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事不是很明白,他家公爵的心情怎么突然就从还可以变成了乌云密布。
从酒庄里出来后,就一句话没再跟他说过。
妥妥在闹脾气。
公爵大人,我错了。”沈廷煜决定先认个错。
一般这种时候,徐清然就会消消气原谅他的无心之举。
但徐清然今天却不依不饶问他“错哪儿了”
沈廷煜陷入了沉默。
徐清然冷笑“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听到你说话。”
沈廷煜“”
噢,还是哄不好了的那种。
沈廷煜知道问题肯定在自己身上,却暂时摸不透,只能默不作声陪徐清然乘上马车往庄园回去,结束了俩人今日的约会。
反正在沈执事眼中,没有其他人陪同的行程就是约会。
不接受任何反驳。
车厢里,沈廷煜凝视着对面座椅处的男子,眼神格外专注。
而被他看着的人正侧头,神色淡淡凝望车外风景。昏黄的色彩落在他眼睛里,仿佛点亮了底下的淡淡惆怅。
经当年一事,徐清然现在就变得格外封闭和沉默。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精神奕奕欢笑,不再喜欢喋喋不休地跟身边人分享自己生活里的事情,而是把所有的话和想法都藏在心里。
有的时候,就连沈廷煜也无法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沈廷煜没有将自己的思绪表露出来。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瞥见徐清然怀里抱着的那瓶酒就是他们刚才测试的最后一款。虽然只有这么一瓶,但像这样珍稀的好酒徐清然不是没有接触过,这么宝贝的还是第一次。
这让沈廷煜不禁产生了些许好奇,主动开口询问“公爵大人,所以您刚刚给我品尝的最后一款酒叫什么名字”
“也是塞希尔先生酒庄里出来的酒吗”
塞希尔酒庄,也就是他们刚才去的那个地方。
事实上,最后一款酒比他盲测给出的答案更要好。
徐清然在把他蒙眼布扯开后,把水晶杯子递给他沉着脸让他亲口尝一尝。
杯子才递到面前,酒香便已经扑鼻沁心,和他蒙着眼睛时感受到的浅淡完全不同。甚至入口后格外丝滑香甜,果香瞬间在嘴中漫开经久不散,甚至还自带了一种与其他酒不同的甜味,可以说是今天让他印象最深的一款。
还疑似是害他惹了徐清然生气的那个。
车内,徐清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也没看他。
对面的人盯着车外出神许久,久得沈廷煜快要揭过这个随口的提问,才听见他淡声说“不是塞希尔酒庄里的酒。”
“也没有名字。”
沈廷煜顿了顿。
可徐清然好像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打算,只下意识又把酒瓶往
怀里带了带,不再说话。
沈廷煜觉得自己确实有病。
他竟然想吃一瓶酒的醋。
俩人就这样一路安静且平安地回到庄园。
天色渐晚。
厨房已经为徐清然准备好了丰盛精致的晚餐。
徐清然洗了手便独自去了餐厅,沈廷煜则在外面安排仆从帮忙把他们从酒庄里带回来的东西,送去仓库。
执事先生脸上挂着微笑,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即使有粗心大意的仆从差点闯祸,他也只是温柔提醒,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赞叹“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确实。
又圆又亮的。
今晚又是沈廷煜给徐清然当工具人的日子。
他按照约定来到顶楼的卧房时,披着暗紫色睡袍的男人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里端着见底的酒杯,身体半隐在黑暗中。
喝的依然是他从酒庄带回来的那瓶酒。
只小酌了一杯,却已经醉意上头,迷蒙的双眼仿佛透过微醺看见了什么美好而又令他感到眷恋的事物。回过神与他对视时,甚至还勾着几分没来得及消散的缱绻。
“你来了。”
可能是被美酒所取悦,他的语调听起来还挺愉快。
沈廷煜很清楚他和徐清然现在的关系与位置,所以在正式破开关系的限制之前,他在与他进行的亲密活动上向来都分外克制。
但架不住今晚的公爵大人实在可爱得过分。
跟平日里的冷淡和高不可攀不同,一点点轻轻的就能把他惹哭,不按他心意来就声音软软地抱怨。对他有异于往常的依赖,甚至让他有种他们就是正常交往的恋人、小情侣的错觉。
一不小心,稍稍发了点狠。
下手比平时要重了一些,成功把徐清然刺激得,眼神多了一丝清明。
