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诸位,本帝早就所言”
“从我当世之日起,诸天万界再无高鼎可压我,郑夙不行,你们,老东西,同样不行”
阴萝轻抵脚尖,半侧脚骨撞开了郑夙为她套戴上的山海达欢、永寿无疆脚镯,随着泠泠响声,悍然巨骨在阴萝双足之下轰然裂开
青铜转瞬漆黑,气浪迭起山海。
而在她身后,是曾经湮灭的天门巨人,堕在血海中的无尽神国,奇烈败亡的诸天异象震慑着诸天元祖。
“不好是大周天轮回劫象”
原始老祖们心神微凛,“她果真霸道至烈,竟然炼化了九天神族的死劫法相,还化为己用”
太元圣母挽着白绸,更是斥道。
“同道也食,我族异类,如此邪道,岂可为帝为尊神主,你还要纵容这孽障至此吗”
难怪这天帝不心疼九重天上无尽神国的崩塌,原来他们的真源圣力并未消散到天地间,而是全做了天帝的帝业功行
好狠的豺狼虎豹心
阴萝可没有让人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兴致,谁骂她都不行
“好你个太元圣母,你个罪魁祸首,你昔日留下的一丝狗屁传承,连累坏我神女万年道心,养出了一群爱往掏家底的小蠢货,害我参卫神洲气运败落至此,本帝还没有跟你这邪道算账呢今日必将你连根拔起,让六界再无这恶心愚蠢的献祭之道”
阴萝扬手砸落一座无畏光耀的神国,“庚金去”
锋利如金玉的雷光切割华衣,太元圣母险些沦为褴褛圣母,她气血激涌,险些就要真气暴走,“你个小邪道你懂什么大爱舍身”
“舍你个蛇屁屁的舍此身不舍,我辈照样至强丙火”
竟是不死不休
蒋松庭并未搭话,他在暗暗警惕周边的埋伏,而他过度谨慎的态度同样引起了一众老祖的注意,王令思趁他不备,更是掷出一只云星帝盘,被蒋松庭当场抽刀击飞,前者难掩激动,“老祖,错不了,是鸳鸯刀”
“他非神主是那个东陵后裔少年”
众元祖皆是精神一震
“诸君,好机会神主不在近旁,我等一同镇压这邪道,助令思今日登鼎开天”
蒋松庭挟回鸳鸯刀,微喘气息,“该死”
他懊恼又生气,亏得他还以为自己坐到了副天君之位,可以滴水不漏遮掩,到底是历练太少,轻易被他们窥了根底
他都不敢想象,阴萝同时面对这么一群万古老祖会是什么险恶境地
然后他听见了祖宗姑奶奶喷射四方的脏话,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老骨头就该去棺材好好躺着,别拆一拆,散得到处都是,净给人家添麻烦”
连他这个内部人员的也没有放过。
“你是没有嘴还是没有手,净在杵着干什么铁杵磨成针吗人家针还会扎一扎,你就不会往
他们屁兜儿扎两扎漏个气吗你个只会张嘴呼吸的小废物”
老祖们“”
他“”
果然险恶是她的,受伤是别人的。
阴萝嘴上不停,却如玉龙下天山,追上一尊掌着宝扇的通源教母,指尖戴起一枚生灭紫雷,迅疾折过她的脖颈,旁边的寿轮教主还想接回教母的法源,阴萝眼芒一掠,当场封山破庙,破了他供奉的神龛
“太元圣母救我”
寿轮教主见她神国泽海无边无际,就要淹没山谷,倾覆而来,脸色涔白难安。
“诛邪”
太元圣母吐出一枚清光玄玉,飘到阴萝眉心,让她片刻僵直,寿轮教主才逃脱生天,但还没等他庆幸一刻,身后便是那鬼魅般的甜亮笑声,“好姐姐,邪道当前,你也敢分神救人真是不知死活”
“嘭嘭嘭”
阴萝膝盖翻出一鼎,在太元圣母的美眸怒瞪中,生生抡碎寿轮教主的头颅,连元神都被她当场斩杀
漫天血花飘零之际,阴萝又扬起笑唇,折腰化出一片诛邪神雷,刹那周天都成暗紫雷海,将数位元尊老祖笼罩其中
