庭的履历倒背如流,又因为是他,自然至今也不会忘记分毫。
真的很相似,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跟小阮也表达了这种感觉。
小阮倒是没觉得什么,只说或许是资本圈的大佬经历都比较类似,也都是华尔街出来的,个人履历上有所重叠也不出奇。
施婳内心存了个疑,等到下班就把这件事情当做工作上的趣事同丈夫分享。
“难不成真是我接触的资本大佬太少了,你们混华尔街的经历都比较相似”
她不过随口玩笑,贺砚庭却倏然沉下脸色。
施婳极少见到他在自己面前这样严肃,不由慌了神,下意识去牵他的手“怎么了”
贺砚庭黑沉的眸底染了几分凛冽,周身的气息亦变得森然。
“你和这位宗先生是不是认识”
施婳很快领悟到什么,见他这样的神色,不禁猜测两人之间也许有过节。
车内的空气静默半晌,他一字一顿“从血缘关系上,他是我的堂侄。”
“什么”
“宗焕是贺秉琛常年养在国外的私生子。”
近日以来,贺玺那边,贺九与贺四两派的权势之争,已然迫近势如破竹的节点。
早前在股东大会上保持中立的一部分人也逐渐看清局势。
贺秉琛这一次趁着贺老爷子病危,连同贺崇德试图掀起一波大风大浪,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成效。
这兄弟二人料定贺砚庭在京北根基不够深稳,年纪也太轻,却依旧被压制得没有还击之地。
几番动荡,贺九依旧稳坐第一把交椅,下面不少的人都纷纷揣测,恐怕不出半年,这贺四贺五就要被贺九找个由头发配到境外去了。
施婳已经在贺爷爷的授意下,出席过股东大会。
她对于贺玺目前的局势也算是洞若观火。
宗焕在这个时机出现,必定不是善意。
即便贺砚庭不表态,她也已经婉拒了这项专访工作,但她没有料到,竟然还能与宗焕碰面。
彼时,施婳刚用完下午茶,从员工餐厅乘电梯下来。
刚迈出电梯,迎面擦身而来一道暗墨绿身影,她还在同身旁的同事讲话,并未留意。
与同事并肩而行没几步,那道暗墨绿身影忽而折返,毫不避讳地挡在了施婳跟前,男人唇角勾起没有情绪的笑容,声线倒是低沉温雅“施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
施婳猛然间抬眸,对上这个完全陌生的男子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从未见过他,即便是前几日查资料的时候,也未曾在网上检索到关于他的影像照
片。
但不知为何,施婳只消一眼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是宗焕。
大庭广众之下,电梯间附近来往人流密集,同事并不清楚该男子的身份,只以为是施婳工作相关,自己不便打扰,匆忙道“那我去做事情了,小施老师,先走了啊。”
在餐厅偶遇的同事已经加快脚步远去。
施婳觉察自己被男人盯着,就像是正在被狩猎,有一种明确的不安感。
但这里是京北电视台,她的单位,安保系统健全,何况对方也是有身份的人物,她为着贺砚庭的缘故,也对这人存着几分好奇,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施婳没有拒绝,也并未依照他的建议借一步7”说话,而是直接来到走廊一侧的落地窗边,站定,沉稳开口“宗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宗焕身量很高,施婳今天穿的又恰好是平底单鞋,只觉得他的身高或许同贺砚庭不相上下,这样的高度令她有些微压迫感。
偏偏他暗绿色的眸子噙着不加掩饰的探究,还有一些莫名的意味。
他是混血。
施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地观察此人。
宗焕的眼瞳是深碧色,眼型狭长眼尾上挑,有点桃花眼,他的肤色也白得异乎寻常,显然不是纯正的中国血统。
他身形高大,但看得出骨架瘦削,垫肩款式的墨绿暗黑渐变色西装里面的内衬甚至看不见,西装的深v领设计透出他性格的不羁,下装是纯黑阔腿西裤,以及暗黑武士皮鞋,戴银色颈链和墨镜。
坦白说,并不是施婳想象中华尔街年轻操盘手惯有的着装。
他乍看上去更像是常年出席时装周的名模,或是少不经事的财阀贵公子。
但唯独那双狭长阴戾的眼,冷而狠,像攻击性极强的鹰,令人不适。
气氛诡谲。
施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宗焕纹丝未动,他举止绅士,从外界的视角看来并没有丝毫冒犯,仅仅是与施婳在进行寻常交谈一般。
施婳却觉得自己已经被那种阴险莫测的眼神冒犯。
年轻男人不紧不慢地睨着她,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猎物,又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半晌,他终于幽幽开嗓“施小姐为何婉拒我的专访,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吗”
施婳几乎是未假思索,回应得冷静又疏离“您误会了,您的专访需要极高的金融专业素养,更适合财经组的同事,我无法胜任。”