一轮结束,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房里只有很轻的喘息声。
直到恢复些许清醒的徐清然,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沈廷煜。”
他难得一次那么认真地叫着他这位执事先生的名字。
沈廷煜刚抬眸看向他,就听他用着没什么波澜起伏的语气说“我们结束主仆契约关系吧。”
“你该离开了。”
屋外,月明星稀。
清冷的银辉覆盖着整座山头。
庄园内那间奢雅的卧室。
房里灯光昏暗暧昧,被褥与褪去的衣物混乱交叠,大床上却空无一人。
靠墙的梳妆台处,徐清然被人扶坐在上面,鬓边的发丝被汗水微微打湿,双颊微微泛红,垂眸神色淡然地凝视着身前的男人。
气氛莫名有些僵硬。
沈廷煜听着还在耳畔徘徊的声音,反应还算冷静。
只是下意识回想起,他今晚过来之前,无意听见仆从们谈论的话题。
“公爵大人这段时间又是买酒又是定制衣服的,果
然是在为和公主殿下的婚礼做准备吧”
听说陛下在王城为他们准备了另一处比这座庄园还要大的豪宅,这一趟过去,公爵大人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那我们和庄园怎么办”
“能怎么办照常工作呗,只要没卖掉,它依然属于徐公爵呢。”
“那沈执事呢”
“公爵大人那么信任他,肯定会把他一起带到王城呀”
沈廷煜想到这里,忽然就笑了。
怎么会。
他只打算着把他送走。
他抬了抬眸,那双总是那么漂亮好看的眼睛里,此刻神情晦暗又危险。
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到徐清然的脸颊上,指尖在上面轻抚着。
“亲爱的公爵。”
“你真诱人啊。”
话音才落,梳妆台上的人忽的被用力掐腰往下扯了扯。
新一轮的风浪很快就开始。
前所未有的猛烈。
“沈廷煜”
徐清然向着对方,对视间的眼神捎着些许愠怒,斥责着他的粗鲁。
有别于往日的温柔缠绵,沈廷煜今晚的动作带着微微的狠意与侵略性。漫长的夜晚明明才起了个头,他却已经开始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嗔怒地瞪了瞪眼前人以作警告。
沈廷煜却只是低笑了一声。
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许久不曾见过的那点小恶劣似乎又在今夜重现。
很显然,他的决定成功把人给惹怒了。
这是沈廷煜心情不好的征兆。
他这位执事对他的事情向来有百分百的宽容,更是很少对他生气。
虽然明面上以他的身份,也不应该跟他闹脾气。但是他总是很喜欢在奇奇怪怪的小事情上感到不悦之后,趁机以这种方式逗弄他。
每当这种时候,徐清然就无法底气十足地与沈廷煜好好对视。
因为他总是会毫不掩饰地释放着他的野心和占有欲望,将他昭然若揭的心思明晃晃摆在眼中。
徐清然总是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多看他一眼,就会不小心泄露他这些年极力克制的秘密。
身上和面前人的温度是如此的灼热。
徐清然压在桌面的手紧紧绷着,直至再忍受不住后用力一抓。微仰的头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往上一推,连带整个人也被迫往后贴上镜面,那一瞬的冰凉刺激得他轻颤。
骄傲的他不允许一般人在他嘴边落下亲吻。
所以高大的男人框住他,亲吻着他的脖子与敏感的喉结,逐渐往上。趁着他暂时无法抵抗的那一瞬间,挑衅般在他唇边的位置轻轻擦过。
末了,还慢悠悠开口询问“怎么了,公爵大人”
“你看起来,很愉悦。”
徐清然气得整个人都在发红“你给我注意点态度。”
上一次沈廷煜这么对他,还是因为他罕见破例邀请了一位前来庄园作客
的年轻女爵留宿。并且在对方留下的那几天,每天都与对方共同进餐,还难得答应她的要求,陪她逛花园逛街。
那时候庄园里的大家都在传,徐清然和那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女爵互生情愫,指不定她会成为庄园未来的女主人。
事实上,徐清然与那位女爵从小因为家族原因就认识。
俩人之间更像是亲人友谊,而且徐清然当初被困在王宫,就是最先被这位女爵的亲信发现,开始给他一些援助,让他在逃离之前的日子不至于难过到极点。
即便如此,沈执事还是醋坏了。
他面带微笑仿若无事沉寂了几天。
直到那位女爵终于离开,很不巧那天还是徐清然需要解决生理需求的日子。
徐清然被他弄得,两天都不想下床。