“姐姐可不要厚此薄彼,也让妹妹我也来顽一顽”
万法破瘴诛邪
今日我来坐庄,杀你个流水片甲不留
老祖们从万古守到今日,又不似诸天共主那般妖孽天赋,本就是寿元不多,哪里抵得过阴萝一个新血天帝的穷追猛打
竟是一个个高估了自己的法身,被她破了天门,夺了气机
“邪道岂敢”
太元圣母被阴萝疯狂引雷,根本抽不出手,竟是眼睁睁见证,相伴万古的至交好友被她一个个屠戮至死
“令思”
“快”
“真法逆转”
太元圣母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人皇的身上,这男人从未让她失望过,否则她也不会舍出元阴帮他铸鼎
八鼎人皇王令思头戴通天冠,端坐在一座龙船楼堡之上,两尊苍老的人界老祖为他护法,他面白无须,眉眼阔正,身后披着景星,隐隐飘出一股尊贵无极的紫气,凝练出八座青铜高鼎,而最后一座微微虚渺,竟爬出了双头墨龙。
双头墨龙混似喝醉了般,在鼎内东倒西歪,嘴里还不住哼唧撒娇,“再来,再来,主人,蛇爷可是千杯不醉的”
“咦主人你不是我主人”
双头墨龙陡然清醒,然而它们被囚困在高鼎之中,再拼命挣扎,却只能撞得头破血流。
隔着一座紫气盎然的龙船楼阙,它们惊慌与阴萝对视
“主人”
它们作为阴萝的伴生天龙,实力虽是不俗,却已追不上阴萝先后堕劫重开的暴涨实力,为了不拖累她,寻常时候要么做她颈环佩饰,偶尔跟那魔界小娇夫吵吵嘴,要么就在天阙替她看家。
俩龙爷还
当自己是当初那被阴萝孵化的小蛇爷,胸无大志,混吃等死,只靠主人养老。
它们可都想好了,咱实力不够,寿元来凑,一定要活得比那群龟龟都要长命,最好还能给主人送终
当然这所谓的送终,就是把主人吃到肚子里去,它们再也不分离
这次也是一样,阴萝只让它们在金阙天看家,还允许它们喝上一坛龙潭白昼,可把它们给美坏了,怎么喝着喝着,就掉进了这硬鼎里
它们盘啊,绕啊,踞啊,都没能从鼎里出来,而在这途中,它们明显感觉到自己法力暴涨。
那是同源之力
是主人的源力
“通玄化鼎,真法逆转。”阴萝掀唇冷笑,“原来如此,以我伴生天龙为引,炼化他们,也等同炼化我,这样的空子都能被你们钻到,哈一群老道,说要破劫,救苍生,不想着怎么提升自己,御守诸天,反而走这炼化献祭之道,真是不知所谓”
众元祖见惯风浪,道心坚定,并没有将她的斥责放在心上。
“这怎么办”
蒋松庭比阴萝还急,顾不得一身伤痕来环住她,“你的鳞脱落了”
他难掩厉色,“我就去杀了那两头墨龙中断此法”
在他看来,伴生之物的性命哪有主人的安危来得重要
阴萝抚着脸颊的血鳞,轻蔑道,“大宝二宝那俩夯货,惜命胆小得很,你越是强攻,它们越是会跟你对着干,你且等着,到了中途,他们抽取的源力多了,我再装作体力不支地昏迷,它们定会露出破绽,到时你再一举击杀,岂不轻易”
蒋松庭望着薄情龙姬那冷漠的侧颜,他本该适应的,但不知为何,蓦地心尖一颤。
他还记得初见那一面。
她还是那人间里的乌辫年幼王姬,最盛的鲜花烈火烹着她,腰胯黑骏马,臂持九石弓,从天而降时,好似那满月昆火焚了遍野为她做祝,擦过他眉骨的那一箭是阴毒又精妙,而她望向他的第一眼,同样是煊赫滔天,霸道亦无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底的锋芒更盛,冷意更甚
这难道是权位者的通病,登得越高,越会心性淡漠
蒋松庭也见过几回无情神道张玄素,他周身披白霜,双眸无波静水,好似一尊了无生气的雪像,听说道之极致,要么无情无欲,要么淡薄世情,她也会如此吗
他只觉自己矛盾得很,他分明爱她至恶模样,又不愿意她变得森寒冷厉,不近人情。