年轻男人轻嗤了一声,开口的中文稍微有些生涩,听起来就是不曾在国内长期生活的人。
“是贺九的意思。”他语意笃定,没有分毫转圜余地。
施婳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东方人都讲究委婉含蓄,她在工作场合极少接触这样直白的人。
她不想再多言,也懒得多费唇舌告辞,直接抬步欲走。
身后却忽然
降下一道玩味却阴森的声线
“你的性格我很喜欢。贺九未免太寡淡无趣了,他不衬你。他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工作机器,却不会是个体贴的好情人,施小姐,不妨考虑跟了我。”
施婳身体微震,脚下步子不受自控地滞住。
她眉心紧蹙,暗道简直离了大谱。
既然他是贺秉琛养在国外的私生子。
而她与贺砚庭的婚事在贺家上下已然公开,宗焕便不可能不知情。
既知她已婚,怎么还heihei
宗先生,您是不是有点什么疾病12”她有些绷不住,厌恶地脱口而出。
施婳侧目睨着他,露出不加掩饰的反感表情,却措不及防瞥见了他那双鬼魅般深绿色的眸里,暗暗闪烁的邪肆因子。
她忽然就觉得后怕。
这个宗焕,莫不是个疯批。
那日之后,贺砚庭安排了几名保镖,时刻暗中保障施婳的人身安全。
施婳起先自己也很警惕,她多年来一直循规蹈矩,从未接触过一些离经叛道的人,宗焕这样的性情,让她本能地觉得危险。
但此后再没有发生旁的事,宗焕也再未露面。
京台的专访没有同事继续推进下去,听说是不了了之了。
贺砚庭派人跟踪调查,确认宗焕已经离境,暂时没有返回京北的迹象。
施婳也问过贺砚庭有关他与宗焕的交集。
据贺砚庭所言,宗焕天生智商优越,但行事手腕没有底线,全然遗传了他的生父贺秉琛,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苗头。
贺秉琛明面上的婚姻是典型的家族联姻,稳固牢靠,妻子是沪城望族千金。妻子家世不凡,但身体羸弱,年轻时据说查出不孕,坚持治疗多年,前几年才生下一个女儿,目前还在读小学。
而宗焕是他婚前与外籍女子所生,妻子知情但不管,贺家内部少数人知晓内情,但宗焕身份上不得台面,不被家族承认,故而常年生活在国外,名义上与贺家没有分毫关系,更不会出入贺玺。
至于过节,算是有。
早年间宗焕在华尔街为了利益干出过草菅人命的恶事,贺砚庭得知后,给了他不小的教训,后来宗焕收敛了不少,近几年相对安分。
种种前尘旧事,施婳听起来也不觉得这个私生子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或许他就是一时兴起,没有后续了。
生活依旧平静。
施婳除了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以外,每次贺玺的股东大会她都会例行出席。
她出入贺玺的次数多了,固然每次都戴着墨镜口罩相当低调,但到底还是免不了被人认出来。
在集团内部,关于她的传闻也不少。
不过因为施婳是贺老爷子养孙女的事情并非秘密,故而大部分的传闻也被当做是无稽之谈。
除了贺董的心腹之外,谁也不会将施婳与贺董联系在一处。
就算施婳公
然进入贺董的办公室,很久才出来,也被理所当然地认定是在谈重要事务。
唯独一个今年刚入职贺玺的新职员大胆开麦“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关于施婳神秘男友的热搜吗”
“记得啊。”
“记得,怎么了我还记得那帅哥开一台浅瑰色的劳斯莱斯浮影,定制款,全球就这么一台,壕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位神秘男友,和咱们贺董某个角度看起来有点像”
新职员此话一出,周围瞬间静默下来。
空气都变得凝固结冰,然而不过半分钟后,众人又哄笑起来。
“你也知道是角度问题啦,怎么可能。”
“不像吧,身高和身材不代表什么,撞身材太正常了吧,气质就完全不像好吧。”
“就是,咱们贺董那生人勿近的气质,哪有热搜里那位那么好磕啊。”
“你进咱们集团晚,可能不了解情况,贺董对女人没兴趣的。”
“就是,施婳那么娇一个妹妹,要是落进贺董手里,那也太惨了吧,漂亮妹妹还是得找会恋爱的男人宠着才行。”
新职员听各位前辈都这样讲,也渐渐怀疑是自己误会了。
“前辈们说得都很有道理,应该是我脑补过剩了。不过我刚才好像看见,施婳小姐从股东大会结束后就进了董事长办公室,至今还没出来”
“嗐,你不知道吧,施婳小姐是代替老贺董出席会议的。”
“她相当于是老贺董的眼线,会后肯定有很多重要事情同贺董商议。”
“嘘,以后可不要瞎说了,在咱们集团,谁的八卦都能聊,就是不能聊贺董的,你可小心点啊。”
众人皆醉的环境下,猜中真相的新职员就这样逐渐被前辈们成功洗脑带歪。
上午的股东大会结束后,施婳本来想走的。
但贺砚庭说她又不急着去单位,不如留下一起用餐。
施婳便也依着他没有拒绝。
最近她出入贺玺的次数不算少,渐渐也习惯了。
原本还想着要低调谨慎,但贺玺的员工仿佛全都自带八卦信号屏蔽器似的,根本没人多瞧她一眼,好似也没人怀疑她与贺砚庭的关系。
施婳不禁觉得有趣,很难想象贺砚庭在公司里究竟是怎样令人胆寒的威严做派,才会令员工根本不会将他纳入男女风月之事的关注范畴。