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沈廷煜能发狠,只不过这位执事先生仗着自己这些年在他这里地位逐步上升后,是越来越过分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为他闹脾气的理由。
徐清然这里刚警告完沈廷煜,后者下一秒就把他从桌台上扶下来。
“公爵,是你说过,唯独做爱这件事,我能拥有完全的主导权。”
低沉的嗓音离他耳朵很近。
徐清然耳朵微红。
说是这么说过,但沈廷煜大部分时候还是很绅士温柔。
沈廷煜动作娴熟地将他翻了个身抵到桌边。
温热的手掌抚在他下颌,轻轻往上一抬,迫使他猝不及防与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对视“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眼中的你是什么样的”
透过镜子清晰看见自己被日,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更令人羞愤的是,沈廷煜说的一点也没错。
比起他口头上传达的愤怒与斥责,他的身体和脸上的神情,却是很诚实地在享受着他给他带来的这份快乐。尤其是那双藏不住心绪的眼睛,愤怒与被取悦的微红掺杂在一起,不仅毫无威慑之力,甚至是欲迎还拒般勾人。
徐清然的手指缓缓收起,微握成拳,逐渐模糊的视线直勾勾落在镜子上。
眼眶终于再握不住溢满的泪水,随着克制不住的破碎声从眼角滑落,眼神又逐渐变得朦胧。
这份可耻的沉浸,不知是因为诅咒,还是因为身后的那个人。
“徐清然。”
压迫感瞬时从身后压下,难得直接叫出他的大名。
周围暂时安静下来,徐清然也难得获得了喘息的时间。
旋即就听见沈廷煜接着问“真的要我走吗”
徐清然的意识,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醒。
镜面中倒映出他冷淡的面容,他那双春意未褪的眼睛透过镜子望向身后的男人,连带着出口的声音都显得如此冷清绝情“不走难道你想在他搞我的时候,也加入一起来个三人行”
时日匆匆。
没想到曾经是他梦魇的事情,如今已然能被他用这么平静坦然的语气说
出口。
沈廷煜沉默几秒,才道我说过,只要你开口要求我,任何事情我都能够替你办到。”
徐清然紧抿着嘴,显然是要将沉默坚持到底。
是啊。
沈廷煜一直都是这样,哪怕要付出一切代价他都会去做到。这些年为了防住王城,他在外办事的时候也没少遭到偷袭受伤,想也知道是老国王的杰作。
诅咒就在他身上。
哪怕他已经极力维持和沈廷煜微妙的关系,但多少也能猜测到些许端倪。就算找不到证据,也会不满于他以这样的身份贴身留在他身边。
沈廷煜只有自己一个人。
平时留在他身边护着他还行,要他一个人去对抗王权属实勉强。
他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这原本就是他个人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都应该由他亲自解决,也不能再连累他。
沈廷煜听完,又低笑了一声。
说“真无情啊,公爵大人。”
这句话之后,俩人便没再有太多的交流。
几乎忙碌了一整夜。
隔天,徐清然不出意外又起不来床。
“可能是昨天出了一趟门,公爵身体有些着凉。”
“今天就让他好好休息,照顾他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房门口,衣冠楚楚的沈廷煜温声向老管家解释道。
“唉,那就麻烦你了沈执事。”宅院里的人,对沈廷煜的话向来深信不疑,“过几天公爵就要出发去王宫了,希望不会误事。”
沈廷煜只是浅笑着,没有附和。
送走管家回到徐清然的卧房,还没走到床边,迎面就砸来了一颗枕头。承载着床上人腰酸背痛的怒火,软绵绵地撞在他身上。
“你也给我滚。”
说话人即使整个身体都藏在被窝里,始作俑者依然能够清晰描绘出他身上的那些痕迹。
真可爱啊,他亲爱的公爵殿下。
昨晚甜蜜的画面历历在目,眼中笑意不禁加深。
但想到中途不怎么愉快的话题,他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几分。
他没有将心绪表露在外,对着缩成一团的人礼貌道“公爵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摇铃喊我。”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没有搭理他。
徐清然在房里摆烂了三天。
莫名的,却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三天。