此时,阴萝的心宫缓缓响起两道清烈的、重合的少年音色。
“主人,没关系的,你不用昏迷。”
少年们道,“我们本就因你而生,为你而死,是我们的永恒归途。”
却见那一座青铜高鼎里,风浪滔天,泽海无边,化出两名身量修长的灵秀少年,胴体雪白,薄肌微乳,耳戴一小把红珠,颈侧分别还垂着一把水墨低马尾,将小俊跟傲气结合得淋漓尽致。
弟弟
颈前还挂着一枚周天如意长寿锁。
那是有一回它们想起了自己被阴萝孵化的日子,也嚷嚷着要过生辰,钻进阴萝的宝库里,偷偷叼走最贵的挂饰,气得阴萝又将它们毒打一顿。
而太元圣母等元祖皆是眼前一亮。
“是九炼之体竟是九炼之体”
九炼之体,也是天地最为罕见的至阳圣体,那可是欢喜天门做梦都想要的双修男体
他们又觉得古怪至极,这九炼圣体在妖界魔世,甚至在人间都不奇怪,怎么偏偏长在了最清欲的天族,还长在了这诸天恶姬的身边
更怪的是,这双头九炼日夜与恶姬相伴dashdash
竟还是个雏。
果真今年的天族奇事特别多。
阴萝
不是
你们那是什么到底是它们不行还是我不行的眼神哪
哪怕蒋松庭安抚她,别生气,他们定是想用眼神激怒你”
姑奶奶仍然觉得她委屈坏了坏了
她不禁反问,“我像是那种逮一把就吃一把的小混蛋吗”
那可是她一手养起的小兽,她能有什么心思的
谁家好人会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宠兽滚一起的哪小凤皇那种是青梅竹马,不算
蒋松庭端详她那面相片刻,小乖润弹的脸肉,却是浓荤眉,软媚唇,他缓缓吐字,“不是像,是真的。”
您好,您的友军背刺100。
萝萝
少年们互相环抱着,顶着墨华双角,而他们彼此的眼尾余光,默契又欢喜地分享给阴萝。
“主人,我们第一次化灵,好不好看”
阴萝没有夸奖,恶狠狠骂他们,“小蠢蛇,早不化,晚不化,挑这么破地儿,现在这群老货知道你们是九炼之体,说不得把你们卖给妖魔做炉鼎”
人皇王令思忍不住为己方说了一句公道话,“我等取之有道,老祖绝不会这般谋算,将它们扔入火坑”
阴萝喷他,“取你个破道道你现在通过炼它们来炼我,跟入火坑有什么区别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你还不如让它们做炉鼎,起码也能快活一瞬”
俩少年纷纷附和,“就是没错”
阴萝眸光狠瞪,它们当即改口,“不做,我们才不做妖魔的炉鼎,要做也是主人先享用”
那么傲、那么娇的少年脸儿,硬是诠释了谄媚奸臣的皮相。
王令思“”
这主仆都是有病的吧。
阴萝还想说什么,源力再度被青鼎抽取,她脸色陡然发白。
“主人”
少年们焦急起来,又彼此心意相通,他们水淋淋、湿漉漉的双眼不舍望着她。
“主人,这可是龙爷最好看的时候啦,你多看几眼,记住你的心肝甜肺儿”
从他们诞生那一刻起,兄弟俩的目光就只在她的身上,可
惜主人爱俏,不喜欢它们的过剩的涎水,也不喜欢它们过紧的缠缚,可是,它们也是欢喜得不知所措了呀。
主人从不知道,他们都偷亲她小脚那一颗樱桃痣好多回啦
啊,要是主人能更喜欢它们就好了。
旋即,少年们顶着稚嫩犄角,朝着至高天穹,发出水吟长啸,瞬息雷雨晦冥,日月昏暗。少年们又身化墨龙,追天直上,蜿蜒盘曲之际,雷霆惊魂,磅礴万丈,诸天都为之胆寒
“这是这是烛龙”
“可这不是天帝的伴生小兽吗怎么会是烛照殿下”
少年们高居青冥,降下半掌,两双狭长清丽的眼眸泛起寒芒。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伤我太阴幽荧”