尤其是两人沿途遇见一些员工,这些人都会仿佛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退避两侧,保持着至少十米以上的距离,甚至连视线都低垂着,像是不敢多望他一眼。
施婳几乎是努力憋着笑才能维持着端庄的面瘫表情,直至进入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刚一关上,她就破功笑出了声“贺董,大家都这样怕你,你不会经常扣人工资吧。”
贺砚庭径直走到中岛台替她调制热饮,闻言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除非工作上重大失误,否则没有乱
扣人工的先例。”
施婳身体陷入皮质沙发里,抱着靠枕轻笑“那就是你太凶了,瞧把人给吓的,他们甚至都不敢看你。”
贺砚庭动作娴熟地煮上一壶莓果热红酒,随着酒液沸腾,清冷旷远的办公室空气中渐渐浮荡了几分莓果的清新甜腻。
落座沙发,遒劲的腕骨轻抵她臀胯,习以为常地将人圈起来抱在腿上。
修长冷白的指骨勾了勾她柔腻的下巴“我凶不凶,你最清楚。”
他的办公室终年清冷。
唯独这一阵子,因为她时不时偶然的到来,经常飘荡着各种各样的气味。
有甜腻的热饮味道,还有她换着用的身体乳甜香,有时候还有她吃零食的气味。
他从未在自己的办公环境闻过这样混合杂糅的气味。
但很古怪。
他竟丝毫不觉得不适,相反还很愉悦。
午餐也是在办公室用的,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秘书敲门进来禀报,说是徐冠林又来了。
施婳眉心微蹙,又
她这才得知,最近徐冠林经常独自一人到贺玺求见贺砚庭。
徐清菀的事件之后,贺砚庭并未多加打压他。
毕竟徐清菀是成年人,她做的恶,已经获得了相应的报偿,父母不必为她的过错承担。
只不过因为资本圈内不少见风使舵之人,导致徐冠林近来非常不顺。
但如此种种,徐冠林但凡是个清醒理性的人,就不该上门求情。
贺砚庭并未公然打压他,更不可能开口替他解决问题。
这世道,断然没有这样做事的道理。
那他为什么好像失了理性,听贺砚庭秘书的意思是,他今日已经不是第一次登门求见了。
他的反应会不会过了些。
难道不应该自知理亏,平静地等待时间将事情冲刷过去,只要贺砚庭并未打压他,资本圈也迟早会回过味来,到时候他的电影公司、娱乐公司都会运转如常。
这人到底在急什么
见施婳出神,贺砚庭将剥好的鳌虾喂至她嘴边。
恍惚思索中的女孩子习惯性地张了口,等她回过神来,秘书已经屏息静气地低垂下视线,一副震惊惶恐又不敢多看的模样。
“安生吃饭,不用理他。”贺砚庭并未多言,安抚了施婳后,沉声吩咐,“他愿意等就叫他等着。”
秘书点头恭声“明白了,贺董。”
秘书已经转身带上门退下去了,施婳又被男人喂着喝了一口汤。
她回过神来,记起这位她不算太熟的秘书好像是姓顾,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几天好像都没有见到杜森,她随口问“杜森呢,怎么好像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他出差了。”
“噢。”
现在事情仅是稍有眉目,贺砚庭不愿让她徒增烦扰,便并未透露,施婳也没多想。
她并
不知道,杜森现在身在瑞士出差,正协助国际刑警调查十六年前的一桩景区意外案件。
午餐之后,办公室的温度似乎上升了些。
变得更暖,隐隐也添了几分旖旎。
或许真的是饱暖思
施婳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样循规蹈矩的人,竟有一日会在632米的高空中,被一只外表光风霁月,内里重欲不知餍足的老狐狸诱哄着行这样放纵之事。
贺玺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风格极简,冷而空旷的黑白灰色调。
禁欲。端冷。肃穆。
因为太高,与之接壤的似乎只有雪白的云层。
薄雾冥冥,施婳眼前霎时一片白光,晃得她近乎晕厥。
而那面视野极宽的落地窗前,倒映着一双身高差、体型差颇大却彼此沉沦亲密的身影。
风月嵌入云端,宛如雾气中的油画。
既唯美,又露骨。
身后面色端冷的男人并无异色,呼吸介乎肃穆与放荡之间。
少女却早已失了神志,像是匍匐云端,只能任由他蛊惑。
这一个漫长的午后,极致洁净的落地玻璃上,印满了女孩子柔腻湿漉的手印。
浑身浸在汗里,被抱入盥洗室的时候。
施婳已经哭得失了力气。
男人俯身轻吻她哭红的鼻尖,嗓音低哑地安抚“不哭了,哭哑了嗓子,影响今晚上播。”
怀中人恨恨剜他一眼,想咬他一口作为报复,却已经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无。
她想到他那张奢昂的办公椅上,那般的湿泞狼藉,只觉得根本无从着手清理,必定会被负责清洁的职员看出破绽。
“贺砚庭,好衰”
“我再也不要来你办公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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