沈廷煜给他找了生病的借口,厨房做的食物正好都比较清淡,倒是合他心意。日子还是像往常那样过着,沈廷煜只要不忙,没接到他的召唤也会主动来看他。
用他的话说就是“怕一个不注意,你就死了。”
徐清然边在桌边喝汤,边给了他好几个白眼“我没那么脆弱。”
“不会遇事就以自我了断的方式结束。”
不说他一直在反抗。
哪怕当初反抗失败
真被老国王给日了,他也只会感到厌恶和恶心。到底只是一具身体,脏了也就脏了,为了这个丢掉自己的生命实在浪费。
他可以死。
但必须死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徐清然说完,沈廷煜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原地看他。
嘴边依然挂着浅淡的笑容,就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似乎让人有些不懂。
“我知道。”
许久,沈廷煜才开口。
“但你还是可能因其他原因而死。”
“我不是很想再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徐清然顿了顿。
总觉得沈廷煜平淡的语气里,好像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想了想,或许与沈廷煜的过去有关,便没深入多问。
他从来不过问他的过往。
沈廷煜也不曾主动告诉他。
结束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他们就没再交流。
当天下午,沈廷煜从老管家那里收到了东西。
“沈执事。”
老管家将一个牛皮信封交给他“这是公爵大人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像是知道什么事那般,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凄清和遗憾。
沈廷煜却挺平静“谢谢。”
态度温和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谢后便离开了走道。
老管家注视着他逐渐消失在走廊另一段的孤寂背影,摇了摇头叹气“唉,怎么就那么苦呢”
大宅的长廊上,到处都是仆人们的身影。
临近徐清然离开的日子,庄园里的大家都在忙上忙下,人来人往,各个角落都是嬉笑和谈话声。
作为不了解实情的普通人,他们似乎都认为这是砸在徐清然头上的一桩好事。
他将要去往王城,迎接更加美好的生活。
沈廷煜手里拿着老管家给他的东西,步伐平稳地在建筑中穿梭。
走过数道长廊,微笑着与无数人点头打了招呼。
一直到回房,都没打开徐清然让老管家交给他的袋子。
不知是不感兴趣,还是早就猜到了里面装着什么。
隔天。
沈廷煜还是离开了。
庄园里的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说,没想到公爵大人竟然会把他这位最忠诚最合心意的下属给解雇了。
徐清然也没想到,沈廷煜竟然不吵不闹乖乖就走了,还把他让管家交给他的东西又还了回来。
里面其实都是他的私人资产。
包括萨德镇的私人别墅徐清然成年以前,每年都会和家人去避暑的地方。
虽然那里比起繁华的大城更显清静无聊,周围只有山水,也不如大城里方便。可不知为什么,每到那个时候他总是特别期待。
明明去了,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在看书和画画写生。
但总是莫名格外期待着什么。
旁人看来,从
前风餐露宿流落街头的小乞丐沈廷煜能被他捡走,成为他的执事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是来自他的恩赐。
可只有徐清然自己清楚,实际上他才是那个亏欠方。
所以在最后之际,他想把他能拿出来的东西都留给沈廷煜,作为补偿。
徐清然把文书从袋子里抽了出来,反复翻阅后,又把它们随手丢到桌上。
不过想想也确实。
他欠沈廷煜的,这辈子不是物质上的补偿就能够还清。
徐清然又坐在房里,那张靠窗的沙发上喝着他格外珍惜的那瓶酒。
只喝了一小口的量。
他低头凝视手里捏着的空酒杯,许久之后才很浅地弯了弯眼睛,呢喃“下辈子有机会再还。”
“唔嗯”
头疼的晕眩感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来自身下的异样感觉。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被刺激得一阵空白。