“无赦。”
“死。”
少年们义无反顾,从高天俯冲而下,撞入九鼎中。
“等等”
阴萝陡然意识它们的意图,她顶起掌根,悬起一座神国就要破开禁锢。
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大宝小宝停下那是骗他的”
轰然。
“噗哧”
王令思狂喷鲜血,从高峻楼船倒射出去,两尊人祖也被少年们的狰狞龙角无情撕成粉碎
血海翻涌之际,双头龙身溃散,撞散了那一枚如意长寿锁,高高跌了出去。少年们的烛照逆鳞冲碎了人皇的高鼎,也冲碎了自身的寿元
阴萝疯了一样涉海而过,捞起奄奄一息的少年们,将他们环着胸前。
“蠢货蠢货谁叫你们这样做的”
她怒喝。
这双头烛照是双生双伴,从出生至今,向来都没有分开过,这次也是一样,他们似环儿一样亲密牵着手,只是当阴萝进来,兄弟俩默契放开了另一只手,苍白如雪的手臂一左一右伸出去,也很公平,抚她左右脸颊,将她夹心一样依偎着。
他们有些可惜,好不容易修出了九炼之体呢,主人半点便宜都没占到,他们可心疼坏了。
兄弟俩还是一副活泼嬉笑的垮垮语气。
“主人乖乖,我睡一觉哦,睡一觉就好,主人不要走开,要乖乖守着咱们。”
他们甩着小马尾,还孩子气地嘟囔着。
“好湿,好不舒服,讨厌,要晒一晒才行,主人,你要把我们搬出去晒一晒喔,鳞片亮汪汪才好看,不要发霉”
少年们在她怀里退化成最初的模样,还不足她两指头大小的小蛇。
“不会的不会的我带你们回去,郑夙,郑夙他一定有办法的”
她推开蒋松庭,跌跌撞撞往前跑,却被太元圣母拦在原地。
这一次,她血眸不再清醒,隐隐发暗。
长庚西坠之时,从昆吾神洲的天梯处,爬出一团粘稠的、破碎的、又近乎发黑的血物,身后同样远远坠着一道高挑修长的
身影。
浓郁的煞气让青圣武神脸色大变,“不好有外敌入侵列阵”
他斥喝,“妖孽快退此地非你能撒野”
“她不是妖孽”
蒋松庭踉跄跑上前,手掌捂着嘴,不断有鲜血溢出,不到瞬息,他无力支撑,软软倒了下去,昏迷之前,他脑海里还盘悬着那一副修罗屠城的可怖画面。
他窥伺到她的真实面目,却愈发感到惊悚。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血物蠕动之际,不但留下了一池血洼,还散开了一枚鞭彩,鹿角依旧高华光洁,不染血污。
是神主之物。
青圣武神愣了下。
凤凰神阙的镇厄天尊第一时间知道了天梯的异变,他匆忙赶往原地,那团破碎的血物挪得很慢,甚至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呼唤。他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凑近去听,“哥哥。我要哥哥。哥哥。快,快救它们。”
她重复地低吟,攒着拳头不放。
“哥哥。我怕,疼的。救,救它们。我错了。”
少年天尊抱着她那软烂的、温热的、甚至不成样子的身子,惯来天真无害的面容拔起戾筋,惊得武神们都退避三分。
这般动静自然瞒不了神洲四天。
少年天尊旁又急急落了一盏青绿月山,清清冷冷荡开天风,再漠然的容颜也难掩焦急之色。
“她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镇厄天尊抱紧她,颈段披覆的兔绒毛领被染得血淋淋的,也不肯放开,他有些茫然无助,又想起这极祖的漫长年岁,他哑着声,“我不知道,神君,极祖,您救救她,我求您,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您”