他坐靠在床上,怔然地盯着前方那张熟悉的俊俏脸庞,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对方都做了些什么后,整个人从脖子红到了脸蛋。
徐公爵羞恼得全身发抖,半晌才咬牙切齿憋出一句警告话“给我吐出来”
湛蓝的眼睛里,泛着一丝戏谑。
不仅没有听从他的命令,反而不紧不慢做了吞咽的动作,似是挑衅又似是勾引般回了句“不要。”
徐清然“”
他早该知道,他的前执事先生是个变态。
周围的环境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他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这是萨德镇的那栋别墅。
早该离开的沈廷煜,似乎把他给掳到这里来了。
徐清然微微吐着息,一边努力回想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依稀记得那是他出发前往王城的日子。
距离沈廷煜从他身边离开,也过了十来天。
车子在王宫派来的护卫护送下,一路平稳前行。
直到一群披着黑袍的人,把车子拦下。
混乱中,徐清然只隐隐记得听见护卫们在念叨,那是一群黑魔法师。
床尾处,沈廷煜正在拿着纸巾慢悠悠擦手。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被他做得格外赏心悦目且让人浮想联翩。
徐清然看了他几眼,注意到他身上也披着和那群黑魔法师一样的黑袍。
思绪在脑中奔驰而过。
徐清然很快就大概厘清了事情的经过。
怒气冲冲质问沈廷煜“不是已经让你走了吗”
结果人没走不说,竟然当王宫众人的面把他掳走。
甚至疑似跟那群黑魔法师有关系。
还把他捉到别墅里对他做奇奇怪怪的事
徐清然深吸了一口气。
咬牙切齿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见问题的沈廷煜稍稍止住手上的动作,侧眸看
向他,唇角微扬回问“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徐清然沉默片刻,冷硬回道“我不知道,你高估我了。”
“是吗”沈廷煜也不生气,只是轻笑接道,“但你在想什么,我都很清楚。”
徐清然抬了抬眼皮子。
看见沈廷煜边缓步走到床边,微微弯腰“比如你不拒绝不反抗王宫强压在你身上的婚事,就是想坐上进入王宫的马车,等待王座上的那个人对你动手。”
“然后再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顺利把人给杀了。”
“我猜得得对吗”
沈廷煜微笑着,与徐清然错愕的眼神对视了几秒,忽的伸手搭上他的腰,慢悠悠向后探去。
原本应该极具威胁的动作在俩人之间,却形成了一种道不明的暧昧,仿佛那一瞬间的温度都在上升。
直到沈廷煜顺走徐清然藏在腰间的短刃,举到他面前补充“用我,送给你的防身武器。”
沈廷煜很少以个人名义给徐清然送东西。
但只要是送给他的,绝对是仅有的一件好物,上面甚至还有他的魔力。用来杀死王座上的那个人绰绰有余,难度是在于成功率以及侥幸成功之后,即将面对的结果。
徐清然的心情很快就恢复平静。
坦然迎向沈廷煜的目光,反问他“这样不好吗”
“我的梦魇,就应该由我亲自消灭。”
说着,他伸手就想拿回沈廷煜取走的武器,却又被他微微抬手避开。
“徐清然,你这条命是我的。”
沈廷煜说道“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公爵,该怎么死怎么活,都是我说了算。”
态度少见的强势。
徐清然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当初被他救下来的事。
正想要反驳时,沈廷煜趁他不注意又放到他身后的那只手猛地一收,将他强行按进那极具安全感的怀抱,同时也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徐清然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沈廷煜单手牢牢把人接在怀中,眼睑轻垂,遮住眼底温柔清浅的笑意。
“以及,我的公爵大人,弄脏双手的事情怎么能由你来做呢。”
既然他在泥沼出生,是世人所惊惧及厌恶的黑魔法师。
那这种会堕入地狱的任务,交给他就好。
他在徐清然逐渐错愕的眼神注视下,用着格外温柔的语气说“你想杀的人,我都会替你解决。”
“沈廷煜呢我要他现在立刻来见我。”
萨德镇的别墅大门口处。
徐清然穿着香槟色的睡衣,正在和一只黑漆漆的乌鸦说话。
没错,就是一只乌鸦。
“主人在很远的地方,我喊了他也听不见嘎。”那只乌鸦站在围墙上,一边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一边嘎嘎说着人话。
奇妙的是,正在跟它对话的人类
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徐清然横眉盯着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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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副渴望离开的表情,双脚却是没有前进的意思,跟沾了胶水似地站立在原地。
没办法。
沈廷煜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术法,让他暂时无法离开别墅。
是的。
反正把人掳走以及不经他同意就弄他这样的事情他都敢做了,现在几乎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狗男人不仅把他拐到这栋已经转赠给他的别墅,醒来后也不再隐瞒他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
甚至还敢在非诅咒发作的日子日他。
仿佛受到什么刺激,开始不当人。哦不,应该说这匹狼是终于忍不住脱下伪装,露出他的真面目。
徐清然现在很怄气。
他在经历王宫之事后小心翼翼了好几年,实在没想到会再次栽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被摆了一道。
虽然这跟老国王当初关押他的性质不一样。
但也不妨碍他想跟沈廷煜闹脾气。
说实话,以他对沈廷煜的感情,这位执事不顾礼仪身份对他乱来他都没什么意见他气的是明明要他别再插手这件事,偏偏给他搞一个更大的。
徐清然越想越是牙痒。
心想沈廷煜还真把王宫和老国王当成那晚的一队追兵那么好解决他哪来的底气一个人替他闯王城,还要替他刺杀王座上的那个人
万一回不来了怎么办
“小美人,你是在担心主人嘎”
发愁之际,那只聒噪的乌鸦又飞到他身边,停留在他挨着的石桌上歪头歪脑看他。它似乎被养得很好,身上的羽毛黑亮亮的,在阳光下还隐隐散发着斑斓的光辉,很是美丽。
徐清然这几天没少从它一只乌鸦嘴里听见这三个字。
一开始以为它是只不太正经的鸟,但几天下来发现它好像还挺耿直,便横眉问它“你这是什么鬼称呼”
乌鸦眨了眨眼睛“因为主人都这样跟我称呼你的嘎。”
徐清然“”
“我问他怎么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一趟,他说他需要陪伴照顾他的小美人。”
徐清然“”
骄傲的公爵脸蛋和耳朵突然就红了。
沈执事人不在,但他家公爵莫名觉得自己被隔空调戏了一把。
羞恼间,又听乌鸦道“放心嘎。”
“我就没见过比主人更厉害的,只要是他敢出去做的事情,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
它边说边转了个圈,低头翘着尾羽对着他“你应该担心他要对付的对象。”
“希望他能心慈手软,至少给人留下尸体的一部分。”
“比如一颗眼珠子之类的。”
小乌鸦的语气还怪骄傲。
徐清然叹了口气。
也不回屋里,就在前院的石墩子坐着,微微出神。
沈廷煜确实把他给摸得很透彻。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心底的打算,也几乎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却依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徐清然向来不是喜欢躲避退缩的性格,哪怕他只要他想,有的是机会可以直接逃离这个地方。可既然王宫里的那个人没有完全放过他的打算,他就想借此一搏,看看能不能取了他狗命。
想到这里,又拿出沈廷煜给他的短刃。
沈廷煜出门前,把东西还给他了。
徐清然的手指在上面精美的雕花与宝石上来回轻抚,若有所思。
独自在别墅里的日子,算不上太无聊。
虽然从徐家人过世之后他就没再来过这个地方,但里面的每一个东西都依然很完好,整个别墅甚至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庭院里甚至都没见到堆积的落叶。
仿佛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直替他照顾着这个地方。