无情神道张玄素伸出掌心,托起一轮银白月宫,就要放到她眉心去。
可从那血污底下,只有细细的低吟。
“哥哥,我要哥哥。”
张玄素指尖一顿,神宫霎时结冰。
欢喜圣天,昆那夜迦的第一臂上,神祇盘腿静坐。
陡然。
他面容一颤,唇溢暗血,瞬间如风阵急掠出去。
等郑夙从欢喜圣天赶来
人影错乱,却寂静无声,雪发女君初初凝起一具血骨,茫然坐在那一片斑斓的天光底下,而在她血肉模糊的掌间,趴着一对软绵绵的蛇,她轻声哄着,“大宝,二宝,不要睡了,出来翻晒翻晒啦。”
于此同时,长庚骤然消亡。
天地竟传来一阵悲鸣,连续的,又令诸神胆寒的丧音。
轮回大劫,启
诸神转头一看,天边半壁猩红桃色,尽是六界法相衰败
他们惊惧失声,“是,是太元圣母的法相还有灵音妙祖以及天药尊祖他们从洪荒万古,竟存活至今”
可怎么回事这些老怪物刚一出世,就折在了短暂的传闻里
“萝祖宗萝祖宗”
郑夙双眼失明,蹙眉感应
四方,等他察觉那一道逸散的灵机,不再迟疑,剑袖直落,朝着她飞掠而去。
可还是晚了。
“滴答。滴答。”
桃红肩胛骨如一座悍骨小山,骤然拔起,舒展,流畅而秀长,她渐渐长出皮肌,血肉,艳丽血线从她苍白的手臂内侧溅落。她四肢撑地,如同什么阴魅诡物,缓慢转动头颅,血海褪去,吉神小绳依然齐整捆着那一根根小白辫,却红得妖异。
她同样开始爬行起来,每爬一步,身后就有一尊法相湮灭
她爬到了郑夙的面前,她曾经的至高信仰。
郑夙也跪着撞上了她的腿,缓了口气,将她抱揽到膝上,你怎么heihei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
他抚着她的颈发,似小时候轻轻安抚她的不安。
但她昂起了脸,冲他小心翼翼摊开了掌心。
墨色小蛇早已不醒。
雪发女君痴痴笑着,耳颊的银白蚌珠光螺早就碎了大半,零星地闪烁脆弱的芒光,直到彻底熄灭在血污里。
“郑夙,你看,你说的万物不可爱,要我给它们明日,它们那么不起眼,我从来都没把它们放在心上的,从来没爱过的,配角,丑角,一次次救我,护我,爱我,可为什么,为了谅解你的苍生,我偏给不了它们明日”
她似哭非哭,嗓子软哑。
“为什么你总是来迟来迟来迟”
“为什么你总要我宽恕宽恕宽恕”
她密睫与光影交织,如同一座瑰丽又黯然的牢笼。
“郑夙,你于我,是软肋,还是我的牢笼”
高神胸腔细细发颤,手心冰凉,神祇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似要揉进他的骨血神国,从降世至今,他从未感到一丝恐惧,而此时,那阴冷又陌生的情绪钻进了他的罅隙。
令他神魂都冷。
“郑夙,我们没有明日了,也没有那个夏夜。”
“我已经长大了,我的未来不再需要哥哥,不再需要软肋与迟疑,不再需要这丛生到死的缠绵与羁绊。”
她从他怀里脱了开来,脚踝那一只永寿无疆的脚镯蔓延裂痕,碎成数瓣。
雪辫女君眉心一点红珠,她俯视着他,在纷飞的泪水中,竟笑着开了颜。
“哥哥,我心冷了,要很多,很多,才能煨热我的血,可你永远清醒,永远不够爱我,那就让”
她两指轻轻挟起那软蛇,捧在掌心,落在唇边,眷恋轻吻。
“诸天万界都来爱我罢就让我无情无义吻尽这未来神佛妖魔”
就让这情海无边,尽渡我欢喜无限
就让这诸天之下,尽做我裙下悍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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