书房里的书都还能翻阅。
他的画室和记忆里没什么两样,完成和未完成的作品都被很好地保存着。离不开这个地方的日子里,他又开始沉浸在昔日喜爱的闲暇活动中,画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画室的窗户,面向的是一座小山。
坐在他摆好的画画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见到小山的风景。那里林木茂盛,谷间还有一处飞流直下的瀑布,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徐清然握着素描笔,盯着小山的方向沉思。
虽然是很久远的记忆,但他印象中家里最开始为他准备的画室,并不在这一间房。似乎是有一年暑假再来,就发现房间换了个地方和方向。
询问起家里人,他们还说是他去年嚷嚷着要换的。
那一年,就是他失踪整天最后被发现晕倒在家门前的那年。醒来之后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医生说可能是他的脑袋在他遭遇危险后自动触发保护机制,让他忘掉了失踪时那段不好的记忆。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清楚,只知道他被家里人发现时,身上还带了不少伤痕和淤青。
徐清然把注意力从远处收回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画纸上描出了沈廷煜的轮廓。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闭着眼都能把这人给画出来了。
他抿嘴半晌,缓缓将笔放了下来没再继续。
又起身走到堆满几个箱子的角落,开始整理里面那堆小时候的东西。
一不注意,又忙到了深夜。
直到小乌鸦嘎嘎着飞进来让他去吃晚餐,才意识到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他把最后一袋准备丢掉的东西打包好,正起身准备去填肚子,肩膀不小心碰到叠在高处的一个箱子。
上面那黑色封皮的方形小绘本摇摇晃晃着,从上面坠落。
那应该是他年幼时的画作。
他弯腰捡起,随手翻阅着,一看又是一动不动的半小时。看完了才面不改色把它合起来,没把它丢回杂物箱,而是拿到墙边的柜子上和其他珍藏的绘本一起收
好。
徐清然没有计算自己独自待了多少个日夜。
只是某天起床忽然就有了点奇怪的感应,不急不慢吃完了早餐,就开始往院外走。
双脚成功踏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徐清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有小乌鸦在他头顶边扑扇着翅膀,边惊奇道“嘎主人的魔力消失了”
魔法师设下的结界或法阵失效,无非就两种可能。
一是设下结界的人自己解除,另一种则是施法的人死了。
郊野的风清爽得舒服。
徐清然没有回应小乌鸦的疑问,就那样穿着睡衣站在外面吹了好一阵的风,才又默不作声回到屋里。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整齐的衣服,披着颜色暗沉的斗篷,手里提着小箱子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小乌鸦着急地在边上来回转“小美人,你这就要走了”
徐清然从家门离开的脚步一刻不停,头也不抬回问“你要跟我一起吗”
小乌鸦还挺忠心。
气呼呼坚持“我才不像你那么无情,我要等主人回来,他肯定没事”
徐清然瞟了它一眼,也没继续劝,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小乌鸦的视线里。
小黑影着急得不行,但也只能独自在前院气得身体鼓鼓,一直在念叨沈廷煜看上的小美人还是个小没良心的。
当天深夜,一道高挑的黑影出现在了别墅的大门前。
石桌上昏昏欲睡的小乌鸦似有所感睁开了眼,锐利的眼睛捕捉到那抹身影后欣喜飞了过去“主人,你回来哇啊”
欢快的小身影在距离门前人还有好几米的距离时来了个急刹。
旋即像是遭遇什么令它害怕或抗拒的东西那般,扇着翅膀后退,惊恐询问“主人,你身上怎么会有深渊魔鬼的气息”
老规矩,剩下的另一部分在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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